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秋风吹拂的的日子,我和哥哥还有宋良,送完最后一趟砖返回砖厂的途中,看见了她和她的弟弟,还有一个小伙背着行李迎面走过来。虽然车速很快,我还是看清了她们的面容。我不知道她们认没认出我,我们三个人站在车外的车厢上扶着围栏,我既没让司机停下来,也没有向她们打招呼。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反正从那时候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已行同路人,甚至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1994年的冬天已经来临,城里的一些建筑工地陆续停工,砖厂的生意也到了淡季,半成品开始放假,我们几个跟汽车的也开始放假。回到家以后,我才听说,她从砖厂回去以后就把她的一些东西折腾到了娘家,母亲问咋回事,她只说了一句:“你问你儿子吧。”我这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母亲让我去接,我说:“暂时放一放!”父亲说:“你们外出打工那一阶段,乡里计划生育的来了,说你们没办准生证把你们的电视机给拉走了。”我说,“我们结婚不是没有登记吗?”“嗨嗨,你们不知道啊,你们出去打工以后,人家徐二哥和你宋景四哥传话给我,说是你们结婚没有登记,抓紧时间把证给办了。要不然,把户口本拿过去,人家那头去办。”
我这才忽然想起我们结婚不长时间,父亲催我去乡里办结婚证,而我却骑着破自行车跑到乡里溜了一圈,连乡政府的大门都没进,回来跟父亲撒个谎说:“乡里没人”,紧接着就过年了。过年之后,我就外出打工了。
我看了看空空的婚房,也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便问父亲:“那电视现在还在乡里吗?”父亲说:“那是人家的电视,我后来到乡里去了好几趟,好说歹说给你们要回来了。你媳妇回来之后把电视也搬到娘家去了。”父亲一边说,一边埋怨:“正好你回来了,把你媳妇接回来吧。”我没有吭声,心想:“既然你愿意在娘家住,这回让你在娘家住个够吧。”
1995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一些。由于增加人口,我还在村南头大粪场靠着树地,分得了一块土地,因为靠近树林边有一个很大的大包交不上水,而靠近村头这面,村里盖房搭屋需要用于,还挖了一个大坑。我大约目测一下,整个正月有活干了,正好有一个发泄的地方。还没过正月十五,也就是村里的闲人还在打牌的时候,我就开始出工了。
那时候,我穿着一身破烂的球衣,还有一双破旧的皮鞋,拎着一把铁锨,碰到熟人跟我说话我就回一声,没人跟我打招呼,我就一个人低着头出去干活。因为我在外面闯荡好几年了没有什么结果,也准备在村里脚踏实地地地种一年地。那一年我和宋书记商量,在火车道南,汽车道北团山子那面承包了几亩薄地。为了积肥,我每天都是早起,围着村子捡粪,甚至在三秧子大沟的边上挖了一个粪坑,用扫帚收集一些羊粪。大约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基本上把南面的土包,通过非机械的方式,转移到了距离北面50米的大坑之中。 我准备把我的青春和热血献给老哈河的岸边那块肥沃的土地。为了扩大种植面积,我和宋书记商量,在火车道南,汽车道北团山子那面承包了几亩薄地。说是到了秋天的时候再把款付上,宋书记也表示支持。
媳妇要登蛋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逐渐成了村里的一个另类。母亲也见我可怜,就再三催促我能不能说点软乎话把媳妇接回来。
一日清早,我终于看不过母亲的愁楚的目光,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也没有刻意打扮,依旧是那身破烂的球衣,依旧是那破旧的皮鞋,外加一辆十多年前割柳条时候买的那辆除了铃铛不响,什么地方都响的自行车。哈哈,他们终于把我等来了,因为他们家的院墙很长,他的两个弟弟老远就看出我来了。他们两个看我的自行车刚刚挺好,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就开始喊我的名字:“陆相华到老丈人家就穿这身衣服,大家都来看啊!”另外一个就开始拉着我不让我上屋,我回手就甩了他一拳,先头那个大一点的也过来了,两个小舅子把我放倒在地,我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坐地认怂吧。我就开始爬在他们的炕上,看到一个发现还有一张没有收拾好的炕桌,趁势踹到了地下。他们几个家伙又开始找一些棍棒过来,“你来老丈人家还反了呢?”一边喊,一边朝着我的身上打,虽然没有太大的伤害,肯定受了一些皮肉之伤。
我在老丈人家被打的消息就像是长了腿的新闻一样不胫而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哥哥带着家族中的一个叔伯弟弟来了。哥哥毕竟也是读了几天书的人,“听说我弟弟挨打了,我们也不是过来打架,先把我弟弟接回去,如果没打坏更好,打坏了医药费我们通过官方处理。”两个个小舅子愤愤地说:“可你们呲!”
父亲见我回来了,就说:“去老丈人家没接回人咋还挨打了呢?我看看去,到底咋回事?” 母亲看看父亲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赶紧嘱咐说:“你那个臭脾气到那别再和人家干起来!”“呲,干啥呢,我看看到底咋回事?”父亲撂下话,骑上那辆破自行车就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