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洪帮的茶碗斜三指,是要见血的光景。”1939年寒冬深夜,江望潮那烟袋锅在香案上轻轻一敲,发出犹如青铜罄般的清响。这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好似一道划破黑暗的符咒,带着几分神秘与不安。
姜海成的目光紧紧盯着茶碗里缓缓打转的茶叶梗,那褐色的梗子在热水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奇妙地拼出个歪歪扭扭的“湖”字。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海哥,你弟弟今早在日清洋行……”小六子刚要放低声音说出后面的话,却见那茶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咔”地裂成两半。茶水瞬间溅出,在香案上流淌开来。
姜海成的瞳孔骤缩,目光死死地盯着青瓷断面。那断裂处浮现的纹路,分明是盘龙城护城河的微缩图,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更让人惊骇的是,裂缝中渗出的茶渍如同有了方向一般,正沿着他断指的疤痕缓缓爬行,在掌心逐渐勾勒出日清洋行的建筑轮廓。那轮廓清晰得仿佛将日清洋行直接搬到了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这是啥兆头哦?”小六子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姜海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拳头,断指处的疼痛仿佛在提醒着他即将面临的危险。他知道,这一切绝非偶然,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二
领事馆档案室的铁门在姜海成面前无声滑开,仿佛是一扇通往神秘世界的门缓缓敞开。锁芯里卡着的半片鱼鳞突然软化,就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融化了一样。随着鱼鳞的掉落,底下刻着的星形记号露了出来——与姜湖成后颈的疤痕如出一辙。
留声机自启的瞬间,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姜海成仔细一听,正是弟弟刻意压低的声音:“……汉阳铁厂地下的青铜鼎核心……”声音在档案室里回荡,充满神秘而又紧张的氛围。
突然之间,杂音大作,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飞舞。唱片标签上的“甲七”编号竟然渗出黑水,那黑水顺着桌面流淌,腐蚀出蜿蜒的河道图形。姜海成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伸出断指,沾了自己的鲜血,在图形上连出三条线。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这三条线正是二十年前沉船封江时,他亲手凿沉的三艘货船位置。
“难道这一切都和当年的沉船事件有关?”姜海成心中暗自思忖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沉船时的惨烈场景,江面上飘满了碎片,鲜血染红了江水。而如今,这些线索又仿佛丝线一般,将他和弟弟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之中。
三
姜湖成在领事馆晚宴上突然攥紧红酒杯,后颈的星形疤灼烧般疼痛,仿佛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在幻觉中,他看见兄长正被日军堵在档案室角落,兄长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坚定,手中的武器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失礼了。”姜湖成强行镇定下来,起身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保持着礼貌。当他起身时,秋田的和服腰带突然断裂,那清脆的断裂声在安静的晚宴上显得格外刺耳。
落地的青铜镜映出的不是现在的场景,而是二十年前沉船封江的场景。江面上浮着的不是木船残骸,而是无数青铜器残片,那些残片在江水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有的像刀剑,有的像盾牌,还有的像神秘的祭祀器具。
“这是怎么回事?”姜湖成心中一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青铜镜中的影像,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周围的宾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而姜湖成却无心顾及这些,他的心中只有对兄长的担忧和对这神秘现象的疑惑。
四
江汉关钟楼的齿轮间卡着片带血的西装料,那片西装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姜海成小心翼翼地用断指处的血涂抹生锈的齿轮,血珠顺着齿轮的纹路慢慢流淌,将铁锈一点点剥落。随着铁锈的剥落,微型星图渐渐露了出来。
“三点钟方向,二百米。”姜海成看着星图,喃喃自语道。这分明是弟弟七岁时,他们玩捉迷藏约定的暗语。话音刚落,钟楼大钟突然自鸣三响,那响亮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震碎的玻璃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玻璃碎片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如同夜空中真正的星辰。姜海成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他知道,这一定是弟弟在向他传递某种信息,而这个信息可能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存亡。
“弟弟,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姜海成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道。他决定按照这个暗语的提示,前往三点钟方向二百米的地方,去寻找可能的线索。
五
姜海成从通风管摸出的青铜匕首突然震颤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匕首柄上的云雷纹与档案室墙上的青铜盘产生共振,声波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掀翻了档案柜。档案柜里的文件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露出被刻意遮掩的《江防图》。
那《江防图》上的墨迹正在纸上流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重组为盘龙城祭祀坑的分布图。图中的每一个祭祀坑的位置都清晰可见,周围还标注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姜海成的眼睛紧紧盯着地图,试图从中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
与此同时,姜湖成将秋田的药剂瓶调包。玻璃上凝结的水珠自动排列成洪帮的扁担密码,正是兄长常用的“丑时突围”暗号。他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滑动,确认着密码的准确性。
“希望能来得及。”姜湖成心中默默祈祷道。他知道,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日军发现之前,将情报传递出去,并且想出应对之策。
六、古玉传讯
汉阳铁厂的玉琮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那光芒如同鬼火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姜海成刚触碰到玉器,左臂的龙纹就浮现出弟弟被审讯的幻象。弟弟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那么虚弱,却又无比坚定。他的脸上满是伤痕,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不屈的意志。
玉琮表面的云雷纹突然流动起来,在地面投影出领事馆的建筑结构图,其中闪烁的红点正是关押姜湖成的密室位置。姜海成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红点,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
“个斑马……”姜海成发现玉琮底部的铭文正在变化,最终定格为三个武汉方言字:“龟山渡”——正是他们儿时偷渡去对岸的隐秘码头。看来这玉琮是他们之间的又一个联系纽带,或许可以通过这个隐秘码头,救出弟弟。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姜海成紧紧握住玉琮,仿佛握住了最后的希望。
七、镜面未来
姜海成砸碎领事馆的青铜镜时,无数碎片映出不同时空。1911年起义门的血战场景出现在碎片中,战场上硝烟弥漫,战士们的呐喊声仿佛在耳边回荡。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奋勇向前,鲜血染红了大地。1938年沉船的漩涡也在碎片中显现,江水汹涌,船只在漩涡中挣扎,最终被无情地吞噬。
而其中一个碎片里,一个穿解放装的年轻人正在博物馆讲解盘龙城青铜器。他的表情认真而生动,手中的指针在青铜器上轻轻滑动,讲述着这些青铜器的历史和故事。最后一块碎片里,百岁的姜湖成正对游客说:“我拐子当年……”话音被突然响起的青铜编钟声切断。
那编钟声清脆而悠扬,在空气中回荡。姜海成望着这些碎片中的影像,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影像或许是命运的暗示,预示着他们兄弟俩的未来与这些历史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我们的命运真的早已注定?”姜海成轻声问道,但他很快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管怎样,我都要改变这一切。”
八
洪帮香堂的关公像眼中流出青铜液,那青铜液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顺着关公像的脸颊缓缓流淌下来。江望潮用烟袋接住,液体凝固后形成微型城池模型——汉阳铁厂与领事馆由地下河相连,河床上堆满刻着星象图的甲骨。
“个斑马……”老帮主突然咳血,血滴在模型上竟点燃了领事馆位置,火苗扭曲着组成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图案。那火苗燃烧得越来越旺盛,仿佛要将领事馆烧成灰烬。
“这是啥邪乎事儿哟?”小六子惊恐地说道,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江望潮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他知道,这一定是某种神秘力量在作祟。而这股力量似乎与姜家兄弟的事情息息相关,也让他们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江望潮叹了口气说道。他望着那燃烧的模型,心中默默思考着应对之策。
九
秋田的针管扎进姜湖成手臂时,领事馆所有青铜器同时嗡鸣。那嗡鸣声如同蜂群的呼啸,打破了领事馆的寂静。姜海成怀里的半片铜镜剧烈发烫,镜面映出的不再是现在的场景,而是三日后龟山码头爆炸的场景。
镜中,龟山码头一片火海,浓烟滚滚。船只在爆炸中被炸成碎片,人们四处奔逃,呼喊声和警报声交织在一起。姜海成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必须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最诡异的是,两人玉龙佩的链子突然绞成DNA般的螺旋,勒出的血痕组成商周金文:“双龙归位”。那四个字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是命运的指引。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兄弟俩真的要一起面对这一切?”姜湖成心中暗自思忖道。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兄长之间的血脉联系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紧密,他们也更加明白,只有携手合作,才能度过这场危机。
十
子夜钟声响起时,兄弟俩隔空做出相同动作——姜海成将玉琮塞进高炉,姜湖成把青铜盘掷向江心。两器相撞的冲击波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震塌了领事馆地下室。尘土飞扬中,露出秋田私藏的《盘龙城水经注》真迹。
那本《盘龙城水经注》的封面已经破旧不堪,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书中记载着盘龙城的各种水利设施和相关的传说故事,似乎隐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最后一记钟声里,泛黄的书页自动翻到记载血脉诅咒的那页,墨迹突然立起来,在空中组成三个铁画银钩的武汉方言字:“不服周!”那三个字仿佛是一种宣言,一种对命运的抗争。
“不服周!我们不会屈服的。”兄弟俩在心中默默说道。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去揭开所有的谜团,去战胜一切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