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看好了,关键是通过什么方式把它变为己有。这对于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人,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当年哥哥分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因为分家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我肯定不能采取他那一套。于是,我就开始和羊倌大哥商量。羊倌大哥说:“他好像原来出价1500(元),没卖出去,你如果称心要,我就到北头朱明家给你问一下,可能还能便宜点。”我说:“现在没钱,看看赊着行不行?”羊倌大哥说:“事在人为,反正他现在空也空着,哪天让他回来一趟,你俩签个合同,说好什么时间付钱,人家再回来的时候你把钱给人家就行了。房子你还可以先住着。万一你钱给不上,人家还可以收回。不管采取什么办法,你能够有房子住就行呗,先倒一步说一步。”羊倌大嫂也在一旁帮腔,“那还说了,活人能让尿憋死?我们当时不都是这样一点点过来的。”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我便开始央求羊倌大哥抓紧到朱明家联系有关事宜。
羊倌大哥从朱明家回来了:“等着听信吧,朱老海去风水沟了。”那时候还没有电话收机,朱老海是朱二子的弟弟,要想尽快落实,人找人是最快最把握的一种方式。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朱二子和朱老海乘着“520”火车从风水沟回来了,我也找了几个人,讲讲价,最终以1300元敲定,这次把合同签了,先把钥匙留下,房子可以先住着,三个月以后再回来一趟拿钱。朱二子也是一个实在人,“也行,到时候我回来,你可得把钱给我张罗上。”第二天的上午,朱二子带着我俩签订的合同乘“519”次列车回风水沟挖煤去了。
我这么快就能找到一个安身之处,让父母有点始料不及,因为再农村不知又多少人家因为分家打得头破血流的都大有人在。父亲和母亲觉得因为房子的事情,可以将我一军,没成想,我这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母亲说,“咱们一起到朱二子那个院子看看去。”我带着父亲母亲一起来到朱二子家,确切地说,现在应该产权属于我的了,只不过还没有付全款。父亲和母亲觉得朱二子那个房子应该是可以的,但我们年轻人住不合适,从房身地来看并不如我们的老院子。母亲说:“还是我们搬出来吧,你们年轻人住这里不合适,让人家笑话。我们老两口还能在北上头种点地,干点啥。”我也表示肯定。
父母搬家地那一天,我从羊倌家借了一个小推车,几套破旧地行李,父母他们结婚时候的两节小黑柜,简单的几件锅碗瓢盆,还有几麻袋的粮食,因为朱二子的家里原来还有两个小缸也连同院子送给我们了,吃水的缸也有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家也就办完了。搬家的那天,母亲的脸色很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我几乎没让她动手,怕是突然的事件发生,心脏受不了。老母亲看着搬得差不多了,又跟我说:“你去把媳妇接回来,以后打闹还是分家我们可就不管了。”我只是哼哈地答应着。
父母他们刚刚搬出去,一个大大的院子,我反倒有点不适应。是啊,眼下就要种地了,我不但没有种地的车,也没有种地的马或者种地的牛,更不用说种子化肥,甚至我的地在哪里都不清楚,说句老实话,当个农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突然想起羊倌大嫂说的一句话:“活人能让尿憋死?我们当时不都是这样一点点过来的。”我并没有急于到岳父家去接她,而是先把自己的院子打扫干净,然后看看具体都缺啥少啥,过日子要有一个计划啊。我先是一个人去大脑袋小卖店去了,先是挂账赊了几瓶啤酒还有几斤挂面,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实行啤酒呢,然后就开始请羊倌大哥来我家喝酒,因为他喜欢吃面条,我这弄不了面条,挂面啤酒也算比较高级了。好在酸菜缸里还有几颗酸菜,做卤子,对于我这个刚刚成家立业的人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伙食了。我和羊倌大哥一起喝酒,一边盘算,最后只见羊倌大哥说:“二弟你放心吧,就你那点地,咋也不让你掉地下。”
一场透雨过后,春耕就开始了。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在大粪场子那里平整出地几亩地,种的是高粱,团山子那面承包的几亩地种的是谷子,其他地方,父亲给我几根垄我就种几根垄,父亲说哪里该种啥,我就种啥,基本都是苞米居多。不管怎么说,先度过这一轮,别让地荒着,别人干啥我干啥……
等到大田都种好了,日子也逐渐理顺了,我才想起有一个媳妇需要接回来。我在接媳妇之前,还去加工厂磨了一些白面和小米。可能抻了好长时间吧,我去接岳父家接媳妇的时候并没受到什么阻拦,估计她们家该说的背后也早跟她说好了。她坐在我家的那辆破自行车的后面,还不时地搂一下我的腰。既然回来了,我就把家中的情况跟她说了,“现在我们住的这个房子,是要还人家朱二子1300元钱的,三个月之后是要还人家的。”她好像也没说什么。满院子空荡荡的,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反倒还有些不适应的样子。我就跟她商量,你最近回去一趟,看看你家如果有钱,借个500(元),剩下的,我出去打工去赚,反正等到合同截止日期要把人家朱二子的房款给凑上。
她虽然很不情愿,托了好几天,还是回去了,我问了一下结果,她说500(元),我说你放好了,我这两天准备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