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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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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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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青青》连载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价值

冬梅的母亲,或许,从她女儿确诊为癌症那天起,也或许,在冬梅还没有患病,在那次被人暴打致伤那件事儿之后,也或许更早,她就已经从心里放下了她的这个孩子, 母女情断的起因是钱,是冬梅在钱的问题上逐步地有了自己的思考、怀疑和不再是那么地乖巧听话。冬梅病危弥留之际,李牧告知了她女儿的情况,她没有出现。可能,她觉着,压根儿就没有必要再看她一眼,因为,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已经没有了给她挣钱的利用价值。一个貌似瘦弱的老妇,一生农活儿不愿意干,也没有出门工作过一天,一个眼神儿,丈夫就会俯首听命。女儿病了,她没有母亲的那种焦虑与不安,生死坦然,其内心的强悍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冬梅结婚后的生活,每一步,都有她母亲的影子和安排,女儿使性闹别扭,出手打闹,大街上叫骂,不都是她母亲的指使和设计吗?可糊涂的冬梅就连和丈夫做爱时,不也还是在想着给她母亲买件衬衫吗?冬梅无法自我,她的精神完全被自己的父母控制着,可到头来,当冬梅生死两别时,父母的爱与亲情牵挂又在哪里?

这天下午,冬梅爸一个人来到了医院,他的女儿已经躺在了停尸间。他接到女儿即将离世的讯息已经有两三天,或许,前不久那次他们父女争执后他就不想再见女儿一面,女儿病危之际,他知道,却没有出现,也许,最后的相见,在他心里,他看见的只会是怨,而他自己心里的恨之切却又难掩,因此,见不如不见。然而,在接到自己女儿已经去世的消息后,他却来了。

在李牧的心里,看到冬梅爸的到来,他替冬梅感到了一丝的安慰。这迟到的安慰也许又是李牧的一个一厢情愿。

“她的项链是不是还在身上戴着?”这是冬梅爸来到医院见到李牧后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李牧心情沉重,脑子木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回答了冬梅爸什么。冬梅爸和他的儿子去了停尸间,他不是去和女儿告别,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而是从他女儿身上亲手取下了女儿活着时,连取都舍不得取下来的那条金项链,还有耳环,收了起来。然后,一个人离开医院返回了月川。

冬梅爸就是冲着那条金项链而来的。那条金项链,在冬梅看来,是她有家的象征,带给她的是安全,是她病疼折磨中,一点点儿尚能感受到的温暖、满足和骄傲,也是人与人之间最为真诚的情感,同时,在她死后,也是生者对死者深深的祝福。然而,冬梅爸念念不忘的是他女儿身上还有那么一条项链,那是金子,也是他女儿对他来说最后一点儿金钱的价值,其它的一切都不存在。可悲的是,这最后的一点价值,即便是价值也根本就不属于他!可他却出现了。

冬梅悲惨的人生,一条项链,在人间,是她唯一能感知得到温暖和安慰的象征,戴着它离去,也是她的骄傲,然而,最终,他的父亲却从她身上取下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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