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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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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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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格勒的歌与路》连载

第一十三章 发展与激进的冲突

小河边的晨雾还没散尽,像被揉碎的羊脂玉,把远处的蒙古包群罩成朦胧的剪影。庆格勒已经在蒙古包群后坡忙活了,新搭的生态牧场围栏刚立了一半,木桩还带着新鲜的木屑香,沾着草原的露水,在晨光里泛着湿润的光。他穿着件磨得发亮的蓝布蒙古袍,腰间系着高娃绣的红腰带,裤脚沾着草屑和泥点,是早上赶羊时蹭的。他正弯腰给木桩系加固绳,虎口处结着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拉马头琴、割肉、切羊杂磨出来的。动作却很麻利,每一个绳结都打得又紧又匀,像草原上老牧民传下来的规矩,一丝不苟。

这是满城食品厂蒙古包群划归吉祥花新区的第三十天。

蒙古包群的工作依旧,而管理和联系人就变成了吉祥花新区的副区长谢宇。

“庆哥,谢副区长的车停在门口了!”朝鲁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刚收的羊粪(准备给牧场的塑料大棚当肥料),脸上沾着点黑灰,像只刚偷吃完奶豆腐的小狼崽:“看那样子,好像有急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庆格勒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顺着朝鲁指的方向望去。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蒙古包群入口,车身上还沾着草原的尘土,轮胎缝里卡着几根干草,显然是刚从满城赶过来的。副区长谢宇正站在车旁抽烟,烟卷快烧到手指了都没察觉,眉头微微皱着,不像平时那样笑眯眯的,连平日里总爱摆弄的钢笔都没别在胸前。庆格勒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绳子:“你先盯着围栏,别让羊群靠近,我去看看。”

【办公室的诱惑】

庆格勒的 “办公室”其实是蒙古包群里最小的一间毡房,原本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后来他收拾出来,摆了张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旧木桌,桌面上堆着账本、生态牧场规划图,还有一沓游客留下的感谢信。墙角立着把旧马头琴,琴身上的漆掉了大半,是阿爸留下的、阿古拉带来的那把,阿古拉买了新的,这把庆格勒就放在了这里。每当忙到深夜,他就会拉上两句,琴声能让他烦躁的心静下来。

谢宇坐在毡凳上,接过庆格勒递来的奶茶,呷了一口,却没像往常那样称赞 “比城里的咖啡还香”,只是把茶杯放在桌上,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斟酌措辞。“小庆,跟你说个正事。”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区委会研究决定,给你个正式编制,安排你到吉祥花新区旅游局办公室工作,管旅游开发这块,工资按级别开,还有福利分房,在满城中心,离学校、医院都近。”

庆格勒愣住了,手里的奶壶差点没拿稳,温热的奶茶溅在手背上,他却没察觉。办公室工作?正式编制?福利分房?这些词像草原上突然刮来的黑风暴,让他有些晕头转向。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在草原上,守着蒙古包,唱着草原歌,看着羊群从春走到冬。他看着副区长谢宇,对方正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红头文件,纸上的红章格外醒目,像朵盛开的萨日朗花,却让他觉得陌生。

“谢区长,这…… 这太突然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激动,是慌乱。他想起阿妈冬天总咳嗽,蒙古包的毡帘再厚也挡不住寒风。想起阿古拉和萨仁总念叨着上学路太远。想起高娃的手因为常年做奶食、缝毡帘,冬天总裂口,涂多少羊油都不管用…… 这些,办公室的工作都能解决。

“不突然。”谢宇把文件推到他面前,指尖点了点文件上的名字:“你在蒙古包群干得太好了,把一个快黄了的项目盘活,还搞出了‘吉祥花草原歌曲之夜’‘民族美食节’,领导都知道了你。你有能力,懂草原,在旅游局能发挥更大作用。能帮更多牧民搞旅游,能让草原文化走出去,这比你守着一个蒙古包群意义大得多。”他看着庆格勒,眼神诚恳,像个长辈在劝晚辈:“你想想,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冬天有暖气,工资高,福利好,能让你阿妈和媳妇住上砖房,弟弟妹妹上学离家近,这不比在草原上累死累活强?”

庆格勒的心跳得飞快,像草原上受惊的马蹄声。谢宇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软肋上,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拿起文件,上面的字却像草原上的沙尘,迷得他眼睛发疼。他想象着自己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对着报纸和文件,再也闻不到草原的青草香,再也唱不出带着风沙味的歌,再也不能在累的时候躺在草地上看云,那还是他吗?

“我…… 我想想。”不敢再看文件,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答应。

谢宇没逼他,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起身准备走:“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好好想想,不光为自己,也为家人。”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回头说:“对了,市里旅游局派了个新项目负责人来,叫李明,负责草原旅游开发规划,你跟他对接一下,多学学城里的经验。”

送走谢宇副区长,庆格勒在草原上走了很久。风卷着草叶掠过脚踝,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远处的羊群悠闲自在,牧羊人唱着悠长的长调,被风吹得忽远忽近。蒙古包的炊烟在风里轻轻摇,像阿妈的手,在召唤他回家。他想起刚到呼伦贝尔时,王老汉给他的那碗热奶茶,说 “草原的儿子,在哪都能扎根”。想起和高娃初遇时,老榆树下的歌声,她眼里的星光比达赉湖的月亮还亮。想起朝鲁刚来时怯生生的样子,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给游客唱歌时眼里满是自信。想起刘亮从一开始的敌意,到后来的支持,把珍藏的马头琴谱都送给了他…… 这些,都不是办公室能给的。

可他又想起阿妈咳得蜷在床上的样子,嘴唇发紫,却说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想起高娃摸着满城商场里的羊绒大衣,说 “这料子真软,阿妈穿上肯定暖和”,却因为价格太贵,拉着他匆匆离开。他蹲在小河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黝黑的脸,粗糙的手,额角因为常年暴晒有了细纹,这是草原刻在他身上的印记。如果去了办公室,他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像那些城里来的干部,说着刻板的话,对草原的事指手画脚?

“庆格勒。”高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提着个布包,里面是刚做好的奶豆腐,还冒着热气:“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朝鲁说你魂不守舍的,肯定是谢副区长的事让你犯难了。”她在他身边坐下:“你是不是在犹豫?一边是家人的好日子,一边是草原的根。”

庆格勒抬头看她,高娃今天穿了件新做的蒙古袍,银白色的布料上绣着银线的云纹,是她自己设计的花样,衬得她健康的麦色皮肤格外亮。她的眼神总是带着理解和温柔,从不会逼他做选择。“嗯!”庆格勒点点头,声音有些闷:“办公室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可我…… 我怕离开草原,就不是我了。我怕再也唱不出带着草香的歌,再也听不懂羊群的叫声,再也…… 再也配不上你。”

高娃笑着把一块奶豆腐递给他,用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尘土:“你忘了阿妈说的?草原的儿子,心在哪,根就在哪。你要是去了办公室,就算住砖房,心里也会空落落的,就像蒙古包没了炊烟,长调没了马头琴。我们要的不是砖房和大衣,是你在草原上唱歌时眼里的光,是你跟牧民们一起笑一起干活时的踏实。阿妈常说,‘日子好不好,看心暖不暖’,只要跟你在一起,住蒙古包、喝奶茶,也是好日子。”

庆格勒的心猛地一颤,像被风拂过的草叶,瞬间舒展了。他把奶豆腐塞进嘴里。他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草原是他的根,蒙古包群是他的家,这里的人和事,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陌生的 “规划者”】

第二天一早,庆格勒还没来得及回复谢宇副区长。谢宇派来的新项目负责人就到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蒙古包群门口,车身锃亮,连一点尘土都没有,显然是刚洗过。车门打开,下来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胶固定着,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皮鞋擦得能照见云彩,踩在草原的泥土上,小心翼翼的,像怕弄脏了似的。他身后跟着两个助手,手里提着公文包和测量仪,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文化人”。

“你就是庆格勒?”年轻人伸出手,笑容客气却带着疏离,像隔着一层眼镜,“我是市旅游局的李明,负责吉祥花新区草原旅游开发项目。谢副区长说你是这里的‘土专家’,熟悉草原情况,让我来跟你对接。”他的手指甲修剪得整齐,跟庆格勒满是老茧、沾着泥土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庆格勒握了握他的手,对方的手凉凉的,没什么温度。“李同志好,我是庆格勒。”他指着旁边的蒙古包:“外面风大,进里面谈吧,喝碗奶茶暖暖身子。”

李明却没动,只是皱着眉环顾四周,像在打量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这里太落后了,蒙古包又旧又破,设施不完善,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根本吸引不了高端游客。”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张图纸,铺在临时搭起的木板上:“按我帮区里设计的规划是,推掉这片蒙古包群和后面的设施,建现代化度假村,盖三层高的酒店、修恒温泳池,再搞个马术表演场,引进纯种赛马,保证能吸引国内甚至国外的游客,赚大钱。”

庆格勒的心沉了下去。推掉蒙古包?建酒店泳池?这哪是开发草原,这是要毁了草原!他指着图纸上的酒店,声音有些发紧:“李同志,草原的魂在蒙古包里,在牧民的生活里。盖了酒店,没了炊烟,没了羊群,没了歌声,游客来还能看到什么?看到的不是草原,是跟城里一样的钢筋水泥!”

“看到商机。”李明笑了笑,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像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庆格勒同志,你太传统了,思想跟不上时代。现在的游客,尤其是高端游客,喜欢的是舒适便捷,谁还愿意住漏风的蒙古包,听那些听不懂的长调?他们要的是星级酒店的床、游泳池的水、高档的食材,这些才能带来收益,才能带动草原发展。”他拍了拍庆格勒的肩膀,力度不大,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听说领导给你安排了区旅游局工作?我劝你抓住机会,别守着这些落后的旧东西耽误前程。你看你,年纪轻轻,手上全是老茧,跟个老头似的,值得吗?”

这话像根带刺的沙棘,扎得庆格勒心里不舒服。他正想反驳,刘亮扛着马鞍子走过来。他刚给游客的马换完鞍具,准备去草场巡查,听到李明的话,当场就炸了,眼睛一瞪,像头被激怒的公牛:“你说谁的蒙古包漏风?这是我们草原的家!是我们祖祖辈辈住的地方!要推我们的家,先问问我的马头琴答应不答应!问问草原上的长生天答应不答应!”

李明显然没见过这阵仗,被刘亮的气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进泥坑里,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是市里派来的项目负责人,跟你们的‘土专家’谈工作,轮不到你插嘴!”

“我是这儿的老牧民!土生土长的草原人!”刘亮把马鞍子往地上一墩,震得尘土飞扬,草叶都抖了三抖:“草原是我们的命,谁也别想糟践!你要是敢推蒙古包,我就带着吉祥花草原的牧民去满城请愿,让你这城里来的毛小子滚蛋!”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庆格勒赶紧拦住刘亮,怕他冲动动手:“刘叔,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李同志是来谈规划的,不是来拆家的。”他转向李明,语气坚定,却带着克制:“李同志,你的规划不合适,不符合草原的实际情况。我也有自己的规划。保留蒙古包群和牧场,建生态体验区,让游客跟着牧民放羊、挤奶、做奶豆腐,学唱歌,体验真正的草原生活。这样既能赚钱,又能保住草原,还能让更多人了解草原文化,这才是长久的发展之道。”

李明嗤笑一声,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不屑:“你的规划?能通过市里的审批吗?能引来投资吗?能赚到钱吗?别天真了。草原要发展,就得向城市看齐,就得抛弃这些落后的东西。”他收起图纸,塞进公文包:“我下午要给新区的草原牧民开宣讲会,介绍项目规划,你也来听听,别总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多学学城里的先进经验。”

看着李明带着助手上车离开,车轮卷起的尘土溅了刘亮一身,刘亮啐了口唾沫,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这城里来的毛小子,懂个屁草原!净想着赚钱!”

庆格勒没说话,心里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达赉湖的冰。他知道,李明的话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觉得草原的传统不值钱,只有现代化、商业化才能叫发展。但他更清楚,草原不是用来赚钱的工具,是用来守护的家。他必须证明,传统和发展能共存,草原的魂不能丢。

【宣讲会的冲突】

下午的宣讲会在吉祥花草原举行。草地中央搭了个临时台子,上面挂着模拟效果图,是李明的助手提前布置的。牧民们来得不少,老的少的坐了一地,大多带着马扎和毡垫。

李明站在台子上,穿着笔挺的西装,对着度假村的模拟效果图讲解:“大家看,这就是未来的草原!三层高的酒店,每个房间都有落地窗,能看到草原的景色。恒温泳池,冬天也能游泳。马术表演场,每天都有专业骑手表演,还能让游客体验骑马。到时候,大家不用放羊,不用风吹日晒,就能在酒店当服务员、在马场当管理员,每个月拿固定工资,孩子能去城里上学,老人能去大医院看病,这不好吗?”

模拟效果图色彩鲜艳,高楼大厦、泳池喷泉,跟草原的绿色背景格格不入,像一幅拼错了的画。台下一片沉默,老牧民们皱着眉,手里的马鞭子攥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抗拒。年轻牧民们眼神复杂,有的心动,有的犹豫。谁不想过好日子,可这 “好日子”,怎么看着这么陌生,这么不真实?

“不好!”萨娜老人站起来,头发全白了,像落满了雪,声音却很有力,穿透了喧闹:“没了蒙古包,没了羊群,没了长调,我们还是牧民吗?我们的根在哪里?忘了祖宗的根,赚再多钱也烧心,晚上都睡不安稳!”

“说得对!”刘亮跟着站起来,手里举着马头琴:“我们祖祖辈辈在草原上放羊、唱歌,这才是我们的生活!要盖酒店,要推蒙古包,先问问我手里的马头琴答应不答应!问问天上的月亮答应不答应!”

李明显然没料到会遭到这么激烈的反对,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不耐烦起来:“你们这些老人,思想太僵化了!守着羊群能赚几个钱?孩子生病能去大医院吗?老人养老有保障吗?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要讲效益,讲发展,不能总抱着老黄历不放!”他转向年轻牧民,语气放缓了些,带着诱导:“你们不想让媳妇穿新衣服、戴首饰吗?不想让孩子学钢琴、学画画,跟城里的孩子一样有出息吗?这些都需要钱,靠放羊,靠唱那些没人懂的歌,能实现吗?”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涟漪。一个叫苏木的年轻牧民站起来,他刚结婚不久,孩子才一岁,因为去年雪灾,家里的羊死了一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李同志说得对,我想让我娃去满城学画画,可放羊赚的钱连学费都不够。要是盖酒店能赚钱,能让娃过上好日子,我支持!”

“你傻啊!”刘亮瞪着他,气得脸都红了:“钱再多,没了草原,没了家,我们啥也不是!到时候酒店倒闭了,你连放羊的地方都没有,喝西北风去?”

“草原能当饭吃?”苏木也来了气,声音提高了八度:“去年我家羊死了一半,你帮我了吗?现在有机会赚钱,你们凭什么拦着!”

台下瞬间分成两派,老牧民们维护传统,年轻牧民们渴望赚钱,吵得不可开交。有人把矛头指向庆格勒,大声喊:“庆格勒,你不是蒙古包群的经理吗?你不是跟新区的领导有关系吗?你说句公道话,我们该信谁?是守着草原饿死,还是跟着李同志赚钱!”

庆格勒站起身,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期待,有质疑,有愤怒,也有迷茫。他走到台子中央,没有看效果图,只是从拿起那把旧马头琴,轻轻拨动琴弦。低沉而悠长的琴声响起,是草原上最古老的《草原魂》,没有华丽的技巧,却带着风沙的粗糙,带着草叶的温柔,带着牧民对草原的眷恋。

“蒙古包是云,羊群是星,长调是风,草原是根……”庆格勒的声音缓缓响起,混着琴声,传遍了会场每个角落。

接着他说:“我们祖祖辈辈在草原上生活,靠的不是高楼大厦,不是泳池喷泉,是草原的馈赠,是彼此的帮扶,是刻在骨子里的热爱。我理解苏木想让娃学画画的心情,也懂老人守着根的执念。我规划的生态旅游,不是让大家放弃放羊,放弃草原歌曲,而是让更多人来了解我们的生活,喜欢我们的文化,让我们既能守住草原,又能赚到钱。”

他放下马头琴,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画的生态旅游规划草图,举起来给大家看:“大家看,这里保留我们的蒙古包群,只是把旧毡帘换成新的,里面加个简单的取暖设备。这里是体验牧场,游客可以跟着大家放羊、挤奶,我们按次收费。这里是草原歌曲学堂,老牧民们教游客唱歌,教孩子们学马头琴,我们能拿授课费。我们还能把自己做的奶豆腐、风干肉包装起来,卖给游客。这样一来,大家既能继续放羊、唱歌,又能多赚钱,这不好吗?”

台下静悄悄的,大家盯着草图。蒙古包还在,羊群还在,歌还在,只是多了游客的笑脸,多了赚钱的渠道,这画面既熟悉又让人期待。萨娜老人第一个点头:“格勒的话在理,这规划保住了我们的根,我支持!”

“我也支持!”海荣大姐站起来:“庆格勒从来没骗过我们,他说能赚钱,肯定能赚钱!”

年轻牧民们也动摇了,苏木皱着眉,小声问:“庆格勒,你这规划…… 真能赚到钱吗?真能让我娃去学画画吗?”

“能!”庆格勒肯定地说:“我已经联系了满城的三家旅行社,他们都愿意带游客来体验。我还向有关部门申请了生态扶持资金,很快就有消息。只要大家齐心,跟着我干,不出一年,大家的日子肯定能好起来,我们还能守住这片草原,守住我们的根!”

李明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个没读过多少书的 “土专家”,竟有这么强的号召力,几句话就把他精心准备的宣讲会搅黄了。他冷哼一声,收起自己的东西,对助手说:“我们走,跟这些固执的牧民没什么好说的。”走到庆格勒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庆格勒,你别得意。你的规划通不过审批,也得不到投资,迟早要黄。到时候,你别哭着求我。”说完,带着助手气冲冲地走了。

冲突暂时平息了,但庆格勒知道,裂痕已经出现。年轻牧民的渴望是真实的,传统与发展的矛盾,不是一首歌、一张草图就能彻底解决的。他必须尽快拿出实际行动,让大家看到希望,不然人心还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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