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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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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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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开店》连载

第二章 合伙

店里来了父女二人。父亲不过三十左右岁,女孩也就十二三岁。父亲背着行囊,吃饭用的筷子碗,好像还有些书籍之类的东西。小女孩身后背把三弦琴。不用问,这爷俩是走江湖,卖唱或说书的。因为有女孩子,父亲就多花了点钱,捡了个单间住下来。因为天色已晚,这爷俩好像也累了,吃过晚饭洗漱洗漱,就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起来,洗漱完毕,吃过早饭,这父女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有好几个人跟到店里来,想听这爷俩弹唱。这爷俩说累了,想休息,那几个跟来的人非缠着他们,叫他们在店里再演出一场,还说多给点钱。无奈,父亲只好找老板娘商量。孙二娘是个开明人,听说他们会弹唱,又有人跟着捧场,她也想听听他们弹唱的什么,弹唱的好坏,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跟来的八个人,再加上店里的旅客,老板娘的一家子,左右邻居,大人孩子,男的女的,一凑,好几十人。地方小了装不下,就和筒子屋的客人说好,占三个钟头,他们愿意看热闹的可以白看,不愿看的自由活动,到时间回来休息。演唱开始时,坐在炕上的,地上的,站在窗外的,足足好几十人,挤满了一屋子。这爷俩从来还没给这么多人演唱过。见人多,热闹,他们十分兴奋,弹唱的也十分卖力气。先是父亲弹三弦,女儿唱。女儿唱累了,就父亲唱,女儿弹三弦。父女交替,珠联璧合。父女的嗓音各有千秋。女儿的清脆甜美,父亲的厚重低沉。演唱的内容也很丰富,有传统弹唱的老段子,也有他们自编自演,所见所闻所感,生动活泼的新段子。特别是根据他们自己颠沛流离,千辛万苦,踏遍千山和万水,风餐路宿,以及在江湖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编出来的段子,更是感人肺腑,受人欢迎。高潮迭起,掌声笑声不断,此起彼伏。

这父女,在十里坡一夜走红。

父亲叫张欢,女儿叫张小丫。他们自报是从北平过来的流浪艺人。留着长头发,小黑胡子,穿着青布长衫,千层底的布鞋,一看很像个流浪艺人的是父亲张欢。梳着一只黝黑黝黑的大辫子,时而在身后飘着,时而又在胸前摇曳,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上镶嵌着两只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很是招人喜欢的小女孩是女儿张小丫。尽管她身穿的小花袄已经褪了颜色,已经不那么鲜艳,可由于她修长的身材和美丽大眼睛的衬托,还是显得光彩夺目,韵味十足,吸人眼球。阅人无数,眼光独到的老板娘一眼就看上了小丫。演唱完立刻拽到跟前摸着脸蛋,捋着大辫,又是亲热,又是夸赞,又是给花生瓜子,比她亲娘好像还亲。小丫也很随和,一点也不扭捏,问啥说啥,对答如流,更让二娘喜欢。给人感觉,她根本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是一个见过世面,很是成熟的大姑娘。

张欢见老板娘喜欢小丫,他也很是高兴。借助姑娘的话题主动与老板娘搭讪,说长道短,山南海北,侃侃而谈。老板娘也并非泛泛之辈,而是久在江湖,阅人无数,见多识广,机警过人的阿庆嫂。他们谈了没多久,就有相见恨晚之意。因此,初步达成共识。张欢父女可以在店里暂住,并可以在店里演唱为生。时间长了,收益多了,与老板娘三七分成。即张欢父女七成,孙二娘三成。分成之时,免交店费伙食费。如此宽松条件,对于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张欢父女是求之不得的。实际上,他们也不想再走了。所以,一拍即合。

在这个人烟稀少,文化缺失,娱乐活动贫乏的小镇店,人们很是渴望有点文化生活来填补他们空余的时间的。当然张欢父女能够留下来,几乎全镇的人都是求之不得的。能将他们留下来,也算孙二娘为大家办了件大好事。这里的人原本对孙二娘就有好感,留下张欢父女,人们对她的好感就又增加了几分。

高家的两位婆婆,尤其是奶奶婆,对孙媳的做法更是举双手欢迎。因为她整天无事,家里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做,她的任务就是吃饭睡觉,颐养天年。所以,她呆的最无聊,最渴望有事打发时间。而听弹唱,说书,不但能打发时间,还能娱乐身心,增加生活情趣,是老人闲人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谁能不拍手称快呢?只听两次,奶奶婆就上了瘾。越听越爱听,越听越想听。婆婆可没有奶奶婆那么轻松,她虽然也快天命之年了,她却不想享清福,还想帮儿子儿媳一把,家里的几垧地就是主要由她经管,从春种到秋收,乃至磨成米面到储存,她都唯恐有失,亲力亲为。婆婆能干得很。抽出时间还帮儿媳给孙女孙子做衣服做鞋,料理客店的事。她真是个闲不住,不知疲倦的人。她也喜欢听弹唱,听讲今比古。可她却不像婆婆那么专注、入神。因为她心中有的是老人儿女,还有这片家业。她虽然是个小脚,走路不太方便,由于她刚强,不认输,所以锻炼得一点也不比大脚女人走路慢。她下田时,身后经常别把镰刀,那是她防狼和坏人最锐利的武器。尤其是好跟脚的孙女跟在她身后时,为孙女安全负责,她更是不忘别那把飞快的镰刀。大孙女小名叫丫蛋,大名叫高桂香。丫蛋比小丫小四岁,天真活泼,长得和小丫一样好看。甚至比小丫还聪明伶俐。她缠着奶奶听弹唱的目的不是听唱词,而是为了看小丫。小丫唱得好,能帮父亲挣钱,她很羡慕。她很想摸摸小丫的三弦琴,却一直没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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