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空,在哪里都是重叠的。不管它是晴天,还是雨天。不管它有没有星光,还是乌云密布。你那里的黑夜,也是我这里的黑夜。这样的话,人一旦有了念想,有了需要寄托的哀思或者其他的什么想法,才会像电磁波一样,在黑夜中相互传输,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通过同样的夜空传送到她或他的梦里。
春城老城区的苏醒,是从空中俯瞰到的城市一角开始的。
晨曦中,一条老街的一角,一栋建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五层红砖楼房,已经被人挂上了危房的牌子,有几处地方甚至还写着巨大的“拆”字。在这栋宿舍楼的第三层最靠里边的地方,那里就是阿龙现在的家。
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投射进来。阿龙的工作间兼起居室里凌乱不堪,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物品。铁柜、书柜、操作台占据了大半个屋子,到处都是各种工具和工具箱,以及散乱的各种零件遍布屋内各个角落。屋里还布满了各种电线、天线,一支冒着白烟的烙铁旁边,立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花花抱着一个小婴儿的照片。
阿龙睡在沙发床上,看样子浑身是汗。一般这种情形,必然又有一段往复出现的梦,要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阿龙的梦境里,某个夜光皎洁的边境线上,一条齐腰深快淹没胸口的界河里,阿龙正拼命泅水而渡。在他身后的岸上,几名边境警察正骑着边三轮摩托车追赶着他。
在他的前方,一艘边境巡逻艇快速的朝他冲了过来。警报骤响。船头处,一名军官拿着喊话器朝他喊话。还没等军官喊出声来,一名士兵端着冲锋枪,朝他一阵扫射。
密集的子弹迎面扫射过来,阿龙中枪坠入河中。他的身体像一只巨大的大马哈鱼,匍伏在深水里看不见天日,只有一股股的气泡肆意升腾着。身体飘浮在蓝色的水面上。
此时,阿龙的身影,正出现在春城老城某个早市的海鲜水族馆里。他顶着一头的雾水,正从水箱里慢慢站起身来,环顾一下喧嚣的四周,爬了出来。
每个清晨,只要不出车,阿龙都会准时骑着电动自行车出来给花花买早点,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多年了,认识阿龙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阿龙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更何况,前一天在地铁站里抓吸毒疑犯的事,早就被人传的沸沸扬扬了。每天这个时候,正是老街坊们最集中露脸的时候,他的身影在买卖早点和逛早市的人群中时隐时现。
口袋里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女记者的采访声:“……我们在谴责那些非法拐卖儿童的犯罪份子的同时,呼吁社会各界人士都来加入我们的爱心行动,我们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将犯罪份子绳之以法,早日为丢失孩子的家庭找到他们的小宝贝们……”
阿龙骑着电动自行车从街上回到自己家楼下时,已买好了早点和满满一兜子菜。收音机里的声音换成了男播音员的声音:“……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播报《“的士侠”英雄救美女,地铁站生擒吸毒犯》的相关报道。近日,我市曾经威名远扬的见义勇为好市民,被人们亲切称呼为“的士侠”的著名的哥刘师傅又一次大显神威,在地铁站生擒抢夺手机的疑似吸毒人员……”
阿龙停好车,关掉收音机。拎着菜和早餐腿脚不便,不紧不慢的朝楼上走去。
阿龙房间里,一台台式电台里传来众蛙友们正在讨论如何帮助寻找失踪儿童的话题。
“花花,早餐买回来了!”
阿龙打开门,放下早餐,朝另一个房间里大声喊着。
他顺手放下电动自行车钥匙,关掉电台。
“懒得听你们几姨妈胡说八道,这样都能找到人,那我家小小早就找着了!”
阿龙懒懒的说着话,顺手再打开另外一部电台。
一阵无线电中继频率信号和嘈杂的电波声传来。
阿龙嘴里叼着烟,手里捣鼓着一堆零件。桌上摆放着一排相框。相框里分别是幼年时的阿龙和红姐,以及年轻时跳舞的阿龙、怀孕的花花、花花与襁褓中的女儿等。
阿龙仔细焊接好一个新零件,将设备组装好,戴上耳机开始调试搜索频道。然后,熟练的开始按键发报。
电报声:嘀嘀嗒……【电报内容:山猫近况请速告知,何时出关?急盼! 】
阿龙拿着手咪与麻雀通联聊天(其中有关某地儿童走失的消息以及阿龙让人帮忙留意邱八的消息,请全体“蛤蟆”帮忙寻找有关线索)。
阿龙躺在床上抽着烟,眼睛盯着天花板,显得魂不守舍,自言自语。
“小小,都十二年了,你究竟在哪里呢?现在应该变成大姑娘了……长成什么样子了呐?漂亮吗?……”
吞云吐雾间,阿龙再一次进入梦乡。
那是某年冬天,一个雪花飘舞的早晨,某秘密军事法庭内。
审判长正在宣读一纸判决书:“……综上所述,针对被告人,原某机动总队直属第三支队情侦处中尉参谋刘元龙的各项指控,证据确凿,罪名成立,依照《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人员犯罪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对现役军人与非军人共同犯罪的若干问题的解释,判处被告人刘元龙有期徒刑六年,自XX年X月X日起执行……”
军事法庭外,两名持枪战士和两名军官将身上带伤的阿龙押上一辆军事囚车。
此时,阿龙的神情因身体里流淌的毒液隐现,而显得目光呆滞,神情沮丧。
他回头看着车窗外,口中喃喃自语:“被我搞砸了!被我搞砸了……”
法庭门外的台阶上,花花、花大妈、红姐等人看着阿龙被押走,众人相拥而泣。
灰白色的天空中,大雪飘零。茫茫雪原上,押运阿龙的囚车九转盘桓。
大山深处,高大厚实而沉重的监区大铁门缓缓开启。
阿龙被士兵和军官带下囚车,身上带着伤,缓慢的走进监区大门。
监室里,在穿上狱服的一瞬间,阿龙顿觉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反复重复着那个痛苦沮丧的喃喃自语:“被我搞砸了!被我搞砸了……”
入监体检室,一位狱警蹲下身子,正要为阿龙戴上脚镣。
“自己会戴吗?”狱警半开玩笑的试探着问阿龙。这语气多少有点令阿龙心里感到一阵翻腾。他愣了一下,扬起脸:“给人戴过很多次,我自己能不会么?”
沉重的脚镣束缚着阿龙的双脚,像灌了铅似的。他一瘸一拐艰难行走在监区过道上。一边走着,余光发现玻璃镜面反射出来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悲伤满面。
身后,监区大门沉重的关上。一群“资深犯人”正对着阿龙起哄叫嚷。
犯人甲:“这不是咱的大英雄阿龙哥吗?你也有今天啊,苍天有眼,你丫真是活该!”
犯人乙:“呵呵……警察犯法,与民同罪。感谢政府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犯人丙:“敢出卖老大和自家弟兄的狗东西,绝没有什么好下场,就让你也尝尝这铁窗泪的滋味吧……”
阿龙耳朵里听着这不堪的叫嚣,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他继续迈动艰难的脚步,朝监区深处走去。
“你们吼什么吼?想造反吗?安静点!”一名管教干部严厉的声音随之传来。
管教乙:“进去,进去,都进去,别在这瞎嚷嚷!”
犯人们开始整齐,且狂妄又得意的唱起了改编过的《球迷之歌》。
“OleOle我们有墙,我们有墙……”
歌声回荡在整个监区,伴随着他们得意忘形的狂浪声。
阿龙虽步履蹒跚,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他艰难的迈开大步朝监区里走去。
戒毒所内,阿龙被捆绑在一张戒毒床上,浑身汗水湿透,拼命挣扎着。
阿龙忧伤失望痛苦的表情,满脸汗水。
阿龙从床上滚落到地上,一个劲的翻滚着。
阿龙朦胧的眼神中,一身穿武警制服的人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来人低沉的声音:“老战友,忍受一下,拔掉这条毒龙,还有任务等着你呢……”
一双有劲的手死死按住阿龙的双手,让他动弹不了。
朦胧中,花花从远处奔跑而来。边跑边呼唤着阿龙的名字。
阿龙急促的呼吸着,似乎憋不过气来,他的眼里流着悔恨的泪水。
他想要睁眼看看花花,强烈而刺眼的光线却让他忽然昏厥过去。
花花奔跑过来,急切呼唤着阿龙:阿龙,阿龙……
现实中,阿龙躺在自己家工作室的硬板床上。
花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龙,你醒醒……”
一团团烟圈在眼前翻滚着,阿龙忙着吞云吐雾,并没有搭理她。
花花继续呼喊着:“阿龙,阿龙,你醒醒……”
烟雾缭绕与天花板上的光影重叠相映。无线电里闲聊的声音断断续续。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从稀软的空气中速传过来,似乎比光速更快。
或许是这一记美妙的掌声之后,那个夏天的声音,在阿龙的心里戛然而止。
花花伤残的躺满汗水的脸在阿龙眼前倒转乍现:“我在喊你,你听见没有?”
此刻阿龙好似电影里的横路敬二,那一粒被迫服下神经毒素AX的药丸,含在嘴里尚未咽下,那挂在脸上火辣的掌掴之痛,俨然是顾不上了。
“你……哎呀!你要做什么你就说嘛,喊……喊什么喊?”
花花抛开阿龙捂脸的手:“你今天不出车么?去把钱要回来!”
阿龙翻身急忙拍打着身上散落的烟灰,声音变的软声细语。
“钱钱钱,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
花花:“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龙:“我说晓得了,一会儿就去!”
花花:“你搞快点,莫再挺尸!”
见花花转身出去,阿龙重新点燃一根烟,又躺回床上。
他摸出枕头下的钱包,翻看着钱包里的照片,继续出神。
照片上是花花抱着小小的照片,旁边站着的阿龙明显是后期剪贴上去的。
阿龙痛苦的闭上眼睛,努力追忆着之前的往事。他依稀记得,女儿小小被邱八劫持之前,是不是已经通过张老五,透露给他一些消息,否则,他又怎能从监狱逃离呢?
一个天空阴霾的午后,监狱放风的时间到了。犯人被狱警看管着走出监区,来到加了几层坚固铁丝网盖顶的简易操场。他们散聚在监区外,有人慵懒躺在石凳上补着瞌睡,或搓着身上的泥,无聊的晒着太阳,有的躲在暗处独自发呆。个别老练一些的,便三五一小群,扎在各自熟悉的人堆里,或聚在某处窃窃私语。
张老五一脸疲态,他半睁着仅剩的那一只忧郁的熊猫眼,像被鬼魂附体一般,又像被某种不可名状的苦楚磨砺得失去了应有的光泽,透露出难以言说的恐惧与不安,只剩一壶浆糊般混沌的疲惫之感。他拖着一只沉重的残腿,独自从监区内晃了出来。鬼鬼祟祟,左顾右盼,仿佛置身这个被阴影笼罩的穹顶下,浑身都淤满了无形的邪气与未知的恐惧。就在他试图逃离这股邪气,悄然穿过走廊,躲到对面坝子,想去享受几分钟温暖的阳光普照时,几名壮汉像是从地狱中冒出的厉鬼,突然从黑暗中蜂拥而出,堵住了张老五的去路。
张老五猛地抬起头,目光与他们接触的刹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仿佛被惊醒的野兽。他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和惊恐。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寒风中瑟缩的枯叶,眼神中满是诚惶诚恐,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所吞噬。
张老五:你们……要干啥子?
为首的一个大胖子恶狠狠的盯着张老五。
“你别以为阿龙出去了我们都就抓不着他,你们搞的哪样阴谋诡计,怕我不晓得噶!”
张老五惶恐不安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要说什么。
“麻烦你带句话给阿龙,告诉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找不到他,必然会找到他的……婆娘娃儿……”
听说阿龙有了孩子,张老五的独眼中放出一丝光芒。
“不过,他有没有命能见到他的孩子,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哈哈哈……”
胖子说完露出一脸奸笑,然后,不怀好意的撞了一下张老五。其他几个人也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各人好自为之,别把另一只鸡眼也搭上了!你个老不死的,呸!”
胖子恶狠狠的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痰,而后,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张老五手抹着脸上的污物,表情更加惶恐,神情沮丧,不知所措。
“花花和你女儿母女平安,你就放心吧,组织上一定会关照好他们母女的。”
夜晚,运河堤坝上,两个黑影蹲在地上。一个高大的黑影人正给阿龙布置任务。
“这次出去之后,你要尽快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现在邱八和他的重要团伙成员都还没有找到,有情报说他们有潜逃出境的可能,你要设法搞清楚状况,无论情况怎样,都不能擅自采取行动,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系我,这是原则……”
“好了,该我做的我会完成,我老婆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还说!要不是你无组织无纪律,擅自采取行动,有了孩子也没向组织汇报,搞得我很被动你知道吗?”
“生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我上哪儿回报去?”
“你……瞎搞!”
“我……”阿龙还想狡辩,被对方及时制止。
“好了,不说了!现在组织同意,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让她们母女渡过这段时间。然后,你好放心去执行任务!”
“手机给我!”
高大黑影掏出手机,递给阿龙。
夜晚,城乡公路上,一辆老式捷达车,行驶在僻静的公路上。车载音响里播放着邓丽君的歌曲《漫步人生路》。四哥一脸得意的开着车,红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红姐一脸感激的与四哥说着话:“真没想到,这真是一辆08款的老式捷达!你哥们真不错嘛,新车都敢借给你开!”
四哥:“那是,看见没!这可是为北京奥运会专门定制的,08新款,如何?
红姐:“真不错!你太有心了!”
此时,红姐的手机铃声响起。
红姐从包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陌生号码。
“怎么是陌生号码?是谁啊?”
“可能是哪位顾客吧?”四哥歪头看了一眼手机。
“真是的,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
电话铃声继续响着。
红姐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喂!哪位啊?今天店里休息,我们出去玩了……”
“姐,是我!”阿龙的声音随之传来。
红姐一脸惊喜:“阿龙?!你在哪里?”
四哥惊奇的侧耳听着电话。
“姐,你先别管我在哪儿,花花他们娘俩都好吗?”
红姐:“挺好的啊!我和四哥正接他们回家呢!”
“姐,别让她们回家了,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把她们送到……”
“喂……听不清……送到哪里?”
手机信号被什么干扰,信号不清。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把……她们……送到这个地方……”
“好,你说,我记一下!”
花花抱着小小坐在车后座,一路上都在默默流泪。
此时听着阿龙打来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急忙对着电话大声疾呼。
“阿龙,都是你,你惹了这么大的祸,你在哪里嘛?赶快回来吧……”
此时,后方射来一道亮光,突然传来一阵大货车刺耳的喇叭声。
红姐猛一回头,一辆大货车朝着他们的车尾直冲过来。
红姐:“小心!有大车……”
四哥看了一眼后视镜,猛打方向,想要采取措施避让货车。
眼见着捷达车就要被大货车撞上。
四哥大喊一声:“不好,抱紧孩子!”
众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啊……”
捷达车瞬间被货车撞翻,随之剧烈翻滚起来。
一阵剧烈的翻滚之后,四哥的车侧翻在公路上。车子冒着白烟。红姐已经昏迷过去。
“姐,姐!花花,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手机里阿龙的声音呼喊着。
四哥强撑着疼痛,悲哀的蹦出一句话:“哥……哥们的新车啊!随之昏迷过去。”
阿龙:“四哥,你们怎么了?四哥……”
花花负伤严重,仍拼命护住着襁褓中的女儿:“小小,小小……”
阿龙的声音继续呼喊:“花花,小小,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此时,大货车上跳下来两个人。只见邱三手里拿着一把猎枪,邱八拎着一把砍刀。 二人恶狠狠的走近小轿车,弯腰低头看着车里的状况。
阿龙的声音继续在手机里呼喊:“姐,花花,你们怎么了?回答我!怎么了?”
花花发现有人走来,迷迷糊糊的向他们求助。
“救救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好啊!我就是来救你的孩子的!”邱八阴险的笑着,说着一把将襁褓抢走。
花花惊恐的喊叫起来:“啊?你们要干什么?还我孩子!你们还我孩子……”
“邱八,你个王八蛋……你敢动我的老婆孩子,邱八!”阿龙的声音声嘶力竭。
邱八抱着小小,一脸阴沉险恶。他回身从红姐手里抠出她紧握着的手机。
红姐紧握手机不放手。邱三照着红姐耳边打了一枪。
红姐手一松,邱三抢过手机。
四哥醒来,见此情景,刚要说话。
邱三将手机扔给邱八。然后对着四哥放了一枪。
四哥脖子上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阿龙的声音继续传来:“邱八,你个王八蛋,有种你别动我老婆孩子……”
邱八拿着手机,阴狠毒辣:“阿龙兄弟,跟我疤哥斗之前,你就没有想过会付出你全家人几辈子的命吗?”
花花伸出手拼命抓住邱八的裤腿不放:“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邱三一枪托砸在花花的手腕上。
花花疼的喊叫了起来:“啊……我的孩子……”
花花手被砸,仍旧没有松手。邱八使劲一抬腿,一下子挣脱出来。
阿龙:“邱八,你个王八蛋,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邱八:“你也配!呸!”
邱八轻蔑的将手机扔在地上,然后,狠狠踩了几脚,将手机踩的稀巴烂。
花花痛苦挣扎一边无力呼喊着:“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邱八:“呵呵……你找老天爷要去吧!”
邱八抱着孩子,邱三朝天上放了一枪。哥俩大摇大摆朝远处走去。
花花想要爬出轿车,可她的小腿早已被压断,爬不出来。
花花拼命挣扎着,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无助的夜空里无助的回荡。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许多年以来,这段痛苦与令人不堪的回忆,无数次往复映射在阿龙的记忆里。
自那以后,邱八带着小小,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采取怎样的手段,一直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江湖上,似乎也没有了邱八这伙人的存在,以前的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仅存的,全都是之前那些破碎的回忆。
阿龙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早已泪眼模糊。他望着远方,眼里充满了愤怒。他伸手在烟灰缸里杵灭烟头。烟灰缸里堆满了一个个、一节节,大小不一的烟头。
“邱八,就算你龟儿子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把你抓回来!”
“嘭……”
烟灰缸被阿龙重重的摔在墙上,碰的细碎。
花花的怒斥声随之传来:“阿龙,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