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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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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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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行记》连载

第二章 阿坝

到达阿坝县城,刚好下午6点,正值晚饭时节。我们的团长早在网上把吃饭的地方看好了。餐馆是一个川菜馆,老板是都江堰人。饥肠辘辘的我们点了一条鱼,一盘糯米排骨,一盘爆炒花菜和一钵素白菜汤。不知是饥饿还是坐车坐累了,大家风卷残云,不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尤其是那条鱼,肉去身空骨架躺盘中!

一直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今天终于实现了愿望,得亏我的同学兼团长的组织谋划。

我的同学林是峨眉人,圆脸,微胖,幽默风趣,知识渊博。我们是峨眉师范的同学。他对这次出行作了详细的规划。21天的行程,每天从哪里到哪里,吃在哪里住在哪里,全规划得巴巴适适。林还是汽车爱好者,而且车技是一等一的好,坐他的车,两个字:放心。相对于他这个旅游达人,我就是一个菜鸟,什么都不懂。旅游保险是他指导我在网上买的。要带什么东西,有什么注意事项,是他做成单子发给我的。今天,他还从峨眉驾车亲自来洪雅接我。

我们一行五人,他和爱人唐唐,他的初中同学何姐和她的爱人万哥,加上我,同学的同学,一个教师团队。他出行经验丰富,堪称旅游达人,理所当然任我们的团长。

疆行第一站,计划夜宿阿坝。

中午在理县吃饭时,林同学给我们讲了此行的相关事宜,然后安排何姐当会计,负责记账,让我当出纳。

“出纳要做什么?”我傻傻地问。

“我们把钱转给你保管,团里的消费都由你统一支出,并把账报在群里面。”他微笑着对我说。

“哦,好的。”我恍悟地点点头。

林同学还给我们团取了一个好名——“川悦新疆”。有林同学这个旅游达人在,我们这趟新疆之行肯定愉悦无比。

从理县吃了中午饭后,我们没有上高速,因为林同学要带我们走国道到阿坝县。他说,这边风景独好。

上成汶高速后,一路都是高山深涧,但不一样的是山的颜色,从山头树木绿意盎然到灌木丛生的萎黄,再到裸露出焦黄色的岩石,岩石上仅贴着少许浅草。黄色中,这儿一丛那儿一片立着一丛丛蓝色植物,长长尖尖的叶子,因水分不足而焉耷耷的。我以为是仙人掌呢。

不是仙人掌,那是箭麻,一种经济作物,林同学说。

哦,箭麻?那么陡的坡,怎么栽种上去的?我有些不相信。

也许是无人机撒的种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植物。也许箭麻就喜欢这缺土少水的石坡吧。

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山上又开始出现了灌木丛、绿树林。山又绿了起来。相隔不远,总会看见一棵树的四周挂满彩色的布条。据说那是藏人的经幡。藏族人信佛,且信得很虔诚,所言非虚。沿途经幡飘飘不说,所见最豪华的建筑总是寺庙,往往楼宇辉煌,镏金的瓦檐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车爬上了3432米的黄河长江分水岭。在岭上,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一大群牦牛,膘肥体壮,色黑如墨,远望,一床绿毯上绣着朵朵黑色大花。

下了坡,驶过一座桥,再拐一个弯,突然一块大平地平展展地出现在眼前。车越往前开,平地越宽阔。路两边围上了铁栅栏,刷上了绿漆。相隔不远,绿栅栏会开出一道门,或几顶帐篷在地上散散支起,或一群群牛马悠闲地在帐篷后面啃着青草。帐篷前常有三五匹马,不时甩甩尾巴,或打着响鼻,马背上搭着毡垫。它们在等待远方的客人呢。旁边,常有一方不规则的水塘。蓝天,白云,帐篷,牛马,全映在水塘里,仿佛在宇宙的另一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远处,山也变得温柔起来,如一双母亲的大手,把平地和上面的一切轻轻地揽在怀中。

这是到了红原草原,草的原,草的海。那一年冬天的红原,红是一种精神。雪花飘飘,沼泽遍地,在一面鲜红旗帜指引下,二万五千里艰难跋涉,前赴后继,不屈不挠,永铸丰碑。如今的红原是各种各样的色彩,有时是一片青绿,有时是一片黄绿,有时又变成了一匹宽大华丽的彩锦。它不停变换着,展示着属于它的美丽。草原之美,还在于广,在于阔,在于它的无边无际。车子在其间穿行,宛若一片草叶,落在了平静无波的绿海中。看着,望着,呼吸着,红原清洁的空气洗涤着人的五脏六腑及灵魂,人的心胸也随着它循环,荡漾,升腾,变得轻盈,虚空,宽广,可以包容一切。天宽,地阔,好想变成红原上的一只羊,一头牛或一匹马……

车子驶上了绿的最高处——山脊——青藏高原的山脊。极目远眺,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际的翠色欲流。白云朵朵,一直在变幻着不同的形状,如龙,如鱼,如一只正待捕食的螳螂。阳光下,山又呈现出不同的绿色,有时两环墨绿夹一环黄绿,有时是一大片黄绿中现出几个大墨点来。在青藏高原的山脊,阳光成了一位出色的画家,用云朵这只画笔在连绵的山丘上随意涂抹,就成了非凡的画作。

离阿坝越来越近了。突然一片亮丽的金黄扑面而来。是油菜花。它拖着金灿灿的衣裙从一个山丘绵延至另一个山丘,又一个山丘,再一个山丘……故乡三月菜花尽,想不到坝上七月它才始盛开。这么高的地方也能种油菜吗?它会结籽吗?什么时候能收获呢?……怀着满满的疑问和惊喜,我找到一块山坡缓缓坐下。山坡上,蔓草丛生,柔软,草丛里点缀着或黄或白的小花。高原的阳光总是那么热烈。它从天上倾泻下来,把一层耀眼的黄镀在原上,镀在另一种明丽的黄上。黄黄叠加,便有了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风,迎面而来,裹挟着高原的清凉,带着缕缕淡淡的花香。那遗忘许久的甜粉味道,本以为来年才可期,哪曾想会在高原与它邂逅……

饭毕,到下榻的旅店放好行李,我们邀约去阿坝这座高原小城溜达溜达。

相见已是不易,再见不知何时。人,应该珍惜每一次缘分。

我站在旅店大门张望。玻璃大门下的台阶上坐着两位老人。

街道如常。中间马路。两边人行道。道上栽着行道树。人行道后面尽是四五层高的建筑。普通。平凡。

“你们是来阿坝玩的吗?那边有跳藏族舞的哦。”一口憋脚的汉语。也许是看出了我的踌躇,一个老人抬手为我指了指前方。

“哦?谢谢啦,老人家,你们是本地人吗?藏族?”一口憋脚的川普。

“嗯,藏族呢!”仍很憋脚,我却觉得亲切异常。这是阿坝小城给我这个陌生闯入者的第三份温暖。晚饭的家常乃第一份,住宿小妹温暖的笑脸是第二份。

有了它们,小城变得温情,黄昏变得生动起来。

穿过斑马线,在街对面宽阔的坝子中央,一个黑色的大音箱正在播放着我听不懂的乐曲。几个藏族妇人围着音箱开始跳起了藏族舞,观之者众多。后来,跳舞的队伍愈来愈大,女人,男人,小的,老的。音乐从来是相通的,它不分民族,不分年龄,不分性别。我们也随着欢快的节奏胡乱比划起来……

跳过了藏族舞,我们又沿着街道闲逛。唐唐说要买一把装垃圾的塑料袋子,我们便走进街边一个姐妹果蔬店。店主是一位中年妇人,一对年轻母女正在买水果。看穿着和肤色,她们应该都是藏族人吧。母女付了钱走出店后,不一会儿复又走进来。原来是母亲发现店家多找了钱,让女儿退回来。惊诧之后是感动。母女走了。她们的背影后却升起了一束光。在这束光里,我看到了一个民族的荣光和希望。

一座城市之高,不在海拔,不在繁华,不在财富;高的,永远是人。

阿坝人自称“阿里娃”。

这个“阿里娃”很阿坝。

走出店,街上突然一片光明。路灯亮了。它照亮了阿坝这座小城的黑夜,照亮了脚下的路,也照亮了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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