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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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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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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码头》连载

第一十九章 大江新篇

1949年5月15日,天还没亮透,武昌江滩的晨雾还裹着硝烟味。姜海成蹲在碉堡废墟里,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的龙纹胎记。这胎记从出生起就像条活龙似的盘着,这会儿却突然发烫,皮肤底下竟隐隐浮出个五角星的轮廓——跟昨儿夜里摸进城的解放军旗上的徽记一模一样。

“海哥!船!船来了!”小六子突然扯嗓子喊,声音惊得江滩芦苇丛里的野鸭子扑棱棱飞起。姜海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江心漂着十几艘木帆船,船身破破烂烂的,可吃水线底下绑着的东西不简单——那是刻着盘龙城纹路的青铜锭,每块都有磨盘大,晨光一照,铜绿泛着幽光。

更奇的是船头挂的马灯。风一吹,灯罩晃悠,里头跳动的火苗竟扭出“八一”两个字样,仔细瞅,那火苗尖儿还带着点青铜色的绿晕。姜海成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身后碉堡里传来“哐当”一声,原来是守城的国民党兵慌慌张张碰倒了步枪。

“莫出声!”姜海成一把按住小六子的肩膀,自己却屏住呼吸盯着江面。那些船逆着水流往上漂,船老大们站在船尾,手里攥着竹篙,篙头绑着的红布条在雾里格外扎眼。姜海成突然发现,自己左臂的龙纹烫得厉害,那五角星的边角已经鼓出皮肤半寸高,活像要破皮而出。

“这怕是祖宗显灵咧!”小六子咽了口唾沫,声音直哆嗦。姜海成没搭腔,心里却想起三十年前楚巫说的话:“等汉水倒流那日……”如今汉水没倒流,倒是长江要改姓了。他刚要再细看,忽然江风卷来一股柴油味,紧接着远处传来马达声,是国民党的巡逻艇!

那些木帆船仿佛长了眼睛,齐刷刷往芦苇荡里钻。最末梢的船经过碉堡时,姜海成分明看见船舱里码着的不是货物,而是裹着稻草的迫击炮——炮管上的防锈油还没擦干净,映着朝阳闪闪发亮。

“海哥!你的手!”小六子突然指着姜海成胳膊惊叫。只见那龙纹胎记下的五角星已然成型,边缘还渗着血珠子,可血珠子落到沙地上,竟“滋啦”一声化作青烟,留下五个针尖大的圆点,拼起来还是五角星的模样。姜海成正要说话,忽听得头顶“嗡嗡”响,抬头一瞧,三架佩刀式战斗机正掠过江面,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徽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快躲起来!”姜海成拽着小六子钻进碉堡的阴影里。他俩刚贴墙站稳,就听见“哒哒哒”一串机枪声扫过来,子弹在碉堡墙上溅起一溜火星。姜海成余光瞥见,自己手臂上的龙纹突然金光一闪,那五角星竟隐去了,但皮肤底下仍滚烫得灼人。

江面上,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芦苇荡,光束里能看见国军士兵端着冲锋枪跳上木船。可奇怪的是,那些船明明藏得严实,官兵们却像瞎了眼似的,有两人踩空掉进江里,扑腾着骂娘。姜海成正纳闷,忽然感觉怀里一热——是那块从盘龙城遗址捡来的青铜残片,此刻正贴着胸口发颤,震得肋骨发麻。

“莫不是祖宗要咱做啥事?”小六子凑近嘀咕。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嘹亮的军号声,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口号:“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姜海成浑身一激灵,再看江面,那些木帆船竟趁着国军慌乱的空隙,顺着水流拐了个弯,船头马灯里的“八一”火苗烧得更旺了。

突然,姜海成左臂的龙纹剧烈疼痛,低头一看,那五角星又浮现出来,这回还多了个圆圈围着它,活脱脱是枚勋章模样。与此同时,怀里的青铜残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竟在沙地里砸出个小坑,坑底露出半截刻着“八一”的铜箭头——跟当年楚巫从接生婆陶盆里捡起的脐带铜片一模一样!

汉口租界,姜湖成站在花旗银行顶楼的露台上,文明杖敲着大理石地面“笃笃”响。他后颈的星形疤这几天总发痒,此刻更是烫得厉害,活像被人拿艾草灸着。怀表链子突然绷直,表盖“咔嗒”弹开,指针疯了似的逆时针转,把罗马数字都搅成了模糊的光影。

英国领事约翰·史密斯踱到他身后,鼻息喷在姜湖成耳畔:“姜先生,您这表该上油了。”话音未落,表盘突然爆出七道金光,在墙上投出北斗七星的形状。那勺柄歪歪斜斜,正指着下游某个亮灯的渡口——姜湖成知道,那里是解放军夜渡长江的集结地。

“有趣!”约翰突然伸手要抓怀表,姜湖成手腕一抖,文明杖“唰”地横扫过去。杖头的太阳神鸟铜雕擦过英国人的金丝眼镜,镜片上顿时刮出一道焦痕。约翰踉跄后退,撞翻桌上的红茶壶,褐色的液体泼在波斯地毯上,竟慢慢凝成个“顺”字。

姜湖成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铜镇纸。这物件是上个月从日本商会顺的,此刻在掌心发烫,边缘渗出细密的铜珠子。他猛地将镇纸按在茶渍上,只听“嘶啦”一声响,那“顺”字瞬间拉长变形,末尾甩出个遒劲的“天”字。

约翰瞪大眼睛,突然抓起桌上的圣经砸过来。姜湖成不躲不闪,任由精装书脊擦着脸颊飞过,却在半空被星形疤射出的光网兜住。书页“哗啦啦”翻动,每一页都映出盘龙城遗址的全景图,最后一页还粘着片青铜锈——正是三十年前王三娘剪脐带时,陶盆裂缝里嵌着的那片!

“姜先生好手段!”约翰突然用武汉口音的汉语狞笑,袖口寒光一闪。姜湖成早有防备,文明杖往地上一戳,杖头太阳神鸟“呼啦”展开翅膀,铜羽根根竖立如刀。约翰的匕首砍在铜羽上,迸出串火星子,臭烘烘的硫磺味弥漫开来。

两人正僵持着,楼下突然传来皮鞋踏地板的脆响。姜湖成眼角余光瞥见,八个解放军战士正顺着消防梯往上爬,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手里攥着本《论持久战》。约翰脸色骤变,突然朝姜湖成扑来,想抓他当人质。

哪晓得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突然爆闪,整栋楼的玻璃窗同时“哗啦”震响。星光在墙面上织成密网,网眼正好卡住约翰的手脚。英国领事挣扎着骂出句法语脏话,却见姜湖成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掏出个青铜铃铛——正是楚巫当年用的那枚,如今锈迹褪尽,露出“天下为公”四个篆字。

“叮——”铃铛轻响,约翰身上的星光网骤然收紧,把他捆成粽子。解放军战士们冲进来时,只见姜湖成拄着文明杖微笑,脚下约翰的西装裤裆湿了一片,估计是吓得尿了裤子。那本《论持久战》被风掀开,恰恰停在“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那一页。

姜海成在碉堡里蹲到后半夜,左臂的龙纹胎记忽冷忽热,像揣了只不安分的麻雀。他刚要揉揉胳膊,忽然感觉皮肤底下有东西在游动,低头一看——那五角星周围的金芒竟勾勒出弟弟的身影!姜湖成分明站在江汉关钟楼顶上,手里攥着文明杖,杖头的太阳神鸟铜雕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兄弟!”姜海成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月光下,弟弟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那文明杖在地面投出的阴影里,竟藏着洪帮码头的暗桩分布图。每个桩位都用青铜器纹样标注,仔细看,那纹路竟是盘龙城出土的箭镞纹!

突然,江面传来汽笛声。姜海成探头一瞧,三艘炮艇拖着黑烟往上游窜,吃水线深得离谱。他正纳闷,怀里的青铜残片又开始发烫,烫得胸口起泡。再抬头看弟弟的投影,那文明杖突然往空中一划,江面顿时亮起七道光柱——是解放军用探照灯打的信号!

姜湖成在钟楼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后颈的星形疤跟着颤了颤。他赶紧掏出怀表,表盘上的星象图疯转起来,北斗七星的勺柄这会儿指着汉口的老租界。他眯眼望去,隐约看见兄长在武昌江滩的碉堡影子,心里“咯噔”一声——两人隔江相望三十余载,今儿个怕要凑到一块儿了。

“拐子,拐子,你挑担子闯码头的时候,可知我这文明棍底下压着多少洋人的账本?”姜湖成对着江风嘟囔,忽然感觉后颈刺痛。一摸,那星形疤鼓起老高,中间还凹下去条缝,活像被人按了红印章。他正想细看,怀表突然“咔嚓”炸开,齿轮零件在空中拼成“顺天应人”四个大字,每个笔画都闪着青铜光。

江对岸的姜海成突然蹲地上干呕——左臂的龙纹金芒暴涨,皮肤都要被撑裂了。他疼得直抽气,却见那五角星图案里冒出团雾气,雾气里正是弟弟在钟楼顶的画面。姜湖成正用文明杖敲打地面,每敲一下,江面就亮起一盏孔明灯,灯罩上画着简笔的五角星。

“莫不是要变天?”姜海成咬着牙想。忽然怀里的青铜残片“嗖”地飞出去,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咚”地砸在碉堡外的沙地上。姜海成凑近一看,沙子里嵌着半枚生锈的铜钥匙,形状跟弟弟常年挂在表链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1949年5月16日晌午,汉口龙王庙码头挤得插不下脚。解放军先头部队刚上岸,就有个戴眼镜的军官直奔姜海成而来。这人操着北方口音:“同志,总部让我们重点保护青铜器遗址。”说着就要握手。

两人手掌刚碰上,姜海成残缺的左手突然金光四射。那军官也了不得,右手虎口处竟也浮出个五角星疤痕——跟姜海成左臂的胎记一模一样!两人都愣住了,金光却顺着握手处往下淌,在沙地上烙出“人民”两个深陷的铜字。

“这是……血脉认亲?”戴眼镜的军官突然红了眼眶。姜海成还没反应过来,忽听得江心传来汽笛长鸣。扭头一看,昨天夜里那些绑着青铜锭的木帆船正在下沉,船身裂开的大缝里露出成排的炮弹——竟是国军藏在水下的暗堡!

“小心!”姜海成突然把军官扑倒在地。原先站的地方被流弹砸出个深坑,坑底赫然露出半截青铜鼎耳。那纹路姜海成再熟悉不过——正是三十年前盘龙城遗址出土的饕餮纹!

这时候江面突然掀起大浪,浪头里站着个人影。姜海成眯眼一瞧,竟是穿长衫的楚巫!老巫婆手里举着两根脐带,另一头系着块青铜镜碎片。她咧开没牙的嘴笑:“双龙归位喽——”说着把镜碎片往江水里一抛。

碎片入水的刹那,整个江面变成个大铜镜。姜海成看见自己左臂的龙纹游进镜中,紧接着无数条小龙从水底钻出来,盘绕着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七个大字。戴眼镜的军官突然立正敬礼,帽檐下的五角星闪得比龙纹还亮。

“哥!”江心的楚巫突然尖叫。姜海成这才发现,自己的血正顺着握手时烫出的铜字往下淌,血珠子滴到青铜鼎耳上,竟“滋啦”蒸发出青烟。更邪乎的是,那鼎耳上的锈皮层层剥落,露出“1949”四个阴刻数字!

突然岸边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姜海成扭头看,只见无数老百姓举着红旗涌来,旗角都绣着五角星。有人把红旗往青铜鼎上一盖,奇迹发生了——原本沉在江底的木帆船竟浮了上来,船帮上的青铜锭排成五列,活脱脱是座浮动的青铜长城!

戴眼镜的军官突然对士兵们吼:“面向长江,敬礼!”所有人“啪”地立正,五角星帽徽在日光下连成片。姜海成感觉左臂的龙纹彻底平静了,但皮肤底下还留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掀开袖子一摸,竟是枚铜质的五角星徽章,背面刻着“赠予姜海成同志 一九四九年五月十六日”。

1949年秋,汉口租界的洋楼拆得只剩个空壳子。姜湖成立在汇丰银行门前,手里的文明杖往碎石堆里一杵——“铛!”的一声脆响,杖头的太阳神鸟铜雕竟扎进水泥地三寸深。

“老弟,你这是搞么斯?”姜海成扛着铁锹过来,左臂的龙纹胎记在秋阳下泛着淡金。兄弟俩隔着堆碎砖对望,江风卷起姜湖成西装下摆,露出他后颈的星形疤——那疤痕今天格外鲜亮,像蘸了朱砂笔刚点上去的。

姜湖成没答话,弯腰扒开水泥板下的泥土。突然“哗啦”一声,埋了几十年的青铜盘露了出来。盘子中央原本的云雷纹正在变化,姜海成眼皮底下,那些曲曲折折的纹路重新组合,渐渐显出四个方方正正的简体字:人民城市。

“拐子你看!”姜湖成用文明杖敲了敲青铜盘。杖头太阳神鸟的眼睛突然转动,射出两道光投在墙上——墙上立刻显出洪帮码头的旧地图,可那些代表赌场、烟馆的标记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小学堂、医院图标。

姜海成刚要赞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捂嘴咳嗽两声,掌心里赫然是滩血痰——血里还混着几缕青铜色的头发!那些发丝落地就往土里钻,眨眼间消失不见。姜湖成脸色骤变,文明杖往地上一顿,杖头铜雕里“嗖”地射出七根铜丝,精准地缠住哥哥手腕。

“拐子,你煞气太重!”姜湖成低声急道。话音未落,两人脚下的泥土突然震动。原先埋青铜盘的坑里“噗噗”往外冒清水,水位涨到脚踝时,水面忽然浮起层油膜——油膜上竟显现出2017年的地铁规划图!

姜海成倒退两步撞在银行石柱上,后背硌得生疼。他这才发现石柱内侧刻着细小的符号——正是当年盘龙城遗址出土的甲骨文!那些字在水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两句诗:“双龙破浪开新纪,星轨为弦奏凯歌。”

“这是祖宗给新时代的谶语啊!”姜湖成喉咙发紧。他刚要拽哥哥离开,忽见江面飘来艘小划子。船头坐着百岁的张铁脚,老人酒葫芦里的液体这会儿泛着青铜光泽。

“小卵子们,记不记得”张铁脚沙哑着嗓子喊,“三十年前就说你们要乘夜过江……喏!”他说着举起酒葫芦猛灌一口,喷出的酒雾在空中凝成三个字:新征程。那酒液落在地上,立刻蚀刻出地铁隧道的走向图,每个转弯都标着盘龙城的青铜器标志。

姜海成左臂的龙纹突然剧痛,低头看时,五角星图案里竟伸出细小的青铜锁链——锁链顺着手臂往上爬,末端消失在虚空中。而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也同步发光,光斑里游动着无数微型青铜舟,每条船上都载着五角星旗帜。

1950年春天,汉口江汉关钟楼底下热闹非凡。姜湖成攥着张发黄的地契,站在汇丰银行废墟前。春风卷着尘土扑在他笔挺的中山装上,后颈的星形疤突然针扎似的疼——这疼法跟昨夜在梦里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昨夜他分明看见哥哥举着铁锹冲进日军仓库,锹头龙纹胎记金光四射,所到之处保险箱自动弹开。可每当他想靠近,仓库墙壁就渗出青铜镜碎片,每片镜子都映出不同年代的自己:穿长衫的、穿西装的、戴红袖章的……最吓人的是最后那面镜子,里面竟是个穿解放装的年轻人在拆银行金库!

“姜先生?”银行经理的声音把姜湖成拽回现实。他抬头望去,只见那经理额头冒着油汗,手里捧着个檀木匣子——匣子表面雕着盘龙城纹样,缝隙里还粘着三十年前的封蜡残迹。

“这是贵兄当年存的'业务资料’。”经理赔着笑脸递上匣子。姜湖成刚伸手,后颈的星形疤突然发烫。他猛地缩手,却见匣子自动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根金条,每根上都烙着“昭和十七年”字样。更邪乎的是,金条排列的形状竟与弟弟昨夜梦中仓库的平面图完全一致!

“咣当!”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姜湖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文明杖往地上一戳,杖头太阳神鸟铜雕突然转向江面。他顺着铜雕指的方向看去——渡轮上下来个穿灰布军装的年轻人,左臂袖管空荡荡地飘着,那截断肢处隐约有金芒闪烁。

“海哥!”姜湖成脱口而出。江风送来股熟悉的鱼腥味——那是哥哥在船上睡三年养出来的味儿。可定睛再看,那人竟是解放军后勤部的赵科长!赵科长也望着他,眼里满是惊讶:“你是……姜湖成同志?”

两人对视的刹那,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1949年10月1日的天安门广场,自己穿着呢子大衣站在观礼台侧,而哥哥正带民兵队在长江边巡逻;画面切换到1957年大桥通车典礼时的情形时更加诡异——两人分别出现在桥头桥尾剪彩!

赵科长突然抬手敬礼,袖口下滑露出小臂上的龙纹胎记——虽然只剩半截手臂,但那胎记的形状竟与姜湖成记忆中哥哥的胎记分毫不差!“归位仪式需要你们兄弟共同完成。”赵科长说着拉开军装领口,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青铜钥匙——那正是楚巫当年系脐带用的铜环!

姜湖成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他摸向西装内袋的怀表,却发现表链上的星形挂坠正在融化——铜水沿着指尖往下淌,在地面上凝成“天下为公”四个篆字。而哥哥那边,左臂的龙纹突然游出皮肤,在空中交织成双龙戏珠的虚影——那珠子竟是颗五角星造型的夜明珠。

1957年寒冬,武汉长江大桥钢梁上结着薄冰。姜海成穿着棉军装趴在钢架上,左臂龙纹胎记被寒风吹得发紫。他正用红漆给桥身描最后一道防滑线,突然感觉断指处一阵刺痛——二十年前被国民党大刀削掉的指头,这会儿竟像被火烧似的。

“拐子!图纸!”下面传来弟弟姜湖成的喊声。姜海成低头看,自己左手攥着的规划图正在渗血——不是他的血,而是图上用红蓝铅笔标的线路自动出血!那些血珠子顺着钢梁往下滚,在冰面上烫出串小坑,连起来竟是盘龙城遗址的等高线图!

“老弟快看!”姜海成冲着江面吼。姜湖成踩着脚手架爬上来时,军棉鞋在钢梁上打滑——这小子不知从哪儿搞来双带防滑齿的牛皮靴,靴底还钉着盘龙城出土的箭镞铜钉。他刚站稳,后颈星形疤突然反光——阳光透过冰凌折射过来,在江面投下巨大的五角星光斑。

就在这时,江心传来汽笛声。姜湖成眯眼望去——当年楚巫坐的小划子竟还在!张铁脚盘腿坐在船头,酒葫芦搁在膝盖上。老头子看见兄弟俩,咧嘴笑出豁牙:“双龙归位喽!”说着举起酒葫芦猛晃三下。

怪事发生了:酒液洒在冰面上,瞬间凝成七条冰棱。每条冰棱里都冻着个青铜器——最中间那条裹着的正是三十年前王三娘接生时用的脐带铜剪!姜海成左臂龙纹突然金光暴涨,那些冰棱里的青铜器像活了似的颤动起来。

突然大桥东侧传来骚动。姜湖成扶正眼镜细看——原英国领事馆院子里冒出群红领巾学生,正围着个新挖的土坑叽喳。领头的老师突然惊呼:“快来瞧!这石头上咋刻着五角星?”学生们立刻围上去,只见青石板上赫然现出姜海成的断指血印——那血印竟透过石板纤维渗到背面,形成对称的镜像图案!

“这是历史的烙印啊!”老师激动得破音。话音未落,江面冰棱同时炸裂,青铜器们“叮叮当当”飞向大桥两端。姜海成看见自己描过的红漆线路突然发光——那些看似随意的曲线竟与青铜器飞行轨迹完美重合!最远的那件箭镞不偏不倚扎进对岸码头的界碑上,金属撞击声惊起飞鸟一片。

姜湖成后颈的星形疤这会儿烫得能烙饼。他慌忙解开围巾散热气——这一解不要紧,多年不见的怀表残件突然从衣领滑落!生锈的表链在空中散开时竟自动重组为完整的怀表——表盘上北斗七星的位置对应着长江两岸新建的工厂烟囱!

“拐子!你的手!”姜湖成突然抓住哥哥左手。姜海成的断指处正在涌出金红色的液体——不是血也不是漆料机润滑油的味道——那液体滴在钢梁上“滋啦”作响然后迅速凝固成透明的防护涂层!与此同时武汉关大楼钟声轰鸣九下整点报时声中兄弟俩同时看见对方瞳孔里闪过青铜色的光晕——就像三十年前接生那夜王三娘看见的两个婴儿眼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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