一
“海哥,真要亲手凿沉自家船?”1938 年秋,小六子的声音在江风里打着颤,手里攥着的扳手“当啷”一声砸在甲板上。姜海成站在“楚昌号”船头,钢钎抵着船舷上那斑驳的龙纹标记——那是他十年前用胎记蘸着朱砂,一笔一划刻出来的。江水拍打着船帮,泛起的浪花在夕阳下泛着血红的光。
“国民政府下的令,沉船阻日军。”姜海成咬着牙,抡起铁锤的瞬间,脚底的龙纹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刺痛。钢钎戳进木头,发出“吭哧”一声闷响,溅起的木屑在半空里竟凝成了盘龙城的轮廓,影影绰绰的,好似那座古老的城垣在江底苏醒。
江对岸,突然传来一声绵长的汽笛声,像是催命的号角。姜湖成穿着笔挺的日本工兵制服,正用德语向身边的测量员比划着航道深度,手里的指挥旗挥得一丝不苟。他颈后的星形疤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诡异的红光,那光芒与兄长凿船的动作同步闪烁,仿佛两颗宿命的星辰在江面上交汇。
“哥,你这又是何苦?”姜湖成心里默念着,嘴上却不敢说出半句。他望着对岸兄长的身影,手中的测量本被江风吹得“哗啦啦”作响,上面的数据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二
汉阳铁厂的高炉前,热浪滚滚,烤得人皮肤生疼。姜海成盯着那沸腾的钢水,眼神有些迷离。突然,一坨赤红的溶液溅到他的手臂上,那灼热的触感却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化解了一般,竟没有造成丝毫烫伤。反而,那钢水在皮肤表面缓缓凝固,形成了一行小小的字:“明日丑时,日舰泊位”。
“个板马……”姜海成刚想抹去那行钢水凝成的文字,却惊讶地发现,龙纹的鳞片间隙里嵌着一些青铜色的微粒。那些微粒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古老而神秘的光芒——与三年前他亲手沉入江底的青铜舵片成分一模一样。
更骇人的是,高炉投料口的铁锈此刻正自行剥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揭去。露出的底下,赫然刻着一幅星象图,那些星星点点的符号,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姜湖成测绘本上的星形疤遥相呼应。
“这是……怎么回事?”姜海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漩涡之中,而这场漩涡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三
姜湖成的测绘本被兄长一把抢走时,铅笔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那道痕迹穿过所有测量数据,最终停在汉阳铁厂的坐标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北斗七星图案——唯独缺了摇光星的位置。
“拐子,这可不是我画的。”姜湖成试图扳开兄长的手。然而,就在他触碰到兄长手臂的那一刻,测绘本上的墨迹突然开始流动起来,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般。那些墨迹迅速变成了盘龙城护城河的微缩图,而河道的交叉点,正对应着国民政府埋水雷的位置。
“这……这怎么可能?”姜湖成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测绘本会突然出现这样奇怪的变化,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吗?
“哼,谁知道你搞什么鬼。”姜海成冷哼一声,把测绘本揣进怀里。他却没注意到,姜湖成眼里似乎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秘密。
四
姜海成在沉第三艘船时,断指处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痛得他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钢钎。幻觉中,他看到弟弟正被一个日本军官用枪顶着后背,弟弟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而姜湖成手里的航道图上,某个坐标被他的指甲掐出了血印——正是明日运军火民船的停泊点。
“狗日的……”姜海成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抄起信号枪,对着对岸打出一发红色信号弹。信号弹划破夜空,发出尖锐的啸声。弹道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照亮了江面。就在这时,江面突然浮起无数鱼尸,每条鱼鳃里都嵌着青铜锈屑,那些锈屑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江底的青铜器在作祟?”姜海成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感觉这一切似乎都与他们兄弟俩的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五
爆破声震碎了江面的宁静,巨大的声响在江面上回荡。兄弟俩同时伸手摸向颈间,不知何时,他们都挂上了一块商周玉龙佩。姜海成的龙纹胎记与玉佩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条金色的巨龙,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光柱直射江底,照亮了沉睡在江底深处的青铜鼎群,那些青铜鼎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而姜湖成的那块玉佩则映出一幅星图,星光闪烁,将日军探照灯的光束折射成北斗形状。那北斗的光辉洒在江面上,与兄长玉佩发出的金光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八嘎!”日军指挥官刚要拔刀,却惊恐地发现他别在腰间的青铜匕首突然融化,铜汁顺着裤管流到脚面,烫出一个龙鳞状的疤痕。那疤痕通红通红的,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疼得他哇哇直叫。
“哈哈,这就是你们侵略者的下场!”姜海成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快意。他知道,他们兄弟俩的血脉之力已经开始觉醒,这场与日军的战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六
江汉关大钟的铜摆突然卡住,指针永远停在了 11:11。这个数字在盘龙城青铜鼎铭文里,正是“祭礼中断”的符号。停摆的瞬间,国军与日军的炮火同时熄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掐灭了引信。战场上的硝烟还未散去,双方的士兵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湖成趁机把测绘本塞给日本工程师,然而,那本子却像有了生命一样,自己翻到了某页。他昨晚用隐形墨水标注的安全航道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器标记,正是水雷分布图。那些标记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陷阱,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日本工程师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他看着测绘本上的标记,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哼,这就是你们侵略者的末日。”姜湖成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或许能够改变这场战争的局势。
七
汉阳铁厂的废弃钢轨上,姜海成用铁锤敲出洪帮暗号。“铛!铛!铛!”清脆的敲击声沿着钢轨传到三公里外的货栈,震碎了某个贴着星形封条的箱子。箱子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里面装满的盘尼西林药瓶滚落一地。
更诡异的是,每根枕木的腐朽处都渗出青铜色液体,那液体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鲜血,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液体在铁轨旁汇成一道细流,最终组成一个箭头,直指日军在江底铺设的电缆位置。
“这是……难道是江底的青铜器在指引我们?”姜海成心中一动,他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一把钥匙,能够解开这场战争的谜团。他顺着箭头的方向望去。
八
两枚玉龙佩隔江共振,发出一种奇异的声波。那声波如同无形的波浪,震碎了日本领事馆的玻璃陈列柜。“哗啦”一声,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秋田小姐珍藏的青铜盘突然裂成两半。裂缝中,露出夹层里的丝绢地图——上面用血画着盘龙城与汉阳铁厂的地下通道。那些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原来如此……”姜湖成摸着自己流血的耳垂——刚才声波震飞了他的金丝眼镜,镜架划出的伤口正好是北斗第七星的形状。他看着丝绢地图,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张地图或许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姜湖成在心中默默问道,他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命运已经被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而这场与日军的战争,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九
爆破掀起的巨浪退去后,江底露出了一座青铜城郭的虚影。那城郭在江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壮观。姜海成看见自己当年沉下的“楚昌号”,正卡在古城祭坛的位置。船上的旗帜已经破烂不堪,船身也布满了青苔和贝壳。
而姜湖成测量的航道下方,赫然是条三千年前的青铜甬道。甬道里堆满了刻着星象图的甲骨,那些甲骨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甲骨上的星象图与他们兄弟俩身上的胎记和疤痕相互呼应,仿佛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某种启示。
日军工兵吓得跪地膜拜,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景象。其中一个士兵试图用测量仪测量这个奇异的现象,然而,测量仪的指针突然疯转起来,在图纸上灼烧出与姜湖成后颈疤痕完全一致的图案。
“这……这是什么?”日军工兵们惊恐地喊道,他们的声音在江面上回荡,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十
黎明的江面上,两枚玉龙佩同时坠入水中。沉没的瞬间,兄弟俩的胎记与疤痕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太阳升起时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江面。光柱交汇处,浮起一个巨大的青铜鼎虚影。鼎身上刻着精美的纹路。鼎耳上挂着的铜铃无风自鸣,发出清脆的响声。声波掀翻了日军最后一艘巡逻艇,那巡逻艇在水中剧烈地摇晃着,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
当啷——铜铃沉入江底前,姜海成听见了弟弟二十年前的声音:“拐子,汉水倒流那天见……”此刻江水正在漩涡中形成短暂的倒流奇观,而漩涡中心,静静躺着那半片他们争夺多年的青铜镜。那青铜镜在江底的光线照耀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