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总是湖北人,出生于六十年代末,父母几代都是单传,到他这一代,终于盼来男丁,后来母亲又诞下几个妹妹。
甄总的诞生无疑给甄家带来了福音,几代人的宠溺,甄总在众爱的氛围中成长。甄总说小时候体弱多病,差一点就断了甄家的香火,父母带着到处寻医看病,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毛病”。最后让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瞧见脉络,便给甄总的父母指路说:
“你们的这个儿子不能叫唤你们为爸妈,必须去认某某村,某某户,某某人为父母,否则养不活。你们是不是几代单传啊?”
算命先生的一番话让甄总的父母愣了神。起始甄总的父母们不相信,以为遇到了江湖骗子,后来甄总依然哭鼻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父母没办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某某村去探听,结果真有算命先生说的一家人,有名有姓。父母去那户人家,说明来意,把算命先生说的话一五一十吐露给对方,那家父母很开明也很高兴,认了甄总做干儿子。这以后,甄总不哭不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在两个家庭往来中成长。
一个百人宠,万人疼的孩子,娇生惯养,宠溺泛滥,理应是一个纨绔子弟吧?甄总恰恰相反,成长为一个奋发图强的人。
甄总从小脑子灵光,在乡邻中也很讨喜,他说自己像万金油,看似什么都不精通,但什么都略懂一点,什么都能应付一些。
每到农忙时节,家家户户白天掰玉米棒子,到了晚上一家人便坐下来,用手剥掉金黄的玉米粒,一粒一粒。其实也蛮辛苦的,一季玉米扭下来,手掌全是血泡。
而甄总家,一筐一筐运回来,倒在阳台上晒干,却不着急去扭。为啥?只因甄总有扭玉米棒子的神器(小机器),一个棒子丢在转筒里,开关一打开,咔咔几下,呲呲几声,颗粒金黄便簌簌掉落,只剩下白净净的棒骨须子。
邻居们常说,没见他们忙活,只看见他们在晾晒,一会儿棒子,一会儿玉米粒。像是神仙一样神悠悠地。后来,邻居们发现了甄总的小神器,便缠着甄总多做几个,这不?后来家家户户都有了一个自动剥壳机。
每逢春季播种时,农人们总是忙得不亦乐乎。大片大片的农田要播撒种子,还要赶在芒种之时,想着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却不是那么容易做。就如撒播青菜种子,它颗粒比较小,比较轻,如果将种子随意撒播,有些地方会稠密,而有些地方会稀疏。况且青菜又是比较容易出苗的菜,这样就很容易出现苗不均匀的情况,因而出苗后要进行多次拔苗或补苗。
有一次,甄总放学回家,路过农田,刚好有几个邻居在播种。甄总常听父母讲述播种后大面积拔或补苗的情况,脑子里早有一个小妙招,便对邻村大叔打招呼:
“叔叔,您按我说的方法试一年,保证均匀不用再补苗。”
“试一年?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你能随随便便承诺的吗?这可是我们一年的收成。我们几十岁的人了,辈辈相传,年年如此,哪轮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教?”
邻村大叔不屑一顾,自顾自话的忙碌。
“您将种子用细沙土或者草木灰拌均匀,然后再撒播,这样种子能均匀地散开,出苗也均匀,到后期间苗、采收也比较方便。”
无奈,甄总转头对一个亲戚劝解。不知是听进了话,还是顾忌亲人之间的情面,亲戚照做了。半月后,亲戚家的菜田均匀出苗,长势诱人。
一阵村风拂过,家家户户都知道村子里出了个“万事通”。甄总虽在外地求学,但凡寒暑假回家,总有村民上门取经,都知道甄总见多识广,主意好、点子多。
“村长请你过去,有重要事情商量。”甄总记得是大一的暑假,刚回到家,就有人到访,并撂下话。平时,都是一些村民们的所需所求,比如修修电器,做些小农具之类的活计,甄总倒也能应付。接到村长的稍话会是几个意思呢?
“村长最近不好过,上面换了领导,老是找他的茬儿。倘若因这事找你,你一个学生也没啥作用啊?”甄总的父亲吧嗒着叶子烟释放烟雾。
“无论什么事儿,我得去看看。”甄总丢下行李,急匆匆地出了门。
“这娃儿哟,不知道坐下来歇歇、喝口水,打听打听清楚是么子事再去,也好应对嘛!”
母亲望着甄总的背影嘀咕。
七月的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村庄,稻田里金灿灿的稻子,有的仰天沐浴阳光,有的低眉吸收营养。今年的收成不赖,甄总望着无垠的稻田感慨。
“咦?还未到割谷放水的时间,怎么到处都是沟沟渠渠?不对,好像有人故意为之。”
甄总走进稻田,仔细查看,一条条新沟渠延伸至隔壁村。看眼前的情形,应该是在明目张胆地用我们村稻田里的水。以前各村的沟渠都顺着水源地而修,如今这是什么情况?甄总顺手摘几粒稻米拿在手上看。不对,好几粒都是秕谷子。甄总来不及看村子里其他的变化,匆匆走进村长的家。
“小甄,你一路过来,应该发现了那些沟渠吧?他们仗着上面有人撑腰,明着来抢我们村的灌溉水,今年这收成算是泡汤了,都是些秕谷子。村民们得受多大损失,你说我这个村长咋当?”
村长拉着甄总诉苦。
“新镇长上任,隔壁村长也换了,你猜是谁?就是那个胡作非为,欺凌百姓的村霸张三。他一上台就来祸害我们村,他不光盗我们的水,还把几条道路阻断了,不让我们村民串其他村落。天知道他还会怎么祸害我们哟......”
村长的老婆接上话茬,一把鼻涕一把泪。
甄总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村长如此的信任自己,但面对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感谢老村长的信任,让我知道了您的苦衷。这些不光是您的苦衷,也是我们大伙儿的苦衷。这样的事儿我理应要管,但我一个学生,要怎么管呢?”
甄总一筹莫展。
“你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又在省城,又是重点学校,肯定有机会结识到一些领导的子女,看能否把话传上去,或是想些什么办法,救救我们村。”
村长丢下一串儿话,点燃叶子烟,吧嗒吧嗒就是不冒烟儿,咳嗽几声,落寞地磕着土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