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贝宁说:“赛里木湖都没去过,白活了。”今天,我终于去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方——赛里木湖。今生,总算没白活。
昨天一下独库公路,便看见一片茫茫戈壁中立着一座孤独的小山。它东西呈“一”字形走向,因与其它山体不相连,故名独山子。
夜宿独山子独库驿站。女主人的院子布置得很温馨,花黄树,太阳花,连招牌语也这么有意思——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独库。
早上从独山子出发,去温泉县。四个小时的车程,中间没有见到一条河流,一个海子。下午一点半从温泉县出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直在重重叠叠的小山包间穿行,中间也没见到一条河流,一个海子。
车子转过一个弯,驶下一个坡,猛然,一大潭碧蓝的深水呈现在你眼前。不是一湾,不是一泓,而是烟波浩渺的一大片,你会有什么感觉?
当时,同行的人都是惊奇地叫了一声的。
这个高山中的海子叫赛里木湖。
赛里木湖古称“净海”。“净”,洁净也;“净海”,洁净的海子。人们称这个洁净的海子是“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虽然它与大西洋相隔万里,但接收了大西洋西风带输送来的最终水汽,经天山山脉地形抬升形成降水,成为大西洋水汽能到达的最东端湖泊。
这滴“眼泪”四周高山环绕。高山大多裸露着岩石,座座棱角分明。山上几乎没什么植被。偶有一小片一小片苍苍的树,如一团淡墨滴在了空旷的画布上,特别突兀。山下是草原。草原下是低地。赛里木湖其实就是高山草原围成的一个大盆,大盆里盛满了水。它如一块巨型翡翠,嵌在群山之中。连续看了几天戈壁沙漠,突然惊现出这么一块海子,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可想而知。
急急地向它奔去。
赛里木湖,我来了!
湖水是那样蓝。整个湖面如同一个大大的调色盘,以蓝色为基调,调出不同的色彩。映着草地的湖水是黄蓝,映着高山的湖水是墨蓝,映着天空的湖水蓝得那样纯净,映着白云的湖水变得白亮亮一片。色彩时时变化着,且变化极快。刚才明明还是一块蓝绸,这会儿却变成了铅灰;刚才明明还是一湾澄碧,这会儿却变成了墨绿的翡翠;忽然,中间又出现了白茫茫一团,如轻烟,如薄纱,随风袅袅娜娜地移动着,飘飞着。
穿过草地,来到了湖边。湖边堆积着许多被浪冲刷到湖边的小石子。石子被太阳晒得滚热,赤脚踩上去,烫得生疼。
湖水是那样清。水底的石子看得清清楚楚。脱掉鞋子趟进水里。湖水清凉。脚走过的地方,没有漾起一丝浑浊的泥浆。我向湖中走了几步。水看着那么浅,没想竟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水面和水底同时漾起波纹。水上的波纹是无色的,水底的波纹却镶上了金边,一个金圈一个金圈荡漾开去,很是神奇。突然,我看见一串串圆圆的金色小鱼从脚边游过,连忙伸手去捉,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再仔细一瞧,哪里有什么金色小鱼,分明是水面上飘过气泡的影子呀!高原的阳光变起了魔术。
“这么清的水里有鱼吗?”同行的万老师问。水至清则无鱼,这是古话。
“现在有鱼呢,”我呵呵一笑,“赛里木湖原本没有鱼,后来从俄罗斯引进了两种冷水鱼养在里面,一种叫白鲑,一种叫凹目白鲑。如今,赛里木湖已成为新疆重要的冷水鱼生产基地喽!”
说完,我静静地注视着如镜的湖面。鱼藏在哪里呢?在那湖中央吧。远处,几只水鸟在水面起起落落。
赛里木湖不仅有鱼,还有虾。虾叫钩虾。这是一种原生种群的古老栖水生动物,因它运动时喜欢弓腰侧行,又常生活在湖湾,因此人们称它钩虾。又因它在清澈湖水中行进灵动,故又称灵虾。后来,盛产钩虾的湖湾被人们叫作灵虾湾。
灵虾湾边,水草丛丛。风吹水动,风吹草动,一起娉娉婷婷地舞蹈。水边有一个喊泉。湖水应喊声而起,喊声愈大,水柱升得愈高。高高的水柱,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不远处的水里,片片白帆竞发。空中,红色、绿色、黄色的滑翔伞腾空而过,发出巨大的轰鸣。湖边,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几岁孩童,都在拍照。一条白裤子,一件蓝上衣,一条紫围巾,一顶花阳帽,配上这蓝天,这碧水,这劲风,随手“咔嚓”一声,就美翻了。远处,草地上的白色风力发电桩上的刀片开始转起来了。看起来不大的它,其实是个巨无霸。在来的高速路上,多次看到车子载着它,真的好长好大。
走了一段,又上了车子。突然,湖边现出一个墨绿色大月牙,比天上的月牙还漂亮,惹得一车人又兴奋和激动起来:“月亮湾!月亮湾!”大家又停车向它奔赴而去。大月牙却不见了。看见的,只是一湖浩浩的波光……
在这海子里,大家都返璞归真,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湖边的风越来越大。走在木栈道上,风吹透衣裤,飒飒作响,很是舒爽。迎面走来两个年轻女孩子,头遮得严严实实,一张脸只现出一片前额和一双眼睛。她们边走边小声交谈。听口音,像是四川人。
“我觉得还是四川的风景美哟!”前面一个说。
“各有各的特色嘛!你看这儿就不错,辽阔,无垠,碧蓝,让心很是放松,惬意,舒服……”后面一个反驳道。
我不由朝她们多看了两眼。走在异乡,突然听到熟悉的乡音,倍感亲切。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8点。四个小时走走停停,与这一湖净水相依相恋。望望头顶,太阳还高悬在天空。本想看一下塞里木湖的落日余晖,可那得等到晚上九点以后。
带着不舍驱车回程。车行过公路的一个拐弯处,偶遇一群马儿在过马路。太阳仍在头上,发出耀眼的光,把对面的山坡照成一幅漂亮的金色油画。
倦鸟归巢。马儿和我们一样,要回家了。
回到温泉酒店,看见店外停着一辆白色越野车,车上红纸黄字贴着:你们去上班吧,我要去赛里木湖啦!
大家大笑。
哈哈,我们已经去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