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大会结束,乐老弯被押上邢车的时候,茶彩彗走近前来,看押的民警发了善心,叫他不要再喊了,然后扯出了他嘴里的毛巾。乐老弯喘了一口粗气,变得少有的坚强冷静,对茶彩彗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儿子出来。
刑车开动了,茶彩彗尾随着刑车边哭边跑了一段路,撕心裂肺的,路边一些人都看得抹了眼泪。出了场坝口,乐老弯回头叫她不要跟了,她也实在跟不动了,才停下来,看着后面一辆车上“陪杀场”的儿子。然而,儿子并没有看她,只是木然地望着远方。
乐老弯被押到右二的山脚下执行枪决。随着“砰砰砰”的几声枪响,亲眼看着父亲在枪声中倒下的乐安江在行刑结束后,当天就被投入到中八监狱农场劳动改造。
茶彩彗没有跟到刑场,她到法院交了三元五角钱的子弹费,得到准许,拿着条子,带着随后赶来的乐欢以及魏支书派来的冉小队长冉启强和社员商敢并一辆马车,在人们散去之后,将乐老弯的尸体从刑场上运回了哈巴,晚上九点来钟才到家,冉小队长和商敢帮忙,卸了一扇门板,用两张木条凳支撑,把乐老弯摆放在上面,待乐欢打了一盆水来,帮着茶彩彗给乐老弯把脸揩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一起将乐老弯在院子里靠近堂屋门口的地方停好。哈巴风俗,在外面死的人进家不吉利。乐欢找了一个土碗,倒了一些菜油脚子,在灵前点了一盏长明灯。天亮了,也没有什么人来吊唁,第二天中午,魏支书又派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和着冉小队长以及商敢一起,将乐老弯用一床草席裹紧,埋在了寨子后面乐家大坡的大土坎下。
埋完了乐老弯,已是擦黑,回到家里,母女两个都很疲惫,无言,默默流泪,相拥着在父母的卧房,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乐欢醒来,不见了母亲,感觉到不妙,赶忙冲出门去,发现母亲在堂屋的房梁上拴了一根绳子上吊,人已经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