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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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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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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连载

第九十四章 不假思索

麻书记是非常给面子的,奋斗了半辈子,好不容易借着改革的春风,他才当上了这个书记,要不,按照从前的惯例,他这个家庭成分并不怎么理想的名牌大学生怕是要看着造反干部的脸色当一辈子的小医生直到退休,保不齐中途还要挨上几回批斗;现在当了领导,而且还是主官,不要说广大职工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就连副职们也要看自己的眼神行事,时时听的都是入耳的话,每顿喝的都是爽口的酒,那日子比起以前来是何等的安逸,五十多岁的年纪,感觉自己越活越年轻,已经返老还童变成三四十岁的人,副职和科长们都是自己的下属和兄弟,兄弟报告有下属安排酒局,哪里会拒绝呢?看着满桌子的鲍鱼、龙虾,以及真安方竹笋、野木瓜饮料等等,水晶灯下,飘荡着茅台酒的醉人仙香,麻书记不神采奕奕都不行,在许科长等人的簇拥下落座,之后,以麻书记为主座,左边许兰,右边张梅,左边许科长,右边王科长,左边尹主任,右边黎东瀛依次坐定,鲍愁在麻书记对面的买单位置坐下以后,许科长请麻书记发话。麻书记笑容可掬地将斟满茅台的水晶酒杯高高举起,大家也随同他把酒杯端起,麻书记说:“各位,啊,大家好,今天这一杯酒啊,我们先要祝贺鲍愁同志,祝贺他光荣地成为防疫队伍的正式一员,其实从他进来防疫站干保卫的那一天起,他就是我们这支队伍中的一员,正规军和民兵,军民一家,现在,民兵奉召加入正规军了,更是可喜可贺的大事情,所以这一杯大家干了!”

“祝贺!”大家都把杯子朝鲍愁这面歪了一下,跟着说了一句祝贺的话,然后又歪向麻书记,再各自对着自己的杯子伸长脖子仰起口往里面倒酒,一饮而尽。

干了第一杯酒,守候在左右两边的侍酒服务生上来分别为各位斟满酒以后,许科长端起了酒杯,说:“这第二杯酒啊,我来说两句,小鲍不进我们防疫站都不行,为什么呢?因为他和我们防疫站就是有缘分,一是我和他相识,那天正好休息,我要从老房子搬几样家具到新房子,好多个背篼我都问了,就是谈不成,工钱高得离谱,我都不想问了,正好小鲍走过,随口一问价钱,他说随便给;第二,更主要的是我做事认真,让他写个收条,他自己不但带着钢笔,而且那字写得比我还好,原来是当过老师的!你说这种人才,当背篼,不是暴殄天物了,埋没人才,我们不要他还要谁?第三,来我们单位干保卫这些年,协助王科长,从消防到治安,从安全教育到制度建设,搞得井井有条的,这些都是一个字,缘,所以为缘分干杯!”

大家附和着“为缘分干杯!”一仰头将酒倒进喉咙里。

第三杯自然由王科长发话,王科长当然和尹主任客气了一番,但是尹主任说今天的主题是祝贺鲍愁,王科长是鲍愁的直接领导,无论如何这第三杯酒都不该由自己来提议,否则就是反客为主了。听到尹主任这样说,王科长也不再坚持,把杯子举起,说:“这个小鲍啊,入职我们防疫站,是他的幸事,更是我们防疫站的幸事,因为自从他来了以后,防疫站的秩序就好多了,因为他敢管,会管,不怕事,不但镇得住那些外面的闲杂人员,又能够和家属子弟勾兑得很好,把家属子弟的麻烦也解决了,说实话,我都轻松多了,生怕他哪天不干了,走人,现在他是不会走了,我们麻书记往他的强大的心上系了一根绳子,一根心连心的亲情红头绳,他走不脱了,所以,这杯酒祝贺他的同时,更要感谢麻书记为我们保卫科、为防疫站吸纳了一位骨干,精英!干杯!”

“我就说保卫科人才济济嘛,你老王就是会说话!”麻书记举起酒杯。

“王科长的口才是有目共睹的!”许科长说,“现在后继有人,干了!”。

“感谢麻书记,干杯!”大家七嘴八舌附和,仰脖,把酒倒进嘴里。

三杯过后,接下来,就是 “发点球”,自由敬酒。鲍愁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酒盅,走出座位,首先来到麻书记的旁边,等着许兰和张梅两个大美女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分别同麻书记喝了交杯酒以后,他把酒盅放在桌子上,双手举杯,说:“感谢麻书记,感谢领导的关怀!”,单独敬了麻书记一杯,然后顺时针,依次敬许兰、许科长、尹主任、黎东瀛、王科长、张梅。 这种顺时针方向依次轮流敬酒,大家都不会多心。

在敬许科长酒的时候,他把杯子加得满满的,差不多就要溢了出来,附耳说了一句“敬恩人”,令许科长颇为感动,侧过身举起杯子,微微颔首,眼神示意“尽在不言中”,然后两个酒杯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那样轻轻的碰了一碰,回到两个张开的嘴巴前面,各自一翻身,将酒倒进了两个装满省略号的嘴巴里。

在和黎东瀛干杯的时候,黎东瀛附耳嘱咐了一句说:“老者老妈和媳妇过几天就要去广州,先去情真一趟,然后直接从那里去广州,那个事情,正好把他喊到我家来。”

“好,明白,回头再说。”鲍愁悄声道,然后两个人会心会意地一饮而尽。

然后是王科长,鲍愁同敬许科长一样的把酒盅放下,将酒杯添得满满的,双手举起,说:“敬我的直接领导,感谢科长对我的关爱、指导、包容、培养!”

王科长此时已经在敬麻书记和与许兰张梅以及许科长等的觥筹交错的互敬互爱中醉眼朦胧的了,加上因为戒烟引起的身体素质下降,酒量也随着下降,看见他来,摇晃着杯子,说:“小鲍,英俊后生,踏实,说老实话,我还有一年退休,”他朝麻书记那边转过身,“书记在这里,如果可能,以后就让他来接我的班,书记批准不批准?”

麻书记正在兴头上,听见这话,说:“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但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到时候要经过党委会,不过我首先表示力挺!”

“党委会还不是要听我们书记的!”王科长说,“还不赶快再敬书记三杯!”

“敬!敬!敬!”在座的人都跟着起哄。

于是,鲍愁接连敬了麻书记三杯。

刚敬完麻书记,许科长端着酒杯站起来,说:“王科长要小鲍接班,倒是好事情,可有个问题,小鲍不要多心,交往这么长了,我还忘了问,保卫干部不是党员的,可以争取入党,但保卫科长可是要党员才行,你是不是党员?”

鲍愁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那就好了!”许科长说,“这么些年,你咋个不把组织关系转过来呢?”

“我,我怕添麻烦。”鲍愁随口说。

“麻烦什么,只要是党员就好,干!”于是,隔着桌面把杯子伸到这边的上空参与进来,与王科长和鲍愁一起又干了一杯。

接下来,你一杯,我一杯,相互敬酒,等到酒足饭饱的时候,一箱茅台只剩下半瓶。鲍愁结了账,大家一同来到酒店门口,打了两辆车,一辆送麻书记、许科长、尹主任、黎东瀛回防疫站,一辆将住在单位外面的王科长、许兰、张梅分别送回家,然后再送他回省政府背后药检所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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