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二年的“双抢”刚刚结束不久,农历八月的一个下半夜,一股多年未遇的强台风在六横山登陆,此时正是风暴潮交汇的时候,倾盆的暴雨如注,呼啸的台风以摧枯拉朽之势,扫向了田野、山林、海塘,山上的树被连根拔起,堆放的草垛被吹得漫天飞舞,海塘的潮水掀起了冲天的巨浪。
海塘告急,海塘决堤,海水蔓延,横山大队的几乎所有的男劳力都去了海塘边,他们扛麻袋,堵缺口,和其他大队的社员们一起战台风,保田地,护家园。
九架屋内只剩下了妇女们和孩子们抗击着台风,守护着家园。随着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天井的出水口来不及排水了,天井的水越积越深。
周家宝和大人们一样一夜没睡,一点不害怕,到了清晨的时候,反而跑出了房间,来到了台阶上,看着天井,只见天井如一块白茫茫的雨布,好像罩在了九架屋之上,他望着这块雨布呆呆的出神,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脚好像湿了,低头一看,天井里的水已经漫上了台阶。
“水漫上来拉!水漫上来了!”周家宝大声地喊叫着。
听到了周家宝的喊叫声,赵玉娥首先跑了出来,接着乐海花、陈瑶琼、阿珠、谢雪娣等妇女们,还有周小球、周桂兰、周玲娟、林亚飞等都跑了出来。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快拿脸盆,把水舀出去呀!”
“快,快,快去拿脸盆!”
“快,快,快去拿脸盆!”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能用的脸盆都拿了出来,快速地舀了起来,这才没有让水继续漫了上来,否则,这水就要漫进房间了。
赵玉娥弯腰拼命地舀着水,又站起来拼命地跑出去,把水倒到门外去,来来回回之中,突然感觉腹内一阵剧痛,虽然痛得厉害,但是赵玉娥心中暗喜,心里明白,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终于见效了。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拼命地干活,重活、累活抢着干,特别是“双抢”的时候。
还抽空去山里采草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她赶紧跑去了茅房,坐在了粪桶边,随之一股殷红的血水从她的子宫流了出来,流在了粪桶中。
坐在粪桶边,她边用力地拉着,一边的泪水一滴滴的滴在了茅房的泥地上。
赵玉娥万万没有想到,她逃脱了周阿品的魔掌,却又落入了那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刘主任的淫手。
去年的冬闲时节,九架屋每天晚上几乎都在排练、表演节目,就在这九架屋的天井之中,当自己又一次递茶给刘主任的时候,那个刘主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说:
“家宝他妈,有一个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刘主任,什么事呀。你现在说吧。”
“家宝他妈,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这样吧,你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到大队部去一趟,我告诉你。”
看着刘主任神神秘秘的样子,赵玉娥很纳闷,没有回应他的话,准备从他的身边离开了。
“是关于家宝的事。”刘主任看赵玉娥没有明确回答他,又补上了一句。
这一个晚上,赵玉娥没有睡好觉,家宝这孩子有什么事呢?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赵玉娥问周家宝:
“家宝,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妈 ,我有什么事呀。”
“你这调皮捣蛋的家伙,难说。”
“呵呵,阿姆,我没事,我没事。”
周家宝吃完,嘴巴一抹上学去了。
中午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赵玉娥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大队部,大队部除了刘主任,没有其他人在。
“玉娥,你来了。”
“刘主任,什么事,你快说,我饭还没吃。”
“玉娥,我饭也没吃,一件急事,急事急办嘛。”
赵玉娥没再说什么,只听得刘主任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话:
“你家的家宝闯祸了!”
“什么?家宝闯啥祸了?”赵玉娥紧张了起来,一紧张,一手攥住了刘主任穿着的棉袄一角。
“他把毛主席的像给砸了。”
“什么?”赵玉娥听了,跌坐在了旁边的一根凳子上。
看着赵玉娥的表现,刘主任暗自得意。
“玉娥呀,这事不是没有办法。”
“主任,你有什么办法?如果有什么办法,我来生给你当牛作马。”
“哈哈哈,玉娥呀,没有这么严重,只要我不上报,那家宝就没事的。”
“主任,那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报上去,不然,家宝就完了。”
“这个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刘主任,你说,我一定答应你。”赵玉娥也没有细想,急急忙忙地说。
“这事,其实很简单。”刘主任看着赵玉娥的这副着急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主任,你赶紧说吧。”
“我不要你来生当牛做马,只要你今生做我的女人!”刘主任看时机已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赵玉娥一听呆住了,楞楞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玉娥,你答应不答应!”
赵玉娥不说话。
“玉娥,我再问你一遍,你答应不答应。”
“我回家问一下家宝,是不是真有这事。”
“玉娥呀,这事千真万确的,我女儿可是亲眼看到的哦。”刘主任一听有些着急。
“是你女儿告诉你的?”
“不是!”刘主任一看说漏了嘴,马上否认。
“那是有人汇报给你的?”
“也不是。”
“难道是你亲眼看见的?”
“也不是。”
“刘主任,如果你把实情告诉我,我可以考虑答应你!”赵玉娥眼睛坚定地看着他。
“好。”
于是他把他女儿告诉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玉娥听了以后吁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其他人都不用担心,担心的就是这刘主任父女俩。
刘主任又看着赵玉娥,不耐烦地说:
“赵玉娥,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你!”赵玉娥终于咬着牙说,此时的赵玉娥什么都不管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住儿子家宝!
“好。”
“玉娥呀,你现在回去吃饭吧,我也饿了。”
刘主任说完,又说:
“我以后会联系你的。”
就这样,赵玉娥被迫和刘主任发生了几次关系。
赵玉娥坐在粪桶边想着自己和这个刘主任的几次苟合,想不到居然怀孕了。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赵玉娥的思绪。
随之“房子倒塌拉!房子倒塌拉!”的叫喊声在九架屋内杂乱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