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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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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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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连载

第一十四章 高深莫测

徐一萍从第三节到县语文函授班作辅导讲课去了,估计回来可能晚一些。

我打算,无论他今天能否按时吃午饭,我要对他好好地服务一次。我与王师傅说好了,给他包水饺吃,只要王师傅帮助收拾菜馅即可。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我便立即赶到伙房,挽起袖子,和面、轧皮、包馅,忙起来。

时节已过小寒,是 “三九、四九冰上走” 的日子了。伙房里虽然热气腾腾,但是房屋高大空阔,留有天窗,气温很低,摆弄这湿面、湿馅的,冻得手麻生生的疼。

忙也罢,冷也罢,心里却很愉快。

王师傅笑嘻嘻地打趣说:“我想帮着包,又怕我包的徐老师不吃。”

我不好意思地 “嘿嘿” 一笑,说:“他得好好谢谢你,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包好水饺之后,我端到高中语文组,准备好了小铝锅、勺子等,他什么时候来了,什么时候在火炉上下。炉子很旺,又有两暖壶开水,说下是很快的。

然后,我又去打上自己的饭菜,也拿到这里,等着和他一块吃。

这会,我心里七上八下,这才逐渐体会到爱情那折磨人的滋味。开初,我认为徐老师就在我跟前,只要敞开我的心胸,他就会来到我身边。哪里想到,他像我自己照在地上的太阳影子,看着近在眼前,可是,你走前一步,它就后退一步,你站下来,它也不动了,不即不离。许多天来,我们俩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找个什么机会,通过什么方式探明他的心思,怎样表白我的情意,的确令我煞费苦心。今天倒是一个天赐良机。

观摩教学以来,我同他接触比较频繁,老师们对我们俩已经有了细声细气的议论,也不能不吹到他耳朵里去。虽然,外界的议论有时是感情的催化剂,但我觉得在我们俩之间却依旧隔着层什么。今天,我能有勇气打破它吗?

最近,我特意买了一块上海牌男式表,这会带在手腕上,想等到向他表露心意的时候送给他。如果他把那块坤表,回赠给我,什么话不用说,事情就一明二白了。

我到校门口张望、等候了一会,不见他的影子,回来又等了许久,他终于回来了。

我有点顽皮地说:“我给你包好水饺,已恭候多时了。”

他很抱歉地说:“你看,又让你辛苦了,以后不要这样,我很不过意。”

他的话老是那么客气、见外,我听了不大高兴。

我说:“很好慰劳慰劳你嘛。”

说着,我便立即动手下水饺。他也连忙下手帮忙。

我又故意说:“陈校长的话还继续有效,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照顾你。只是照顾得很不周到。”

他说:“领导和同志们的好意,我十分领情!可是,这样劳驾你,我心里十分不安!”

“你说,我这个服务员及格不及格?”

我估计他会说 “及格,很及格”,并且还可能由此说些趣话,然后我再鼓足勇气说:“那我申请给你当一辈子服务员,怎么样啊?” 这样的弦外之音,他那个精明劲,是很明白的。只要他表示同意,再一来一往地说上这样几句,事情不就成了吗?

谁知他却很感不安,很不赞同地说:“不敢,不敢!这是怎么说的!”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往铝锅里下水饺时,撸了撸衣袖,故意 “哟” 了一声,流露出戴着手表不方便的意思,顺手就取下了表,朝他脸前一送,示意让他给我放下。

他会意地接过表去。

我说:“我刚买了这块表,你给看看,怎么样?”

我想,他很可能要问:“你怎么买块男式表呢?” 我可以拐弯抹角说:“你不是有块女式表吗?如果你同意,咱们可以交换佩戴。” 进而,借这个话题,把意思由隐到露地表达出来。

可是,他拿在手里,稍有点诧异,看了我一眼,一闪而过,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手表,放在耳边听了听,放在了桌上,回头说:“不错,可以。我也不懂。”

这时,我双手捧着水饺,也忘了朝锅里放,站在那里正失神、动情地盯着他,正好与他投来的眼波相撞。

他的眼睛好似突然受到了蜂子一蜇,猛地震动了一下,疾速而惶恐地一轮,就躲开了。随之,他一阵急眨眼,低下了头。

接着,他又朝一边仰起脸,故作坦然地说:“报告你个好消息,吕局长调走了,调到工业局去了。三中的高校长提到局里任局长,主持工作,他四十冒头,师专毕业,很有能力,很有威望。据说,欧阳书记还说:‘教育局应该由懂教育、热教育的内行来领导。’”

我很理解这个人事变动的意义和影响,可是,此时此刻我却无心多议,只说道:“哟,确实好消息。” 不一会,水饺就熟了。屋里飘荡着诱人的香味。

我说:“你坐下等着,我给你舀上。” 说着,我又瞟了他一眼。

他也不再客气,到桌前坐下来,说:“好,我就坐享其成吧。” 他可能是有意说句趣话,以打破或掩饰刚才的窘状,但是眼睛很警惕地躲着我的目光。

盛上水饺,我把碗给他端过去,两眼动情地盯着他,说:“快吃吧,饿极了吧?”

他扭过头来,朝我谦和地微笑着,说:“刚觉得有点饿,你就做好啦。” 他装得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接触了一下,就从容不迫地一掠而过,看不出什么反应来。

我心里不禁一凉,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击,十分不快。

他接过碗去,说:“来,给你几个,你尝一尝。” 说着,就拿起筷子,要往另一个碗里拨水饺。

我急忙把那个碗拿开,连声说:“不,不。”

于是,他也不再谦让,就回过头去,香甜地吃起来。

天已经这么晚了,他自然想不到我还没有吃饭,当然也就没有问一声。

我端过打下的饭菜,在他侧后一张办公桌前坐下来,拿起馒头摸摸,已经冰凉了,和我的心一样。

我原来想,当他发现我忙着给他包水饺,还没顾得上吃饭,一定十分感激的,于是就会把水饺让给我吃,他吃凉饭凉菜。这我自然不答应,在一再推让之后,只好两人一块吃水饺,一块吃冷饭。这样,既显得很有情谊,又可以借这个情谊融融的良机,把心里的话逐渐地透露出来。我一开始就把这次的希望寄放在这个想象的节骨眼上。

可是,他今天好似显得有些迟钝,我端过饭菜,坐下一会儿,他却仍然没有发觉,只顾埋头吃他的,心里却好似在苦苦思索什么。他的眼睛也更加警惕地回避着我了。

我只好怏怏不乐地拿起馒头,少心无意地啃了一小口,心事重重地慢慢咀嚼起来。屋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他一边吃着,一边回过头来,侧面朝着我,眼睛也没有向我这看,温和地微笑着说:“小宋,你在百忙中一次一次地这样关照我,我十分感激!不过,我不能让你再赔上饭钱,前一段和这一次,你一共给我用上多少饭票、菜票,我得给你。”

我一听,心里更凉了,气也上来了。难道我这是向你要账吗?我很不是滋味,但是,我强做着笑脸,装出不曾生气的样子,说:“你真是要还吗?”

他认真、执意地说:“真要还,一顿,两顿,就算了,许多天,十几顿饭,我一定要还你。”

他这么说,我心里当然是气上加气,恼上加恼。但是,我忽然想到吕剧《李二嫂改嫁》中张小六要还李二嫂鞋面布的一段:李二嫂说,你真要还吗?张小六说,真要还的。李二嫂生气地夺过鞋来说,真要还,那就别穿了。张小六只好让了步。我想,如果有类似的结局,那也好。

于是,我装出使性子的样子说:“你真要还,这顿饭你也别吃了。” 说着,我就起身走过去,伸手把他的饭碗端起来。

可是,他这时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饭、菜票,拿在手里,他见我使性子,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很气恼,犹豫了一下,嘿嘿着苦笑了一声,说:“这样吧,我也不和你细算了,这是我上月节余的饭、菜票,多少就算了。” 说着就朝我递过来。

这一下子,我的心算是凉得透透的了,我也生气生到了极点!我这么情深意长、恭恭敬敬地伺候你,就换了个这个!你不是太无情无意了吗?我咬在嘴里一小口馒头,还在打着转,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喉咙口一堵,鼻子一酸,泪水就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把水饺碗 “咯噔” 往桌子上一放,馒头 “扑愣” 往桌子上一扔,一把抓起手表戴上,扭回头,就夺门而出。

跑出门,我实在憋不住了,抽嗒了两声,接着就使劲咬住牙,狠狠地抹了两把眼泪,跑回了宿舍。

人家心里还根本没有你,这么几顿饭还和你算得一清二白,你就想和人家谈情说爱,这不是太痴情,太可笑了吗?

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我掇着板夹、学生的作文本和粉笔盒,从教室往教研组走去。

夕阳已经沉落到西边树丛间,像个燃尽了的大红火球,散发不出多少光和热了。天更冷了,西北风不大,但是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

天真活泼的学生,好似根本不知道冷是什么,衣服大都穿得比较单薄,至今不肯穿棉裤,在院子里、操场上,打球、散步、做游戏,十分欢快。

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么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真是一岁年龄一岁心,现在多长了几岁,竟添了许多心事。

我正走着,忽然看见徐老师朝我赔着笑脸迎了过来,离我只有二十来步了。

我心里正又委屈又气恼:你就多么了不起呀,哼,你眼里无我,我眼里也无你!我气冲冲地一转身,就躲开了他朝宿舍走去。

转了几个拐角,快到宿舍了,一抬头,又看到他从前面朝我急急忙忙迎过来,很明显,他是从一旁抄过去,有意来截我的。

我又一转身,来了个向后转,又折回朝教研组走去。

我走到一个夹道里,想不到他突然又从那头闪出来,截着我走过来,两人只隔三五步的距离,回避已来不及了。我稍一迟疑,就昂起头,噔噔噔,旁若无人地向前走,根本不理睬他。

我想,他要截住我做什么呢?如果为的是给我饭票,那我就二话不说,马上接过来,当场撕得粉碎,扔在地上,扭头就走。

他走到我跟前,很抱歉、温存地说:“小宋,还生气吗?”

这句话还差不多,多少有点情味,深深触动了我的委屈之情,心里一难过,眼里湿乎乎的,差点掉出泪来。我站住了,与他已经形成了背对背的位置。我仍然朝前昂着头,一声不吭。

他从我身后转到前面来,我气冲冲地朝旁扭了下身子,把脸掉向一边。

他说:“你不是说《故乡》一课的教案要让我看一下吗?你给我吧。”

想不到他撇开了眼下的冲突,谈到了这上边。我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他。

在气头上,我曾想,起码十天半月的不来往,不理他。现在他要帮我改教案,要给他呢,那口气好似还没出来,要一走了之呢,就对不起他。我长出了一口气,只好决定忍让一点。

我把板夹之上的作文本和粉笔盒拿下来,弯下腰要往地上放,他伸过手来想接过去,我没好气地一闪,仍放在地上,弄得他讪讪地张着手,很尴尬。

我打开板夹,翻了一下,真是不巧,那份教案没有带着。我合上板夹,弯腰拿起作文本和粉笔盒,想冷冷地说三个字 “没带着” 就走开,可是,我欲言又止,不肯低下那高傲的头,什么话也没说,一昂头,噔噔噔,扬长而去!

晚饭后,天就全黑下来了。教室和教研组都亮起了日光灯,发出柔和、乳白色的光。为了保护学生和老师们的视力,最近,各教室和教研组全都换上了日光灯,相比之下,宿舍那刺眼的电灯和院中那昏暗的路灯,就大为逊色了。

上晚自习时,我把我写的《故乡》一课的教案折叠了一下,装在衣袋里,从教研组走到教室,又从教室朝教研组走去。我希望能碰见徐老师,把教案交给他。

人真是个奇怪的矛盾体。我因为徐一萍中午的态度,下午这段时间一直失魂落魄的,既怨恨他又渴望见到他。我真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在我们之间是有许多共同之处的,而且像我这样的条件,又主动向他表示爱慕之情,他应该是一拍即合的,为什么会用那样的行为搪塞我呢?

走到教研组门口,仍然没有碰见他。我心里很是不安。我没有进屋,又转身磨蹭着朝高中语文组走去。

院子里又黑又冷,人影稀少,老师、学生没有事是轻易不出屋的。但是,我还不想去登门找他,现在我还做不到这一步,我只是到他经常出入的地方,希望碰见他。

我在高中语文组门前磨磨蹭蹭打了个游逛,仍然没有碰见他。我想,如果这么磨蹭时间长了,让别人发现,那就很难为情了,所以,我只好离开,又朝教室走去。

走出一个合套院,拐过一个墙角,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这真是太好了!他正在一盏路灯下,朝我这个方向走来,看得清清楚楚。我正走在暗处,他大概一时还没有发现我。我微微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向前迎过去。

我害怕他对我生了气,来个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如果那样,我打算这回就主动与他说话,挽回僵局。

可是,还离着几步,他就首先搭了话:“喂,小宋,带着那份教案了吗?”

我一听,知道问题还不太严重,于是把脸一沉,那股气冲冲的样子又冒出来了。我站下来,看也不看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教案,朝他一递,似理不理地说:“喏,给!” 他伸手接过去,我就一昂头,走开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教研组备课,其他老师都上课去了。忽然,听得门口响动了一下,我抬眼一看,是他,朝我走过来。我急忙站起来,表示迎接,但是,我仍然绷着脸,显出余气未消的样子。

他把我那份教案放到我脸前,以平常那种谦和、热情的语调说:“这教案我看了,把意见都写在下面了,你看一下。”

我拿起教案,揭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作了不少修改,并且附上三张纸,一条一条地写出了意见。

前几次让他看教案,意见都是当面谈,那样还省些事,这回都这么一一写出来,可就费大劲了。他所以写出来,我想,他一定是考虑到我还余气未消,不便面谈,避免和我正面接触。我说:“你看,费这么大的劲写出来,找我谈谈不就行了吗?”

他淡然一笑,说:“写出来,虽然费些时间和精力,但是,相比而言,考虑得更周到,更成熟。” 他稍顿了一下,接着,意味深长地说,“我深有体会,也深有教训,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特别是涉及到人生道路上的重大问题,更要深思熟虑,有时自己认为已经考虑成熟了,理智上也要命令自己,不要急于作出决定,要再认真周密地考虑一段时间。凡事三思而后行嘛,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你说呢?”

他怎么由写教案意见,借题发挥大谈 “深思熟虑” 呢?是什么意思呢?

我含混地应道:“嗯,是呢。”

“好吧,我回去了。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他告辞了。

他走之后,我又细细体味他的那些话,琢磨他的意图。很明显,他是提醒我不要匆忙地决定什么,要十分慎重,要经过深思熟虑,并且,已经点出了是人生道路上的重大问题。是指的什么呢?我眼下面临的重大问题就是恋爱问题,此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么说,他就是提醒我在恋爱问题上要深思熟虑,不要急于做出决定了。饭菜票引起的冲突,他只字不再提及,却提醒我这个,难道说,他已经看清了我的追求之意,提醒我对他的恋爱要三思而后行?

唉!他这个人,学识上渊博高深,恋爱问题上,也这么高深莫测,真是没办法!

和他闹意见不久,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傍明天,雪停了,起了一场狂风。清晨,在我做班主任的那个班教室前后,雪地上有一串脚印,被雪淹没得有些模糊不清了。我感到很奇怪,是谁夜里冒着风雪到我教室前后走了一趟呢?没等我问,几个学生告诉我,昨天晚上刮那阵大风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教室前后有一晃一晃的手灯光亮,爬起来隔窗一看,原来是赵建华在查看玻璃窗是否都关好了。刮大风摔坏了玻璃窗,班主任是有责任的。赵建华晚上冒着风雪特别关照我那个班的玻璃窗,我是很感激的。

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听说赵建华病了,我想,是不是晚上起来关玻璃窗受了风寒?我约上李老师到宿舍去看望他。老师们有谁病了,大家都是这么互相关怀,互相体贴的。

快到他的宿舍了,忽然,李老师班的一个学生急急乎乎地跑过来对她说,在街上拾到一个钱包,里面装有一百多元钱,一时找不到失主,十分着急。李老师一听,先得去处理这件事,就把我撇下了。

我自己还去不去呢?不去吧,又来到门前了,去吧,又觉得有些不方便。

正在犹豫,忽然看到赵建华的房门一开,徐一萍从里边拿着一个瓷碗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去给赵建华打饭。他看到我,就朝我迎了两步,说:“赵老师病了,你知道吗?”

我说:“刚才听说。”

他向我点了一下头,说:“来吧,看一看他吧。”

他前头走,我后边跟,一起走进了赵建华的宿舍。

一进门,他就显出为赵建华高兴的样子说:“赵老师,你的老乡来看你了。”

赵建华和衣躺在被窝里,急忙欠身坐起来,撩开花绸被子,还要拿腿下床。

我连忙摆手说:“不要下来,不要下来。”

徐一萍上前一把按住他说:“坐着吧,不要下床了。”

他这才坐着没有再动。他一病脸色显得更白,因为发烧又染上了一层红晕,真像是刚刚十八九岁的样子了。他朝我扬起脸,极力显出大方、潇洒的样子,然而眼睛回避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好了,没有事了。”

那次对他明挑明讲之后,他非常知趣,从不再有丝毫纠缠之意,而且见了我总有些不好意思。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对他讲得那样苛刻,想起来,我有些后悔,对他也有些抱歉。

我说:“怎么搞的,赵老师?”

赵建华说:“昨天晚上,我起来一次,不小心,就感冒了。”

我说:“是不是起来关教室的玻璃窗子来?” 我想把话引到这上面,顺便向他表示感谢。

谁知他一听却红了脸,像做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啊,没…… 嗯…… 昨天晚上风太大了。”

我一看,真是悔恨自己,太不理解他现在特殊复杂的心情了,我不该冒昧地谈及此事。看来,他对我的帮助,只能是任谁不知、任谁不讲地偷着去做。我不禁对他深深地同情起来,急忙撇下 “关窗子” 的事,岔开话头问:“找医生看了没有?”

他这才像过了一个难关似的松了口气,抬起了头,说:“看过了,不要紧。”

徐一萍说:“以后得注意,晚上起来要穿好衣服。” 说着,他给我端过一杯热水来。真是的,他倒替赵建华招待起我来了。

赵建华把这间小屋装饰得花花绿绿,五光十色,十分漂亮,像洞房一般,与他同屋的老师也跟着沾了光。

我们随便扯了一会,徐一萍对我说:“嗯…… 我还有事,伙房给赵老师做的病号饭,稍待一会,你去给他端来。” 他起身走到赵建华跟前,按住他说:“你不要动。要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朝外走。

我猜想,他是有意把我闪在这里,有意把端病号饭的事转让给我,他说 “还有事”,这不过是托词而已。

来到门外,我把脸一沉,用不满和怀疑的口吻,审讯似地问:“你真有事吗?”

他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满脸惭愧和委屈,站下来,很抱歉地苦笑着,想要说什么。

我气冲冲地一扭身,就走开了。

赵建华借泼水纠缠之后,我就虑及他会多心,现在看,他果然是多心。

此后,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我有时很想向他婉转地说明一下与赵建华的关系,可又想:我和他怎么样,你平时难道就看不出来?哪能靠说明、解释去建立爱情,那算什么爱情?有时我甚至气愤地想:我早晚等你来求我,叫你又作说明,又做解释,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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