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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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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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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格勒的歌与路》连载

第三章 湖边的惊险

庆格勒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拽出梦乡的。他缓缓睁开眼,蒙古包的天窗像块被打碎的蓝宝石,细碎的阳光顺着缝隙漏下来,落在铺着羊毛毡的木板床上,映出点点金光。空气中飘着两股熟悉的气息。铜壶里熬煮的奶茶泛着醇厚的奶香,毡门外钻进来的风裹着枯草的涩甜,混在一起,成了一种让人心尖发暖的安稳味道。

身下的毡子还带着余温,指尖划过粗糙的羊毛纹理时,他忽然愣了神。这触感和科吉老家的毡子太像了,连羊毛里藏着的味道都分毫不差。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那里本该放着阿爸亲手做的木梳,此刻却只有空荡荡的毡子。心口轻轻一沉,他才猛然想起,家已经离他很遥远了。现在的他,是来达赉湖寻安稳的。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矮桌旁传来,带着点东北口音的尾音,像温热水流漫过心尖。

庆格勒赶紧坐起身,顺着声音望去。矮桌旁坐着个汉族老人,深蓝色的对襟褂子洗得有些发白,领口缝着的布扣却扣得整整齐齐。老人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深得像草原上被马蹄踩出的沟壑,可眼角一弯,那些沟壑里就盛满了温和的笑意。他手里握着一把铜壶,壶底的干牛粪火正舔着壶身,发出 “噼啪噼啪”的轻响,奶茶的香气就是从壶口飘出来的。

这就是苏兰说的王老汉。来之前苏兰特意叮嘱,王老汉在达赉湖守了近十年羊群,性子倔却心善,让庆格勒多听老人的话。此刻王老汉正用粗粝的手指转着铜壶柄,目光落在庆格勒身上时,带着几分打量,也藏着几分疼惜。

庆格勒赶紧起身,学着草原上的礼节微微躬身,用蒙语说:“赛白努。”他紧张地攥了攥衣角,生怕老人听不清。

王老汉愣了一下,随即放下铜壶笑了,用蒙语说:“赛白努,叫我王老汉就行。”他指了指桌上的奶豆腐、炒米和鱼坯子,瓷盘里的奶豆腐泛着乳白的光,炒米则是金晃晃的,鱼坯子则带着湖水的香:“快吃,凉了就不好嚼了。吃完跟我去看羊,那群小东西早上最能跑。”

庆格勒懵懂地应了声,拿起一块奶豆腐小口咬着。刚入口时带着点淡淡的腥气,嚼了两口,却品出了回甘,像草原上刚融化的雪水,清清爽爽的。又拿起一个大鱼坯子,吃起来嚼劲十足。他偷偷抬眼瞅王老汉,见老人正用铜勺舀着奶茶,目光却飘向了毡门外,眼神里藏着点说不清的悠远。后来他才知道,王老汉是在想二十多年前的事。那会儿他还是苏木的兽医,跟着老牧民学辨草药、治牛羊,对蒙古包的毡子味儿、奶茶香,比城里的水泥房子熟悉多了。

昨天苏兰老人坐勒勒车送庆格勒来的时候,在房子和蒙古包之间的院子里,跟王老汉聊了半个多小时。两位不同民族的老人,早已超出了雇佣关系的友谊和信任。王老汉怜悯苏兰接连失去丈夫、儿子和孙子的几次重大打击。从大集体到单干,王老汉和苏兰的友情既纯粹又真诚。

苏兰说,庆格勒家的地方闹干旱,父母让他出来找生路,没地方去。我看他跟宝音一样大,不能让他在外面被人欺负,就收留下来。王老汉当时没多问,只盯着庆格勒看了会儿。这孩子眼里有草原孩子特有的清亮,像达赉湖的晨露,干净得很。他点了头,指着身后的石头房子说:“那个房子冬天我一个人住,总觉得冷清,添个人气多好。”没人知道,王老汉拒绝了家里亲人让他去敬老院的提议,是舍不得这片湖,还是放不下苏兰。达赉湖的晨雾、羊群的咩叫、湖里的水浪声,甚至苏兰的命运。早就成了他的命根子。在这儿,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苏兰走的时候,王老汉抱了一大捆鱼坯子,放到苏兰的勒勒车上,让苏兰拿回去吃。不知道的,还以为王老汉是雇主。

吃完早饭,庆格勒跟着王老汉走出蒙古包。刚迈过毡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达赉湖的晨雾还没散,像一层轻薄的白纱,轻轻裹着湖面。远处的水鸟贴着雾层掠过,翅膀划破雾气时,会留下一圈圈淡青色的涟漪,慢慢荡开,又被新的雾气补上。湖边的草场黄得发亮,阳光一照,像撒了满地的黄金,晃得人睁不开眼。羊群就在不远处的草场上,洁白的身子在黄色里移动,像天上飘下来的云朵,偶尔有几只半大羊蹦蹦跳跳的,追着母羊的尾巴跑,“咩咩”的叫声软乎乎的,在晨雾里飘得很远。

“这湖,比你们科吉的海子大吧?”王老汉拿起靠在毡门上的羊鞭,轻轻挥了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豪。他赶羊的动作很轻,羊鞭从来不会真的落在羊身上,只是在空中划个弧,羊群就乖乖地跟着他走。庆格勒跟着他往湖边走,听他絮絮叨叨地说:“春天的时候,湖冰化了,能看见鱼在水面跳。夏天雨多,湖边的草能长到膝盖高。秋天鸟多,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冬天就凿冰洞捕鱼,鱼冻得硬邦邦的,烤着吃最香。”

庆格勒用力点头,眼睛却舍不得离开湖面。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湖,湖水蓝得像被染过的天空,远处的湖岸线和天际线连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他深吸一口气,湿润的水汽裹着果实的甜香钻进肺里,连带着心里的陌生感都散了些。他注意到湖边的浅滩上,有几只水鸟正低着头梳理羽毛,见人走近也不害怕,只是慢悠悠地往水深处游,细长的腿在水里划出淡淡的痕迹。

王老汉把羊群赶到湖边的水草丰茂处,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烟袋里掏出烟丝,慢悠悠地卷着。庆格勒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旁边,看着羊群低头吃草,偶尔有小羊凑到他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裤腿,痒得他忍不住笑。

王老汉忽然指着一只小羊,用蒙语说:“羊。”然后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 “羊”字。树枝划过草地时,留下一道浅浅的痕,风一吹,草屑落在上面,很快就把痕迹盖了大半。庆格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老人是在教他认字。

“羊。”庆格勒跟着念,手指轻轻碰过地上的字,丝丝寒意碰在指尖,凉飕飕的。

王老汉点点头,又指着身边的草地:“草。”

“草。”

“风。”

“风。”

阳光渐渐穿过晨雾,洒在两人身上,开始暖融融的。王老汉教得慢,每个字都要先解释意思,再让庆格勒跟着念。他小时候没念过多少书,还是跟着苏木的会计学的字。那会儿会计总说:“老王,认字才能记事儿,以后想回忆了,能把事儿写下来。”现在教庆格勒认字,一是想让这孩子多学些本事,二是觉得自己空了大半辈子的日子,终于有了 “传东西”的意思。看着庆格勒认真跟读的样子,王老汉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孩子眼里有光,像刚升起来的太阳,亮得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庆格勒学得快,没几天就能跟着王老汉说些简单的汉语,比如 “羊饿了”“该回蒙古包了”。王老汉看他扎实,偶尔会让他独自赶着羊群去湖边。

那天的太阳暖和,落叶都被晒得打了蔫,卷着边儿。庆格勒在湖边放羊,羊群埋头在湖边喝水,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去湖里抓几条鱼,肯定好吃。

他左右看了看,没看见王老汉的影子,想着就在水浅的地方抓鱼,应该没事。脱了绿色大衣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卷起库管,他试探着往湖里走。湖水冰凉刺骨,他想回来,脚下突然一滑,像是踩在了青苔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扑通” 一声倒在了水里。

湖水一下子没过了他的头顶,又腥又涩的水呛进鼻子和嘴里,让他忍不住咳嗽。他慌乱中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湖底沉。他能感觉到有股力气在拉他,像是湖里藏着只手,把他往深处拽。后来王老汉告诉他,那是湖里的暗流,看着浅,其实能把成年人卷走。

恐惧像水草一样裹住了庆格勒,他拼命挣扎。手脚却越来越沉,耳边全是湖水 “嗡嗡”的声音,还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他甚至想起了阿爸阿妈,想着自己要是就这么没了,他们该多难过。

此时的王老汉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他习惯性地往湖边望,想看看羊群有没有乱跑,却猛地发现湖边少了庆格勒的身影。羊群还在喝水,可那个穿着绿色大衣的少年不见了。他心里 “咯噔”一下,赶紧站起身,眯着眼仔细看。岸边的石头上放着绿色大衣,那是庆格勒的。

“坏了!”王老汉心里一紧,抄起身边的长树枝就往湖边跑。他跑的时候没注意,脚边的石头绊了他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手掌在地上蹭出了血,可他顾不上疼,只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孩子要是出事,他怎么对得起苏兰的托付?怎么对得起这孩子眼里的信任?

跑到湖边时,王老汉看见水面上有一圈圈异常的涟漪,庆格勒的脑袋在水里时隐时现,手还在胡乱扑腾。他二话不说,连鞋都没脱就跳进了湖里。湖水冰凉刺骨,像无数根小针扎在身上,可他感觉不到冷,凭着几十年在湖里游泳的经验,很快就游到了庆格勒身边。

他从背后托住庆格勒的腋下,用力往岸边拖。庆格勒还在慌乱地扑腾,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王老汉的胸口,疼得老人闷哼了一声。

“别乱动!屏住气!”王老汉咬着牙喊,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沙哑。

好不容易把庆格勒拖上岸,王老汉累得直喘气,胸口像被巨石压着一样疼,连说话都费劲。庆格勒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湖水,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浑身还在不停发抖。王老汉赶紧把他翻过来,用膝盖顶着他的胸口,帮他把呛进去的水咳出来。

“傻小子!谁让你下水的?”王老汉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手都在抖:“这湖看着浅,底下有暗流,多少老牧民都不敢随便下水!你要是出点事,可怎么办?”

庆格勒缓过劲来,看着王老汉湿透的头发和焦急的眼神,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哽咽:“王大爷,我错了…… 我不该不听话……”

王老汉看着他吓哭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只剩下心疼。他拿过来那件绿大衣披在庆格勒身上:“没事了,没事了。”他拍着庆格勒的背,像哄小孩子。又说:“以后要抓鱼,跟我说,我带你去浅滩,那儿水稳,安全。”他看着庆格勒冻得发紫的嘴唇,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在湖里救过一只落水的小羊羔。那会儿羊羔也是这样瑟瑟发抖,他把它揣在怀里暖了半天才缓过来。现在眼前的少年,比那只羊羔更让他揪心。

那天晚上,王老汉给庆格勒熬了姜汤,又在火边烤他湿透的衣服。庆格勒喝着姜汤,看着王老汉在火边翻烤衣服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愧。王老汉的背有点驼,烤衣服时动作慢慢的,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细心。他会把衣服的袖子拉开,让火苗能烤到里面,还会时不时用手摸一摸,看看干没干。

“王大爷,您怎么这么会游泳?”庆格勒小声问,手指搅着衣角。

王老汉笑了,往火里添了根柴,火苗 “腾”地一下窜起来,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清晰了:“在湖边放了将近十年的羊了,夏天天热就往湖里钻,时间长了就会了。”他顿了顿,看着跳动的火苗,声音沉了些说:“这湖啊,能养人,也能吃人。得敬着它,才能跟它好好过日子。”庆格勒没说话,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他知道,王大爷说的不只是湖,还有草原的规矩。对自然要有敬畏,才能安稳活下去。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天气突然变了脸。原本晴朗的天空很快被乌云遮住,风变得又急又冷,卷着草屑、砂石往人脸上抽,疼得慌。王老汉正在房子里补毡子,听见外面的风声不对,赶紧放下针线走了出去。他抬头看了看天,眉头皱得紧紧的,乌云黑得像墨,正往这边压过来,风里还带着风雪的味,怕是要下暴风雪了。

“庆格勒,赶紧把羊群往回赶!”王老汉朝着南边的草场喊。庆格勒刚把羊群赶到那边,离蒙古包和房子还有段距离。

庆格勒听见喊声,赶紧挥舞着羊鞭想把羊群聚拢。可风实在太狂了,像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羊群,有的羊被吹得往草窝子里钻,有的顺着风往湖边跑。他急得满头大汗,追着最调皮的那只小羊跑了几步,回头却发现大部分羊群已经被风吹得没了踪影。

就在这时,漫天大雪被风吹下来,瞬间连成了雪幕。白毛风一刮,庆格勒被吹得睁不开眼,耳边全是风雪声,根本分不清方向。他想往蒙古包的方向走,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草场和湖水仿佛都被弥漫的风雪吞没了。更可怕的是,脚下的草地渐渐变得雪白。

庆格勒慌了,他想找个高处躲躲,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风雪围住了,辨不清方向。风越来越急,变成了龙卷风。他只能紧紧抱住身边一块大石头,眼睁睁看着几只没来得及躲开的小羊被风卷走。冰冷的雪片打在脸上,他喊着王老汉的名字,声音却被风声吞噬,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恐惧再次袭来,比溺水时更甚。他想家,想科吉的草原,想阿爸阿妈,也想蒙古包里那碗温热的奶茶。他怕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此时的王老汉正在收拾东西,把干粮和草药往高处放。听见外面风雪大作,心里立刻揪紧了。庆格勒还在外面!应该回来了。他抓起大棉衣就冲进了暴风雪里,手里拿着平时放羊用的铃铛,一边跑一边摇。铃铛声在风雪里显得很微弱。可他知道,庆格勒听过这铃声,或许能循着声音找过来。

飞雪灌进他的眼睛和耳朵,视线模糊得很,每走一步都要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雪灌进他的鞋里,又冷又沉,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可他不敢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庆格勒!这孩子不能有事!他对这片草原熟得不能再熟。知道哪里地势高,哪里容易积雪,凭着记忆往刚才喊庆格勒的南边草场跑。

不知跑了多久,王老汉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那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断的丝线,若有若无。他心里一喜,朝着声音的方向拼命喊:“庆格勒!我在这儿!摇铃铛!”他把铃铛摇得更响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雪幕。终于,他看见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头上有个模糊的身影,正紧紧抱着石头,浑身都是白色。

“庆格勒!别怕!我来了!”王老汉蹚着雪顶着风往那边走。积雪已经没过小腿,他走得很艰难,好几次差点被滑倒。到了石头边,他看见庆格勒冻得嘴唇发紫,怀里还护着一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羊。

“王大爷……”庆格勒看见王老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都带着哭腔。他想松开手,却又怕把小羊掉下去,只能死死抱着。

“没事了,大爷带你回家。”王老汉脱下自己的棉大衣披在庆格勒身上,又小心翼翼地把小羊抱进怀里,用衣服裹紧。“跟着我,往高处走,踩着我的脚印!” 他在前面探路,一步步往地势高的山坡挪。庆格勒跟在他身后,踩着他在积雪里留下的深脚印,心里踏实了不少。风雪中,王老汉的背影虽然佝偻,却像一座山一样可靠。

他们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把失散的羊群聚拢,慢慢往家的方向挪。回到家时,两人都成了冰雪人。王老汉先把庆格勒推进蒙古包,又把小羊擦干裹进毡子,才自己找了块布擦脸。蒙古包里的火早就被风吹灭了,他哆哆嗦嗦地摸出火柴,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点起火。

火渐渐旺起来,暖意慢慢驱散了身上的寒气。王老汉煮了两大碗热奶茶,把其中一碗推给庆格勒:“快喝,暖暖身子。”庆格勒接过碗,看着王老汉冻得发紫的耳朵和手上被划破的伤口,鼻子一酸,把碗又推了回去:“王大爷,您先喝。”

王老汉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喝吧,大爷硬朗着呢。”他看着庆格勒小口喝着奶茶,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蒙古包变得暖和了。这辈子没成家,无儿无女,总觉得日子像草原上的风,吹过就没了痕迹。可现在看着这孩子,他觉得自己有了牵挂。这草原再大,有个人能一起看晨雾、赶羊群,就不孤单了。

庆格勒喝着奶茶,看着跳动的火苗,又看了看王老汉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想起刚来时的陌生和不安,想起溺水时王老汉奋不顾身的救援,想起暴风雪中那可靠的背影。他低头喝了一大口奶茶,温热的液体流进胃里,暖得他眼眶发热。

“王大爷,这里…… 就是我的家了。”庆格勒突然开口,用刚学的汉语轻声说。声音还有点生涩,却透着无比的认真。

王老汉包扎小羊伤口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点了点头:“对,这里就是家。”他看着庆格勒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奶茶烫过一样暖。达赉湖的朝阳还会升起,羊群还会在草场上游荡,而这座的蒙古包里,终于有了盼头。

夜色渐深,风雪渐渐小了。庆格勒躺在毡子上,用蒙语唱起了《鸿雁》。

王老汉听得心里美滋滋的,还有外面羊群偶尔的咩叫,一片祥和安宁。

庆格勒想起阿爸说过的 “水草丰茂之地,就是家”,原来家不只是出生地,更是有牵挂、有依靠的地方。达赉湖的晨光很美,可更美的,是这里的人。

第二天清晨,庆格勒被鸟鸣声叫醒时,看见王老汉已经在熬奶茶了。天窗上漏下的阳光洒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他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奶茶的香气依旧,却比以往更让人心安。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冰天雪地的草原,是他在达赉湖的生活拉开的序幕。

而身边这位老人,会陪着他,一起走过草原上的每一个黎明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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