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又来了,香樟树长出了新叶,嫩绿得耀眼。弄巷里又出现了新的擦鞋匠,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但再没有人像陈阿婆那样,静静地坐在树下,仿佛与那棵百年香樟融为了一体。
远处,五金店老板的幼子举着变形金刚跑来,胸前挂着的铜钱补丁,随着步伐在叮咚作响。那是老章头生前最后的一块锡片,如今成了弄堂里的孩子最新的护身符。
摊主说,这是晚清匠人的手艺,我却在那抹月牙里看见他龟裂的指甲,炉膛内壁分明刻着极小极工整的“刘”字,落款处还粘着半片风干的艾草叶。
这世上,有一些东西看似笨重无用,却承载着最珍贵的情感。就像这盘石磨,它碾碎的是粮食,磨出的却是母亲最美好的年华,和家里最温暖的味道。
母亲的唠叨声,是这世上最寻常却又最珍贵的音乐。可惜,曲终人散后,我才懂得欣赏。
程远走到院门口,回头看见老杜头站在梨树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树干上,与那个歪歪扭扭的名字重叠在一起。夜风拂过,雪白的梨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
有一天半夜暴雨突至,她挣扎着起来关窗,从此再没能自己系紧衣带。现在布条褪成了淡粉色,却在每个夜风来临前,仍会疯狂舞动,像在重复某种未完成的警示。
在清晨的雾霭里,我总能看见一座青灰色的老宅子在记忆深处浮现。七根圆木立柱撑着整个前廊,它被岁月打磨泛出了乌檀色的光芒。
铜锁此刻贴着峰哥的心口,像一颗不会冷却的心脏,仍在传递着跨越生死的温度。
无数白花花的爆米花在漫天飞雪中绽开,落在斑驳的砖墙上,落在断裂的房梁上,落在长满荒草的灶台上。每一粒都在说,那些贫穷却温暖的岁月,那些沉默而厚重的温柔,从来不曾真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