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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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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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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连载

第八章 海棠依旧

1

五月。

田蓉蓉踩着碎石子路推开老家的木门,院子里那棵老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簌簌地落在青石板上。母亲正弓着腰在井台边淘米做饭,围裙上还沾着几片菜叶子。

"妈!"田蓉蓉的呼唤,惊飞了屋檐下的一群麻雀。

母亲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眼眶突然就红了:"老头子!蓉丫头回来了!"父亲叼着旱烟从厢房踱出来,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娜娜前儿刚走。"母亲接过行李时轻声说,"那丫头神神秘秘的,住一宿就急着回县城。"

"娜娜回来过?"田蓉蓉绞着衣角,一脸惊讶。姐妹俩从小睡一张炕,妹妹的脚丫总爱往她被窝里钻。那些饥肠辘辘的冬夜,她搂着妹妹数着屋顶的裂缝,说等春天来了要摘最甜的槐花给她吃。如今妹妹回来,她竟毫无感应,这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省城教书的这些年,每月总要坐班车去往县城。车厢里总弥漫着一股汽油和汗水混杂的气味。从省城到县城,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足够她把给妹妹带的点心捂热。偏生这次五四青年节,学校组织青年教师去北京颐和园参观,回来时行李箱里还躺着全聚德的烤鸭——王伟最爱吃这个。

想到男友,田蓉蓉耳根发烫。那个总把"为人民服务"搪瓷缸擦得锃亮的数学老师,此刻应该正在一中宿舍炖蘑菇鸡汤。炉火映着他专注的侧脸,眼镜片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我明儿去县城。"晚饭时她突然说。父亲盛汤的手顿了顿,母亲往她碗里又夹了块腊肉。

2

清晨的班车摇摇晃晃,田蓉蓉数着路边的白杨树。王伟总笑她这点孩子气,却会在她数到第一百棵时变魔术般掏出颗水果糖。他们从高中同学走到现在,中间隔着大学四年的书信往来,信封上总是"王伟同志亲启"五个娟秀的小字。

毕业后她分到省城教育学院,红砖小楼掩映在大姑山脚下,确实符合她文静的性子。而王伟却回了县城一中,两人之间隔着六十里的山路,像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

去年秋天王伟突然说要下海经商,学校允许保留公职一年。那天他在信里写道:"蓉蓉,别人都能下海,我为什么不能?"

田蓉蓉连夜坐末班车赶到县城,看见他宿舍墙上还贴着他们北戴河度假时的照片,他晒得黝黑的脸,在相片里笑得灿烂。

"算了算了,你又不是那块料。"她当时急得直跺脚,"再说我们不是有寒暑假吗?"后来王伟到底还是没走成,只是每次相聚时,他眼里的光总是暗了几分。

车过商河大桥,远远望见县医院的那幢白楼。田蓉蓉撑开小洋伞,想起上次妹妹田娜娜值夜班时说的玩笑话:"姐,我们这儿走廊的灯啊,比你的眼睛还亮。"这次来得不巧,正赶上妹妹值班,不过,能先去男友王伟那儿坐坐也好。

A县一中分的宿舍在一排红砖平房最里头,去年他评上骨干教师才分到的。

王伟总说自己这是走了狗屎运,毕竟连校长都还住在老房子里。当钥匙交到田蓉蓉手里那天,王伟的眼睛亮得吓人,可转瞬又暗了下去——他们连结婚证都领不了,隔着六十里地,算什么家呢?

推开斑驳的绿漆门,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王伟正往搪瓷缸里盛汤,白衬衫袖口沾着几点油渍。"蓉蓉。"他喊她名字时总带着气音,像含着一块舍不得化的糖。田蓉蓉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男人就该先成家后立业。"可眼下这家,终究还是差着一张纸的距离。

看着周围同事纷纷领证办喜酒,王伟一旁干着急。他和田蓉蓉只能周末见上一面,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心中总是憋屈得很。

每次田蓉蓉过来,王伟心里便涌起一股热流,急切地想上前拥抱亲吻。这爱的等待,太折磨人了。田蓉蓉何尝不是如此?她同样渴望那美好的爱情悄然而至,像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那天,田蓉蓉拿到王伟给她的房子钥匙,一阵欣喜若狂。没几天,她就张罗起来,着手操办石灰、油漆、涂料等材料,还叫来几位装修工人把房屋收拾一新。窗帘布的选样、灯泡的明亮度、甚至电源开关插座……每个细节,她都事无巨细。王伟每月开销本就有些吃紧,加上吸烟,装修花费多是田蓉蓉出手贴补——那时高校的收入确实阔绰不少。田蓉蓉做事极是细心,她把家庭分工安排得妥妥帖帖:男主外,女主内;将来生男生女,孩子跟谁姓,乃至子女教育……她都计划周全。她对未来拥有绝对的支配权,王伟乐得清闲,他本就不擅长这些,也习惯了闲散。

八十年代,两地分居是那个年代许多年轻人的痛点,深深折磨着一代人的精神世界。

田蓉蓉比别的女人多留了个心眼,或许漂亮女人想法都多些。她对王伟总有些放心不下,曾悄悄去他单位打探过。幸亏王伟单位口碑好,没发现他任何疑点。王伟做人做事正派,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透着正直,这让她十分满意。他待人彬彬有礼,交往很有教养;工作能力强,又善于与人为善,在学校处理复杂关系游刃有余。田蓉蓉正是看中他这些优点,才愿意与他相处。与王伟相比,田蓉蓉沉静内敛,两人性格正好互补。

又到周末,田蓉蓉将从省城过来。

一早,王伟便去了菜市场。这菜市场位于城南一里多路,离他一中的宿舍不远,骑车很快就能到。它是A县县城最大的菜市场,供应丰富,很晚才关门,下班也能买到新鲜蔬菜。王伟骑着自行车来回不过二十分钟,算上讨价还价的时间。

他从门口鸡贩子手中买了一只芦花公鸡,打算炖锅蘑菇鸡汤,能吃上几顿。王伟有时也开伙,他买了只蜂窝炉子,烧菜煮面十分方便。他把自行车停在外面,买好的鸡洗净切块,用冷水浸泡清洁,再用料酒、生姜蒜片去腥,放上泡发的蘑菇,搁在炉灶上文火慢炖,直到肉烂汤浓,香气四溢。其实,王伟是个十足的暖男,生活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让田蓉蓉特别感动。

看到田蓉蓉推门进来,王伟老远就迎上去,小心替她收好遮阳伞,说着体贴话。这让田蓉蓉很放心。这几年教书,王伟也学会了些逢迎夸人的话,常夸得田蓉蓉眼眶湿润。不知何时起,他油腔滑调地喊起了“蓉蓉”,故意省去“田”字,喊得她骨头缝里都酥麻,简直受不了。女人最听不得好话,半句蜜语就能让田蓉蓉晕头转向,心里却暖烘烘的——这大概就是糊涂的爱吧。有句歌词唱“糊涂的爱总是说不清楚”,田蓉蓉正喜欢被这种糊里糊涂的爱包围、享受着。王伟深爱着她,那份深沉,她能真切感受到。

他爱田蓉蓉的宁静,这份宁静的美让他心里特别踏实。那恬静的气质深深征服了他,令他着迷沉溺,不能自拔。

田蓉蓉嘱咐王伟在外头稍等,一会儿他们一起去医院看望她妹妹。她得先回卧室换身衣服。王伟应了声“好呐”,悄悄溜回厨房,蹲在炉灶旁守着那锅咕嘟冒泡的老鸡炖蘑菇。

一会儿,鸡汤炖好了。他慢慢将汤盛进搪瓷缸,溜到小院,点根香烟,腾起一阵烟雾。

田蓉蓉走向院子。一身紫红漂亮的灯芯绒裙子,衬得她焕然一新。“这身裙子能穿出去吗?漂亮不?”她喊道,眼睛亮晶晶的。“老婆今天太漂亮啦,跟新娘子似的!”王伟盯着她的裙摆,屁颠屁颠地龇着嘴笑。头一回见他这般放肆,竟把“老婆”随口喊了出来。田蓉蓉不但没恼,反倒更欢喜——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她那假装的嗔怪,像朵盛开的鲜花。“咱俩这就上医院呗,你忙好了没?”

“好了好了,菜都装好啦!”

王伟掐灭半截烟头,扔在地上,赶紧去车棚推自行车。

这辆半新的飞鸽牌自行车,还是去年田蓉蓉替他买的。去年秋季王伟评上骨干教师,这算是田蓉蓉给他的奖赏。

“快走吧。”

“好呐。”

王伟推车到她跟前,她熟练地叉开腿跃上后座,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那天万里无云,风也轻柔,阳光和煦。两人说笑着,飞驰而去。

一路上甜蜜蜜,卿卿我我,俨然一对恩爱小夫妻。王伟骑车格外小心,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

好久没见妹妹,田蓉蓉心里挺惦记的。不知妹妹是否也想她。

田娜娜比姐姐小五岁。从小,这“小人精”就活泼可爱,是个小美人胚子,生活在宠爱里,不知愁滋味。她比姐姐任性,许是被大人娇惯坏了,在家里,姐姐也总是宠着让着她。

那年冬天,父母都去河上挖河,兴修水利,几个月不着家。家里没大人,全仗姐姐一人照看妹妹,烧火做饭忙里忙外。有时,山前的外婆会来帮忙照看满院的牲口。晚上,外婆心疼煤油,早早催她们睡下,吹熄了灯。姐妹俩背后骂外婆是“母老虎”。她俩挤在那张大床上嬉闹,常常玩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还得早起上学。那段相依为命的农村时光,是她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工作后,姐妹俩见面少了,可每次相聚总有说不完的话,聊到深夜也是常事,足见姐妹情深。

有一年,田家姐妹花一同考上大学,成了A县的特大新闻,还登上了当地报刊头条。姐姐田蓉蓉在省城医学院工作一年后考取大学,妹妹田娜娜则考取了省城师范学院。姐妹俩竟在同一年入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晚,两人相拥而泣,哭得更伤心的恐怕是姐姐——她的录取通知书来得格外不易,逆袭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

第二天晚上,田叔叔在家摆酒,邀请老师和亲朋好友。院子里热闹极了,灯火通明。大枣树下摆开几桌筵席,高朋满座,把酒言欢。田叔叔两口子招呼着客人欢天喜地,笑得合不拢嘴,。姐妹俩更是喜出望外——金榜题名,人生大喜事!她们打扮得像花儿一样,一个赛一个美丽。最耀眼的要数妹妹了,她穿着碎花粉底裙子,发髻上别着发夹,笑吟吟地穿梭其间,裙边绚丽的褶子如花环般好看,妩媚极了;姐姐则是一身流行的海军风,斜杠蓝上衣配白色过膝连衣裙,显得淡雅别致,简洁沉静。整个气氛如诗般浪漫,如音乐般喜庆,令人回味。

田家这两位“女状元”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酒过三巡,客人们推杯换盏,相互敬酒,个个满脸通红,笑容满面,都来沾沾喜气。田叔叔感到无上荣光。他挨桌敬酒,兴奋的皱纹堆满笑脸,眼睛被挤得更小了,醉醺醺的酒气熏得他容光焕发。他招呼着:“多喝酒,多吃菜!”姐妹花立在父母身旁,如花骨朵般绽放,掩面偷乐,喜上眉梢。一家两人同时“金榜题名”,一时在坊间传为佳话。

妹妹田娜娜人漂亮,聪明伶俐,深得父母宠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佼佼者。相比之下,姐姐没有那么多光环,性格也内向些,端庄文静中带着几分柔弱。父母很晚才得此幺女,宠得不得了,家里有好吃的总偏着她。这份偏袒养成了她的任性,日后也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姐姐毕竟年长几岁,更懂人情世故,也习惯了包容妹妹的脾气。

田娜娜第一次遭受感情挫折,内心自然难受,一时半会解不开疙瘩。姐姐过来陪她、安慰几天,也是情理之中。姐妹之间情同手足,这份真情千金难换。

妹妹有时脾气倔,个性强,即使受了委屈也习惯自己扛着,不轻易表露心迹。她比姐姐性格硬朗得多,与姐姐的柔弱形成鲜明对比。

3

早上八点,田娜娜的班接得一点也不轻松。120一早送来位消化道大出血的患者,抢救便没停歇过。

走廊里躺满了挂盐水的病人,横七竖八,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护士在过道里呼唤家属,声音穿透整个走廊:“王某某家属!快过来签字!”家属应声小跑着跟过去。医生们更是跑前跑后,处理医嘱、抢救病人,忙得不可开交。

这边刚让家属签完病危通知书,紧接着又告知急需大量输血,得在“输血同意书”上签字同意。

“刚签完字,怎么又要签?”家属愁眉苦脸。

医生耐心解释:“刚才是病危通知,这是输血同意书,两码事。”家属只好“哦哦”应着,在病历右下角指的位置签了名。

护士站的电话也没停过,正紧急通知输血科备血速送。输血科那头回话说“知道了”。

每次输血程序都相当繁琐,重复着同样的流程。

那时,患者凭献血证明领血是医院惯例,情急之下也有临时现场献血救急的。这是八十年代医院普遍面临的问题——各地医疗条件相对滞后,A县县城那时还没血站,全指着患者或献血员临时献血来保障供给。直到九十年代,县级以上单位才逐渐建立血站这种非盈利公益机构,彻底扭转局面。这是南方大夫亲身经历的。

临近上午十点,患者已输了数百毫升血,血压仍不稳定。护士们在护士站与抢救室间穿梭忙碌。一度,患者状况急转直下,眼看救不回来了。医生刚走出抢救室,家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医生吓了一跳,赶忙扶起。

值班医生将家属叫到办公室谈话,家属苦苦哀求,泪流满面,不愿放弃,只求大夫尽力施救。田娜娜又给输血科打电话,紧急申请了几袋血浆。

奇迹般地,几袋血浆输进去后,患者竟渐渐有了起色,血压慢慢稳住。恐怕血库也被掏空了。如此反复抢救了几轮,田娜娜沿着过道走过来,一筹莫展。“滴答、滴答”的输血声仿佛敲在她心上。她紧蹙眉头,感到肩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她重返抢救室,监护仪上每一条跳动的生命曲线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她紧盯着患者的血压、心率、脉搏像在与阎王爷赛跑,争夺这条生命。终于,生命体征渐渐平稳,她这才松了口气——患者可能有救了。

门外,十几位家属带着焦灼的期待,目光充满不确定,心急火燎地等待着。见田大夫从抢救室出来,他们像见了救星,立刻围拢上来:“田大夫,人咋样了?还有救吗?”家属内心的煎熬远比田娜娜更甚,如同站在天堂与地狱的岔路口,等待医生的最终宣判,气氛瞬间凝固。

田娜娜扬了扬头,舒展眉头,声音缓和了许多:“病情暂时稳住了,抢救了

很久,很不容易。下一步看病情发展,希望是有的,家属要有耐心,我们一起努力,也需要你们的配合和理解,还得继续密切观察。”她没把话说死,留了个口子。家属们连连点头:“是,是!”又打拱作揖,连声道谢。

田娜娜这几句话,像法官的最终判决,铿锵有力,给家属吃了颗定心丸。

她回到护士站叮嘱:“病人现在稍微稳定些,剩下就辛苦你们了,务必细心观察,随时汇报。”护士点头应下。临走她又补充道:“还没脱离危险期,最怕二次出血,再出就难了。”她让护士多巡视,注意生命体征和尿量变化;同时劝部分家属回去休息,保持病房安静,减少探视。家属这才放心散去。

田娜娜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喘口气。刚洗完手,理了理凌乱蓬松的头发,摘下口罩,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推开那扇玻璃门,她惊讶得差点叫出声:“哎呀!怎么是你们?啥时候到的?”

只见姐姐田蓉蓉和男友王伟还站在一旁,她忙搬来两把椅子:“快坐!等好半天了吧?”姐姐的男友王伟愣在那儿,望着小姨子傻笑,手里拎着个水果袋,像捧着什么贵重物品,不肯撒手。

田娜娜忙说:“姐夫愣着干啥,快请坐!”接过他手中的水果袋放到桌上,又轻松道:“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水,肯定等久了。”

“你忙半天快歇着,我们不渴。”

“真的?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儿。”姐姐客气道。

“肯定等很久了!”

“真没多久。”

“怎么不让护士喊我一声?”妹妹嗔怪。

“听护士说你们正抢救病人呢,救人要紧,哪敢打扰。”

“是啊,一早120送来个重病号,消化道大出血休克,才三十几岁,还在抢救呢。”

“哦。”

“还输了血,恐怕把咱院血库都搬空了。”妹妹补充道,“幸亏今天和南方大夫搭班,忙得够呛是吧?南方大夫?”她回头冲南方怡然一笑。

“田大夫医术高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方大夫跟着奉承。

“哪里哪里,关键是我俩配合得好。”田娜娜谦虚着。

她转身看到桌上放着的米饺,摸了摸已经凉透,对南方歉意道:“一早南方大夫从后门买的三河米饺,这下全凉了,没法吃了。”又说:“光顾着救人,早饭都没顾上,是吧,南方大夫?”南方忙点头。

“哦,这凉透的三河米饺,让你姐带回去热热,我喜欢吃。”姐姐男友在一旁开起了玩笑。

“好啊,姐夫喜欢就拿去,别浪费了。”田娜娜回道。

“哎,你们当大夫是真辛苦,这回算见识了。”王伟笑着由衷赞赏。

“哈哈,姐夫,看见了吧?可比你们当老师辛苦多啦!”田娜娜半开玩笑。

田蓉蓉从鼓鼓囊囊的人造革提包里掏出那个白搪瓷缸,放到办公桌上。缸子掉了块瓷,露出突兀的黑底,一看就很有年头,上面“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依然醒目——姐夫一直没舍得扔这老物件。

姐姐忙说:“你姐夫忙了一上午,新炖的土鸡蘑菇还热乎呢,快尝尝!”

“姐夫,没看出来啊,亲自下厨犒劳我们,免费保姆啊!以后姐姐可享福喽。”田大夫连夸姐夫能干。一旁的姐姐抿嘴偷笑,心里装满了幸福感。

她用白嫩的手臂撩了下额前的刘海,招呼妹妹:“娜娜,快来吃,别贫嘴啦!”姐夫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立在姐姐身旁,显得体贴又恩爱。田蓉蓉的男友个头高大,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镜片后透着一股书卷气,儒雅、谦和而沉稳。他对南方大夫招呼:“南大夫,你们一块吃吧。”

田娜娜盛了碗鸡汤递给南方,又问姐姐姐夫:“一起吃点?”

“我们来前吃过了,你们快吃。”姐姐忙说。

南方洗完手,笑道:“今天沾姐姐姐夫的光啦,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谢过田蓉蓉和王伟。他也跟着田大夫喊王伟“姐夫”。

田娜娜又给南方碗里加了一勺汤,南方忙说:“够了够了。”他喝着汤赞道:“姐夫这鸡汤味道真不错,手艺真棒,是大厨!”

“那倒也是。”田娜娜随口附和。

王伟看他们吃着,待了一会儿,起身说要走:“下午学校还有课,得先回去了。”

田娜娜和姐姐把姐夫送到医院门口。

妹妹挽着姐姐的胳膊,说笑不停。

“这几天我老梦见你,正想着呢,你就来了。”妹妹说。

“是吗?”姐姐诧异地看着她的笑容。

“怪不得这几天耳根子老发烫,原来是妹妹想我啦!”姐姐说着,拧了下妹妹的耳朵嗔怪道。

“姐,不开玩笑,真想你了。”

“梦见什么了?跟姐说说。”

“梦见咱俩小时候在一块儿的开心事儿。”

“妹妹,真的,姐也想你。”才一个多月没见,两人竟都想成这样。

“姐姐来了,我特别高兴。”

“是吗?”

“真想姐姐了。”

“是吗?不准骗人。”田娜娜一边矫情,一边跟姐姐说话。

姐姐在妹妹漂亮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笑着说:“今晚你别回宿舍了,咱俩挤一挤,好久没这样了。去你姐夫一中那儿,好好聊聊。”她深情地看着妹妹,等她的反应。

“好啊!好啊……”妹妹爽快答应。

确实,姐妹俩好久没见了,周末正好能好好说说话。

下午,两人躲在值班室里,直到夜班大夫过来接班,才见她俩挽着手朝一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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