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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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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故事》连载

第四十章 非常性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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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儿子任少彬回家吃晚饭,见老妈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说,“老妈,是不是心里很矛盾呀?”他盛好饭端到老妈面前,“这件事太突然,老妈你可以给自己点时间,之后一切都会OK的。”

“是不是你搞的鬼?”许诺接过饭碗,一边吃饭,一边跟儿子聊了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儿子呕气,这是许诺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要做到的。

“这怎么叫搞鬼呢,前年老爸就跟我说,他很后悔,不该那么对你,后来他就拼命看书考试,一心想到省城来求职,拉近和老妈之间的距离,我见老爸这么有诚意,当然得做点事啦。”任少彬给他老妈夹了块鱼,“老妈,是不是给老爸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我先表明我的态度,我是希望你会的,不过决定权在你手上。”许诺常用这种语气跟儿子说话,提出一个建议,是否接受由儿子决定。

“我和你爸之间已经结束了,破镜不可能重圆。”怪不得自从去年冬季开始她就感觉儿子有点神秘兮兮的,当初还怀疑他是不是跟同学恋爱了,高中谈恋爱可不是件好事,搞得自己还紧张了一段时间,后来期末考试儿子的成绩又有了进步。现在才知道,儿子的神秘不是因为恋爱,而是在做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你别骗自己了,要真彻底结束了,你在菜馆见到爸时就不会那么紧张而又仓惶的逃离,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老爸的,呵呵。”

“认真读好你的书吧,你知道什么,大人的事你少管。”许诺夹了一块排骨,想堵住儿子的嘴,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水若山打来的。“哥,有事吗?”

“快来凌天家救火吧!”水若山的语气有点急促,看来不像是开玩笑。

“真的发火啦,打119没?”

“打什么119,尚小芸要离家出走,我们现在拦不住她。”

“早跟他说过要收敛点,小心后院起火,他就是不听,现在玩出火了吧?”许诺一边拿衣服、手包,一边说,“哥你先想法稳住小芸,我现在就过去骂醒他。”挂机又跟儿子说,“你吃完饭去学校,记得带钥匙,关好大门。”

“老妈,记住啊,老爸还在等你呢。”任少彬不是很喜欢那位凌叔叔,总感觉凌叔叔看老妈的眼神有点色色的。

“你怎么跟你老爸一样,絮絮叨叨的,烦不烦啊。”许诺边下楼边打电话给水若山,要他一定要稳住尚小芸。

尚小芸离家出走,是许诺和水若山意料中的事。他们也多次规劝和警告过凌天,不要玩火。要真跟尚小芸过不下去,就摊开来说,搞婚外情,受伤害的就不只是尚小芸,到时也一定还有自己,还有小孩和家庭。

一到凌天家,许诺就说开了,“你嫌小芸喜欢打麻将,常常回乡下打牌舍不得回来,自己耐不住寂寞就去外面偷吃,现在好了,出事了。早跟你说过,你跟安梦华不会有结果的,人家奉行的是独身主义。不是我说你,人家只是跟你玩玩的,她玩过的男人又不是你一个,就是我们所知道的,至少也有五、六个吧,你居然还给人家生日送鲜花,买钻戒,你对你家小芸有这么好过吗?你说小芸哪一样不比安梦华强,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货,你就一傻瓜。”

许诺说得有些气急,喝了口水,缓和了一下,接着说,“再说了,小芸为什么喜欢打牌,为什么迷恋打牌?不就是没工作吗,你给她找份工作,她自然就没时间打牌,牌打少了,牌瘾自然也就戒掉了。你说以前在县里,行政事业单位难得进去,国有企业又基本上倒闭,私营企业又不归我们审计管,想进个人不容易,也没什么好的企业,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投资审计处,很多建筑、房地产企业找上门来求你办事,找份临时工,合同工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你说,你是不是从来没给小芸考虑过这事?”

“你这是哪跟哪,我是叫你来救火的,不是来发飚的。”水若山往沙发背上靠过去,“我看你今天也有什么事,感触这么多,不像平时温文尔雅的你。”

说到这,许诺就没话了,她也觉得今天自己有点异样,真的是任之初的到来,打破了自己的平静吗,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平静过?

水若山拍拍凌天的肩膀,“凌天啊,你看你现在正是仕途发展的好机会,到省厅才三年就是副调,高级审计师,计算机审计专家经验又入选审计署,主审的项目年年在厅里获奖,业务能力和工作表现厅领导都是肯定的,这么好的一个发展机会,你怎么不好好珍惜呢?你的同班同学黄水清你看到了,当然黄水清的审计职业道德本身就存在问题,但还不是因为女人,多少高官不都是因为女人阴沟里翻船。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要耐得住寂寞,抗得住诱惑。当我是大哥,就听大哥的,你既然肯打电话给我们,要我们救火留住小芸,说明你对她有真感情,不想放弃,那就去跟小芸认个错,从此后彻底与安梦华断绝关系,好好的对人家小芸,要体谅一个人在家呆着的难。除了断绝非份之想外,还要从工作中适时走出来,带小芸出去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水若山直起腰,略带喜悦的说,“我就准备五一节带嫂子去杭州玩玩,这个人间天堂嫂子早就想去了,总说没有时间一直没去成,其实时间只是借口,心意才是真的。”

水若山计划五一节带妻子姜莹去杭州玩几天的想法是过年时就有的,江山集团专案调查是否继续下去,封省长没有答复。听说封省长一直在跑北京,不知道是不是跟审计署的经济责任审计有关。除了这件事,科研所就没什么事可做,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可是这个计划,在元宵节后的第一天,也就是周五的上午取消了。这一天,审计署下达了关于审计江南省政府性债务的通知。封省长对于这个全国统一组织实施的债务审计工作还特别批示,要把它作为审计工作的头等大事,重中之重,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高质量的圆满完成国务院交办的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审计任务。

这一天,封起义省长还在审计厅呈报的关于江山集团专案调查的审计专报上签批:问题严重,请某某研,并速商审计厅梁新提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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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长还真会挑时间签批专报,春节前让我们傻等了两个多星期。”在调查组成员集中讨论如何继续完成这项任务时,凌天开玩笑说。

许诺接上说,“是啊,过完年到元宵节那段时间也闲着没事,上网聊天玩游戏,打电话拜年,要不然也可以做点事,还以为这件案子不了了之呢,谁知道省长大人还没忘记我们,呵呵。”

蔡东冬说,“赶在全国统一组织实施的地方政府性债务审计进点前完成,实际也等于告诉我们,这件案子将不了了之。”

“大家不要乱说,你们都以为省长跟你们一样闲得无聊,可以上网聊天玩游戏,省长能找我们做事说明他信得过我们审计,难不成还要省长就着我们的时间?”何思娴一板正经的说。

“果然是进京面试过的人,觉悟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值得学习。”政法审计处的唐雄斌不无调侃地说。

他说的进京面试一事,指的是何思娴与杨子青、凌天3人参加了审计署的遴选考试,凌天笔试没过关,何思娴与杨子青于去年12月中旬去审计署参加面试,那时水若山也在北京,同住在银龙苑。听说面试效果还不错,不知道是否有希望调到审计署。

“别说这些没用的,还是听听你们的调查主审有什么想法吧。”肖副厅长打断了审计人员的闲扯。他这次也要带队下去搞债务审计,手头上这件案子不了结,他也有点急啊。

在开展专案调查讨论前,省债审办主任户总找过水若山,要求他尽快腾出时间来,准备一下下周五、六全省债务审计培训班上梁厅长的审计动员报告,以及代拟27日全省审计进点会上封省长的讲话稿。说审计的专业性强,省长的秘书们写不了,要水若山写好,省长秘书们去修改。

还有要尽快出一期债务审计工作动态报送审计署,动态里要强调省委、省政府领导如何重视,审计厅如何贯彻落实国务院、审计署的工作要求。总之,江南债务审计工作要在审计署拿个头彩。说了一大堆,把水若山的头都说大了,笔记本上记了好几页,看来又是连续好多个不眠之夜了。

水若山合上了一直在看的笔记本,慢条斯理的说,“你们清闲了这么久,还这么多牢骚,我现在不止这件案子,更让我头疼的是债务审计进点的好多材料要赶出来。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理解,呵呵。”

水若山用手揉了揉有些疲劳的眼睛,说,“至于这件案子,大家也不用担心,其实关于江山集团与证券营销商合谋操纵股价,个别人从中获取暴利,以及天天公司四个身份不明大股东的案情已经掌握,现在只要拿这些取证记录找被审计单位及有关人员签字盖章即可,如果都能签章,对江山集团的定性也就没有了问题。如果他们不肯签章,就办手续移送处理。”

这件案子在年前就已经查明,只是水若山不清楚省长的真实意图,跟梁厅汇报后,梁厅也同意他的看法,先缓一缓。现在省长已有明确指示,说明省长不会包庇怂恿那几个他很器重、亲手培养提拔上来的人,此案也就可以了结了。

根据水若山的审计调查取证记录,天天公司四个身份不名、使用假身份证注册的大股东全部明了。第一大股东,占股百分之十的东城市委常委、芙蓉区委书记武晋军,用的是他情妇的名字;第二大股东,占股百分之十的封省长机要秘书、省政府副秘书长梁建洲,用的是梁建洲乡下堂弟的名字;第三大股东,占股百分之八的省公安厅副厅长莫有为,用的是东城黄金海岸夜总会老板娘秦可雅的名字,据说秦是莫的情妇;第四大股东,则是占股百分之六的江山集团董事长田震山,用的是他妻子占赛英的名字。

在江山集团与证券营销商合谋操纵股价的调查取证记录里,获利最多的也是这4个人。代持股4个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都做了改动,怪不得经侦也查不到。

“这些关键人物的关键证据,你是怎么取得的?”六位调查组员很是惊讶,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这个你们没必要知道了,还是让我水若山保持那么一点神秘吧。”

“切,你这人很自私,这种调查技术也不教教我们,还是审计署的培训老师,你真愧为人师表。”何思娴噘着嘴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

肖副厅知道是省公安厅经侦处的专家在幕后协助水若山调查取证。但水若山之所以单独行动,不要其他人参与江山集团个人问题的调查,却有他自己的想法。

审计机关主要针对单位,而对于个人,特别是涉及有地位有背景的个人犯罪,审计调查会冒非常大的风险,要调查清楚证据确凿后移送,主要审计人员就可能遭受打击报复。如果没调查清楚就移送处理,往往因为各方原因最后以证据不足而不予立案,审计调查工作也就吃力不讨好,半途而废。

所以他宁愿一个人担这种风险,不想他的战友陷入其中。他原来在湖阳县工作时就深有体会,在移民建镇审计工作中,发现了一些政要的严重违法问题,结果遭到打击报复,就在审计现场被检察院带走,他于是成为1997年新刑法实施后,江南省第一个戴上“介绍贿赂罪”这顶帽子的。虽然法院鉴于他的“犯罪情节”显著轻微,免于刑事处罚,人事档案对此案也没有记录,但那一次对他的打击却刻骨铭心。

水若山利用周末的两天时间,准备了全省债务审计会上梁厅长的动员讲话稿,报送审计署的第一期工作动态。但是为省长代拟的那篇稿子他实在没办法写,他根本就不知道省长想要说什么,何况他来省厅后一直不喜欢给领导写稿,所以放弃了留在厅办公室发展的机会。

周一上班,水若山将动员讲话稿请梁厅审稿,同时要求省长的代拟稿还是请厅办秘书科的专职人员代写。梁厅看他不愿写,也不知道如何写的样子,只好让秘书科的人辛苦一下。

放下为省长代拟讲话稿的事,水若山觉得轻松了不少。杨子青、凌天和许诺他们处里都有事,走不开。他就带着何思娴与蔡东冬、小唐3个人再一次来到江山集团,跟他们最后摊牌的时候到了。

在江山集团董事长田震山的办公室里,面对审计调查人员的确凿证据,他承认江山集团贱卖破产清算国有资产,贵买职工股权,以非常手段将国有企业资产转移至个人,违规投资天天公司非法获利的事实,他愿意接受审计移送省纪委进一步查处的决定。

但对于其他三个股东是不是借用他人名义注册成为天天公司股东,并从中获取暴利的事实,他不愿意说,要求审计组最好去找三个当事人证实。

关于江山集团与证券营销商合谋操纵股价获取暴利的定性,他却予以否认,理由是,“中兴公司的调查不足为据,股票上市筹资的确与中兴公司多次电话联系,甚至是半夜打电话,但这只是正常的委托营销联系,不能认定为合谋操纵股价。”

“田董要不要听一段录音?”水若山没等田董回话,就把笔记本里的一个音频文件打开,这份音频文件正是江山集团融资部门与中兴公司的通话录音。里面清楚说明,江山集团的确与中兴公司合谋操纵股价,违反了《证券法》第七十三条“禁止证券交易内幕信息的知情人和非法获取内幕信息的人利用内幕信息从事证券交易活动”、第七十六条“证券交易内幕信息的知情人和非法获取内幕信息的人,在内幕信息公开前,不得买卖该公司的证券,或者泄露该信息,或者建议他人买卖该证券”等规定,非法获利一点八亿。

江山集团与中兴公司根据备忘录利益分配的约定,分给中兴公司七千二百万元的利润,凭中兴公司与江山股份签订的财务顾问协议在管理费用中支付,并且在对省政府、省国资委、会计报表等对外以财务顾问费用进行披露。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还没听完录音,这位上市公司的老总,前任春城市常务副市长的田震山有点支持不住了,头上直冒冷汗,难道是中兴公司提供的电话录音?不太可能啊!

“这你就不用管,我只要你承认电话录音是真的。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要真上法庭,自然有专家来鉴定录音的真假。还有,你现在的表情也已经说明了一切。田董,我只要你承认审计调查的事实,至于如何处理,是省领导的事,希望你不要跟我们这些具体做事的人为难。”

这份音频文件证据,就是水若山一直在寻找的关键证据。

从江山集团回来,水若山与肖副厅一起向梁厅汇报后,决定先向省长汇报专案调查结果,由省长决定是否移送有关部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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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山集团回来的路上,何思娴与唐雄斌一再追问水若山是如何找到这么关键的证据的,是不是很惊险刺激,充满悬疑啊,说来听听。水若山笑着说,“没什么悬疑,更不存在惊险,我只是碰巧在一堆文件中偶然发现了它。”

“不可能,审计调查证据怎么会有这么碰巧的事,说真话,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水若山微笑,没有正面回答何思娴的追问。

望着窗外飘洒的绵绵春雨,水若山想起另外一件事。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陈雨欣给他打的电话,“若山,春节长假有没有跟家人出去旅游。”

“没有啊,我这人喜欢田园生活,再说,春节时出去旅游那得花多少钱,我一月工资刚三千,过个春节花掉几个月的工资,你嫂子岂不心痛死了。”

“钱算什么,你个财迷,你要继续跟我们公司签约服务,我还可以涨你的年薪。春节期间的天气那么好,没出去多可惜。”

“这么说,你去旅游啦,去哪儿啦?”

“我们一家三口去了玉龙雪山,还有泸沽湖畔,可好玩了,游玩的人还真不少呢!”

“这么好玩,一定玩得很开心吧,有没有照片发来看看,让我也分享你的快乐。”

“你真的想看?”

“是啊,又过了一年,想看你是不是老了。”

“你等等,我QQ点发给你,有100多张呢。”

“好,快点,我正在线上呢。”

几分钟后,陈雨欣果真把春节出游的照片打包发过来了,水若山饶有兴趣一张一张的欣赏起他这位红颜的心情来。

一个多小时后,陈雨欣打来电话,很急促地说,“刚才发的照片压缩包里,有不该发的东西,你赶快给我删掉,知道不,现在就删。”

“除了你旅游的照片外,打包文件里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后悔给我发照片,要我全部删除呀?”

“真的除了照片外什么也没有?”

“是啊,真的什么也没有。”

“呵呵,我好喜欢你,我的蓝颜!”陈雨欣笑嘻嘻的说,“什么时候请我吃饭,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不要再说你的工资低请不起哦。我也不是吃货,很容易对付的。”

“没问题,元宵节前哪天都行,你定时间。”

“还是元宵节后吧,正月里油水多吃不下,既然请客,也不能帮你节省太多,我得帮你改变一下你的消费观念。”

为专案调查结果汇报的事,梁厅找过几次封省长,省政府覃秘书长都说封省长最近都在北京,原定27日全省债务审计进点会议封省长的重要讲话也改为龚副省长代讲。紧接着,全省审计机关全力以赴投入到地方政府性债务审计工作中,似乎所有专案调查人员都把江山的事给忘了。

三月初,圈内传闻封省长有可能到北京任职,新来的省长是谁还不知道。也就是说,江山集团专案调查的事可能真的不了了之。

其实,审计调查组离开江山集团后,田震山就去找了封起义省长,向省长主动交待了自己的问题,并请求省长按规定处理。

之前在听取审计厅梁厅长的汇报时,封省长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会有这么严重,会牵涉这么多与他有关的人。

当天晚上,他就到巴德望书记的住处,他想放下这么多年与巴书记的成见和争斗,主动跟巴书记好好谈一次,谈谈他在用人上面的错误认识,谈谈他在江南发展理念的误区,还要谈谈这个他从副省长起就一直用心扶持的江南三大支柱产业之一的江山集团的命运,他想真正有一次与书记班长的共识。

尽管他也有不少关于巴德望书记卖官鬻爵,非法买卖矿产资源,疯狂敛财的传闻,有些还有实质性证据,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自救,不能再斗下去了。

这次省委书记与省长的单独谈话长达五个多小时,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摒弃一切私人恩怨,顾全大局,保住江山。而要保住江山,与江山有关的人只能接受省纪委的查处,而且查处结果暂不打算对外公开。

最后,封起义还提出要引咎辞去江南省长一职。巴书记说,这得听听中央领导的意见,并同意与封省长一起去中央汇报请示。

封省长去北京前,还是没有忘记江南省审计厅赴江山集团专案调查组的有功之人。经省厅推荐,江山集团专案调查组荣立省政府公务员集体三等功,调查组员杨子青、凌天、何思娴荣获省政府嘉奖。专案调查主审水若山听厅人事教育处的人说,请功名单也报上去了,但不知怎么连个嘉奖也没拿到。

有不少人包括专案调查组之外的人都为水若山打抱不平,认为这个推荐名单是厅里定的,通常情况下授奖部门是不会有改动的,问题肯定出在厅里,鼓动水若山去找厅长理论,一定要争取自己该得的荣誉。

水若山笑笑说,“也许是因为我不是公务员身份,也许是获奖指标有限,没有就没有吧,荣誉感是自己从心里底感受到的,不是别人给的。何况我们调查组和组员都得到了肯定,这也就说明我负责的这项工作领导是认可的。我也跟着享受了集体荣誉,呵呵。”

水若山还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花了点心事,把江山集团的案子好好的整理,参加审计署企业审计模拟实验室案例征集活动,并获得全国一等奖,他觉得这份荣誉更有意义。

就在全省审计机关“整顿干部队伍、建设审计铁军”活动总结大会召开的前一天,江山集团收购职工股权造成巨额国有资产流失,以及与证券营销商合谋操纵股价、内幕交易获取暴利一案,同时牵出了审计厅科研所长甄当真。

为了争取宽大处理,黄水清在检察院的审讯中主动交待,与甄当真合谋挪用科研所公款购买江山集团原始股获利;在清水县退耕还林审计中,以科研课题费的名义收取审计违法款,并与甄当真共同贪污私分,以及向被审计单位索取贿赂等问题。

出于“厅丑不可外扬”等方面考虑,厅党组研究决定先免去甄当真科研所长职务,再接受厅纪检组内部调查。

分管科研所的屠兵副厅长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科研所的事基本不怎么管,由科研所副所长兼杂志主编暂时主持科研工作,经济责任审计处主任科员艾洁提拔为科研所副所长。

在东城市长经济责任审计时,艾洁为总主审,水若山跟他共过事,相互有一些了解,私下里闲聊时,艾副所长坦言,来科研所只是因为科研所的处级职数有空缺,在业务处难得上去,所以走科研所转一圈,这叫曲线升迁。她不会在科研所呆很久,梁厅已经承诺她,最多两年就让她回到业务处。“到时你就有希望接任副所长一职。”

“你开玩笑呢,艾所,我搞个副科级都那么困难,要从一个普通职员直接破格到副所长的位置,岂不是天方夜谭?”水若山心里明白,艾洁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业绩,在厅里都很普通,要不是她老爸是竹城市纪委书记,是梁厅的老部下,她这个副所长的位置未必坐得上。

三月底,如梁厅所设想的,审计厅终于拿到内设机构审批,成立了专案审计处,主要组织审计省厅、人大政协和其他职能部门转交的举报案件,需要审计机关配合的经济司法鉴证案件,以及省厅业务处在审计过程中发现的又没时间和能力去追查的重大案件线索。

专案审计处共批行政职数5个,但省里没给编制,要省厅从其他处室调剂人马过来。凌天任副处长,处长一职暂时空着,由梁厅亲自负责。

正在为债务审计忙碌的水若山,一天下午何思娴来找他了,说要请他去扬澜湖湿地公园玩,就一天,早上去,晚上回来,车子都联系好了。

见水若山有点狐疑的样子,何思娴补充说,“你放心吧,我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本来是请了许诺和凌天一起去的,她们两个都正在债务审计现场,身不由己走不开身。就是不跑外勤搞业务,许诺也一天到晚忙社区志愿服务,凌天更要与妻子尚小芸修复感情,都难得有机会出去放松。”

158

2011年的清明节,债务审计放假三天,水若山回家扫墓。父亲一晃已经离开三年了。望着父亲已长满杂草的坟头,水若山感觉到了人世的无常,更加珍惜亲人相聚相守的机会。他忽然觉得,审计奉献首先是要对家庭的奉献,一个不爱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爱他人、爱组织、爱国家。自从调到省厅后,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了他所热爱的审计事业上,然而审计和审计组织却似乎抛弃了他。

2008年母亲病重那次回家,他就感觉父亲说话不对,但他没想那么多,没有陪父亲说很多话,而很多话只有现在对着已离他而去的父亲慢慢诉说。

他一直想知道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更想知道“文革”时,父亲被打成“反革命”的历史背景,外人所说的,当年母亲一心想入党,而在某些人的鼓动下陷害父亲的说法,实在是有些牵强。

但因着父亲的突然离世,母亲后来又中风哑口什么也说不了,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就成为永久的秘密。他后悔怎么就不能抽个时间来跟父母好好谈谈呢,都怪自己。人总要在失去很多时才明白人活一世原来一无所有。

妻子劝他,不必自责,也许父母根本就没想着要让儿女们知道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他信了,这就是缘。一切注定。

父亲墓地的前前后后有很大一块空地和荒山,足有上百亩,水若山每次回家都会仔细看看,甚至用脚丈量,盘算着如何开发出一片农庄,养养猪放放牛,种种菜,等上了轨道时正好就可以回家退休,归隐田园。这件事本来过年时就开始实施了,苦于没有资金。

“你要答应帮人家做顾问,开发资金不就有啦?”妻子姜莹见老公望着那一大片空地发呆,于是想起老公前不久说的继续签约做江山财审顾问的事,“东城的房子不买也就算了,等儿子过几年结婚生子,给他几十万买房子,我俩就一心在这里过田园安乐的日子,老公你看怎么样?”

儿子可能受他老爸的影响,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面打工,说什么也不肯参加公务员考试,说不喜欢在按部就班、没有独立思想的机关工作。妻子一个人在省城呆怕了,早想回到乡下,她是属于农村的,根本不适应都市的生活。在城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想买套房子,一直到退休也还不清房贷。

陈雨欣承诺,江山集团每年给他8万元的顾问费,并且一次性支付5年,5年之后是否续聘,由他自己决定。这么做照理来说是非常保险的,也完全可以满足他归隐田园的愿望。随着城镇化建设步伐的加快,农村土地资源正在日渐稀少,令城里人羡慕不已的农村环境也正在改变,归隐田园的计划还真得要趁早实施,否则,就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乡村田园的画面:那座父亲长眠脚下的农庄充满了江南的生机,山间水边变幻莫测的景色,水塘中自在游玩的鱼儿,田地树丫间鸣叫的虫鸟。还有那绵绵不息的江南雨儿,有时轻柔滋润心田,有时给力荡涤尘埃。

这一切,令他多么的陶醉和向往。

水若山开始犹豫了。

然而,江山集团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几天就听说芙蓉区工委查主任准备去北京上访,力告武晋军在芙蓉区土地出让过程中收受贿赂,致使国有土地资源巨额损失,而且生活作风腐败,与百余名女子有不正当的关系。

知情人士透露,武书记搞了这位副手的老婆,副手又无处说理,盛怒之下,下定决心要跟武书记决一死战。

整个江山集团违法违规重组上市的音频、视频等电子数据证据都在水若山手里,这些证据足以将江山集团一干人等绳之以法,现在就等厅领导的决定了。

梁厅私下里找他谈过,并表明态度和立场,必须依法处理,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干扰,坚决维护审计的独立性。但言语之间,水若山听得出,省纪委副书记过来的梁厅也陷入了两难之地。

巴书记只是反对封省长的一些做法,伤及本省大型企业,危害本地经济发展大局,有损本省名声与形象的大事他还是很慎重的。

说到巴书记的具体想法,梁厅欲言又止,这也许是巴书记的意思,点到为止,牵涉面不能太多,但对那些违法乱纪和贪污腐化之流又决不能心慈手软。

梁厅在表述这些错纵复杂的想法时,水若山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审计机关双重领导,但最主要的还是得听当地党委政府的。

有一个念头在水若山的脑海闪过:以审计个人的名义将关键证据交给中纪委?

水若山陷入迷茫之中。

他来到窗前,左手叉住下颌,右手托住左手,凝视着窗外。一帧帧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像幻灯片一样,一幕一幕闪过。那些面孔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略显猥锁,有的还有些狰狞。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不明白,他到底是被利用还是被重用?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突然一个闪电,紧接着一串惊雷,江南暴雨随之而来。

他关上窗户,坐到书桌前,拿出了那叠证据放进包里,戴上雨伞,下了楼,朝空旷的只有江南暴雨在尽情歌舞的人民广场走去。他环顾左右确认没车,这才信步穿过发展大道。

突然一辆小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疾速过来,水若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飞了起来,身体在空中飞旋了近三十米,划成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到广场边的水泥电杆才嘎然而止。他的身体顺着水泥电杆,软软的如水般滑落到地上。

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水若山从梦中惊醒,背心已湿透。他定了定神,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回到办公室,他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保险柜的钥匙,打开保险柜。

他傻了,保险柜里什么也没有,他明明保存在保险柜里的所有证据全部不见了。

谁会偷这些证据呢?这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他不在办公室时,门都是反锁着的,现在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保险柜也没人动过。断定是用钥匙打开的。

以前甄当真配过他的钥匙,有次他从外面回来,看到甄当真正在偷看他的电脑文件,此后他就收回了钥匙,并将电脑设置了开机密码。“甄当真正在接受调查且钥匙已经收回了,那还会有谁配我的钥匙呢?”

他想起来了,服务中心应该有备用钥匙。是的,有一次一位同事离开办公室时把钥匙忘在了里面,后来就是请服务中心物管科保管备用钥匙的人开的门。对,一定是有人请物管科的人开的门,把所有证据都偷走了。他们一定认为,关键证据不在了,他水若山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这些人也太小瞧他水若山了,他几十年来都习惯把所思所想打包保存,要用的时候随时可以调出来,何况经历了这么多,又是这么重要的证据,他怎么会只放一份在他从不认为安全的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他早把所有证据扫描制作成PDF格式文件,存放在没人知道放在哪儿的移动硬盘里。

有一次盛副审来江南省厅检查指导工作,问省厅户总审计师厅里是否要求将审计纸质档案全部制成电子文本保存。户总和梁厅一脸懵,江南省厅压根就没往下布置这下工作。

水若山在师资班时接受过盛副审的指导,一点也不陌生见外,跟盛副审说他师资班学习回来就开始这么做了。盛副审很认真,真的去水若山的电脑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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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澜湖湿地公园是亚洲最大的湿地公园,就在扬澜湖中,主园区在西城市宫亭县境内。每年冬季都有数万只天鹅来此过冬栖息,而到春夏,湖水上涨,春暖花开,水天一色,别是一番景致。

就在自己家乡,水若山也一直想去,但总是没有时间。

何思娴老家是西城市的皇阳县,与宫亭是邻县,两县在扬澜湖有很多交叉和公共的水域,要论起来,她跟水若山还是老乡呢。她这么有闲情逸趣去游山玩水,原来是审计署的调令已经下来,厅里的工作也已交接完毕,下周就要去审计署报到了。

他俩将随身带来的酒,下酒的牛肉干、鸡翅和花生米、辣椒酱等摆放在湿地公园草地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每人倒上一小杯酒,一边观湖景一边闲聊。“恭喜你啊,才女就是才女,果然考进了审计署。不过,听说杨子青也面试通过了,但考虑家庭问题还是决定不调,你是不是真的考虑好啦?”

“杨子青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她老公在省发改委,她调过去了,她老公未必能调过去,夫妻分居两地后出现感情危机的例子很多,所以她老公要胁她,如果一定调走,就做好离婚的准备,他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她舍不得拆散这个家,所以放弃了去审计署发展的好机会。”

“你家高处就肯放你走?”

“怎么不肯,她又不是我老公。不瞒你说,我们只是同居关系,没正式结婚的,她肯与不肯放根本就不重要。”说到这里,何思娴停了下来,眼角闪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一表情变化水若山看到了,他端起酒杯说,“喝一杯吧,思娴。我看得出,你有故事,而且这故事藏在你心里好久了,如果觉得说出来会好过点,就说出来,之后就把它彻底忘掉。”

“彻底忘掉是不可能的。”何思娴碰杯后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情绪开始伤感起来,分明还有泪光在闪动。“若山,我们虽是校友,是同事,但我把你当大哥看,妹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什么缘故,此时想跟哥说。”

“我在读高中时就跟我们班长谈恋爱,后来他考上了江南师大,我分数不够,上了财校,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甚至不在同一座城市读书,但我们的关系一直保持,感情还越来越深。毕业后通过他的努力,准确地说,是他爸爸做的工作,那时他爸爸是省委常委、省委某部长,我们终于在一座城市工作,并且很快结婚了,当年生了个女儿。”

“你有个女儿?”水若山感到很惊讶,因为据她所知,何思娴是没有孩子,也不想要孩子的。

“是的,今年已经12岁了。”想起女儿,何思娴的眼泪就下来了,水若山递给她纸巾,“谢谢。婚后那两年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后来因为我经常出差,他在省委组织部的工作也挺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为了女儿,我们请了个保姆。谁知道问题就出在保姆的身上。有一次我从外地出差回来,没提前打电话,直接开门进屋,竟然发现他跟保姆睡在一张床上。我没有闹,我要他把保姆辞掉,不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可以原谅他。谁知他不仅不反思他的错,反而坚决要和我离婚,跟保姆结婚。”

“就这样你们离婚了,女儿归他?”

“嗯,为了不让我见女儿,5年前他干脆离开了东城,听说是去省政府驻广州办事处任副主任,但我要不到他的电话。我也去广州找过他,为的是想看看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但没见到女儿,他根本不让见。”

“你没通过法律程序主张你的权利?”

“试过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法律约束对党政官员通常是无效的。”何思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完全没有了驰骋审计沙场的巾帼气概。“5年不见女儿了,不知道她现在长得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样漂亮,过得快不快乐?”何思娴低着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还是有泪滴落在了酒杯内。

“我听说你以前叫何晓琴,是不是因为女儿名字里有个娴字,你才改的现在这名?”

“嗯。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时常想起伤心的往事。”

“所以你想离开这座城市,去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的审计署?”

何思娴端起酒杯,“不说这些了,来,大哥,我敬你一杯,谢谢哥肯听我的故事。大哥经常去审计署、去省外出差,有机会一定去看看思娴妹妹。”

“那是一定的,不过哥还是想说,无论在哪里,记得给自己找个开心快乐的理由,开心快乐是自己的,任何人都给不了,除了你自己。”

“嗯,我会的。”何思娴理了理被湖风吹乱的长发,说,“对了,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甘心在科研所默默无闻地呆下去,直到退休?”

“无所谓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审计只是一种职业,一种赖以生存的手段。只对于少数人来说,它才是事业,是一种用一生去执著追求并为之奉献的东西。但再怎么是你挚爱的事业,也不可能保持爱的激情几十年不变,终于有一天你会厌倦。”

水若山眼望天边,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曾经一年做过30个审计项目,别人要拖到半个月我只要一天就能完成的审计报告,一天写下过2万多字的文章……回过头来真的很羡慕自己那时的激情。而今,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没有以前的激情了,试图改变,但好景不长,总会过几天懒筋就自己暴出来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也不轻了,根本没有了职务升迁的希望,还是做了太多的事却比不做事的人收入还少,挨的批评还多的缘故呢?我经常反思却总找不到答案。”

“有一次,我与审计署特派办的人聊天,我说在我的心目中,审计署的人是中央军,做事讲究程序,为人讲究个度,很有战斗力。不像我们地方军,以审计收缴为生存目标,整个一抢钱的杂牌军,稍不顺心,就会拿工作发泄个人私愤。他说他们也不是,也会有很多的情绪,情绪发作时,也会不听指挥。有一次在外面审计,因为一些琐事,有位业务人员竟然大发雷庭,把带队的副特派的房门踢破了,惊呆了宾馆服务员。也难怪,特派办是交叉审计的,一出门就是几个月、半年,审计也是人,中央军纪律严明,绝不允许犯错误,但人的本性管不了那么多,情绪自然也就出来了,这叫‘茅上不起草上起’。据说审计署业务人员的离婚率非常高,想必与他们和他们家人的情绪有关,尽管他们的素质和心态比地方审计机关的人要好得多。”

何思娴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多数审计人拿着科员的薪水,干着老板的活,而且还经常“包打天下”,与其他行政执法单位比,审计人实在是太累了,太不像个正常人了。

“不过,真的有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低落,连累到工作也乏力,整个人不思进取在混日子。很想去外面找个兼职,并且在网上登记了求职信息,偶尔也有猎头找我,介绍一些看起来不错的工作,有时候也沉寂。和好友聊天也说起,到我们这个层次,再去和刚工作没几年的人一起去性格测试,去接受人事部的第一轮面试,真的有点受不了。人事部门的人什么专业的问题都不懂,只知道照本宣科问你为什么兼职,什么优点缺点,对未来职业的展望什么的,我已经没有去回答的兴趣。后来干脆把求职信息删掉。”

水若山回头看着何思娴,接着说,“以前也体验过下海的滋味,也就那样,不如安安稳稳陪家人过日子。最近,感觉自己忽然地大彻大悟了,心情和心态都调整得不错,工作起来蛮有乐趣。其实,外界的环境一直没有变化过,变化的只是自己的心态,是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决定的。”水若山再次开始了自言自语,“是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永远看着碗里的想着外面的世界,如果更精彩随时可以放下这口饭碗?为什么有人遗失了对审计的忠诚?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

何思娴说,“其实很简单,好的工作可遇而不可求,今天虽然春风得意,但总有失意的时候,毕竟找一份合自己心意的工作不是随时都可以,万一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都找不到,心态就自然变坏,然后很容易就降低要求去求职,然后恶性循环下去。所以哥刚才说的心态很重要,心态决定一个人起起落落。”

“以前一直觉得单位待我始终还缺点什么,所以有时也会闹点情绪。但是现在一想,毕竟单位给了我很多机会学习和成长,我始终得大于失。再退一万步讲,我要是真的有更好的选择,自己也就走了。既然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本事,那么优秀,不如好好的做事,不去看自己还有多少应得的没有得到,而是去看自己已经得到了多少。”

水若山停了停,猛喝了一口酒,“说起来有点煽情,好像我对审计很忠心耿耿一样,其实,忠心始终是有限度的,我只是觉得人要知足,知足者常乐。”

稍微平静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又说,“思娴,你就要去审计署工作了,虽然还是做审计,但毕竟那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或许会有新的困惑,新的烦恼,甚至新的寂寞。你既然当我是大哥,在你临别前,大哥没什么可送你的,就送你一段文字吧,希望你能记住。”

——如果还不想堕落,不如默默的守候,虽然是伴随着无边的寂寞,但至少,留住了心的家园。

“谢谢哥,我会记住的。”何思娴深知,在水若山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团火在燃烧,只要一声令下,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奔赴审计战场,决不退缩。何思娴把酒斟满,“来,哥,我敬你。”

“我祝福你!”

两人一饮而尽,相视而笑,快意的望向天空。

天空中一群鹭鸶在低空盘旋,突然箭一样,坚定的飞向扬澜湖的天边更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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