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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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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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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河谣》连载

第八十四章

老哈河沿岸的庄稼除了小河沿一带的稻田长势喜人(因为有机井),其它地方的庄稼显得异常的干旱,就连火车道两旁树地里的青草都泛着枯黄的绿色。太阳炙烤着龟裂的黄土,一道道裂缝像干渴张开的嘴,蜿蜒着爬满整个山坡。

一个夏日的午后,乌云自天际翻涌而来,如浓墨倾泻,层层叠叠压向砖厂的周围。远处雷声闷闷滚动,似巨兽低吼。砖厂一片慌乱,码架的小姑娘赶紧把稻草帘放好,用砖头压实,然后就跑进了她们所谓的宿舍里。而我和冷树忠,还有从富贵的弟弟,我们三个人坐一辆三轮车,却赶往回家的路上。从富贵的弟弟开车,我和冷树忠在三轮车坐在后面的车厢上,车厢内拉着三袋硝铵,等一场透雨过后给田地里的苞米追肥。因为那一年的尿素比较紧张,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化肥在当时还是一种紧俏的商品,老百姓没钱可以贷款。前面几集说过了,有一年我因为没交上学费,被老师撵出教室的时候,就是父亲从银行里贷出的化肥款让我的读书生涯重新续上了香火。

而砖厂或者矿上一般都有购买炸药或者硝铵的许可,因为冷树忠和厂里的关系处理得不错,他弄了两袋,我也算沾光弄了一袋。

我们从小河沿到八家村,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也挨了浇,但心情还是很兴奋的,毕竟这是我和父亲分家另过,第一次正式地张罗农事了。我们顾不得休息,又返回了砖厂,因为下雨,回来的路上非常泥泞,绕了很多弯路,才到达砖厂。到了砖厂以后,我们和从富贵的弟弟道了谢,说哪天一起喝酒。我和冷树忠又和往常一样拿着自己的饭盒,到伙房打饭去了。

吃过晚饭,开拖拉机的师傅开始清理砖窑周边的地面了,我和冷树忠,杨文生,还有冯广,我们几个又开始在砖窑里进进出出,杨文生的弟弟杨文广也依旧干着他扒窑门,清窑灰的差事。

经过了两个多月砖窑炼狱一般的“工作”,我勉强收获了一个月的工资,大约是300多块,因为当时无论在哪里打工,打工人都是要押一个月工资的。如果加上媳妇从娘家借来的500块,欠朱二子的房款1300块,还需至少500块的“窟窿”,于是,我又开始找冷树忠,看能否从烧窑师傅老于那里借点利息钱。老于师傅是当地人,他父亲杀猪,家里又有许多稻田,所以他们家的日子比较富裕。冷树忠说:“你要借也不能正好借500,我明天跟于师傅说一下,你就借个600吧。”因为当时冷树忠有一辆四轮车在砖厂做抵押,我从于师傅那里的借了600,利息好像是2分,也就是一年的话还720(农村借钱10个月算一年),哪个月有钱哪个月还,相对说也不是高得离谱。

就在我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出了一宿的砖。回到家以后,她并不在家,我就跑到后院父母的家,看到朱二子已经在父母家等候了。我先把800块给了朱二子,剩下的500,我就开始回去翻箱倒柜,竟然没有翻出一分钱。于是我就跑到后院问嫂子,我媳妇去哪了,嫂子说,可能在山上薅谷子呢。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毒,我赶紧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去了团山子,靠近西坡的一块谷子地里,我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穿着一件红色的上衣,慢慢地向前挪。我走到跟前问她从娘家借来的500块钱放到哪里了?人家朱二子在咱们家里等着呢?她停下了手中的伙计,好半天才回答:“我哪里知道你放到哪里了?”这是一句什么话?我又赶紧问了一句,她依旧说不知道。很显然,她是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还给了娘家,又不好意思和我明说。

因为我出了一夜的砖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又加上天上下了火,浑身的火气无法释放,终于一个耳光打了过去,然后愤愤地回家了。回到家里,我又找了羊倌和父亲,跟人家朱二子说清了事情的原委,让他年底的时候再回来一次,把剩余的500还给他,我又重新给朱二子打了一个欠条。

我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一个人躺在炕上睡觉,虽然睡不着,也要眯一会,我已经太累了。眼看就要黑天了,还不见她回来,我也就出去找,结果也没有找到,后来听村里的一些在山上干农活的人说,她躲在一片玉米地里,既不敢回我家,也不敢回娘家。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又走出寻找,发现她坐在我家的大门口外老榆树下的坟地旁。我就开始哄她回屋睡觉,她不肯,我就开始往屋里抱她,她还是不肯,后来我和嫂子一起把她抬到屋里,放在炕上。我虽然睡不着,毕竟在屋里能够看着她,不至于让她走失,或者出现什么意外。

第二天早上,我锁上门,到后院父母家打个招呼,准备回砖厂的空档,她越窗而逃,我又跑到后院的哥哥家问嫂子,她说没看见,我估计她肯定是跑回娘家了,嫂子说:“你也是的,你惹乎她干啥,还不赶紧去找?”我说:“天上下雨,爹娘改嫁,随她去吧,我们的关系可能到此为止了。”

关于这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和经济基础的婚姻,别人是无法参与和指导的。当然,自己做出的决定,所有的不利与后果必须自己承担,这无论在当时,现在还是未来,都没有一个可以参照和遵循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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