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啥日子?”关经理在汽车座位上揉揉脖子,缓缓睁开眼,说话的声音显得嘶哑。
“噢!领导,你醒了,我还想让你多眯一会儿,车开这速度咋能把你弄醒,日子,今儿又是一个星期天。”
王大卡慢慢踩脚刹,汽车滑行着正好停到秦岭煤库门前。
关经理拍打几下腿下车。
“嗯?老杠头不在。”
“现在么正是吃饭时间,大伙肯定都在食堂里,领导,我按个喇叭,让老杠头开门,咱也乘这时间正好用膳,要是晌午赶到西山油库,那也正好是吃中午饭的时辰。”
关经理看看表说:“你呀,就知道吃饭,好吧,办完事咱们赶路出发。”
“好嘞,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跟着你走,嘿嘿嘿,当然工作重要,可我肩上担子不轻啊,一定要把领导的吃饭起居时间把握好,我跟领导出来责任大着呢,办公室、还有老赵头好多人就让我照顾好你,这样,领导你就会义无反顾地为职工办事么。”王大卡笑嘻嘻谝,说着跳上车,按响汽车“嘟嘟嘟嘟”一串声响,震得山谷脆脆的回音
门里面传来威严嘶哑的声音:“哪来的老鸹噪音,莫非是你小子又来捣乱……”
大门拉开,老杠头一愣神,面前站的是关经理,披着的大衣掉地上。
“啊呀呀,关经理你一大早就来了,我还以为又是王大卡这个调皮小子。”
“老杠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哪有那福气,半夜里整个人在床上吱扭扭吱扭扭,耳朵却竖着,就像夜猫子,不过昨晚做了一个好梦,真应验呢,可不,今个领导你就大驾光临,这梦做得喜庆啊,哎,光顾说话,领导赶紧请。”
“做得啥梦,还一口一个应验的。”关经理边走边说。
“奇了,我梦见一只凤凰从天空呱呱落地,身上火红火红,高昂着头望着我,又扑啦啦飞走。嘿,高兴的我一夜翻来覆去的,”老杠头听身后有汽车声,“王大卡,你把车开进来,劳驾把大门关好。”
“那还用说-”
“这小子。”老杠头嘴里嘟囔着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关经理。
“这梦应验的,一大早你就来喽,你说奇不奇,来了,我老杠头就是乐,大伙都爱和掏心窝子,说说心里话,痛快。”
“胡主任、刘成他们在吗?”
“都在食堂吃早饭呢,我是刚吃罢饭过来。”
“我先到你传达室看看。”关经理掀起门帘进去,紧靠大门口的窗户下放置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电壶,一个茶缸和碗,墙上挂着来客登记薄,靠窗户里边摆着一张床,被子叠得齐整,水泥地拖得干干净净,窗外能听到山涧的流水声。
“老杠头晚上睡觉吵不吵?”
“不吵,那是古琴在催眠呢,一听什么杂念都没有咧,谁要是失眠就来我这里方可治愈。”
“哈哈哈,你这老缸头啊,真幽默,屋子倒收拾得齐整,不愧是个老兵。”
“没得说,走哪儿这一身军人的正气不能丢。”
“说得好,你这房子冬天冷不冷啊?”
“放心,再说有时喝两口酒,我这有大衣,不怕冷。”
“我去年冬天进来时,你那炉子只能凑活,我看你墙外边里边缝缝都糊了糊,窗户还厚实隔风。冬天的秦岭寒风凌冽,屋子里温度有点低,但是老身板还要注意不能受冷。”
关经理从传达室走出来,一直往前走,突然停住步子,手掌按在脑袋上:“差点忘了,带来的手榴弹在车上,一会让小李子帮忙搬到食堂去,我还给你们带些猪头肉一些吃的。王大卡呢?”
老杠头回身瞄一眼:“王大卡的汽车慢慢开着呢,那敢情好,有肉有酒的,生活美得很!”老杠头朝汽车做个向前的手势,“嘚,王大卡,你快把车开过来吧。”
关经理只管往前走。
老杠头疾步撵上来,关经理边走捏几下老杠头的肩膀和腰,“注意身体,酒可不能多喝,这下酒菜是实验食堂的招牌菜。”
“嘿嘿嘿,领导总想我这口呢,放心,味好肉香,解瘾呢,我们只是晚上抿几口,从来没有误过事,大伙晚上聚一聚,聊聊天,热闹热闹。一个大家庭呢,心里多热乎。”
离食堂还有几米远,老杠头喊起来,有的职工掂着碗筷出来,转身又跑进去。
刘成、胡主任快步走出来,脸上挂着笑容,满嘴嚼着馒头。
“哎哟,我听到喇叭声响,以为王大卡来,可没有想到领导您来了。”
关经理上下打量胡主任、刘成一番,乐乐地赞一句:“嗯,结实着呢。”
“那还用说,就靠好身板拉车不松套呢!”胡主任拍拍胸脯说。
刘成两腮憋满,傻呵呵叽里咕噜一句:“蒸蒸(真)馍(没)想到咦(您)来了……”嘴里含混馍渣掉地上。
“嘿呀,你看你的吃相,”关经理点着头笑,挥着手向煤场职工打招呼,“别耽误,大伙吃你们的饭。”
“老领导,中午我给你弄点野味……”
“不用,刘成你刚才说啥,蒸啥馍呢,那我和王大卡有啥吃点啥,放心不会向你要!”
“哈哈哈哈。”
“关经理好,刘成你看你笑死人了,说话结巴舌,真是的!”娟子撇着嘴。
王大卡、小李子抱着酒箱和肉进了食堂,抬头瞅见陈香,她正探出头,手里掂着勺子轻轻笑。
关经理走到窗口:“你笑什么,是不是王大卡来了?”
“领导你……,是你来了,我打心眼里高兴,”陈香抿着嘴,闪动着眼睛,“领导,你可要尝尝我做的早饭。”
“尝你的早饭那可不能白吃,不过我和王大卡拿着酒和肉,换一顿你陈香的早餐如何?”
“那我赚了多了去了,领导你先请坐,我马上就好。”
“哎,陈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是说我要吃你的早饭,那王大卡不答应啊,嘿,这个王大卡真是的……”关经理摇着头。
“他咋啦?”陈香的嘴唇有点颤。
“不要紧张,不吃你的早饭他王大卡说不走,赶着点来这里,所以我才对你说……”关经理凑近陈香,“八成看上你了……”
“呀……”陈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哎,可不要脸红,是看上了你的早饭,啊哈哈哈哈。”
“哟?领导笑啥哩?”王大卡一脸迷茫。
“去你的,忙你的。”陈香嗔着嘴说。
王大卡笑呵呵转身离去。
小李子忙又接过王大卡端着的最后一箱酒,搬到食堂里间去。
王大卡拍拍手,走到饭堂窗口:“陈香,给来点吃的。”
“那还用你说,快过去呗!”陈香正愣神,话出口脸先红了。
王大卡回头笑笑:“我等你。”
“哎,你在饭堂那边水管洗洗手,快来帮忙。”
“好嘞!”
关经理绕着桌子向吃饭的职工打过招呼,回来挨着胡主任、刘成坐下:“你俩不用忙,吃着说。”
王大卡和娟子边说走过来。
“领导,稀饭没有了,陈香说正在给你输点包谷面糊糊,咋样?”
关经理正和胡主任、刘成聊着,回头应一句:“噢,有糊糊好哇,暖胃口,我就好这一口。”
胡主任斜眼瞅刘成:“厉害吧?”
“陈香在里面马上做好了。”刘成朝厨房玻璃窗望望。
一阵功夫,陈香端着一个圆盘,里面放着馍、玫瑰咸菜、酸辣土豆丝、一碟红豆腐乳摆到桌面上。
“关经理,包谷面糊糊来了。”
陈香身后的王大卡把一盆糊糊放到桌子当中,娟子把一碗冒着热气的青辣子放到关经理跟前。
“嗯-,香,辣,够味!你们也夹上。”
“这可多吃个馍。”
娟子拿来两个花瓷碗盛上两碗糊糊。
“嗬!陈香够麻利的,说话间饭就做好,娟子服务周到,你俩坐过来,也喝点。”
胡主任拿着碗过来;“领导,强将手下无弱兵呢!”
“你这胡主任又来了,哈哈哈哈。”
“嗯,我也来一碗糊糊。”
“陈香、娟子还没有吃吧?一起吃。”
“不了,谢谢领导,我俩锅里都有。这就过去吃。领导慢用。”
“好。”
“领导今天突然过来,还这么早时间,恐怕有紧急任务吧?”刘成咂巴着眼睛,胡主任一脸正经地瞅着。
“说紧急也不紧急,说不紧急我们吃了饭还要赶到西山油库去,”关经理拿起一个馒头夹着辣子,“老胡,我是来看看防寒过冬的情况,顺便看看大家。刘成这小子最近磨炼咋样了?”
“不瞒领导说,还不太行。”
刘成使劲挤眼睛。
“哪不行?”
“劳动没啥说的,就是脾气还没有改过来。”
“哎哎哎,胡主任,你也不给点面子。”刘成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
“面子?那不行,必须认真地在这里改造,要让领导放心。”
“你这个胡主任,猴精猴精的,我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不过……”
“看看看,我就知道领导又开始琢磨啥了,我们是跟不上你的思路啊……”
“刘成,你说说你来这里的体会是啥?”
“啊,说出来满心都是乐,领导给我安排到这个地方,刚来时心里跟猫抓的,后来,愈来愈来喜欢这,现在一天也离不开这里,好山好水好人家,这里人对脾气,劳动有使不完的劲,休息时山里转转,晚上看看书,青山绿水,像是回到老家,我太满足了,”刘成环顾三三两两出出进进的职工,“他们,还有胡主任,老杠头对我帮助很大,一天到晚无话不说,”他的目光落到娟子的脸上,娟子盯着他,擦把眼睛,“娟子你咋了?”
“我没啥,刚吃个泡辣子夹馍,辣得狠。领导尝尝。”
“不会辣成这个样子吧?”王大卡插一句。
关经理笑笑:“娟子你说说刘成的表现?”
“他呀……”娟子扑闪眼睛,努着嘴。
“他呀……”王大卡插一句,“啥呀?”
“你-”陈香一瞪眼,用指头捣一下他的后背,王大卡“哎哟”一声。
陈香笑笑说:“你看他也辣成这样子。”
“刘成,你看你的表现,娟子都难下结论、”
“不,就是好……”话一出来,娟子看见刘成目光正对着他,脸刷一下红。
“好在哪里?”
“反正……就是好。”
关经理“嗯”一声,把最后一口糊糊喝完,又把碗转圈舔一遍。
老杠头正要接碗,手停在空中,嘿嘿几声。
他们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说话。
“噢,咋不说话了?”关经理嘴唇上糊一圈黄包谷面糊糊,一只空碗干干净净地放到桌子上,“嗯,还没干啥现在就八点多了,老胡这几件事,你们可要落实……”
胡主任、刘成和关经理谈论着工作,关经理掏出本子和笔不停地记着。
聊完,关经理站起来说要转转,大伙簇拥着关经理走出食堂。
关经理对老胡说:“走,咱们到职工宿舍看看。”
走到刘成的宿舍,关经理进屋一眼先看见书架、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一本书,关经理摸馍桌子一尘不染,
“嗯,军人作风,好。”他随手打开桌子上的一本书《创业史》翻着。
“柳青的这本书写的好啊,你看这段写的是咱宝鸡。”关经理不由自主地念起来:
“春雨刷刷地下着。透过外面淌着雨水的玻璃车窗,看见秦岭西部太白山的远峰、松坡,渭河上游的平原、竹林、乡村和市镇,百里烟波,都笼罩在白茫茫的春雨中。
当潼关到宝鸡的列车进站的时候,暮色正向郭县车站和车站旁边同铁路垂直相对的小街合拢来。在两分钟里头,列车把一些下车的旅客,倒在被雨淋着的小站上,就只管自己顶着雨毫不迟疑地向西冲去了。
这时间,车站小街两边的店铺,已经点起了灯火,挂在门口的马灯照到泥泞的土街上来了。土街两头,就像在房脊后边似的,渭河春汛的呜哨声,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增高起来了。听着像是涨水,其实是夜静了。在春汛期间,郭县北关渭河的渡口,暂时取消了每天晚班火车到站后的最后一次摆渡,这次车下来的旅客,不得不在车站旅馆宿夜。现在全部旅客,听了招徕客人的旅馆伙计介绍了这个情况,都陆陆续续进了这个旅馆或那个旅馆了。小街上,霎时间,空寂无人。只有他——一个年轻庄稼人,头上顶着一条麻袋,背上披着一条麻袋,一只胳搏抱着用麻袋包着的被窝卷儿,黑幢幢地站在街边靠墙搭的一个破席棚底下。”
娟子靠着陈香陶醉地听着。
“真没想到关经理读的这么好。”
关经理一一察看职工宿舍,当关经理看见有的房子衣服乱对折,地没扫,皱着眉头,摸馍被子,表情严肃。
“谁是宿舍管理员?”
“老冯、夏梅、还有小李子你们来,他们三人管宿舍,老冯还兼管澡堂带烧水,夏梅也看澡堂还管宿舍和女工。”
“这要批评你们,小李子,你要多勤快些,外边的铁丝再拉几根,职工洗衣服晾晒方便,被褥要多晒晒,不能让被褥潮湿,宿舍要每天打扫卫生,每个宿舍配备笤帚簸萁抹布,保持窗明几净,有利于职工健康。”
“我有点忽视了,小李子每天扫院子,老冯和夏梅打扫浴池,夏梅还管女工和劳保。我可没注意宿舍……”
“那不行,宿舍是职工休息的地方,整洁卫生,睡好觉最重要。”
“我们也学学公司,星期六打扫卫生。”
“平常就要保持。老冯负责浴池和锅炉,你可以让夏梅负责宿舍和澡堂的卫生,陈香负责食堂,娟子把女工和劳保管好。老胡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分工负责,各项工作落实到头上。”
“我们同意。”
娟子、陈香、夏梅几个纷纷举手。
“我和小李子等会就干。”夏梅说。
老冯呵呵乐:“我还是老本行,咱摇杆得一丝不苟。”
“定期我们几个女的来,帮职工拆洗被褥,缝被子洗衣服。”娟子拉着夏梅、陈香几个女的说。她们几个叽叽咋咋聊着。
“嗯,我就喜欢大伙的事大伙不含糊,最后的好处都是大家的。我看职工过冬的被子有点薄,娟子统计统计核实数量上报,我批一下这几天拉来。还有冬季职工擦脸的油,今年我让买回的蛤贝油、圆咕噜油、香脂、棉手套、暖壶还有棉鞋、大衣、棉袄、火车头帽子这些很快发放。”
院子里人声鼎沸,职工拍手叫好。
关经理拉着胡主任的手,边走边说:“老胡啊,秦岭山冬天冷,不能让一个职工冻着,煤你们放开烧,实报实销。我给你们调拨刚生产出来新设计的取暖炉,实验后,那个热效力好,生火取暖,房子一下子就烘热,烧煤还不浪费,大大小小的炉子,烟筒很结实密封好,星期一到货。”
“好哇,这下解决实际问题了。”胡主任兴奋地仰着头,眨几下眼睛。
“胡主任那你可要给咱们食堂换新的,不是为我,而是大伙到食堂吃饭坐这里暖和。”陈香在身后嚷一句。
“听说陈香给你老胡说过,愣是没上报,可陈香早对我说过,这次一并解决。食堂的炉子不好那怎行,这回给你们食堂专门调拨过来两个新式节煤取暖炉,冬天坐大茶壶烧开水,热旺还不费煤,保准你这食堂暖暖和和,职工在这里吃饭、喝茶唠嗑、开会那都会热气腾腾。”
“太好了,我们就盼望这样,那我们在这里还可以唱歌联欢什么的。”
“晚上看雪景,大伙开小会开大会谝闲传交流时人都能待在这里。”
娟子陈香高兴得抢着说。
“那敢情好。”老杠头猛吸几口烟,忙点头。
“还有传达室孤零零的,再说老杠头有点老毛病,不能冻着,我也给拨一个新炉子。”
“呀,我就省给同志们用吧?”
“那不行,一定要有。”
老杠头的感动得挤挤眼睛,手在脸上胡抹几下,默默点头。
“是啊,老领导考虑的真细,哪个角落,也逃脱不了你的眼睛,我自愧不如,主要你真正挂念着职工的冷暖……”刘成低声说着,垂下眼睛,默默点着头。
“刘成说得好,说出了我们西山煤库职工的心坎上,”胡主任插一句。
“嗬!刘成你还会说些拍马屁的话。这次来,我想问问你和李春芝的事,到底怎么打算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关经理在一旁低声说。
“关经理,离了,她攀附权贵,和那下三赖混一起,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堕落到这种田地,不知羞耻,我心里早已凉透,和她这一辈子就此缘分断了。我感到很轻松,我听说她现在和肖灵通那个小人打的火热,怎么堕落的简直不是个人。”
“用不用我再做点工作,和好一下试试?”
“绝不再试,决没有和好的一点心思,我刘成从不说拐弯抹角的话。”
“可是你自己也不能这样一直下去,该考虑的时候可不能耽误,嗯,我这次来,就想问问你这件事,”关经理转身一望,背后的职工还在后边跟着,“怎么搞得?老胡,一大溜,这是干啥啊?让大伙该休息的休息,该换班的换班。”
“领导,这可不是我号召的,还是你老人家人缘好,大伙自发来送的,”
关经理向后走几步,和大伙一一握手,让大伙留步,扬起嗓子喊:“大伙听我说,快回去,不用送,下次还来,大伙的情我老关领了。”
胡主任、老杠头、刘成纷纷招手喊回吧回吧,让我们代表大伙送送。
“刘成啊,这次的磨炼你一定要成熟起来,不能光靠脾气做事,多读书修心养性,多向老胡同志学学。”
“我知道,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公事私事都要兼顾,不能就此不管,革命还不是为了过好生活么。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值得……”关经理手一指,刘成的目光正与娟子明亮的眸子对上,他赶紧低下头。
“我明白……”
“明白,还一直闷葫芦,你这个人,还算当过兵的人吗?完成任务不仅要冲锋陷阵,勇敢而且具备智慧,要知道困难在哪一个关节,要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决心意志,还要有解决渡河的桥梁和船的办法。”
“刘成同志现在已经修的差不多了!”老胡赶上来几步,歪过头朝刘成挑挑眉毛。
“什么差不多,差的远,事情办成才算成功。遇到过挫折,现在畏畏缩缩,还没有完全振作起来,”关经理手一扬,“刘成啊,我希望你丢下包袱,轻装前进。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放心,领导,我一定记得你……”刘成默默点着头。
“好,要的就是你刘成这句话。我也没啥事了,”关经理停下脚步,“好了,你们快回去忙吧,我要赶路去西山煤库,老杠头、老胡、刘成、娟子、陈香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和困难吗?”
“没有了。”
“那好,咱们就此留步,同志们,再见!”
“关经理再见!”
“关经理,我们想你!”
关经理转身正要上车,望见小李子:“嗬!把小李子还忘了,再见!”
王大卡车从车窗里露出一牙齿微笑,伸出一只手上下摆动,陈香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你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他又不是不来了。”
“没有……”
“我看你发烧头晕吧,没一点大家闺范,丢人不丢人!”
陈香破涕为笑。
这时太阳从轻纱弥漫的峡谷冒出来,点亮了五彩斑斓的山色,关经理从车窗向送行的人们招手。
汽车披着霞光鸣着笛行驶在山路上轻轻摇荡。
娟子溜一眼刘成,这时他注视着汽车行驶的方向,双眼噙满了泪水。
娟子不由自主揉揉眼睛,捂住。
“偷看啥,羞不羞,还说别人家呢,你看你眼睛已经稀里哗啦的啦。”
“不是的,这场面使我想起和家人告别的场面,一声再见,好像再也难见着,心里像是丢点啥……”
“刘成啊,你说关经理这次来,怪怪的,总感觉有点不像往常……”胡主任的是想模糊,慢慢晃着那袋。
“领导操心冬季取暖,亲自来看看这里,看看我们,关心大伙,他这人才放心。”
“噢……”
太阳金黄的光线从山林、溪流漫过来,胡主任手掌还搭在眉棱上,张望汽车消失在翠绿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