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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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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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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码头》连载

第十章 血火码头

1941年夏,日头毒辣得像个烧红的铁饼,烤得汉阳兵工厂的铁皮屋顶都能煎熟鸡蛋。姜海成光着膀子,汗珠顺着脊梁沟往下淌,在沾满油污的工装裤上洇出深色痕迹。他正抡着浸湿的棉被往军火箱上盖,后颈的龙纹胎记突然像被火钳烫了似的发烫。

“狗日的!这热浪要把人蒸成人血馒头!”洪帮二当家张铁脚骂咧咧地甩着湿毛巾,忽然指着江对岸惊呼:“大当家的,您看那个烟囱!”

姜海成手一抖,棉被差点砸中下面装炸药的木箱。对岸日占区领事馆的青铜色穹顶在阳光下发亮,姜湖成此刻正在三楼阳台上举着红酒杯。玻璃折射的光斑正落在兵工厂三号库房的位置,那位置堆着二十箱迫击炮炮弹。

“洪帮的弟兄,跟老子上!”姜海成暴喝一声,龙纹胎记突然凸起,皮肤下浮现出蚯蚓般的青铜铭文。他刚要往弹药库冲,天上突然传来尖啸声——日军九七式战斗机编队像秃鹫群似的掠过江面,燃烧弹拖着橙红尾巴扎下来。

张铁脚抄起消防斧劈开木箱:“他娘的,小鬼子这是要烧咱们的命根子!”话音未落,最近的燃烧弹在十米外炸开,沥青地面瞬间软化成黑浆。姜海成扑倒时看见自己手臂上的龙纹在火光中投下诡异的影子,那影子竟然顺着钢梁爬到了天花板。

对岸领事馆里,姜湖成手中的红酒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秋田美黛的和服袖口。这个穿月白绸衣的日本女人眼都没眨,纤指捏着染血的玻璃碴,在军事地图上划出条虚线:“货物改走汉水,今夜子时启运。”

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痕突然刺痛,眼前幻觉般闪过兄长在火海中奔跑的画面。他鬼使神差地用关西腔说道:“秋田小姐,江汉关钟楼三点钟方向二百米,怕是有埋伏。”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用了洪帮暗语,可秋田美黛的瞳孔却猛地收缩——她袖中滑出的匕首柄上,青铜饕餮纹与姜湖成疤痕的缺口严丝合缝。

熔炉车间的穹顶在爆炸中坍塌,六十吨钢水如血瀑倾泻而下。姜海成抱着炸药箱滚进钢架缝隙,后背衣裳瞬间烤焦。龙纹胎记这时竟像活物般蠕动,将飞溅的钢花吸附成半透明护甲。

“大当家快走!”张铁脚拖着他往安全通道拽,姜海成突然僵住——钢水镜面里映出对岸地下室的场景:姜湖成正把图纸塞进秋田美黛的公文包,图纸边角的星形标记在钢水映照下泛着冷光。

秋田美黛的高跟鞋踩过图纸碎屑,对着姜湖成耳语:“您哥哥果然在熔炉区。”她说着突然拔枪,枪口抵住姜湖成后脑:“带路,去取青铜鼎核心部件。”

姜湖成喉结滚动,后颈疤痕突然发烫。他转身时故意碰倒咖啡杯,褐色液体在地毯上晕开,竟形成盘龙城遗址的轮廓。秋田美黛瞳孔骤缩,军靴碾过“龙睛”位置,那里立刻渗出血渍般的深痕。

“八嘎!”她刚骂出口,钢水镜面突然扭曲。姜海成在这边看见弟弟被枪口指着,暴喝一声徒手撕开钢梁。飞溅的火星在空中凝成青铜镜碎片,每片都映出三年前沉船封江的往事:姜湖成把半块玉佩塞进他手里时,江底青铜鼎的纹路正吞没最后一丝天光。

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此刻像被烙铁灼烧,他盯着秋田美黛的匕首,突然用武汉方言嘶吼:“你莫搞错白相!我哥要是少根毫毛,你今朝就莫想活着出汉口!”

这话一出,秋田美黛反而笑了。她刀尖挑开姜湖成衬衫,露出锁骨下的青龙纹身——那龙爪缺了一根趾骨,正是当年沉船时姜海成为救弟弟留下的伤疤。

“アンタの兄は、もう死んでいるはずだ。”(你哥哥早该死了)秋田美黛突然切换日语,刀背拍打他脸颊。姜湖成瞳孔收缩,右手悄悄摸向西装内袋的怀表。那表链暗藏的青铜针,此刻正对准秋田美黛咽喉要穴。

与此同时,姜海成在废墟里扒开冒烟的钢梁。怀里半片青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对岸场景:秋田美黛的匕首正刺向弟弟胸口,而姜湖成怀表链上的青铜针已蓄势待发。

“狗日的……”姜海成刚骂出声,钢水突然凝固成镜面,上面浮现出三年前沉船时的铜锁。他陡然想起弟弟塞玉佩时说的那句:“哥,这玉佩能保你一命。”当时江水吞没的青铜鼎纹路,此刻正在镜面上重组。

弹药库的爆炸气浪掀翻三吨重的钢锭,姜海成被抛向半空时死死抱住青铜镜。镜面映出对岸领事馆地下室:姜湖成用钢笔狠狠扎进后颈疤痕,血珠滴在电路板上,引爆提前埋设的炸药。

两股爆炸冲击波在江心相撞,掀起的水柱里沉浮着无数青铜器残片。姜海成看见一块残片上的云雷纹,突然想起这正是三年前从弟弟手腕上取下的青铜镯——那天下着冻雨,姜湖成说“哥,留个念想”,硬是褪下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

秋田美黛在气浪中撞碎玻璃幕墙,和服腰带被撕裂。她捂着流血的额头狞笑:“双生子的血脉……果然是开启青铜鼎的钥匙……”话音未落,姜湖成抛出的青铜怀表精准击中她太阳穴,表盘裂纹竟组成盘龙城护城河的走向。

兄弟俩隔着江水同时抬头,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突然扭曲——摇光星的位置赫然亮起两盏探照灯,正是日军舰队在搜寻爆炸源。姜海成臂上龙纹与姜湖成后颈星疤同时发光,江面青铜残片自动排列成古老的祭祀阵图。

江汉关钟楼的大钟在爆炸中坠落,砸穿二楼地板时震起漫天灰尘。姜海成从瓦砾堆里爬出,左手指骨嵌着半块青铜残片——那饕餮纹与弟弟怀表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拐子……”他吐出嘴里的血沫,突然发现断指处嵌着的青铜片正在发热。抬头望向对岸,腾起的烟柱竟组成北斗七星图案,唯独少了摇光星的位置。而自己脚下,青铜片正指引着朝那个方向延伸。

对岸领事馆废墟里,姜湖成捡起烧焦的测绘本。纸张焦痕意外组成兄长断指的截面图,那些碳化的痕迹拼出的正是盘龙城祭祀坑的方位标记。他后颈疤痕突然不再刺痛,反而泛起温润的玉光——那是三年前沉船时,他从江底捞起的神秘古玉在发热。

秋田美黛的尸体旁躺着半本《盘龙城水经注》,被火烧过的书页上显出隐形墨迹:“双龙归位,江城永固”八字突然渗出鲜血,在水泥地上汇成星形图腾。姜湖成还没来得及细看,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武汉口音吆喝:“渡轮要开船喽——”

燃烧的汉阳造厂房里,钢水在地面冷却成金属板。姜海成用带血的手指描摹板上浮现的纹路,突然愣住——每条暗巷标注的砖石数目,竟与三年前弟弟给他的烟灰地图完全一致。更骇人的是,地图边缘的云雷纹与他脚底龙纹的鳞片排列分毫不差。

对岸领事馆地下室,姜湖成掀开石板找到青铜鼎部件。鼎身铭文在月光下泛青:“镇守江渊,日月为证”。他正要细看,突然听见江面传来汽笛声——正是洪帮接应的渡轮信号。

兄弟俩隔着火光遥遥相望,姜海成臂上龙纹与姜湖成后颈星疤同时发出光芒。两道光柱在江心交织,照出无数沉船残骸。每具骸骨都握着青铜器碎片,那些碎片自动飞向空中,拼成完整的盘龙城微缩景观。

日军舰队终于发现异常,探照灯束扫过时,某个军官军刀上的菊花纹突然崩裂。刀身裂缝中渗出青铜色液体,烫得他惨叫着扔掉武器。江面青铜残片突然组成巨大的饕餮纹,一口吞掉军舰的桅杆。

姜海成突然扯断脖子上的麻绳,半块龙形玉佩落入钢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玉佩不仅没融化,反而在赤红溶液里游动起来,龙眼位置亮起幽蓝光芒。对岸姜湖成似有所感,将怀中凤形玉佩抛向江心。

两块古玉相撞时发出清越鸣响,汉口港所有熄火的轮船同时汽笛长鸣。秋田美黛的尸体突然抽搐,眼眶里爬出青铜色小蛇,那蛇信子竟是锋利的青铜丝。姜湖成来不及细想,抓起鼎耳铜环砸向毒蛇,铜环与蛇头相撞竟迸出北斗七星的光点。

江底淤泥中缓缓升起完整青铜鼎,鼎内积水突然退尽,露出底部篆刻的《盘龙城水经注》。书页无风自动,停在“双龙交汇于庚辰年夏至”一行。姜海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龙纹,又看向弟弟后颈的星疤,突然意识到今天正是庚辰年夏至。

青铜鼎出水时引发江水倒灌,姜海成抱着鼎耳被冲向闸口。龙纹胎记突然剧痛,他低头发现鼎身铭文正在重组——原本的篆书变成隶书,赫然写着“姜氏守鼎,九代而终”。

对岸姜湖成用匕首撬开鼎足,掉出半块玉珏。那玉珏缺口与他怀中残片完全吻合,拼接瞬间浮现出血色地图。姜湖成瞳孔收缩:地图上标注的十二处水下机关,正是三年前他假装醉酒泄露给秋田美黛的假情报!

“狗日的……”姜海成突然大笑,钢牙咬破舌尖将血吐在鼎身上。血珠顺着铭文流淌,显露出隐藏的夜光涂层——那竟是1931年洪水时的水位线!兄弟俩同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武汉话:“龙吸水,星镇潭,老辈子的规矩都在江底下呐!”

黎明薄雾中,两半青铜镜在漩涡里碰撞。合并瞬间迸发强光,姜湖成看见镜中浮现1949年的长江大桥通车场景:穿工装的自己在桥墩焊接,而玻璃反光里站着穿中山装的姜海成。

“拐子……”姜湖成对着江面呢喃,后颈疤痕突然化作活物般扭动。江水深处传来编钟声响,无数青铜器残片托起完整的盘龙城模型。模型中央的祭坛上,两块玉佩正在自动拼合。

姜海成突然跳上浮冰,将染血的《盘龙城水经注》扔进鼎口。书页燃烧的烟雾组成八个大字:“双龙归位,江城永固”。这一刻,沿江所有日据仓库同时爆炸,火光照亮姜湖成后颈的星疤——那疤痕正在蜕变成完整的北斗七星。

最后的哑弹在兄弟间炸开时,日清洋行地底露出青铜鼎真容。鼎内铭文在火光中清晰可见,秋田美黛尸体旁的匕首突然自燃,刀身显现出供奉牌位——上面刻着姜氏先祖的名字。

姜海成龙纹胎记与姜湖成星形疤痕同时发光,光柱交织处升起青铜编钟。钟声所过之处,沉船残骸组成古代战船阵列,桅杆顶端的青铜鸟尊喷出蒸汽,推动整支幽灵船队驶向日军舰队。

朝阳跃出江面时,所有青铜器残片拼成盘龙城全景。姜海成摸到断指处的青铜片正在生长,而姜湖成后颈的七星纹路中,最小的那颗星突然化作玉佩形状。江风送来熟悉的关西腔:“哥,该回家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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