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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陆续散去，村书记站在门前场子里没有走。黄开运感觉他有什么事要说，便把他请进了屋里。
村书记坐在那里皱着眉，显然还没到开口的时候。
这时，在外面通了一会儿电话的黄会说走了进来。
“会说，你没有其他的事了吧？到这里陪你书记叔叔坐一会儿。”黄开运对儿子说。
听了父亲的提醒，黄会说把手机递给月儿，和村书记挨着身子坐了下来。
其实他这次回来，心里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想深入了解一下黄家湾在新农村建设这方面的愿望和思路。现在客人们已经走的差不多，是时候提出这个问题了。他起身起来开水瓶，一边给陈书记的茶杯加水，一边谨慎点，打开话匣子:
“叔叔，我想问一个事儿。就是咱们村里和这里对我们这里的美丽乡村建设有安排吗？”黄会说关切地问道。
“会说呀，客人们都走了，我之所以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是想请你帮我们村里出出这方面的主意。”村书记没有掩饰地说。
“就我知道的情况，好像上面每年都会下达一批美丽乡村建设的指标，我不清楚是怎么下达的。这可能跟村里的积极性和上面的总体布局有较大的关系。
在我们这里20多个村子当中，那些在路边上的几个村已经开始在搞这个事了。据我的观察，一是这些村子在公路边上，二是这些村子出去的有在县里工作的领导。而我们黄家湾，离县城太远，又没人帮我们说话。要想搞新农村建设，看目前的样子，只有等到最后一批了。你是我们村里走出去的最有本事的一个人，我们没有别的依靠啊！”
“那怎么办？我跟县里主要领导一点儿也不熟悉，更没有给县里做出过什么贡献。假如我直接去找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还有别的办法吗？”村书记无可奈何地问。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力更生，自己动手，等我们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好了，上级领导肯定会在感动中鼓励我们的。”
“你说的自力更生，自己动手，自己把自己该办的事先办好，指的是哪些方面呀？”
“上级对公路建设、渠道硬化和环境整治有明确的要求，这些项目实施下来无非是早和晚的事情。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应该由我们自己解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自己的房子修好建好。叔叔你想想看，如果村里家家户户的房子全部焕然一新了，大家仍然走在泥巴路上，你说上级着急不着急？我想肯定是着急的。这里面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自己要首先行动起来。”
“最近的这几个月，大家亲眼看见你们家里拆掉了旧房子，长出了新房子，莫看他们说话粗细不一、高低不一的。其实心里面都在打划算，都想跟在你们后面学，把自己的房子搞成你们房子的样子。”
“只要各家各户有积极性，这个事情就好办了。我最担心遇到掀屁股不动的人了。”
“这个倒不要紧，你可以尽管放心。包括那几个浪荡公子二流子，现在也怕别人说他们混得不如人了。尽管平时他们说的有些话不好听，但是在他们心里，都想活出个样子来，走出去了不被别人在他们的背后说闲话。”
“按照叔叔说的这些，我们村里搞美丽乡村建设的难度就不大了。反正泥巴路走了这么多年，不习惯也习惯了。建议村把修路这些事放在后面。先从有条件的农户开始，一户一户地把房子建好。”
“之前我从来没有像你这样考虑过，一提到新农村建设，我的畏难情绪就来了。像猴子捡了一块姜，既想吃又怕辣。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的思想开朗多了。因为自己搞自己的事、国家搞国家的事，这本身就是两码子事。房子没有看相，村道、渠道修得再好，跟头发乱糟糟的人穿西服打领带没有什么两样。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才农历二月二，早计划，早安排，早行动正是时候，争取到年底，打一个全村房屋建设的翻身仗。”
“叔叔你这么大的决心，我也帮不了实实在在的忙。要不这样子，你看行不行？”
“你说！”村书记迫不及待地等着他往下说。
“我这次的假期还有5天时间，要不这几天我就陪着你们村干部全程搞一次调查走访，负责摸清三个底子。”
“哪三个底子？”
“一个底子就是房子年久失修、现在具备拆旧建新条件的农户有多少；二是近几年才建的房子，完全能够满足居住要求，需要穿衣戴帽的农户有多少；第三个，在贫困线以下的农户有多少。把这三个底子摸清了再确定建房顺序建筑风格。”
“我想先回答你刚才说的第三个问题。这个事儿已经不存在了到去年底，全村的贫困户在精准扶贫工作中已经进行了摸底调查，县里和镇里马上就要启动特困人口的安置房了。你说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底子确实应该好好摸一摸。”
“好哇好哇，等把这两个底子摸清之后，接着就确定顺序和风格。在顺序上，因人而异，成熟一户动工一户，不能把泥鳅鳝鱼搞成一般长。在风格上，我建议我们黄家湾总共只有三种：第一种是，跟我们这个四合院一样的徽派四合院；第二种是，类似于城里开发的正宗别墅；第三种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新房，在穿衣戴帽的时候，尽量考虑上面的两种风格，能靠成哪种就靠成哪种。叔叔你看这样行吗？”
“我的一个侄子啊，你真是我们村里的人才！这么复杂的事，在你面前变得这么简单。我心里这把烂麻，经过你几梳几不梳，一下子变得井井有条、抻抻展展的。”
“我说的这些不一定完全正确，特别是不一定符合黄家湾所有人的口味。等我陪你们调查走访结束了，建议村里召开一个村民群众大会，把村里的盘子交给大家来讨论，看他们是怎么想怎么说的。在统一思想的基础上再统一行动。”
“我的侄儿啊，你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干脆这样，今天晚上我就跟全体村干部商量好，明天早上就行动，挨家挨户地调查走访。也许在你结束休假之前，会把这个事情搞得板板扎扎的。”
村书记信心满满地走了。
晚上。黄开运的客厅里。
黄会说把刚才和村书记在一起议的“新农村”这个事儿，说给爹妈和妻子听了。
黄开运说：“这个事，要么不插手，插了手，只能搞好，千万不能半途而废。黄家湾的人虽然都姓黄，都是自家人，说亲，大家的祖宗只有一个；说疏，骂起人来、做起龌龊事来，比三山五岳以外的人还要狠。这两类人当中，一人一条心，一户有一户的看法，说好的说坏的都有。现在书记请了你，你们夫妻两个应该力所能及地帮他一把。但有些问题我要提醒你。一不能吃任何人家里一顿饭；二不要收村里的一分钱；三不要抽别人的一根烟。干干净净的帮忙，能帮多少是多少，万一帮不了的，不要头脑发热，乱拍胸脯。”
坐在一旁的哑巴妈妈，不断地点着头，黄开运的那些肢体动作，让她明白了他对儿子说的这些都是应该注意的事情。
黄会说望着妻子，也想听听她的意见。
“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能帮忙使劲的，就是给村出谋划策，在新农村建设的总规详规方面替村里审查把关，引导他们始终走在正确的轨道上，尽量少走和不走弯路。我的产假到这个月的十七号结束，你也还有5天的陪假时间。这几天你就陪着他们走村串户，好好地调查走访。我负责把黄家湾的卫星定位发给你那个搞建筑设计的同学，请他根据卫星云图上的有关数据进行总体规划，以此为基础，分欧式别墅和中式四合院两种风格，每种风格分别设计出130平左右、150平左右和170平左右三种户型的图纸，供不同资金条件、不同地块条件和不同人口条件家庭的选择使用。关于规划和设计费用，由我们按折扣价支付。我看村里目前的这个样子，集体经济无从说起，村里的账上肯定空空如也。我粗略地算一下，大概需要20万的人民币，这笔钱由我们当着村里的面来结算，算是对村里和全体父老乡亲的一种贡献。除了这个，会说你有必要提示你的那位同学，商人追逐的是财富上的集中和拥有，而富人追逐的则是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的同时富有。鉴于这个意义，向黄家湾做贡献的不仅是我们，还应该包括你那位同学。请注意，对房屋的设计费用给予一定的折扣不是贡献，那是他和我们之间的情感表示。我想，真正的贡献是，黄家湾的村容村貌建设规划，包括环境治理、条块绿化、文化景观布置等等，这些子项或分项规划都交由他来免费完成。到时候，请村里授予他荣誉村民称号，选择一个可以起到画龙点睛作用的位置，由你我动笔起草他的艺术方向和特殊贡献，镌刻在精美的石牌上，永远装进黄家湾世世代代的心里。”善解人意的妻子，把温柔体贴送给了自己的丈夫。
二月二的晚上，村书记家。
黄家湾村党支部和村委会对班子成员是二合一的组织结构。书记兼主任，专职副书记兼副主任。和三名支部委员兼村委会委员。
吃罢晚饭，村书记给班子成员一个一个地打电话，把他今天下午和黄会说在一起商量的情况向全体班子成员在电话中分别做了通报。大家听了都说好。最后商定，明天早上9点钟在村书记家里集合，由村书记和黄会说带领大家从湾子西头的第一户开始，去做调查走访和宣传发动工作。
这一夜，村书记没有一点儿瞌睡。天还没亮，他就起床一个劲儿地抽烟。这项工作是否能够做下去，最终做的结果怎么样，他都无法预料。天快亮了，他跟老婆说，从今天开始，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大概会忙上四五天的时间，然后，把老婆昨天晚上吃的剩菜剩饭在锅里炒了一大碗花饭，吃了之后，把门前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倒了一大杯白开水，坐在家里边喝边等班子成员的到来。
村里的班子成员，除了他将近60岁以外，其他四位都是30多岁的年轻人。这四位班子成员是他用好话一个一个留下来的。现在农村50岁以下的人都去外面打工了，50岁以上的人至少也有一多半。面对村干部青黄不接的情况，在年前换届的时候，他做通了这四位群众基础好，干起事来也还信得过的年轻人的思想工作，经过党员和村民大会选举，让他们陪他一起干5年。当时他是这样表态的：如果这5年村里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他就跟他们一起辞职，陪他们一起去外地打工。这四个人在黄家湾都是他的晚辈，之前都在外面打工打得好好的，在外面虽然特别辛苦，而且是抛家离子，但收入很是可观，一年在外面挣的钱，比当一年的村干部要翻上好几番。换届前的那一阵子，村书记把他们的门槛磨低了一寸又一寸，在他们的爹妈和老婆孩子面前把好话说了无数遍。黄家湾有句“人怕当面见”的俗话，他抱着说的那些好话，说得他们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这样甘心情愿地陪着他，在村里天天干着磨嘴皮子的活路。
晚上村书记说的那些越听越有劲的话，让他们几个人听得心情激荡，谁也没有打折扣，表示准时赶到他家里，竭尽全力把这项工作做到实处。
二月初三早上，大家按时来到了村书记家里，采取“一个转班，一竿子插到底”的办法，一线串珠地走村串户。
黄家舅舅抱着一台老掉牙的收音机，躺着那张木头加竹子做的老式靠椅上。靠椅有些年份，使用得光溜溜的。身子下面铺了一床刚好适合铺在靠椅上的旧褥子，身子上面又盖了一床能够把他盖住的被子。收音机里面放的内容好像是京剧《智取威虎山》，只见他闭着眼睛，一前一后地摇晃着靠椅，听得很是入迷。这些人站在面前，闷笑地看着他，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黄会说跟村书记使了一个眼色，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舅爷爷，您看是谁来了？”
黄家舅舅睁开眼睛，“哎哟！你们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呀！”
“舅爷爷，今天我跟村干部一起专门过来和您聊一会儿的。”
“聊啥子？什么意思？”黄家舅舅有些诧异。
“就是听听你们家什么时候准备建新房？建什么样的新房？根据你们的意见，好给你们家里提供建房的图纸。”
黄家舅舅转着他的老眼睛珠子，搞懂了来意，喜上心头：
“好得很，我正想找你们的。昨天晚上一回来，我就跟老伴和儿子儿媳商量建房子的事。全家人掰着指头算了一算，钱有一点点缺口，但没有大的问题。你们都晓得，砌屋造船，昼夜不眠。我们打算一边建一边想办法，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争取用最多三个月的时间，比着屁股裁裤子，建一栋跟开运他们的四合院一样一样的房子。”
“那我们现在就替你们家写一个计划建房保证书，把现在有多少钱，建什么样的风格，准备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完工，都写清楚。然后你们家里至少有两个人在上面签上名字，盖上章子或者摁个指头印，便于我们报到镇里审批，也便于我们为你们确定图纸。”村书记一五一十地说。
“估计什么时候批的下来？”
“要不了多长时间，最多10天半个月。现在上面有明确规定，凡是拆旧建新，就窝翻蛋，不突破原来房屋占地面积的，一律现场办公，随报随批。”
“那一套图纸需要多少钱哪？”
“舅爷爷，我们家的图纸送给你当参考，想怎么改就帮您怎么改，到时候村里还要提供两种风格三种户型的施工和装修图纸，看中哪种用哪种，不要你们出一分钱。”黄会说乘势而上，畅快地告诉舅爷爷。
“我发现你们现在真的在办实事啊。这都是你们小两口出的主意，对吧？！”
“舅爷爷，我们是利用这几天的休假时间，帮村里做一些工作。书记是大家的顶梁柱，带领班子成员响应党的号召，利用党的惠农惠民政策为大家谋福利！”
“好好好。我现在就在保证书上签字。我们是四世同堂，搞一个面积最大的。”黄家舅舅急切地说。
“老爹爹，光你们家签了字还不行。”村书记认真地说
“您还要搞好传帮带。”
“怎么个带法？带谁呀？”黄家舅舅望着村书记。
“带两个简单的人，带一个复杂的人。简单的就是黄满仓和黄油子；复杂的就是黄二狗子。您平时在这三个人面前说一不二，村里把这三户交给您去说服和带动他们，我看没有一丁点的问题。”
“你们还嫌我平时操心少了哇？湾子里的1000多号黄家人，今天这家过喜事，明天那家闹别扭，都得亲自出面。我这把老骨头一年到头没有睡到一半的穿头觉。”黄家舅舅有些谦虚地说了这些话。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特别是二狗子，目前虽然改邪归正了不少，但是怕他返生，只有您包他这户，不断地敲打他，才能培养出一个好典型来。”
书记说完，黄家舅舅一下子来了劲儿。大腿一拍：“你们放心，老子坚决给他包出个好样子来！”
“还有黄满仓和黄油子他们两个，也需要您老人家激励他们。他们两个有上进心，为人处事也还好，黄家湾的人在背地里很少说他们的坏话。如果您出面要他们把还是爷爷奶奶那辈建的房子扒了重盖，这两个人绝对听得进去。”村书记说。
“你们安排得对，用两个正经人在前面打头炮，再加上我天天盯住黄二狗子这个二黄汤不放，我就不相信，喜欢吃肉的人不喜欢闻香的。等我把这三户包好了，我再接着往下包，跟着你们一起，争取一花引来百花开。”
老头在村干部面前越说越有信心。
“老人家，我们把这三个人的计划建房保证书的样本都给您，等您这几天上门把他们的工作做通了，趁热打铁，就手请他们签字盖章。您看这样行不行？”
“行行行！”黄家舅舅又跟啄木鸟一样点着头。
“舅爷爷威武，爷爷长命百岁！”黄会说用手轻轻地摸了几下黄家舅舅的胡子。
“长命只活百岁呀？老子150岁的那年才是厄年，你个小狗东西怎么不提醒我到时候不要骑自行车上街呀？”黄家舅舅俏皮又严肃地开了一句玩笑。在场的人先是一愣，恍然大悟之后，个个捧腹大笑起来。
黄会说说话算话，这几天始终跟村干部开展入户调查工作，一刻也没有离开。
第四天的晚上，黄开运家里。
黄会说小两口准备带着孩子离开黄家湾。初七下午已经订好了返程的高铁票，一些生活用品也已收拾在行李箱里。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拉着家常。
“你们明天就要回去了。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我跟你妈的身体也还好，家里没什么值得牵挂的，只管一心一意地搞好自己的工作。下一步怎样抚养教育两个孩子，照你们之前的计划去安排就是了。我现在操心的，是村里的这个事。”黄开运对儿子儿媳说。
“这个事不要紧。这几天进展得比较顺利，已经走过的那些户有热情，有信心，一个二个现在就动手。”黄会说解释道。
“反正不能出现先热后冷的情况，更不能出现猴子搬苞谷，搬了这个丢那个。”
“其实这个问题您不必担心。现在的人都向往美好，都想活出个样子来。当然也不能排除在实施的过程中，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根据我的了解，这个大的方向是不会改变的。今天下午我跟书记说了，等我们回到深圳，就让我那位同学着手规划设计工作。这项工作开展起来也挺快的。中间他会来黄家湾专门补充有关资料，然后由您儿媳跟他进行无缝对接，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整个规划设计任务。”黄会说胸有成竹地说。
“那个同学已经把有关资料在网上准备的差不多了。说是等我们回去听了完整的意见之后就开始行动。”儿媳跟着补充道。
父子二人加上儿媳为了这个事谈了很长的时间，夜里11点了才去休息。
当天晚上，黄家湾村委会。
村书记把班子成员召集起来，商量感谢黄会说的事。
“会说他们明天早上就要回深圳去了。这几天，他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也跟着我们做群众的思想工作。一个堂堂的高级工程师，把村里的事当做自己的事，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村书记有感而发。
“拿什么感谢人家呀？村里账上没有一分钱，就算是我们大家把份子钱凑起来，也拿不出手啊。”村副书记难为情地说。
其他三位班子成员听了，也不知道怎样把话接下去。
村书记挠了一下脑袋：“人家什么都不缺。钱这个事就不说了。我心里老是在想一个问题，就是用一种什么样方式才能表达我们的心意。”
“鸡子鸡蛋和村里面的高粱酒倒是不少，高铁上肯定带不成。还有香菌木耳也不算稀奇，超市里多得很。我看什么也不要送的，只要我们把工作按照人家的要求做好了，就是最大最好的感谢。”一位村干部说这句话的时候，消沉得满脸都是愁云。
“要不这样。”村书记转换了一个话题，“明天早上全体班子成员，加上黄家舅舅，还有黄满仓、黄油子和二狗子，早点起床到高铁站等着，用我们的诚意为他们送行。”
大家都认为这是个里子面子都得体的好办法。
第五天，天还没亮。
村里这个安排，黄会说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们是租乘的一辆出租车到达高铁站进站口的。
二月的晨风真的似剪刀，冷飕飕的，几位村干部冻得蜷缩着身子。
渐渐走来的黄开运最先看见了他们，猜得出他们是来送行的。待抱着孩子的黄会说小两口发现几张渴望又感激的脸，心里泛起了难言的感慨。
“哎呀，我的伯伯，我的叔叔们哪，这么冷的天，你们站在这里，我们当晚辈的脸该往哪里放啊？！”
“我们两手空空的，没有什么可表示的，只是早点过来，祝你们一路平安！”
小两口的眼泪都感动得流出来了。大厅里响起了检票的广播声，小两口不得多说，忍心挥手而去。
村书记早上在高铁站里与黄会说握手告别的那一刻，黄会说把一封信递在村书记手里。月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昨天晚上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是在写这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