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小的时候,看见别人结婚入洞房还有一些小孩跟着要喜糖的。我结婚时候可能因为年龄比较大,村里比我大一点的男生早已结婚,其他邻居的小孩都是我的晚辈,所以我的婚礼并不是很热闹。
自从结了婚以后,我就把自己未来的一些想法讲给她听,用当下流行的话语,就是“画饼”,比如:以后有钱了,在农村开一个小卖店;以后有钱了可以买一辆三轮车接客,甚至有钱了还可以买一辆汽车……心血来潮,我还跟她吹学校里的一些事情,比如我喜欢朗诵和写作,她似乎听得入神。然而所有的理想与浪漫都是以经济基础决定的。为了给我筹备这场婚礼,父亲已经竭尽全力了。对于父亲来说,我结婚应该是一个终点或是结点,以后父亲在我身上投入的时间和金钱应该越来越少,甚至,希望我能够帮助弟弟完成学业才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对面屋的父母亲开始说着悄悄话,甚至听我们这屋的动静。折腾了一夜的新娘也试探着穿好衣服,准备把灶膛里的灰扒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早已穿衣等待的母亲也赶紧起床(炕)下地,开始传帮带教,至少短期时间内,她们要成为我们家的后勤搭档。而我则趁着火炕烧热的空档也来了一个回笼。不一会就听她过来,悄悄掀开我的被子说:“今早扒灰,从灶膛里扒出五块钱来,还是用红纸包着的。”
我想这也许就是你人生的第一次吧,以后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少了。记得当年叔伯大嫂,也就是羊倌媳妇结婚之前,来我们家的时候,白天吃过的水饺,晚上都是用油过一下的。而结婚之后呢,她们就把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炒一炒,用来下饭,要知道,这豆腐渣在农村可是用来喂猪的,可是,日子吗,就是这样一天天地熬过来的……
因为婚庆之前还有一些残羹剩菜,母亲就把它们归归类,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日子怎么的艰难。为了把黑白电视机的效果好一些,我还特意跑到大队跟宋书记打了个招呼,从大队院子里弄一根杆子,然后把从铝制品厂弄回来的废旧的锅盖当作天线。老北风把电视的天线的杆子吹得摇摇欲坠,电视效果也是时隐时见,不管怎么说,当时能够看到黑白电视也是一种不错的风景。老母亲也不时地来凑凑热闹,一是看电视,二是等着抱孙子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行进着,突然有一天,她的弟弟来串门了,说是来接住家的回娘家。在我们当地有个习俗,就是新娘在婚后第七天,由娘家兄弟接回,在娘家住上八天后,由新女婿再把媳妇接回来,俗称“接七住八”。在这期间,娘家的母亲或婶娘都要单独寻问女方出嫁后与丈夫的生活情况,不和谐者要进行指导。姑爷接妻子回家时,要带上礼物,女方的娘家要设宴款待,夫妻双方无论多远的路程,都不要在女方的娘家住宿,必须赶在星月出现前把媳妇接回来。这种回门的习俗在我们老哈河岸边好像至今孩子流传着。
年关将近,弟弟也从大学放寒假回来了。那一年,弟弟看起来心情很沉重,一点也看不出读大学的喜悦。就在弟弟回来之前,我从家中的抽屉里发现了好几封关于弟弟的来信,从内容来看,似乎好事女生。因为我们姓陆的“陆”也是大写的“六”,所以她们来信的称呼,有自封“老七”“老八”的,这说明她们一定很熟,而且有点江湖的味道。然而,既然是大学里的同学,关系又很熟的话,有必要这么正式地通信吗?其中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从内容上来看,她们并不是处对象,而是另有隐情,其中地故事似乎只有她们才懂。
“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这是老哈河岸边的一句的童谣。父亲看着弟弟回来,便开始张罗杀猪了,虽然小猪不大,毕竟也是一家人过年的希望。猪被杀的前一天,进不能进食了。不喂食的猪,就会饿得乱叫,母亲忍不住,还是给它喂了一口稀的。杀猪匠来了,是我的叔伯哥哥,就是放羊的那个羊倌,只见他从腰间抽出刀来,在磨刀石上蹭了几下,刀刃映着亮光,闪出刺眼的白……
“开始吧!”杀猪匠一声令下,母亲先是把猪圈门打开,我的亲哥,也就是从锦州把我抓回来结婚的那个,趁势扯住了猪的一条后腿,帮忙的宋东一下就把猪按倒。说时迟,那时快,杀猪匠赶紧从兜里掏出几根绳子,把猪的四蹄捆得结结实实,然后抬到桌子上。母亲赶紧跑到屋里找来一个瓦盆来,放到猪头的下面,然后又往盆里放了一把盐。猪似乎觉察到什么,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凄厉地嚎叫,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得很远……
杀猪匠看到时机已经成熟,脸上也露出一脸的杀气,只见他一手扳住猪头,一手持刀,往猪喉咙处一送,再一拧。血便喷涌而出。猪的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四条腿还在抽搐。血冒着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血沫。母亲又拿来两根筷子进行搅拌。水已烧开,众人将死猪抬进大铁锅上面提前放好的门板上,开始烫毛。热气腾腾中,杀猪匠用刮刀几下便将猪毛刮净,露出粉白的皮来。接着便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分类放好。猪肝、猪心、猪肺,都是好东西。猪死了,人笑了,年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