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强还小,有些事情确实弄不明白。可张良拜师的故事他却牢牢地记住了,后来还没少给别的小朋友讲这个故事。他也真的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甚至幻想将来有一天他也能遇见类似的老者,别说是捡靴子穿靴子,就是比这再难做的事儿,他也愿意做!他在梦里真的梦见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头戴道冠,身穿道袍,足登千层底的云靴,手拈拂尘,向他走来。他刚要上前拜师磕头,却被哥哥把他唤醒了,方知是南柯一梦。
“快点起来!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太阳已照到了屁股上,确实不早了。志强一轱辘从炕上爬起来,蹦到地上洗了把脸,拿了块大饼子,背上书包,就要跟哥哥走。
“别忙,头一天,不用背书包。不过你得好好收拾收拾,别大鼻涕拉瞎的,犯了卫生,老师还不把你撵回来。"
自幼好带鼻涕的志强,急忙用袖头东抹一下西摸一下,不但鼻涕没擦净,脸蛋和袖头还都弄脏了。
“哎呀!你这习惯可得改着点。有鼻涕不能用袖头擦,袖头都让你给擦亮了,这样更不卫生。预备个手绢,擦脏了就洗,那才行。”
志强着急上学,哥哥怎么说都行。“你就带他去吧,他带鼻涕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了,马上就改也不可能。上了学,同学们都不带,让他带他也不会带了。”
妈妈一再说,又从头到脚帮他收拾收拾。志国还是觉得弟弟不合格,鞋露脚指头,裤子长,裤裆大不说,就他这两桶黄鼻涕一会儿出来,一会儿抽回去的,让志国实在看不惯。要不是妈妈一再说情,志国说什么也不想带他去了。
没用召呼,三林国生狗剩金祥小驴子都由家长领着,一道去了学校。
招收新生的是位女老师,中等格,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岁,慈祥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考试三林国生狗剩金祥小驴子志强都过关了。看户口时,志强出了差。他是冬月生日,八月份不满八岁,按学校的规定必须满八岁才能收。老师告诉哥哥,让志强下年再来,这时志强可着急了,差点眼泪没掉下来。
“老师,他的生日是小点,赖一岁,你就收下他吧,我保证他能跟上。如果跟不上,冲我说还不行吗?”这位老师认识志国,教过他。他觉得不外,才这么说。
“不是我不想收他,是学校有规定,要不你领他去找找校长。如果校长同意,我没意见。”志强怕真的不收,也大着胆对老师说:“老师,你就收下我吧,我保证好好学习,不给你丢脸。”
老师用慈祥的目光,又详细瞅了瞅这哥俩,特别是认真打量了志强一番,觉得这孩子别看有点脏,长的还有点憨,可不知怎么的,却觉得他挺可爱的。
“既然你们哥俩都这么恳求,我就破例把他收下。”
“谢谢老师!”志强高兴的立时把两腿一拼,给老师行了个举手礼。这行礼的姿势也不知他从哪儿学来的,连志国都感到惊讶。
老师一看志强的机灵劲,更加喜欢上他。
“你就在我们班吧,我就是你的班主任。”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志强更加高兴起来。
“老师,我光高兴了,还忘了问怎么称呼您了呢?”
“我姓孙,你就叫我孙老师好了。”
“明天早上八点,带书包上学。”
“我们上哪找您?”
“咱们是一年一班,教室在教导处后边,斜对着的那趟房。”就这样,志强就成了一年级的小豆包。
在家玩的时候都叫小名,上学就不同了,得叫大名了。志强叫谢志强,三林叫杨小波,国生叫褚国生,金祥叫关金祥,小驴子叫孙仲子,狗剩叫赵大鹏。叫惯了小名,冷丁叫大名还觉得有点别扭是的,就都愿意叫小名。
在回家的路上,有家长领着,也疯也闹,可总是比往常差点劲。不大一会,来到了大空场。狗剩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谁也没回家。等家长走了之后,狗剩才和大家郑重其事地说:“明天咱们可上学了,到学校再不行叫小名了。”
“叫小名怎么的?小名不也是名吗?为什么怕叫?”
小驴子和狗剩家住的最近,在一起玩的时间最多,听说因为弹琉瑠闹出点意见,所以狗剩说这件事儿时他故意气狗剩。
“不让叫就不让叫!”
“我的小名还不好听呢,我不怕叫,谁愿意怎么叫怎么叫。”“你愿让叫你叫,我不愿叫。”“那我要是偏叫呢?”
“你叫我就揍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狗剩伸手就给小驴子一拳,小驴子也不示弱,回敬了一拳。这样俩人撕打在一起,支上了黄瓜架。
大家急忙上来拉架,有拽小驴子的,有拖狗剩的,好不容易把他们拉开。拽是拽开了,还是互不服气,跃跃欲势往一起撕巴。狗剩气性大,打仗总想占便宜,占不着便宜就没完。小驴子更犟,上来驴劲,也是没完,真和毛驴子差不多少。他妈真没白给他起这么个乳名。
“操你妈的小驴子,你要再叫我小名,我还揍你!”
“操你妈!操你妈!咱们打仗你骂妈干什么?”
“操你妈!就操你妈!我就操你妈!你有招使去!”
这下子把小驴子骂激了,他一猛劲,冲到狗剩跟前,冷不防一拳打在狗剩的鼻子上,血顿时淌了出来。狗剩不顾鼻子流血,没命地向小驴子扑了过去,两人又撕打在一起,谁拉也拉不开。狗剩的血蹭了小驴子一脸一身不算,还把小驴子的脸挠坏了好几块。他俩越打越凶,志强怕出大事,急忙去找狗剩妈和小驴子妈。狗剩妈先跑出来的,见狗剩满脸都是血,吓的腿都有点软了,不住的哆嗦。狗剩妈最心疼狗剩,看狗剩吃了大亏,眼睛立马就红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帮狗剩打小驴子。这时小驴子妈也来了,她没有帮小驴子打仗,而是去打小驴子。
“操你妈的!我让你和人打仗!”
小驴子知道母亲不惯他,害怕挨揍,撒开狗剩想跑。可狗剩妈拽着他不撒手,小驴子一急,一脚踢在狗剩妈的小肚子上,狗剩妈疼痛难忍,倒在地上,松了手,小驴子才撒腿跑了。
狗剩妈见娘俩都吃了亏,躺在地上不起来,泼口大骂小驴子妈。小驴子妈是个厚道人,也不还口,倒过来搀狗剩妈,边搀边劝:“大妹子,你别生气,别和他小孩子一样的,回去我非扒他皮不可!”
“我和小孩子一样的?你眼睛瞎呀!没看见他怎么把我踹倒的吗?这孩子连我都敢打,还像话吗?还了得了吗?”
“是他不对。我回去非狠狠揍他不可!”
“你这么一说就拉倒啦?没门!我孩子鼻子打伤了,我的肚子踢坏了,给我们治病好了!要不咱们就经过派出所。”
小驴子妈知道她要放讹,还顺着她说:“行,你说看病就看病。”
大家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一齐过来劝狗剩和狗剩妈。可他们母子还是不依不饶,非让小驴子妈领他们到医院去看病不可。没办法,小驴子妈只好带他们到附近的铁路医院看了看,花了几元钱,大夫说没事了才算完事儿。
小孩子打仗是打仗,不记仇,过后就好。狗剩好惹事,和三林金祥志强都打过仗。吃了亏,他妈就出来帮着,占了便宜他妈装不知道,找到家时,他妈总千方百计替狗剩辩护,动不动就和邻居吵吵。邻居都知她不讲理,孩子吃多大亏,后来也基本没人找她了。知道找她护犊子,不讲理,闹不出个里表,还生一肚子气,索性,后来宁可自己孩子吃点亏,也没人再找狗生妈理论。
狗剩在家玩就不愿大家叫他小名,这回要上学了,怕把小名带到了学校去,所以想事先和大家交待一下,不料惹起了一场风波。实际别人的乳名和大名差不多,不怕叫,就他的小名不好听,怕叫。说起他的小名,还真有点来历。他生下来不久,得了一场重病,好玄没喂狗,怕不好养活,才起名叫狗剩。其实也没啥不好听的,挺有意义的,就是他自我感觉不好,才极力反对的。
狗剩妈护着狗剩也不是没道理的。狗剩家孩子不少,可小子就他这么一个,还是死里逃生的。千顷地就这么一棵苗,怎么能不让当妈的护着呢?护着点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太过分了,就让人难理解了。凡知道狗剩家实际情况的,凡涉及狗剩的事儿,大都让他三分。再说老邻旧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何必闹的不可开交,让人一笑公二笑婆呢?因此,凡事都很少有人同狗剩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