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就是要为家!”父亲从我岳父家回来了,母亲看到父亲回来,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脸色很难看地看着父亲。父亲说:“没啥事,就是个要分家!”我站在地上看看父亲的精彩“演讲”,“相华你听好,我在回来的路上也想好了,既然人家提出来要分家,我们也同意分家,别耽误你们发财。可是有一样,你哥那时候呢,人家自己盖的房子。你现在有两种方案:一种方案是你们出去,自己找房子,然后抓紧把你媳妇接回来。另一种方案呢,就是我和你妈我俩出去,但是你可得给我俩买个房子,房子无论大小,能住就行,我俩要求也不高。分开之后呢,你俩离呀,散呀,与我们老人没有任何关系,我认为分开比在一起好,这种事也不止咱们一家,也不是啥砢碜事,过不到一起,咱们就分开,也别干仗!”
话已说到这种份上了,我开始出去找房子了,先是到羊倌大哥家,看看有无可靠的房源价值。羊倌大哥说:“北山头朱二子房子要卖呢,两口子出去打工了。挺好一个院子呢,你要弄的话,我到北头找个人给你问问。”
羊倌大哥的话音刚落,我就跑到北山头看房子去了。前面说过了,我们家原本是北山头的最北面,后来出现了一条街。朱二子这个院子和我们的老院子也就是相差一条街的距离,如果从墙西头沟沿绕过去不到30米。我心里盘算着,如果能把这个院子弄到手,我和父母也好有个照应。在当时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这也是一个万全之策。我站在北山头往下看,曾经一望无际不可一世的老哈河已看不见踪影,只留下深深浅浅的沟壑。时令虽然到了三四月份,山坡上还没有发现半点绿色。一个破烂不堪的院子,一片狼藉,除了一个简单的“册”字形的大门,证明这里曾住过人家。院子里没有一丝生气,除了最东头的北面是杨文生的一个场院(原来是宋振家的一个场院),坑坑洼洼地加起来,至少也有三亩地左右。很显然,这个朱二子对家也是有过向往的。
农村的宅基地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宽裕,其实这处房基地此前是成文全的,成文全是我们村成万方的儿子,老成家是我们八家村的大户,大部分都是河套库区三分地的移民,老成家人大部分都在我们村的最前街,唯独成万方搬迁的时候归了我们四队,所以成文全结婚后分家的时候,在这里寻得了一块宅基地。然后,成文全又雇人盖了房子,围了院墙。再后来,人家成文全在他们老成家那面买了一处,所以这处院子才有机会落到了朱二子的手里。
朱二子也是曾经有过大名的,可我却忘记了,只记得他的小名叫“成群”,他有个哥哥叫“树根儿”,前面几章提过的,他的哥哥“树根儿”曾经拿着一根刹绳带着一帮人在我们家大门口从老榆树上拽木棒,最后被于家人发现把他的刹绳剁成碎段的那个,朱二子还有一个弟弟叫“老海”,他还有一个妹妹叫“老凿儿”。朱二子的父亲叫朱明,老退伍军人,个子不高,无论冬夏都是一身打着补丁的中山装,显得憨憨的。朱明是三队人,耳有点背,平时走路很少主动与别人打招呼。时间长了,就有人逗他:“哎呀,你是谁来?叫啥名?”朱明搓了搓带老茧的手回答:“朱明。”“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叫个‘猪名’?”朱明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别跟我扯他妈王八犊子,老子还有事儿。”
因为“名”声在外,加上我们当时靠近北山头的三、四队底子薄,几个儿子的成家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老大“树根儿”找了邻村的一个走路有点“跛”的女人成了家,在那个年代“刨腹产”是一种很难的手术,还是通过“刨腹产”有了一个小孩,不管怎么说,也算有了后。朱二子的年龄比我长两岁,老实巴交的,是三个儿子里最像朱明的一个,无论外形还是性格,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因为人老实,没啥花花心眼子,于是人们就给他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实心子”女孩做老婆,所谓“实心子”就是指女孩没有血分(月经),当然也就不能生育。朱二子的媳妇长相并不差,虽不是赛若天仙,但就外形来说,配朱二子也是绰绰有余,况且朱二子的媳妇还能说会道。
朱二子两个人结婚不久就外出打工了,好像就是在我们赤峰元宝山平庄矿区。因为有了这个矿区在,平庄在当时乃至现在都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越是经济发达的地方,越是有一些休闲娱乐场所。朱二子在矿区找了一家挖煤的工作,而朱二子的媳妇,虽然不会理发,却也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职业。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朱二子媳妇的劣势,变成了优势,干起一些行当来,比那些正常的女人更放心一些。因为朱二子的媳妇能说会道,没有多长时间,朱二子和他的媳妇的收入明显拉开了差距,当然朱二子媳妇的收入更多一些。所以他们俩在外出打工不长时间便离婚了,于是就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院子。因为外出打工把老婆混没了,那院子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