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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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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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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连载

第一十四章 流行的黄裙子

1

江淮的雨季没完没了。连绵的春雨浸透了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闷得人透不过气来。转眼间,天气骤然放晴,气温跟着上升,这种反常的气候近些年还是头一遭。

暮春时节,花事已过。傍晚,有人见田娜娜拖着行李箱从外面回来。她神情恍惚,脸色灰暗,像是害了一场大病,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也晒得黝黑。同事们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犯嘀咕,却没人敢上前多问。

或许是刚回来的缘故,身子还没缓过来。这趟远门确实够折腾人的,绿皮火车走走停停,几乎每站都要耽搁。她从南方回来,路上颠簸了几天几夜,才终于到家。

平日里,田娜娜活泼开朗见人就笑,礼貌周到,不像现在这副模样。她沉默寡言,显然藏着心事,无人知晓。

这次她去了南方,据说请了假见了她男友。田娜娜男友去年读研去了南方,快一年多了,按理说她回来本该高兴才对。

有人见她放下行李箱径直朝后面那排集体宿舍去了,后来就再没见她出来。

田娜娜还住在那排集体宿舍里。刚毕业那年,新来的大学生都被统一安排在这里,四人一间。后来,随着分来的大学生越来越多,医院取消了这一待遇,改为让员工在外租房,每月给点补贴。这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分来的女职工多。小张、小李、小王与田娜娜同住一间宿舍。后来,小张先谈了男朋友,还在宿舍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传出了"艳照门"的绯闻。三位女同事连夜报了警,警察把女生宿舍封控起来,大半夜把小张的男友铐进了派出所,拘留了一夜。这事在A县医院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女同事们纷纷搬了出去,不敢再住在这里。唯独田娜娜不信邪,依旧留在原处。

"艳照门"的影响持续了很久,吓得女孩子们不敢走夜路。许多女孩子早早搬出去结婚生子,田娜娜也被吓得晚上不敢回宿舍。

看着同伴们纷纷搬离,田娜娜也觉得索然无味,索性在外头租了房子。那些日子,每到黄昏,总有人见她穿着各色花裙出门,偶尔还有个陌生高个子男人来找她。一次那男人敲错了门,见开门的不是田娜娜,慌忙缩回脑袋,像做贼似的溜走了。门里的姑娘骂了句"神经病",甩出一声"讨厌"。

大家都以为她终于谈了恋爱,可后来发现她依旧单身。

田娜娜始终没退掉单身宿舍。有人问起,她只是笑笑,后勤也没催她。她有她的打算——中午能歇个脚,杂物也有地方堆放。其实她很久没回去了,宿舍里堆得乱七八糟,她也懒得收拾,锁上门就走。

这次回来,田娜娜的状态让人担忧。她神情恍惚,透着几分抑郁。有人想打招呼,她却爱答不理,眉头紧锁,独自往商河方向去了。

正值雨季,商河水势汹涌,漫过堤岸,稍有不慎就有危险。前些日子刚有个孩子落水,幸亏被撒网的老汉救起。那孩子的母亲哭晕了好几回……

傍晚,老汉正要收工,忽然听见上游传来呼救声。湍急的水流中,一个孩子被冲向下游。老汉眼疾手快,一网兜住了孩子。可拖上岸时,孩子已经没了气息。周围人哭喊着,有人给孩子做心肺复苏,救护车及时赶到,才把孩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胖子从食堂回来,正巧遇见田娜娜从宿舍侧门出来。许久不见,他满心欢喜。她换了条粉裙子,和往常那件黄的不一样,许是从南方带回来的新款式。都说她晒黑了些,胖子没多想,两人擦肩而过。

他回头瞥见她瘦削的脸,虽黑了点,却显得精神。田娜娜从医院芳亭的护栏边走过,两人目光交汇,算是打了招呼。

她神情冷峻,目光游离。胖子本想跟上去,见她兴致不高,只好作罢。他每天都会在日历上标记田娜娜的去向。她去南方那几天,他失魂落魄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总会不自觉地关注对方。

平时田娜娜遇见胖子,两人有说有笑。胖子是大家的开心果,田娜娜也常拿他打趣,他从不生气,显得很有风度。有人说胖子成熟了,懂得体谅人,其实不然。他对田娜娜格外包容,但对陈瘦子就没那么好脾气。以前两人差点打起来,要是换了田娜娜,他肯定不会这样。

田娜娜知道胖子喜欢她,也知道他经得起玩笑。可她对他没那份心思。胖子却心满意足,只要能见她一面,就知足了。

这次见田娜娜往商河去了,胖子本想请她吃饭,可见她神色不悦,只好作罢。她大概心里烦闷,想一个人静静。

夏季汛期,暴雨过后,商河水势浩大,漂浮着各种杂物。河水漫过桥面,咆哮着,行人难以通行。有时水退了,桥上还能捡到活鱼。

江淮的雨季漫长,路面湿滑,天气阴晴不定,像极了人的心情。突然的暴雨让人措手不及,没带伞就成了落汤鸡。

南方大夫饭后常去商河散步,看远山云雾,雨后彩虹。有时路太泥泞,还得换上胶鞋。

天色渐暗,河面上闪烁着微光,像鬼火似的。驳船的汽笛声隐约传来,黑烟染黑了西天。不一会儿,船队的光影浮现,像一条条长龙浮在水面。

A县的码头在商河对岸,货船停靠过夜。第二天一早,装满水泥的货船冒着黑烟,沿商河返回,经丰乐河,到达三河镇码头,再运往各地。

A县水泥厂是当地的经济支柱。

晚饭后,南方大夫又在商河堤坝散步。雨后晚霞绚烂,如梦似幻。

这时,胖子笑着走来,神秘兮兮地问:"南方,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田娜娜回来啦!"胖子提高嗓门,生怕他听不见。

"哦,我知道了。"南方淡淡回应。

其实他已经知道田娜娜回来了,只是还没见到她。他去南方度假一周,科里人都知道。

下午他在值班,没看见田娜娜回宿舍。毕竟只是同事,他没多想。本想打个招呼,却碰见了胖子,说田娜娜出去了。

南方迟疑片刻,打算晚些再找她。胖子对田娜娜很上心,说她往商河去了,自己没跟去。

天色已晚,田娜娜去了哪里?胖子的话让南方警觉起来,他觉得田娜娜有些不对劲。

夜幕降临,商河水势汹涌,十分危险。田娜娜不回宿舍,却去河边转悠,南方越想越不安。

她这次回来情绪反常,会不会一时冲动?河水这么急,落水就完了。

转念一想,她不会的。田娜娜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可人有时糊涂,难免做出意外之举。

平时她性格开朗,受过高等教育,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想不开。

南方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如果田娜娜真会那样,就不是他认识的田娜娜了。他相信她。

天色渐暗,暮色如墨,一层层晕染开来。南方快步登上河岸,站在商河高高的土墩上,极目远眺。田娜娜的身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渐渐融入街市的朦胧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他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刻的田娜娜,最需要的或许是一个人独处,让压抑的情绪随着泪水宣泄而出。她已尝尽了内心的苦楚,为一段真挚的感情付出了代价。

日落黄昏,天色渐暗,南方不禁担忧:田娜娜会不会一时冲动,投身于那奔腾的河水中?她的心将归于何处?她的心绪早已乱如麻,被这纷扰的世界搅得支离破碎。爱的伤痕上落满了尘埃,她多么渴望一阵清风,拂去灵魂上的浮尘,净化她的世界。她的爱曾如一条清澈的溪流,静静流向远方……可如今……田娜娜苦笑了一下,不住地摇头……

南方见田娜娜突然改变了方向,径直朝中街商业区走去,心中的担忧终于落地。

田娜娜穿过商业区,在一棵梧桐树的转角处停下脚步,踟蹰片刻,仿佛迷失了方向。昏暗的灯光下,她双手轻拂秀发,挺起胸膛,脖颈如翠鸟般优雅,转眼便消失在视线中。或许她拐进了某条小巷。

夜晚的小巷灯火通明,这里是年轻人的乐园,三五成群,热闹非凡。

以往,南方大夫看完电影,常会独自来这里,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行人,发一会儿呆。然后点上一瓶啤酒,配上两碟小菜,一碟花生米,自斟自饮,享受片刻的宁静。

这条中街商业街的饭馆总是人满为患,生意火爆。有时去晚了,连位子都抢不到,谁也不肯让谁。

田娜娜或许找了一家僻静的酒馆,独自饮酒。

她的酒量不小,一般人喝不过她,南方曾领教过。

她很少来这种地方,至少南方从未见过。除非是同事聚会,才会偶尔见到她的身影。

或许她对这里并不陌生,否则不会独自前来。她一向传统,若不是内心苦闷至极,或许不会踏足此地。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虚得让她只能借酒消愁,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淹没所有的痛苦。

午夜已过,她已记不清喝了多少。酒精的烈性似乎并未缓解她的低落,反而让她更加痛苦。凌晨一点,服务员熬不住了,酒馆催促打烊。田娜娜还在嚷着要继续喝。老板娘假装没听见,故意不理。后来见她醉得实在不成样子,只好亲自劝她:"田大夫,你喝多了,我们回吧。"老板娘与她似乎很熟,像是多年的朋友。忙碌了一天,酒馆该打烊了,大家都该休息了……田娜娜这才不情愿地拖着疲惫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处。

学生时代,田娜娜的酒量就不错,一般人喝不倒她。这次恐怕真的喝多了。她站在路边叫了车,才回到郊区的住处。

一进门,她便吐了一地。她拧开厨房的水龙头,大口喝着水,又酒气熏天地呕了几口。她躺在床上,时而沉默不语,时而哭笑无常,仿佛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突然,她猛地起身,蹲坐在马桶上,剧烈呕吐不止,场面一片狼藉。看到自己的狼狈,她开始低声啜泣,又怕深夜吵醒邻居,强忍着痛苦,压抑着哭声。

哭累了,她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2

田娜娜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第二天,她索性请了假,回家休整了几天。

回到家后,她又有些担心,怕父母为她忧愁。这个时候回来,很多话不好说,尤其是感情上的事,不便向人倾诉,也上不了台面。任何人都帮不上忙,只能自己扛着,慢慢消化。

她只能暂时搁置这段感情,默默整理自己的思绪,让混乱的心境沉淀下来。有时,她仍感到惴惴不安。

时间会治愈一切。田娜娜需要时间,慢慢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

生活还要继续,工作也要继续。

很快,一周的假期过去了。

第二天,田娜娜要回到科室上班。

早晨,她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发现自己憔悴了许多,黑眼圈明显,整个人都乱了章法。以往总是她嘲笑别人,如今轮到别人来嘲笑她了。她后悔这段时间睡眠不好,才会出现这般模样,只能靠化妆稍作遮掩。

女人都有虚荣心。她对着镜子长叹一声,索性松开挽着的发髻,让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美极了。她扭动腰身,盯着自己妩媚的曲线,忍不住笑出声来。

田娜娜平时爱美,别人夸她美,她自己却看不到。今天,她对着镜子,偷偷欣赏了个够。

她转身望着满屋凌乱的衣物,堆得满地都是,如同她混乱的思绪。她还要准备明天上班的衣服,只好叹息一声。

她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房间。

她走近衣柜,挑来挑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最后勉强挑了一件鲜艳的裙子,试了试,觉得还不错。仿佛找回了昔日的青春,让自己看起来活泼了许多,漂亮了许多。

与以往不同,时光飞逝,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她总希望别人依然觉得她可爱,依然夸她是小公主,依然漂亮。她对自己充满自信,比起科里几位"丑小鸭",她仿佛找回了自信,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愣神许久。毕竟她的骨相生得好,简单涂点淡妆就显得很美。她自爱自怜,孤芳自赏。

从某种意义上说,田娜娜现在更在意别人的评价。

田娜娜有着中国传统美人的轮廓,个子高挑,鹅蛋脸,尖下巴,大眼睛,柳叶眉,皮肤白皙,上唇微翘,腰肢柔软,穿什么都耐看,像电影明星似的。在校时,她是校花之一,工作时更是佼佼者。

在A县县医院,田大夫总是热情洋溢,见面主动与人打招呼。无论是熟人还是点头之交,她都笑脸相迎,毫不世俗。

但有时她的热情也会被人误解。不过,有一点让同事佩服,她总是为新来的同事伸张正义,说句公道话,令人刮目相看。

有人曾见她当面怼过王主任,让他下不了台,她却浑然不觉,依然我行我素。王主任只是让着她,不与她计较。

田娜娜是科室的快乐源泉。每天她推门进来,科室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仿佛天上降下个林妹妹,带来欢乐。

但有时,她也招来闲话。

3

第一天上班,田娜娜为穿什么衣服发愁。

A县县城只有一家国营商场——百货大楼。这季节正值换季,商场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好买的。想要时髦的衣服,这里根本买不到,得去省城的大商场才行。

其实她也没心思买了,随便找件合适的衣服应付一下。

天气渐热,有些衣服已经穿不住了。

一早,田娜娜趿着拖鞋,裹着紫色碎花睡裙,顾不上刷牙洗脸,翻箱倒柜找衣服。想着第一天上班,总得穿得体面些,让自己看起来妩媚一点,漂亮一点。她正一筹莫展,气喘吁吁地盯着衣柜苦笑。忽然,她想起几年前买过一件裙子,好久没穿,忘了放在哪里。

那是一条浅黄色的裙子,费了好大劲才翻出来。她端详了半天,仿佛见到了久违的情人,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条黄裙子有着特殊的意义,想着想着,她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下来。

田娜娜感到一阵伤感,鼻尖和眼眶揉得通红。终于翻出这条早年穿过的裙子,嘴唇微微颤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条浅黄色连衣裙,散发着浓烈的樟脑丸气味,是她特意放的,至今还未散尽。一闻到这气味,她的心便隐隐作痛,仿佛翻出了淡黄色的记忆,见到了久违的爱人。其实,这一切只是幻觉,不过是一条裙子罢了。

女人是感性的。她想起在南方读研究生的前男友,想起那段纯洁的初恋;想起前男友果断为她买下这条心爱的裙子,让她激动不已;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薄唇,许下的庄严承诺;想起他试图解开她的裙装,想更进一步,却被她轻轻按住,"不可以"。她深深懂得"小作怡情,大作伤身"的道理。

他们几年的感情,怎么说散就散了呢?田娜娜对此深感不解。

如今,一切已成灰烬,怎能不让她百感交集?她不仅回忆起了自己,还想起了大学时的403宿舍,八名室友和一位知己朋友。每到周末,那个中分头的大男孩在楼下喊着:"403,403,田娜娜在吗?"她享受着这份爱的折磨,想起那段青春年华的美好时光……

后来,他们一起分配到A县县医院工作,前男友在外科,她在内科。三岔口电影院留下了太多他们的回忆,点点滴滴……

田娜娜喜欢樟脑丸的味道。她跟妈妈学会了在新衣服里放些樟脑丸,一是防潮,二是防蛀。这些生活细节成了她无法替代的习惯。

樟脑丸俗称"臭蛋"。夏天,田娜娜常看到妈妈从集市上买来"臭蛋",放进晒好的棉衣棉裤里。她好奇地问:"这臭蛋是干嘛用的?"妈妈回答:"防蛀的。"于是她记住了。

后来上学时,她们用"臭蛋"玩耍,给路上的蚂蚁画圈圈。夏天天热,蚂蚁闻到圈内的"臭蛋"味,晕头转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逃也逃不出去。

后来,外婆还骗她说,《西游记》里唐僧每次出远门,也用"臭蛋"给孙悟空画个圈圈,怕他闹事。急得孙猴子抓耳挠腮,怎么也逃不出来。

田娜娜渐渐长大,知道外婆讲的故事全是假的……

小时候,外婆也给她们的思想画了个圈圈,吓唬她们。

对田娜娜来说,这条黄裙子承载了深厚的感情。不穿时,她会放上樟脑丸,整整齐齐地叠好收藏。

后来,她还穿着这条裙子参加过几次同事的婚礼宴会,担任伴娘。她站在头戴花冠、身披婚纱的新娘身旁,听着司仪诵读庄重的誓言,仿佛与圣洁站在一起。

田娜娜穿上这条黄裙子,感觉像新买的一样。

现在街上还没人穿裙子。她对着镜子试了试,拉直裙摆,暗自嗤笑,觉得这条裙子依然时尚漂亮。

记得大学二年级的某个夏天,田娜娜和男友沿着中山路逛街,站在百货大楼一楼的试衣架前,无意中看中了这条裙子,仿佛一见钟情。那淡淡的浅黄色调,正符合她的审美情趣。她被这份淡雅深深吸引,久久不愿离去。

男友问她:"怎么停下了?"她用余光瞥了瞥那条淡黄色裙子,目光不知该落在何处。

男友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爽朗地笑道:"喜欢就试试呗。"

"那我试啦。"田娜娜嫣然一笑。

男友说:"喜欢就试呗,不试就错过了。"

田娜娜拿着裙子,高兴地走进试衣间。

她从试衣间出来,穿上这条裙子,觉得非常合身。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感觉自己像个小公主,舍不得脱下。

这些细微的举动被服务员看在眼里。女服务员微笑着走近,摸着柔软的裙料说:"这裙子哪里找得到呀?今年流行的新款,多漂亮啊,正合姐姐的身材。"一声"姐姐"叫得田娜娜心花怒放,仿佛这裙子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女服务员的几句恭维话,说得她心痒难耐。她转身看向男友,等待他的决定。

男友笑着对她说:"喜欢就买呗。"

"哦,对不起,我又忘了……"

"下次再买吧。"

田娜娜羞怯地低下头。男友看出了她的尴尬。

"我带了钱,还是买吧。"男友大方地掏出钱包。

"夏天,还是别买了吧,我们下次再来。"她撒娇地说道。

"你喜欢就买吧,下次可能就没了。"男友爽快地付了钱,开了票。

男友为她买下这条裙子,让她感动不已,眼眶泛红。她忘情地在男友脸颊上亲了一口。

那个夏天,校园里飘起了黄裙子,成了那一年最流行的色彩。而校园里第一个穿上淡黄色连衣裙的,恐怕就是田娜娜了。

田娜娜穿上这条黄裙子,袅袅婷婷,像梧桐树下最亮丽的风景,的确与众不同。她那妩媚的曲线,修长的双腿,白皙的面庞,简直美得令人窒息。一群女同学围上来,抚摸着裙摆,端详着面料、色彩和质感,纷纷询问:"这裙子在哪买的?我也想要一件。"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评头论足,啧啧称赞。"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设计大方亮丽……"

女生们相互攀比,"这个周末就去买!"有的不再犹豫,真的付诸行动。"好哇,周末一起去!"

有人还打赌说:"今年这裙子肯定很抢手。"

有人问田娜娜:"这裙子打折吗?多少钱?"

田娜娜故意卖关子,但经不住大家的盘问,最终老实交代了。

晚上,田娜娜穿着这条黄裙子,与心爱的男友约会,令男友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充当护花使者。男友谄媚地说:"今晚娜娜真漂亮。"其实,田娜娜即使素颜也美如天仙,不管穿什么裙子都适合她这位校花。那段让人羡慕的日子,像蜜一样甜,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后来,她几次穿着这条黄裙子与男友逛公园、看电影,谈人生,谈梦想。

那段恋爱的日子让她怀念,也给田娜娜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4

今天,田娜娜翻出几年前穿过的那件浅黄色连衣裙,局外人自然并不明白,更猜不透,只有她知道其中寓意——既是对过去那段美好时光的怀念,也是对青春最后余晖的挽留。她挽起蓬松的发髻,清秀的面庞透着几分羞怯,却掩饰不住天生的丽质。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无需过多修饰,便已光彩照人。

曾有一位女同事特别爱打扮,买了很多衣服,却总觉得不很满意。她常把衣服拿来让田娜娜替她试穿。每次她都会惊叹:"怎么穿在娜娜姐身上就这么漂亮合身?"她羡慕得咂舌不已,却始终弄不明白其中缘由。

直到有一天,她正找田大夫去试衣,恰巧被平房的胖子给撞见。胖子向来嘴损,毫不留情地揶揄道:"你也该照照镜子,你这几何形状跟我差不多,底面积乘高,咋能跟你娜娜姐相比呢?人家天生丽质,不需修饰,你……"话未说完,女同事已满脸通红,从此再没见她找过田娜娜试衣,大概是伤了自尊。

在医院里,田娜娜是公认的美人。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神里透着灵动的光芒,对自己的美充满自信。她习惯用一副花手帕挽起发髻,让刘海在微风中轻轻飞扬,仿佛自带一股仙气。

好久没见田大夫了,这次她的归来让人多少有些惊讶——那个熟悉的美女又回来了。

田娜娜一身浅黄色连衣裙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她像一束光从门外闪了进来,宛如一个青春靓丽的"浅黄色"精灵。连正在交班的年轻大夫都愣住了,全科室的人都被她的出现惊得鸦雀无声。原本安静的早交班戛然而止。

年轻大夫生怕自己失态,赶紧捂着嘴干咳几声,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大家的目光这才从田娜娜身上移开,重新聚焦到交班内容上。大夫故作镇静,不慌不忙地关上门,继续交班,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田娜娜心里嘀咕:"你们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劲吗?"

她随手拉直裙裾,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依然我行我素,心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走到前排门旁,镇定自若地听着交班。

"田大夫今天上班啦!"有人说道。

"怎么没穿衣服就进来啦。"王主任突然语出惊人,令全场目瞪口呆。

"这什么话呀!"一旁的人咂舌不已,大家都惊出一身冷汗。这话怎么会从王主任的口中说出来呢/令人难以置信。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王主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乜了大家一眼,全科室的人都惊慌失措,心里嘀咕:"王主任怎么了?吃错药了?"

王主任强作镇定,干咳了两声。他试图挽回局面,但面子已经丢了大半。这玩笑开得太过火,不知同事们会怎么看他。毕竟田娜娜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还没结婚,即便是已婚,这话也显得轻浮无礼。田大夫没有当场翻脸,已经算是给足了你主任面子。

田娜娜一阵错愕,瞪圆了双眼,强压怒火说道:"主任,今天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说完,她猛地甩开门,呜呜地哭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办公室。

护士长见状,赶紧嗔怪道:"大主任,早上吃错什么了?人家可是大姑娘,这玩笑开得太过分了,田大夫真生气了……"她急忙追出去"灭火"。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娜娜一个姑娘家被如此调侃,实在难堪。王主任作为长者,言行实在不妥。

护士长追到病房走廊的拐角处,见田娜娜正掩面哭泣,脸涨得通红,哭得十分伤心。这一阵子,田娜娜积压了太多委屈,一直独自隐忍,心情本就不好。王主任的话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她内心所有的不快,各种情绪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护士长劝着劝着,田娜娜反而哭得更凶了,漂亮的脸蛋都哭得变了形。护士长费了好大劲,才慢慢将她劝住。

田娜娜毕竟是深明事理的大学生,她擦干眼泪,随护士长回到办公室座位上。而这时,王主任早已溜回自己的办公室,尴尬地抽起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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