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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相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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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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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河谣》连载

第九十四章

该倒三班了,倒三班是煤矿最难上的班了。头班倒三班是紧班,就是二十四小时,白天干八个小时,晚上还要干八个小时。具体时间是晚上十点多,人们刚要睡觉的时候出发,然后坐通勤火车到矿上是十一点多,到井下接班的时间就是晚上零点,一直干到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升井。坐小火车到家的时间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多。姨妈怕我坚持不住,早早地把我房间的灯关了,说一会叫我,三姨夫和表哥、表弟看电视的声音也调得低低的,姨妈早早地把饭做好等我醒来。

北风呼呼地刮着,雪花夹杂着煤尘吹打着人们的脸,通勤火车站点里没有灯亮,运销公司的火车冒着黑烟,窟通窟通地呼啸而过……陆陆续续地有窑工过来了,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在骂娘,有好几个家伙还睡过站了……

班长有事请假了,赵海生没来,李继福顶头。李继福是山东人,能干,他还有一个哥哥在三矿。我跟着李继福,还有老管一起下井了。“老管,你老婆最近回来没有?”李继福一边走,一边和老管开着玩笑。老管笑了笑说:“回不回来与你有啥关系?”李继福说:“晚上回家要先咳嗽一声,免得撞上了别的老爷们!”后面有几个家伙“哄”地笑了。

老管的老婆长期在牙克石上班,算是公务员,他们是在部队时候认识的。老管家住楼房,日子虽然不错,但和老婆长期两地分居。我一边走一边听着他们的故事,好像身子也轻松了许多。今天的井下的条件还不错,上一班剩下半窑的大块煤。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半窑的大块煤带到地面,然后把铁道撤掉。我和老管用手把大块煤往车里搬,“咣当、咣当”地把矿车砸地前后蹦高,大窑里的没有铁道就用一根木头垫着,刚使劲推,结果车掉道了。李继福喊:“咋地啦?车掉道了?”李继福叫老管上废巷里找几块破板子,“王学刚,你过来。”我和李继福同时背靠着矿车,脚蹬在煤壁上,“一二,一二……”矿车的轱辘离地了,“老管,快,往轱辘底下垫木头!”“窟隆隆、窟隆隆”黑乎乎的矿车又启动了。

不一会,李继福又晃晃悠悠地过来了。“妈的,有个螺丝弄不下来!”由于年久水泡,铁道的螺丝早已生锈,有的已经转轴。“王学刚,你过来一下!”李继福找来一个铁道钉,用铁丝绑着。“你给我把着,我来砸。”“叮当,叮当……”一个夹板的螺丝,李继福用斧子几下子就给切断了。回车巷道有一个八米长的弯行铁轨,由于弧度太大,往地面带怕刮了风机。“老管?你知道他们二班是谁的班吗?”李继福问,“葛树青!”

不知道李继福怎么就知道葛树青班的煤壁废洞里有雷管和火药。他用炮线把雷管绑在铁道上,把炮链接得很远,我和老管都躲得远远的,只听“轰!”的一声,伴随着一股浓浓的硝烟,铁轨一分为二,那架势,有点铁道游击队的感觉。带铁道必须用重车,不然前面两个轱辘往上翘。李继福叫老管我俩把三个矿车链起来,然后又把几根铁轨用八号铅丝拧紧。“王学刚,今天灯房子谁值班?”李继福问我,我说:“王姐!”

此时大约凌晨四点多,人正是犯困的时候。李继福按了一下长铃,意思是“要提货”了。地面的绞车也松了一下钢丝绳,意思是“知道了”。“哒——哒,”一长一短,意思是“启车要慢一点”。“哒——哒”,“哒——”刚要提车,李继福又按了“停!”“老管,王学刚,你俩把工具都仍到车上,然后扛着点,李继福跑过来,把保险绳挂上,又打了两下慢点,三个矿车带着两根铁轨正式进入了直巷。“哒——”李继福又打了一个停!“王学刚在下面等着接车,我和老管上去卸铁道。”“老管走!”李继福带着老管蹬在矿车前面的钩头上,把矿灯拧灭(不关灯上面检查的发现是要挨罚的)。我打了两下慢点,“哒——哒”三个矿车带着铁道又加上两个人一起升井了。

这种现象在井下属于严重违章。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矿车放下来了,李继福,老管,却下来,我一个人在下面接车,又没有经验,三个矿车一起放,在停车场弯道的地方掉道了。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原本可以早早下班的,一直等到白班的人马下来接班了还没有弄好。白班的班长是高占东,一看三个车掉道了,“这他妈又是李继福干的,一下挂仨车,能不掉道吗?!”

白班的高占东叫几个人又找了几根木头,又是用背靠,又是打铃,终于把矿车推进了轨道,我也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升井了。红彤彤得太阳照在地面,照在身上暖暖的。冰冷的寒冬已悄然离去,随着春天的到来,天气逐渐变暖,雪也开始融化,隐约地可以看到一些婆婆丁的影子,灯房子那面的一些女工也都化好妆,往通勤站点走去。我回望了一下井口两旁的警示标语:“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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