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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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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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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横潮》连载

第八十章 九架屋笑声

九架屋重新修整了以后,结构有了变化,拆除了大仓门,把大仓门旁边的一些雕塑的建筑物都敲掉了,经过重整天井也变大了,成了一个小操场,东西两边的小仓门也拆了,西边的栓马柱拨掉了,路面进行了平整,东边的停轿处也进行了铲除,路面同样进行了平整,原来的东西两条走廊成了两条路,东厢房和西厢房从九架屋中分离了出去,成为了二幢独立的建筑,九架屋所谓的破“四旧”运动也就结束了。

九架屋的改变最终因为没有影响社员们的居住问题,大家也就接受了,九架屋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二年来,由周小宽、刘阿来等口授,周昂立创作,刘阿来、赵成章、周要立演出的革命题材的走书《六横暴动》,唱红了整个东靖县,不仅在六横岛上演出,还在县里的各个岛屿巡回演出。

在九架屋修整的这段时期,周要立因为演出,不在九架屋,赵玉娥为了照顾周要立和赵成章也随队跟岛帮助演出,等他们巡回演出回来以后,虽然看到里面自己的家没有什么变化,但看着九架屋变了样子,有点不太适应,心里很难受,特别是赵玉娥心里又一次地责怪起了自己:自己真是多嘴,没有自己的多嘴,就没有郝闯的说法,就不会有九架屋的改变,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对不起九架屋的邻居们。

《六横暴动》的走书唱红以后,横山公社办起了文艺骨干培训班,因为周要立身体的不便,刘阿来把骨干培训班的主要地点放在了九架屋的天井。

在周昂立的努力下,文艺宣传队又编印出了《碧海红心》等曲目,排练节目的时候,赵玉娥为骨干班的学员们提茶端水,忙前忙后,他把茶水递到了赵成章的手里:

“阿哥,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来回回了,就住在九架屋吧。”

旁边的刘阿来听到了:

“玉娥,这样好,我看成章就住在九架屋吧,只是辛苦你了。”

“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唱不动了,我想让你阿哥早日独立登台说唱,住在九架屋,那就方便多了,时间也省了许多,对他会有很大的帮助。”刘阿来继续说。

“阿来大,哪里的话,阿哥住我家,那是我这个阿妹应做的本分,要说辛苦,您才辛苦呢。”

坐在旁边的周要立听着刘阿来和赵玉娥的对话,对着赵成章说:

“成章,你住这里,我们可以多多的操练操练了。”

“是的,是的。”赵成章微笑着说。

九架屋一下子热闹非凡了起来,白天这里的锣鼓声,二胡笛子声,京剧和走书的唱腔声此起彼伏,晚上的时候挤满了练习的人,看热闹的人,插科打诨的人。

知青点的知青好多也加入到了骨干培训班中,

郝闯对自己要不要去九架屋参加文艺骨干培训班,是很矛盾的,虽然自己有点音乐细胞,能唱会跳,但是不会乐器,因此很想参加这样一个培训班,既能丰富自己的生活,又能学点乐器什么的,可是,前段时间因为“四旧”的问题,得罪了住在九架屋内的社员们,又不敢去,最后,在周建国的鼓励和支持下,才跟着他进了九架屋。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郝闯明显感到了周建国对自己的热情和关心,而自己也隐隐感觉到了自己对周建国的依赖。

一天晚饭以后她迟迟疑疑、忐忑不安地跟着周建国低着头第一次进了修整后的九架屋,然而当她迈进了九架屋的大门后,居然没有看到一张对她恶脸相向的面孔,没有听到一句骂她的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渗出了几滴不易察觉的泪水。

他们到的时候,九架屋的天井中已经聚拢了很多的人,只见天井的屋梁上挂着一盏汽油灯,发着白色的光亮。天井边上摆放着很多的木凳子,周建国进去后,示意郝闯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

此时正在排练革命样板戏京剧《沙家浜》智斗的片段,随着周要立拉得板胡的高亢声一过,只听得焦叶扮演的刁德一,正唱着:

“这个女人那-,不寻常。”

周桂兰扮演着阿庆嫂,唱: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另一个扮演胡传魁的青年,唱:

“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周桂兰手指着胡传魁,又唱:

“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引得坐着、站着的社员们哈哈大笑:

“胡司令真是大草包呀,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大家笑过以后,刘阿来走了上去,对周桂兰说:

“桂兰,你这手指得太生硬了,应该柔软一点,眼神也不对,你看我示范一下。”

说着,刘阿来一手叉着腰,背对着“胡传魁”,眼神斜斜地瞟了一下,一手悄悄地伸出了一个兰花指,偷偷地指向了他。

“刘书记,你的腰太硬了,哈哈哈。”

底下有人开玩笑地说,又引得了一阵哄堂大笑。

京剧《沙家浜》的智斗片段又排练了二遍,刘阿来把赵成章叫了过来,开始了横山走书《碧海红心》的排练。

社员们在天井观看着排练,排练时的说唱声,社员们的大笑声,自然传到了一路之隔的已经独立出去的西厢房周向卓的家里,周向卓的小女儿周洁梅被深深地吸引了,她要去九架屋天井看热闹,周向卓的老婆谢雪娣拦阻着她:

“洁梅,你不要去凑热闹了。”

“阿姆,我就去看一看嘛。”

“看一看也不行,你不要自讨苦吃,这么多年来了,你难道被欺负得还不够吗?”

“是呀,洁梅,你阿姆说得对,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容易惹是非,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更容易招是非呀。”周向卓在旁边插话了。

周向卓想着这些年来,不管自己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要求上进,都无济于事,终归还是地主家庭,终归还是得低眉顺眼,终归免不了被人欺负,周向卓叹了口气。

“谁让你们把我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打小起,我和哥哥姐姐们从来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了,读书时被同学欺负,劳动时被人家喝五吆六的,我已经习惯了、麻木了,宁可被人家欺负,我也去看一看!”说着,就跑了出去。

谢雪娣还要阻拦,周向卓无奈地说:

“就让她去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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