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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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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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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连载

第四章 旋转的青春

1

打从进大学头一天起,田娜娜就因美貌成了传说。校园里总有人夸她漂亮,日子久了,她心底也难免生出几分得意。

远远瞧见田娜娜从校园走出来,男生们便像蜜蜂见了蜜似的,呼啦啦围上去,没话找话地聊。其实她根本不认得这些人,每回只是回头一笑。就这一笑,总能臊得那些男生面红耳赤,晕头转向。

"你认识她?"一个男生撞撞同伴胳膊。

"不认识。"

"不认识还这么起劲?"

"嘿,漂亮姑娘谁不稀罕?"男生挠着后脑勺,"你说她是哪个系的?瞧这长发飘飘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我哪知道?还想问你呢!"

"要是能做我女朋友该多好..."

"美得你!"

"明儿我就去追!"

"得了吧,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你等着瞧!"

"真想不开,我这儿还存着半瓶安眠药。"

"滚蛋!"

......

田娜娜走到哪儿,哪儿就是一道扎眼的风景。下晚自习男生们回到寝室,免不了对她评头论足。每当她满面春风地走校园过,后面总跟着一串面红耳赤的跟屁虫。有人瞅见她下课往食堂去,立马编出各种由头跟了上去,贼眉鼠眼地瞄上几眼,眼巴巴望着她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心里猫抓似的痒,脚下却像灌了铅,半步不敢上前,然后又后悔不及。

田娜娜的回头率,甩开寻常女大学生一大截,惹得男人心里七上八下。自然也有那些色胆包天的,铆足了劲向她猛攻,可追不上几天便蔫头耷脑地败下阵来,活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碰一鼻子灰,再也提不起劲儿。

一到周末,那群手无缚鸡之力、满嘴酸词的文艺青年便没了正事,专爱招蜂引蝶地往田娜娜这儿扑。一波又一波的男生堵在女生楼下,扯着嗓子喊着“田娜娜!田娜娜!”,此起彼伏。高年级的、低年级的、模样周正的、歪瓜裂枣的……真应了那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她偏是那高枝上的凤凰,难得露面,更甭提下楼了。

这些人,不是邀她去跳舞,就是请她看电影。那份轻佻劲儿,田娜娜压根瞧不上眼,自然也入不了她的法眼,十有八九落个婉拒的下场。追她的大多是城里来的富家子弟,那些埋头苦读的农村娃,可舍不得把心思浪掷在这上头。

大学四年,田娜娜可谓风头无两。这份众星捧月的风光,成了她骨子里骄傲的底气。

八十年代初,大学校园跳交谊舞风靡一时。据说有位同学的老婆就是跳舞跳来的。

医学院位于操场西侧的老食堂,每到周末就摇身一变,成了最热闹的场所。破旧的穹形天棚下,简陋的舞厅里挤满了青春洋溢的身影。虽然设施陈旧,但丝毫挡不住年轻人的热情。夜幕降临后,荧光灯忽明忽暗,震耳的音乐声穿过操场,一直传到宿舍区,撩拨着每个年轻的心弦。

周末的黄昏,总是格外迷人。杨柳依依,路灯渐次亮起。从食堂东门拐进去,三洋牌录音机放出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男生们的马尾神经开始不自觉地兴奋起来。舞厅里光影交错,男男女女像扑火的飞蛾般聚集而来。门口总站着几个叼着烟的男生,他们可能根本不会跳舞,就是来凑热闹的。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对着舞池指指点点。突然人群骚动起来,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喊着"借光"挤了进来,急着要进场跳舞。

食堂舞池不大,两边摆着长椅。男生们穿着时兴的花衬衫,油头粉面地坐在一侧,眼睛却不住地往对面瞟。女生们穿着当下最流行的小碎花裙,她们大多来自农村,羞答答地排排坐着,时而低头窃窃私语,时而偷偷抬眼打量对面的男生。

这时,一个穿花格短袖的男生鼓起勇气,向最漂亮的女生发出邀请。谁知那位女生只是矜持地摇摇头,推说累了,想休息一会。男生尴尬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豆芽菜"男生走了过来。女生眼睛一亮,欣然起身相迎。两人随之滑入舞池,留下先前被拒的男生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头也不回地冲出舞厅,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舞池里,《甜蜜蜜》的旋律像蜜糖般缓缓流淌,邓丽君温婉的声线缠绕着年轻人的心房。几个女生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脚尖轻轻点着节拍。

"哎哟!"穿白裙子的姑娘突然蹙眉,她的舞伴慌忙停下脚步。男生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却见女生"扑哧"笑出声来,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男生会意,故作夸张地欠身要查看她的脚尖,惹得周围响起善意的起哄声。

迪斯科音乐骤然炸响时,整个舞厅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穿红裙的女生率先冲进舞池,裙摆飞扬如绽放的玫瑰。男生们不甘示弱,有人甚至跳上椅子来了段即兴霹雳舞,引来阵阵尖叫。汗水在霓虹灯下闪闪发亮,青春的气息弥漫整个空间。

当《夜来香》的前奏响起,躁动的空气突然温柔下来。角落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向心仪的女生伸出手。他们的舞步略显生涩,却在相视一笑间默契渐生。女生的发梢掠过男生鼻尖,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田娜娜独自坐在角落,修长的手指轻叩茶杯。几个男生在不远处踌躇,有人整理领口,有人反复擦拭并不存在的汗渍。突然,音乐切换到《这世界那么多人》,她抬头望向舞池,眼底闪过一丝期待。这时,一个穿黑色衬衫的身影穿过人群,在她面前站定,伸出的手掌心朝上,纹路清晰可见。

田娜娜是校园里公认的女神,每次她出现在舞会都像一幅流动的油画。男生们远远望着她天鹅般的颈项,却没人敢贸然上前。直到那个秋夜,学生会副主席周默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出现,整个舞池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右手掌心向上,无名指上还沾着墨水的痕迹。田娜娜抬眼看他时,发现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梁祝》的旋律响起的瞬间,周默明显怔了一下。田娜娜抿嘴轻笑:"让我带你吧。"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肩膀,能感觉到衬衫下绷紧的肌肉线条。周默的耳尖悄悄红了,却故作镇定地说:"好,听你的。"

小提琴的颤音像月光般倾泻而下。田娜娜带着男生跳着,完全沉浸在这醉人美妙的旋律之中。两人跳着,舞着,都没有说话,除了音乐和舞步,任何声音都是多余的,都是对天籁之音的破坏。田娜娜闭着眼,发间的茉莉香气随着旋转飘散。周默发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仿佛蝴蝶振翅。当乐曲进行到"十八相送"那段时,她突然轻声说:"每次听到这里,都觉得祝英台其实很勇敢。"周默望着她光洁的额头,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仿佛进入另一个纯净的世界,陶醉于艺术之美的世界,忘却一切烦恼……

其实《梁祝》的轻音乐最适合跳慢四的舞步。舞台上魁丽柔和的光影,如梦如幻,洒在田娜娜S型的曲线上,勾勒出她那妩媚的金色轮线。《梁祝》背景音乐节奏的疾徐,曲调的动人悠扬,仿佛她与舞伴跳动的舞步完美融合,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为她的舞蹈注入灵魂,仿佛游离于音乐之外的万种思绪与感慨。

田娜娜对周默耳语几句:"《梁祝》的旋律简洁、优雅,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既有快板也有慢板,符合故事情节的变化。"周默表示赞同,仿佛遇上知音一样。

舞池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又分开,像两只交颈的天鹅。有个转圈时,田娜娜的裙摆扫过周默的裤管,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突然笑了:"你踩到我的影子了。"周默低头,看见两人的脚尖几乎相贴,地板上他们的剪影正亲密相依。

舞会总要持续到很晚。即便散场了,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仍舍不得离开。有人故意放慢脚步,有人频频回头张望。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就像那个年代的青春,永远定格在记忆中最美好的模样。

回到宿舍后,周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下铺的兄弟踢了踢床板:"别晃了,床都要散架了。"他却摸出手机,在备忘录里一字一句地写着:"她的手腕像玉兰花枝,跳舞时会不自觉地用食指打拍子... ..."

而此时的女生宿舍,田娜娜正对着镜子取下耳环。室友凑过来八卦:"听说周默拒绝了文学社的才女?"田娜娜的手顿了顿,镜子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是吗?"她想起跳舞时,那个男生为了配合她的身高,一直微微屈着膝。

几周后的联谊会上,有人看见周默和田娜娜在露台轻声交谈。月光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远远看去像一对依偎的剪影。直到很多年后,当年的同学聚会还有人提起那晚的《梁祝》,说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校园舞会跳得像古典爱情电影。而当事人只是相视一笑,周默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妻子纤细的腰肢。

2

秋风卷起梧桐叶,沙沙地铺满了林荫道。期中考试的紧张气息刚散去,蛰伏的青春活力便迫不及待地复苏。田娜娜身边多了几位同样痴迷舞步的女伴,虽不及她那般耀眼夺目,却自有一股活泼泼的生气,像秋阳下跳跃的金色光斑,引得周末总有男生殷勤相邀。

食堂舞厅依旧是青春的热土,然而十一点的钟声如同无情的魔咒。当《夜上海》的旋律正撩拨到人心尖儿上时,“啪”一声,整个舞池骤然沉入墨海!瞬间的寂静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和不满的嘘声。“搞什么嘛!”“才跳一半呢!”黑暗中,不知是谁撞翻了椅子,乒乓作响,夹杂着跺脚和低声咒骂学校“缺德”的抱怨。温热的舞伴气息、未散的香水味,都凝固在这片突兀的黑暗里,徒留一腔未尽兴的躁动。

舞池的光影下,也并非总是甜蜜和谐。偶尔,也会滋生出不和谐的杂音。男生间为争夺一个舞伴的青睐而怒目相视、暗中较劲,甚至拳脚相向的戏码并不鲜见。更有甚者,借着旋转贴近的瞬间,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田娜娜就遇到过这样的“麻烦”。一次,一个男生与她共舞,眼神里的热切几乎要灼伤人。他自诩聪明,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试探着底线——先是跳舞时猛地收臂,将她紧紧箍入怀中,力道之大让她几乎窒息,胸膛毫无间隙地相贴。田娜娜在那瞬间浑身一僵,黑暗中,她的眼神如冰刃般刺过去,碍于场合才强压着没有发作。

可那人竟不知收敛。下一支曲子,他故技重施,甚至变本加厉。在舒缓的慢四步调里,他不再满足于过紧的搂抱,目光变得黏腻而诡异,仿佛在评估她的忍耐度。更过分的是,他握着她的手,竟用小指若有似无地、带着狎昵意味地搔刮她的掌心!一次,田娜娜或许还会意地、带着警告地一笑,不予点破。但这次,那搔刮变成了持续的、得寸进尺的挑逗。

田娜娜猛地停下舞步!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清她绷紧的下颌线和骤然冷冽的眼神。“跳舞就跳舞!”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玉石,清晰、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切割感,瞬间划清了界限。她必须如此,用最直接的态度掐灭对方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留一丝暧昧的余地。

更多时候,田娜娜的拒绝是体面而婉转的。若察觉到某个男伴在旋转中眼神渐浓,心思浮动,她会在舞曲终了时,微微退后半步,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浅笑:“有点累了呢,谢谢。” 那温婉的笑容下是无声的红灯,让对方只能讪讪地转身,另寻舞伴。这份分寸感,让她在男生中既享有盛名,也让人不敢轻易造次。

小小的食堂舞厅终究盛放不下年轻人奔涌的热情。如同上了瘾,舞步的节奏像罂粟壳熬成的汤汁,渗入骨髓,让人欲罢不能。有人开始逃课,只为追逐那旋转的眩晕。几个胆子大的男生,目光热切地围着田娜娜:“娜娜,周末‘新浪潮’有场子,听说灯光音响绝了!一起去吧?食堂这儿,实在憋屈。” 看着他们兴奋的脸,听着那充满诱惑力的“新浪潮”,田娜娜的心也像被羽毛搔过,痒痒的。校园里这方老旧沉闷的舞池,确实再也激不起他们心中渴望的波澜。

于是,某个周末,田娜娜随着那热切的呼喊,踏入了校外那片更迷离、更喧嚣的舞池光影之中。只是谁也没想到,那晚的霓虹闪烁之下,一场始料未及的惊险,正悄然等待着他们。

周六一早,田娜娜习惯早早起床,沿着校园操场跑上几圈,再回去冲个澡,最后去食堂吃早餐。这习惯她已坚持多年。

这个周末,刚跑完步,就有人喊她了:“田娜娜,快!操场集合!”她喜欢凑热闹,急忙折回宿舍,放下手里的热水瓶,跟着他们就走。

暮春四月,艳阳高照。班上的张同学提议:“周六去市公园舞厅跳舞,中午一起聚餐。”

“好啊!”田娜娜应道,“好久没去公园大舞厅了。”

“那舞厅敞亮,比食堂舞厅强多了。”

“可不是嘛,空气好,不像学校食堂那么憋屈,转不开身。”旁边一个新来的男生搭腔。

田娜娜笑着打量他:“这位同学面生啊,哪一班的?怎么称呼?谁给介绍介绍?”

年长的夏同学一拍脑袋:“哦,瞧我,忘了介绍。这是我老乡,高我们一届,叫张勇。”

“哈哈,你不认识人家,田小姐,人家可认识你!校花嘛,多出来跳跳舞就熟啦!”同班的同学在一旁起哄。

“哦,师兄啊。”田娜娜眨眨眼,半开玩笑地说,“师兄好,以后请多多关照咯。”

张勇脸一下子红了,忙不迭点头:“田娜娜你好,没…没问题。”

“大伙儿可都听见了,师兄说话算话啊!”田娜娜笑道。

其他同学立刻齐声高喊“师兄好!”,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张勇的脸更是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这时,21路公交车拖着一溜黑烟停在了站台。大家一窝蜂挤上车,朝着市郊的大姑山“森林公园”舞厅驶去。舞厅很远,要坐十几站。公园藏在一片小树林旁,门口早已聚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相互打量着,有说有笑,人影绰绰。环境倒是清幽,广告牌上赫然写着“对外二十四小时营业”。

田娜娜跟同学来过这里两次。周末来跳跳舞,感觉不错。环境过瘾,每次花费不到两块钱,自带舞伴还能免费。跳累了,有椅子歇脚,还能喝茶聊天。这里的设施,比起学校的食堂舞厅,不知好上多少倍。

那时正值市场经济兴起,搞多种经营,城市的舞厅遍地开花。舞厅门口,有人初次见到田娜娜,便觉这姑娘格外亮眼,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许是她长得太出众,总能轻易吸引视线。有人故意凑近些,偷瞄她几眼,又装作不经意地把脸别开——这些小动作,都没逃过田娜娜的眼睛。

她并不认识这些人,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警觉。

这里鱼龙混杂,社会上的各色青年都聚到“森林公园”来。女人们打扮入时,气质不俗,也颇有心计。她们像是专为吸引那些有钱的企业老板而来,彼此都在猎艳,也在被猎。对舞伴,她们挑剔得很。有的女人穿着大胆,身姿傲人;霓虹灯下,朱唇鲜艳,腰肢纤细,惹得老板们目不转睛。舞厅宽敞,光影迷离变幻,营造着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氛围。几十道光柱旋转闪烁,伴着《甜蜜蜜》的悠扬舞曲,让人沉醉在这朦胧的诱惑与遐想之中。就像习惯了池塘的泳者,一旦溜进这汪洋大海,恐怕再也不愿回到那方寸之地。强烈的感官刺激催生兴奋与幻想,多巴胺分泌着快乐。舞池里,年轻人忘情地踩着青春的节拍,有时不免得意忘形,忘了身在何处。

田娜娜正与舞伴踏着欢快的节拍,纤纤玉手被对方轻轻握着,四目相对间流转着青春的欢愉。她像只轻盈的蝴蝶,在恰恰、伦巴的旋律中翩翩起舞,红扑扑的脸蛋洋溢着陶醉的笑容。一曲终了,她刚要擦拭额角的细汗,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男人不知何时已贴近身侧。

这人穿着喇叭裤,卷发油腻地贴在额前,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不适。田娜娜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粗暴地拽住她的手腕:"下一曲必须跟我跳!"命令式的口吻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蛮横。

她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对方已经强行将她拉入舞池。男人高大的身躯故意前倾,粗糙的肩胛骨硌得她胸口生疼。他死死钳住她的手腕,一个蛮力扭转就将她带得踉跄。田娜娜后背沁出冷汗,心想莫不是被流氓盯上了?

那人的手掌像铁箍般纹丝不动,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着,趁着一个旋转动作突然将她往怀里带。田娜娜慌忙后仰,险些相触的嘴唇让她脸色瞬间惨白,精致的五官都因恐惧而扭曲。

"不跳就跟我出去走走。"男人阴笑着,露出泛黄的牙齿,"老子就爱看你这样。"周围舞伴纷纷退避,田娜娜孤立无援,最终颤声妥协:"就... ...就一曲。"

音乐响起,男人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他故意用尖头皮鞋踩她的舞鞋,滚烫的鼻息不断喷在她耳畔。当那张泛着油光的脸又要贴近时,田娜娜用尽全力抵住他肩膀。

"晚上来我家舞会?"男人得寸进尺地耳语,手指在她腰间摩挲。田娜娜紧咬下唇不作声,心里清楚这种地下舞会藏着什么勾当。对方又纠缠着要请夜宵,胸膛不断蹭过她前胸,最后竟直白地说出露骨的要求。

突然,舞厅陷入黑暗。混乱中一双粗糙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田娜娜终于崩溃尖叫:"张勇!救命!"她魁梧的同学闻声赶来,流氓这才悻悻松手。

警笛划破夜空时,那群阿飞早已作鸟兽散。田娜娜瘫坐在长椅上,方才被攥过的手腕还留着暗红的指痕。

打那以后,很少再见过田娜娜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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