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村的好朋友邹春风突然病逝,林陆接到了邹春风二儿子邹河的电话。邹河在电话中说:“陆叔,我爸昨天晚上去世了,放五天,五天后举行葬礼,邀请您参加我家爸的葬礼。”
林陆惋惜地说:“春节时我还去家看望了你爸,这才几个月怎么就去世了?”
“癌症晚期。”邹河沉痛地说。
“八十岁了,是吧?”林陆问道。
“对!刚好八十。”
“人活八十古来稀,节哀顺便!”
“是的,我爸晚年生活很幸福。”邹河强调说。
“河河,我准时参加你爸的葬礼。”
“谢谢陆叔!”
林陆撂了手机电话陷入了沉思,邹春风是他人生道路上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当年他是被邹春风邀请回村担任了副队长,他自己不干之后又推荐林陆担任了政治队长,虽然林陆只干了一年就辞职了,后到学校教书,一教就是六年。应该说林陆的一生与邹春风当年的培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有邹春风当年的培养,也许就没有他后来那么显著的成就。邹春风尽管只当过生产队的政治队长,可他的眼睛非常有水准,他从小就看上了林陆,认为林陆将来绝对是个人才,所以尽管他大林陆十几岁,但是他与林陆却是忘年之交,不论有什么事情总是叫上林陆一起去做,记得当年林陆才十六七岁,两家不同程度种了些菜籽,可是收获了菜籽之后当地不予收购,只得到西山县城去卖,邹春风便约上林陆,两人骑自行车驮着菜籽到一百多里外的县城去卖,五明头从家起程,半道上吃了点饭,午后两点才赶到目的地,卖了菜籽再骑自行车往回赶,紧赶慢赶就半夜了。后来林陆由于写长篇小说得到大队长的重视,虽然长篇小说《黄河怒涛》被枪毙,但是他的文才被大队支部所看中,让他到大队学校去教书。可他只教了两个月,古树村重选政治队长,邹春风上任,他要调林陆回来作副队长,其实就是要培养他将来接他的班。林陆没有犹豫,回到生产队担任了副队长,辅佐邹春风。邹春风不干时便推荐林陆出任政治队长,虽然干了一年就与支书产生矛盾而不干了,又被调回学校教书。尽管说当队长没有干出什么成绩来,但是他得到了磨练,增长了知识,给他的文学创作增添了很大的动力,也积攒了丰富的经验。因此他自始至终都非常感激邹春风的栽培,记得他当了作家之后,曾经专门从省城回到古树村拜访邹春风,那种知遇之恩让他一世难忘。如今春风哥仙逝了,他必须要亲自回到古树村去灵前拜忌,送他最后一程。
曾记得,林陆调往省城之后,也经常回到古树村去探亲,那儿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不但有他的娘舅住在那儿,还有春风哥这样的恩人,因此他每年回去都要开车回到古树村,去看望春风哥。就在邹春风去世这年春节,他还开车回到柳树镇,专门去看望跟随儿子住到镇上了春风哥。可这才过了半年多,春风哥就离开了人世,不得不让好友林陆感到十分痛惜。
林陆坐班车赶回了柳树镇,打电话让二姑舅胡春黄到柳树镇汽车去接他。
胡春黄最近一直在村子里,他开着一辆旧小车,到柳树镇去接姑舅哥林陆。两人见面先是一阵寒喧,然后开车回到了古树村。
停好汽车后,林陆说:“二姑舅,你给春风哥烧纸了没?”
胡春黄说:“我烧过了,你去烧吧!春风哥的儿子邹江在灵前伺候着呢!”
林陆看见许多村民站在南凉房那边,他没有来得风与众人打招呼,直接走到春风哥的灵前点纸。
邹春风的大儿子邹江在灵前,见林陆叔前来拜祭父亲,他赶忙与他跪在一起,为他亡父烧纸钱,磕头。
林陆揭了两张纸,在烧纸盆点燃,然后说道:“春风哥寻钱来!”待纸钱燃尽后,他磕头后站起来,走向南凉房那伙村民们。前来参加葬礼的都争先恐后的与林陆握手问好。林陆还专门进屋问候了躺在床上的鲜萄,但她不慎跌伤胯骨,卧床不起。
胡春秋也从外地赶回来参加邹春风的葬礼,身边还领着一个外地人,据说是一位大款,他想沾傍人家发展自己,所以领着人家 回到了古树村,并前来参加了邹春风的葬礼。胡春秋来到之后,却没有前去灵前点纸,直到看见林陆出现在灵前时,他才跑来说:“陆哥,我还没有点纸,你陪我一同点吧!”
林陆不解地问道:“你一回来就应该先到灵前点纸,为何现在才点?”
胡春秋解释:“不到晚上点纸时间,再说我也找不到合适人与我一同到灵前点纸。”
“走!我带你到灵前点纸,春风哥跟咱们的关系不是普通邻居关系,你一到这里就应该先点纸拜忌,怎么能等到现在才找我。”林陆说着带胡春秋来到灵前。
邹江自然要照应两个叔叔来给亡父烧纸,并且与他们一起跪在灵前,口中念到:“爸爸寻钱来!”
林陆却点纸说道:“春风哥寻钱来!”
胡春秋也说:“春风哥寻钱来!”
烧完纸钱,磕头后站起。邹江带着林陆与胡春秋再次来拜见他母亲。
邹家的直系亲属不多,只有几个姑舅兄弟从外地赶来,为他们的姑舅哥哥邹春风送葬。姑舅哥哥们的到来让邹春光难堪了。姑舅办喜事时,邹春风人没顾上去,却把礼金通过邮局寄去了。邹春光家贫没有钱,平时的生活只能利用当队长的三侄子庇护下吃低保,结果刚享受一年就被村民举报了。上级撤掉了他的低保户名额。亲姑舅办喜事邹春光没有钱前往,也就没有答礼。如今姑舅们为春风送葬都跑来了,逼得邹春光没了办法,只好东凑西凑给人家还礼钱。众目睽睽之下,邹春光丢尽了先人。是啊!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傍晚时分,邹江的初高中同学全部赶到,其中居然有林陆的二妹妹高敏,她也来了,她是邹江的高中同学,当然是被邀请的对象。邹江的同学占据了客人的主体,大约有几十位。他的弟弟妹妹们没有邀请多少同学,大概是平时交往也不太密切,所以不便邀请同学们。而邹江曾经担任过学区校长,交际比较广,他的同学和朋友来得自然就多。
林陆点纸之后,和一帮村里人亲密地交谈起来,这些人都与他非常熟悉,有牛青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牛玉宝,已经八十来岁了,腰弯背驮,走路几乎要往地下爬似的,一个当年的木匠,身体棒得像牛似的,如今却让林陆简直不敢认了。牛玉仁的变化虽然不太大,但也老态龙钟,腿脚也不利索了。还有好几个村亲,他都有些不敢认了,因为几十年不见,长得都变样了。唉!这就是人生呀!转瞬之间同年仿佛的人也都老得变形了,岁月给他们留下的只能是感叹和回忆了。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隆重的叫夜仪式便开始了,几十根火把照耀下,上百人的队伍出发了,两班子鼓匠吹吹打打,伴随着孝子们的哭声,叫夜队伍向村子西边的十字路口走去。十字路口,阴阳先生撒五谷,口中念念有词。叫夜队伍围着火笼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跪下烧纸。回去时孝子们自然不再哭了。
叫夜之后,晚餐便开始了,西边小二楼上是邹江的同学们。朋亲们在南凉房的六张桌子上坐下,晚餐便正式开始了。林陆与胡春秋弟兄三个以及几个村亲坐在一张桌子上,其中有牛玉仁和邱姗。邱姗自从当年与爱美和林陆打架之后就没有了来往,可是这个女人和她母亲“烂羊肝”一样是个浪荡女人,而且正在与丈夫闹离婚,据说她到处找情人,与丈夫关系搞得十分紧张,已经要到了离婚的地步。虽然她曾经与林陆夫妻打过架,可这个没有廉耻的女人却经常打电话给林陆,要与他见面并且亲热。林陆确实也想占有她,报复当年她给他带来的仇恨。然而爱美听见丈夫接邱姗的手机电话,知道那个婊子找林陆的意思,所以她警告丈夫说,你要睡了邱姗我就死给你看。因此林陆没敢下手,而邱姗却一直在骚扰他。如今在邹家丧事上见了邱姗,她依然希望与林陆发生关系,因为林陆可是全国的文化界的名流。然而,现在的邱姗已经年逾六十,老妪一个,根本提不起林陆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