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骄阳似火,然而对于铮和蜜儿来说,这个夏天却充满了别样的期待与波折。他们的婚礼,在七月的一天终得顺利举行。而这场来之不易的仪式,背后实则是铮母陈秀芳在得知蜜儿为了结婚彩礼事宜与母亲发生激烈争执并离家出走后,紧急推动全力促成的结果。
在两家商讨婚事的过程中,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引发矛盾的导火索。但所幸,在红毯的尽头,新人终是能够执手相望,携手走向新的人生旅程。而那些波折的经过,还得从蜜儿留宿后的那个早晨说起……
那天,晨曦微露,陈秀芳便如往常一样早早起床,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待一切准备就绪,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外,正准备叫人吃早饭,不经意间透过窗子看到屋内的景象,顿时心中一紧。只见铮和蜜儿竟睡到了一起,两人还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天,那亲密无间的模样让陈秀芳顿感大事不好!
本来就因为蜜儿为体谅自家经济条件,与母亲发生争执离家出走,这件事已经很容易让张家产生误会。如今这两个小冤家还睡到了一起,万一让张家知道了,还不继续误会唐家落井下石,故意陷他们于不义之地?想到这里,陈秀芳心急如焚,她深知这俩孩子的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于是,陈秀芳急忙退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铮儿!起床了!该吃早饭啦!”这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瞬间让卧室里的两人慌作一团。蜜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哧溜地从床上跃下,光着脚匆匆逃回了里屋;而铮也急忙整理了一下有些慌乱的表情,压低声音回道:“知道啦,这就起!”
屋内的两人迅速收拾利索,各自坐在床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心慌得不行。心里有鬼的铮首先走出房间,来到母亲面前,有些尴尬地给母亲问了安:“妈,早!”陈秀芳沉着脸,目光如炬地看着儿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铮尴尬地一笑,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陈秀芳又接着问道:“蜜儿起来了没?去叫一声!”铮只得装模作样地又返回屋里,在门边大声地喊了一声:“蜜,快起床吃饭了!”接着就听到里屋蜜儿应道:“好的!来了!”
陈秀芳见两人都出来了,便开始张罗着吃饭。饭桌上,气氛略显凝重,铮母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婚礼的事:“铮儿啊,你和蜜儿的婚事也拖了不少时日了,我看不如就趁这个假期把婚事定下来吧,也好让妈了了这件心事。”铮和蜜儿闻言,都是一愣。他们虽然谈了有两年多,但真正要谈及婚嫁,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不过,看到母亲一脸期待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陈秀芳又将目光转向蜜儿,关切地询问道:“孩子,我听铮儿说,你为了体谅我们家经济状况,对你母亲提出不要彩礼的请求,为此还吵了架,有这回事吗?”蜜儿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是的,阿姨。我知道现在家里正在筹备婚礼,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多,而且我和铮已经商量好了,婚后我们会一起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好。所以,我觉得彩礼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彩礼多少都无所谓。我妈那边我会去做工作的,您不用担心。”
陈秀芳听到这里,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她轻轻地握住蜜儿的手,感慨地说:“真是难为你了,孩子。我们唐家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蜜儿见状,连忙安慰道:“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和铮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不在乎那些。”铮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妈。蜜儿她真的不在意这些,您就放心吧。”陈秀芳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好。你们有这样的想法,妈就放心了。这个婚姻大事,虽然主要是你们俩的事,但也要双方家庭共同参与商议怎么办的吧?所以也得尊重双方的家长的意见是不?关于这个彩礼的事情呐,蜜儿,阿姨首先在这里谢谢你的心意!”说着,陈秀芳拉起蜜儿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接着说道:“孩子,你放心!我们家能出得起,我们家绝不会难为你的。今儿咱们就出发去你家跟你爸妈把这婚事商量着定下来!你看行吗?”
蜜儿犹豫了。之前因为这个事情跟母亲发生了争执,还被扇了一耳光,那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她看向铮,眼中满是求助,希望他能给出一些建议。铮理解她的犹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抚慰。蜜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好吧,听您的安排!”
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先去蜜儿家,与蜜儿父母坦诚沟通,倾听他们的想法与意见。铮也郑重承诺,定将倾尽全力把婚礼办得妥帖周全;蜜儿凝望着铮那坚毅的眼神,心中的顾虑如阴霾般悄然散去。她深信,只要两颗心紧紧相依,无论前路多少风雨,他们都能携手共渡。于是,陈秀芳忙碌地准备着拜访张家所需的礼物,每一件礼物都精挑细选,饱含着诚意。
三人整装待发,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但蜜儿的心情却如阴霾笼罩。当通往蜜儿家老式居民楼的铁门在推开时发出刺耳声响时,她明显感觉到铮的手掌沁出了冷汗。王桂荣开门时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见到三人后,嘴角抿成生硬的直线,目光先是扫过铮手里包装精美的阿胶礼盒,最后眼神再冷冷地扫过陈秀芳。
陈秀芳则微笑着上前,尽量热情地问候道:“蜜儿妈妈,您好!今日未曾打招呼就前来拜访,叨扰啦!”铮也急忙开口问候:"阿姨好,这是特意给您带的......"铮话音未落,王桂荣已经转身走向客厅,身后留下一句懒散的话:“都进来吧!”。陈秀芳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此行只怕是要碰钉子了。她刚要抬脚,却见王桂荣突然停步,抖了抖围裙上的面粉,簌簌落下的粉末在阳光里泛着冷白的光,仿佛预示着这场谈话的艰难。
堵在门口的蜜儿侧身进了门,迅速把挎包挂在了衣帽架上,又蹲下来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放在了陈秀芳面前道:“阿姨,给您换鞋!”待母子两人换好拖鞋后,蜜儿引导着他们来到客厅。蜜儿看着拘谨的两人,上前牵着陈秀芳的手坐在了沙发上,铮也紧跟入座。
王桂荣从橱柜取出三个玻璃杯,倒水时溅出的水珠在茶几上洇出深色斑痕,仿佛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她将水杯重重放在陈秀芳面前时,原本在光线中悬浮游移的面粉尘粒骤然凝滞。“关于铮和蜜儿的婚事,我和他爸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可蜜儿却要求免去彩礼,不知是不是你们唐家的意思?自古以来彩礼都是两家结亲的脸面,您说免就免了?”王桂荣指尖在玻璃杯沿上划出一道水痕,目光如刀片般刮过陈秀芳发白的脸庞。
陈秀芳捏着皮包的手指节发白,急忙解释道:"蜜儿妈妈,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自然是按规矩......"
“规矩?”王桂荣突然抓起玻璃杯灌了口水,喉结滚动时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她突然提高声调,震得茶杯里水面泛起涟漪。“我们一个院的陈家闺女上个月嫁到城西,光改口费就收了六万!”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声,蜜儿端着果盘快步走来,苹果切片在瓷盘里微微颤动,仿佛她此刻不安的心。“妈,是我自己……”
“你闭嘴!”王桂荣拍在茶几上的手掌沾着未洗净的面粉。“你当那些三姑六婆背后怎么嚼舌根?说咱们家姑娘是赔钱货!”她突然转向铮,眼底泛着血丝。“你也是知识分子,该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吧?我看是我们的彩礼定少了呀,等蜜儿爸回来,我们要重新议一议了!”说完遂将冷脸偏向一旁。
此时,陈秀芳只感觉头皮发麻。这一圈下来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王桂荣这横扫千军的架势把儿子和自己数落得一无是处,老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陈秀芳不等对方再发飙,脸部挤出了笑容,挪了位置坐到了王桂荣身边,攥住了对方的手,拉长了声音道:“蜜儿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此番前来,我们就是送礼金的!”说完拉开手提包拉链,取出用红纸包裹四四方方的现金,面上还用金丝线捆扎好的。“蜜儿妈,这是三万八千元还请您笑纳!”说着就交到了她的手中。“都是我们家没做到位,一直忙着田里的农活,琢磨着忙完这阵就操办,结果委屈蜜儿这孩子了,在这里我向您全家道歉!”
王桂荣接过礼金,放在了茶几上。接话说道:“道歉还不至于,不是我说,现在就时兴这个。就拿蜜儿大表姐来说,她嫁到省城收了十万八;她二堂妹去年出阁也得了八万八。既然我们通过媒人商议好了礼金数目三万八,那我就收下了。这次你们来也是商议婚礼的事宜的,那我就直话直说了,婚礼我们家也要待客,这酒席钱也得你们出。我统计了一下需要30桌,如果你家也要在县上摆酒席,咱们两家可以合起来,酒店就选在东城酒店,不过需要提前预定。”
窗外的爬山虎在风里簌簌作响,阳光偏移了半尺,陈秀芳鼻尖沁出的汗珠在光线下闪着微光。她刚要开口:“这……”
蜜儿突然攥住母亲沾着面粉的手:“妈!您非要让我变成菜市场论斤称的猪肉吗?”
王桂荣闻言大怒:“怎么跟妈说话呢!我都是为你好,为了咱们家好!咱们风风光光办了,咱家脸上才有光,别人才不会嚼舌根!明白吗!”
蜜儿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妈,您来我房间一下,有话说。”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王桂荣起身跟女儿进了房间。
陈秀芳和儿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约摸三十分钟后,蜜儿的房间门开了。母女相扶而出,但见二人眼眶泛红,眸中犹带湿润痕迹。
母女俩又坐回原位。王桂荣开口说道:“刚才是我说话太草率,没有顾忌蜜儿的感受;对于摆酒席的意见我现在收回,咱们还是各家自理;唐铮,论年龄你比蜜儿大四岁,从此我将宝贝女儿就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幸福!”
王桂荣话音未落便捂住嘴,颤抖的尾音消融在正午穿堂而过的风里。
一场关于彩礼的风波,就此落下帷幕。接下来两家便开始商量起了婚礼的具体事宜,陈秀芳决定婚宴也在县上东城酒店,目的就是两家合起来排场大,接亲迎亲不用耽误时间,一些花费多偏向于婚车、菜品、红包上,务必全力让亲家脸上有光。所以从场地选择到宾客名单,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到。铮和蜜儿看着双方母亲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他们知道,这场婚礼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大事。而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他们能够得到家人的支持和祝福,无疑是最幸福的事情。至于刚才母女在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蜜儿至死不愿说出来。
到这里还有个疑问,这老张头怎么一直没出现?如果刚才老张头在场是不是情况会更顺利些呢?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关于结婚彩礼的事宜,唐家是同意了的,约定的事不能更改;另外,自己闺女提出的不要彩礼或减少彩礼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唐家怂恿的?如果是唐家老少怂恿的,那唐家在人品上是有问题的,那这亲家也就没必要结了。从女儿出走,他就估摸着准是去了唐家,而且唐家会很快来人商议结婚事宜,到那时真相会大白。于是就两手一甩,全权交由妻子处理。让他去处理还有两层意思:他知道妻子心中的不甘,如果是唐家出的馊主意,那依妻子的脾气定会教训他家,还会遂了她的愿把婚事了结掉;如果是自家女儿的意愿,他家依然还遵守约定,那他家自然是诚信之人,这个亲家是结定了,不用说妻子也会死了心。老张头越想越得意,乐得成天到活动中心下棋、聊天等待结果。
当然直到最后的结果他是满意的,看着女儿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他知道这一切的波折都是值得的,两个家庭也因为这场婚礼,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