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庆格勒的歌与路》,以 1985 年科吉草原的旱情为起点,用细腻厚重的笔触,勾勒出蒙古族少年庆格勒跨越草原的成长之路,也书写了一部关于生存、坚守、传承与温情的草原史诗。小说以 “歌” 与 “路” 为双线索,将个人命运与草原变迁紧密交织,在苍茫辽阔的自然图景与淳朴温暖的人性光辉中,奏响了一曲关于热爱与守护的长调。
一、风沙中的离歌
1985 年的科吉草原,秋阳如磨旧的铜盘,风沙啃噬着干裂的草场,曾经没过马蹄的青草只剩枯茎。十七岁的庆格勒,是家里的长子,也是风雨飘摇中唯一的支柱 。父亲因肺疾蜷在毡房里咳嗽到天明,羊群从五十多只剩下二十几只,母亲的银镯子、父亲的猎枪早已变卖换草药,连他珍藏的课本也被压在角落,成了破碎的读书梦。
当父亲拖着病体从苏木带回 “呼伦贝尔水草丰茂,缺羊倌” 的消息时,庆格勒攥紧母亲绣着萨日朗花的平安符,咽下眼泪应下 “我去”。那个清晨,母亲连夜缝补的羊羔皮衣裹着五块钱积蓄,草原的送别离歌在风沙中散开,少年背着半袋炒米踏上未知的路 。这一路,是为了给父亲抓药,为了让弟妹吃饱,更是为了在绝境中,给这个家寻一条生路。
二、达赉湖畔的淬炼
初到呼伦贝尔的庆格勒,像一粒被风吹来的沙砾。在火车上遇大娘解围、遭骗子觊觎,在陌生的车站茫然无措,直到被失去孙子的苏兰老人收留,又遇见在达赉湖放牧的汉族老人王老汉。在这里,他从 “不会说汉语的外来户”,慢慢长成能独当一面的牧人 。
他跟着王老汉学放羊,认草药,在达赉湖边听晨雾里的水鸟啼鸣。他落水时被王老汉舍命相救,暴风雪中抱着小羊羔与风雪对抗。他智斗偷羊贼,用智慧护住羊群,也读懂了 “草原的规矩,是护着羊群,也挡住豺狼”。他的长调从对着羊群哼唱,到在蒙古包为客人歌唱,歌声里渐渐有了达赉湖的水波、草原的风,成了客人眼中 “能把草原唱活的百灵鸟”。
这一路,他不仅学会了生存的技能,更收获了跨越民族的温情。苏兰老人把孙子的皮袍送他御寒,王老汉教他写汉字、辨狼踪,嘎查书记巴特尔为他争取唱歌的机会,还有像其其格、高娃这样的伙伴,用真诚与信任,帮他在呼伦贝尔扎下根。
三、长调里的草原魂
小说的动人之处,在于它不仅写了生存的艰韧,更写了人性的温度与文化的传承。庆格勒的 “歌”,从来不是单纯的消遣。是初到草原时,对着达赉湖哼唱的《鸿雁》,解了思乡的苦。是雪地里背着王老汉求医时,哼着的《辽阔的草原》,给自己打气。是后来在蒙古包唱的《草原的儿子》,把科吉的沙丘、呼伦贝尔的草、身边人的暖,都揉进了调子。
而他的 “路”,也从 “为家挣钱” 的单向奔赴,变成 “守护草原” 的双向坚守。当资本想推平蒙古包建酒店时,他坚持保留传统 “哈那” 式蒙古包,让游客体验放羊、挤奶、做奶豆腐,守住草原的 “魂”。当药贩子挖药毁草场时,他建 “草药园”,教牧民 “留三采七” 的规矩,让草药与草场共生。他把塔胡师傅的桦树皮草药笔记、王老汉的汉语字典摆在蒙古包,让后来者记得,是谁用生命守护过这片土地。
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是草原的 “守护者”:苏兰老人用包容接纳外来的少年,王老汉用半生经验教他 “草原的孩子要懂人心暖”,塔胡师傅为救土拨鼠献出生命,巴特尔拿出养老钱支持他的项目…… 这些跨越民族的互助,让 “草原” 不再只是地理概念,更成了 “心在一起,就是家” 的信仰。
四、变迁中的草原史诗
《庆格勒的歌与路》横跨三十余年时光,从 1985 年的科吉旱情,到90年代草原旅游开发的浪潮,既写了自然环境的残酷(旱灾、暴风雪、狼患),也写了时代变迁中的矛盾(传统与现代、商业与生态),但始终围绕着一个核心 ——草原的生命力,在于人对土地的敬畏,对文化的坚守,对彼此的真诚。
庆格勒从 “被迫离家的少年”,到 “能撑起一片草场的牧人”,他的成长,是一代草原青年的缩影。他们带着草原的基因,在时代浪潮中不迷失,用长调传递文化,用行动守护家园。小说结尾,庆格勒在三千亩草场上建起蒙古包群,萨日朗花在风中绽放,长调与游客的笑声交织。这不仅是他个人的圆满,更是草原文化 “生生不息” 的隐喻。
这部作品,如同一杯温热的奶茶,初品有草原的苍茫与生存的苦涩,细品却有人性的暖与文化的醇。它让我们看见,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总有像庆格勒这样的人,用歌声记住根,用脚步守住路,让草原的魂,永远飘在风中,留在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