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被捉,志强再也不敢想偷水果的事了。一想就心跳,就害怕,就后悔。天不长钱,地不冒钱,不偷不抢哪儿来钱呢?没有钱,这书可怎么念呢?志强日夜在想着来钱的道。有一天,他偶然遇见了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儿,他好奇地问:“大爷,你捡这些破铜烂铁干什么呀?”
“卖呀。”
“哪要哇?”
“废品收购站呗。”
是呀!在离志强家不远的二道街就有一个收购站,院里就堆着山一样的碎玻璃,破铜烂铁。好,偷可耻,抢犯法,像老头儿捡破烂,不也能赚钱吗?有了钱,不就能买书买本,交学费,交电影费了吗?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志强决心向老头儿学习,捡破烂。开始,他还觉得有点害羞,怕被熟人和同学看见,只是放学后或星期天,背着个花筐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捡。尽管捡的时候熟人看不到,可往家里院子放长了,堆多了,谁能看不到哪?一传两两传仨,很快就传到学校去了。有一个叫杨波的同学,因为过去和志强闹过点小意见,发现这个秘密以后,他如获至宝。这天放学,轮到他和志强值日。扫地时,志强着急走,没有洒水,扫起了灰,杨波被呛得跑出教室,借机大喊大叫:谢破烂,你想呛死人啊!”
“杨波,你说啥?”
“你没听见啊!算你耳朵聋。我再重复一遍,谢破烂!”
“操你妈的,谁是谢破烂?”
“说你还没说完呢!”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怎么的?谢破烂!谢破烂!你就是谢破烂!”
忍无可忍的志强,穿到杨波跟前,猛的一拳,打在杨波的脸上。鼻血立时哗哗流了出来。被反回教室的吕老师发现,立即制止了志强的野蛮行径。
“谢志强,你为什么打杨波同学?”
“他骂我。”
“骂你什么了?”
“让他自己说。他欠不欠揍?”
“杨波,你骂谢志强什么了?”
“我骂他谢破烂了。”
吕老师问明打仗的原因后,语重心长地说:“谢志强捡破烂是勤工俭学,应该提倡,是好事儿,不应该歧视他,更不应该拿这事污辱他的人格!不过,谢志强,你也不应该动手打人,而且,都将杨波的鼻子打出血了。”
“他再骂我,我还揍他!”
杨波知道打不过志强,不敢再犟嘴,认怂了。
后来,他们还成了好朋友。
志强捡破烂勤工俭学受到吕老师的肯定与鼓励,他捡废品的积极性更高了。再也不偷偷摸摸捡了,而是大张旗鼓的,什么时间遇到,就什么时间捡,而且捡上了瘾。卖的钱也越来越多,不但交上了学费,而且看电影也在不举手,卖纸笔也不再管爸爸要钱。甚至,有时候还贴补家里一些。当他给妈妈钱时,可高兴了!可有成就感了!
时间一长,同学们见志强捡破烂以后,经济状况大有好转,再不犯愁学费了,看电影也不再举手了,大多数同学都能正确对待他了,甚至还有的同学羡慕起他来。个别家庭生活困难的同学,也偷偷地学起志强来,捡上破烂。
捡破烂也有窍门。志强脑瓜好使,很快找到了窍门。比如,在工厂附近的垃圾箱里,铁铜之类的金属废品多,在医院附近的垃圾箱里碎玻璃乱棉花废胶带多,在修过变压器的电线杆子底下铜丝多……根据这一规律,志强确定了一个路线,没有特殊情况,基本就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走,这样,不但捡到的废品多,质量好,卖钱多,而且省力。一定比瞎走的效果好。由于志强好动脑筋,捡破烂也捡出了经验,因此收入也越来越可观。捡破烂虽然解决了学习上的费用,再不用管家里要钱了,可志强仍不满足,他想赚更多更多的钱,填补家里的生活,为父亲排忧解难。功夫不负有心人,积少成多、日积月垒,没多久小院的后院破烂就堆成了山,按照收购站的规定分门别类,积攒到一定时间就去卖一次,少则卖几元钱,多则卖十几元二十几元钱。志强的腰包越来越鼓了,他的想法也就随着多起来。志强在街上溜达时,发在新华书店门前有一些出租小人书的小摊,他先是和别人一样,坐在那里看起小人书。日自长了,看出了门道,他就渐渐地葫生了当出租小人书老板的想法。虽然出租一本小人书二三分钱,最多的也不过五分钱,可是积少成多,一天赚个块八角的还是不成问题的。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把积攒下来的钱就多半用于购买小人书了。因此,他经常跑新华书,见到好小人书就买,个人有卖的也买,到放曙假的时候,他就拥有了四十多本小人书了。他钉了个装书用的小木箱,做了几个读者用的小板橙,预备了一块往地下铺的水龙布和一个遮太阳又防雨的大号的旱伞。当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之后,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找发小帮忙,背着书箱,拿着板凳,扛着旱伞,一行三人,来到了财神庙胡同口,新华书店门前,开始了他出租小人书的生涯。头一天,他就赚了两元多钱。他高兴极了!自豪极了!今天我能当小老板,将来我也一定能当大老板!他当时还这样想。
开始,没人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书不多,又是个小雏,挣不了几个钱,抢不了别人的生意。可时间一长,发现不对劲。有个叫孔天霸的小摊主,依仗他的书多,干的时间长,又胳膊粗力气大,见志强的书摊一天天红火起来,他的顾客有的已经跑到志强哪儿去了。见状,他很是生气。于是,他便找茬挤兑志强,想把志强挤出这个行列。孔天霸背着手,扬着脸,到志强的小摊跟前挑衅,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其目的无非是哄走顾客,激怒志强和他打架,借机好好教训教训志强。如果他害怕了,不再来出租小人书,最好。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志强早就听人说过,孔天霸是个地痞,在这一带没人敢惹。当然初出茅庐的志强开始也不敢和他叫板,只好忍着。
开业不长时间,志强就发现了武侠传奇故事战斗故事的小人书出租率高。掌握了这一窍门之后,他开始偷偷地搜集此类书,淘汰那些故事情节差,情节不吸引人,出租率低的小人书。他通过三个途径搜集此类小人书。一是到新华书店买新书;二是多花几分钱从个人手里买;三是到同学朋友亲属当中去挖掘。甚至,他把工作做到璐璐姐那里去了,让她从省城给他往回捎。璐璐姐还真支持他,一次就给他捎回十多本武侠小人书。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志强就成了出租小人书的大户,孔天霸的竞争对手。这时孔天霸开始眼红了,想整垮志强的念头也就越来越强烈了。志强也时刻小心提防着他。
同学邻居小朋友来看小人书,志强是坚决不收费的。大家都认为他很敞亮,够意思。因此,赢得了同学邻居小朋友们的好感,都在各个方面支持他维护他。有几个发小有空就主动来帮他维持秩序,经管书摊,做力所能及的工作。
你别小看这些白看书的同学朋友,对于扩大他的影响,发展他的生意可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没有这些人帮忙,经常出现在书摊,孔天霸早踢场子了。
这天午后,志强的小摊周围坐满了看书的人。隔他不远的孔天霸生意冷落得很,零星的几个人在他那看外,就连他的老顾客也有的到志强这边来了。忍无可忍的孔天霸坐不住凳子了。
“喂,生意不错呀!”
“哦,是孔哥呀。”
“嘴还挺甜呢。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
“孔哥,有事你就说。”
“我想借你几套书,怎么样?”“那几套?”志强为难地说。
“《三国演义》《三侠五义》《瓦岗寨》《杨家将》《呼延庆打擂》。”
这么多?”
“你就说借不借吧?”
“你看,这不都在大家手看着那吗?!”
“你不借是不是?”
孔天霸说完,把眼一瞪,一猫腰,把志强的书摊给扬了。这下可把志强惹火了,到孔天霸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问:“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孔天霸两眼一瞪,伸手抓住志强的脖领,使劲来回搡了几下,然后满脸杀气地说。
“我什么地方惹着你了?”
“你没惹着我,我可惹着你了。妈的!你也没搬块豆饼照照,这钱也是你挣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