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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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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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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河之恋》连载

第一十六章 水果月饼

汽摩配城周边的建设速度很快。在阿飞谋划回国的那段日子里,“超琴超市汽摩配城分部”前面的道路已经拓宽完成,来回四车道。东边小学外墙的瓷砖都已贴好,进入内部装修阶段。据说,要赶在9月1日之前完工,完成老的小学搬迁任务。

一个村,拆巨资580万元新建占地55亩的村小学,这在瑞安的教育史上还是头一回。8月初,瑞安市委领导亲自带队过来视察。当他们走进这所仅仅是村级小学的时候,被高档的建筑材料惊动了。门窗、栏杆全部都采用不锈钢材料,就连走廊上放置的卫生桶,都是样式精美的不锈钢收纳箱。领导们说,走进这所小学,如同走进了宾馆。当时绝大部分中小学都还没有的教学设施,这里已经高调配置。比如:电脑房、语音室、舞蹈室、校园闭路电视系统等等。视察调研后,瑞安市委领导深受感动,在学校召开现场办公会议,当即拟定:挂瑞安市级校名牌子,配强校长、配优教师;由瑞安市教育局出面,选调优秀校长;新增所需的教师,准许学校向瑞安全市公开择优选调。

这个消息一出,塘上全镇传的沸沸扬扬。新学校周边的宅基地,由原来的12万元一间,一下子噌噌上涨至20万元。学校则凭借现代化的教育教学设施和优质的师资队伍,大打招生广告。秋季开学注册那两天,本施教区的适龄儿童,一个不少按时注册入学。同时,周边村庄、临近乡镇的很多家长慕名携孩子过来,要求在这里读书。学校出台政策,对于试教区外的学生,视插入年级高低不同,收取两千至一万元不等的捐资费。一些家庭并不富裕的,看邻居家的孩子要在这所新建的挂市级校名牌子的学校读书,他们也硬着肚皮,想方设法让孩子进到这所学校。

由此带来了学校生源的暴涨。原先老的小学规模只有12个班级,班额不多。现在迁建到这里,一下子扩展到24个,且班额人数到达教育局规定人数的顶格,全校师生1100余人。

上课第一天,学生自行上学、放学,或者是家长接送,都从“超琴超市汽摩配城分部”前面的道路经过。中午与下午放学时间段,那些戴着鲜艳红领巾的学生,接二连三进入店内,买这买那,店里充满了欢乐的童声。见这场面,晓琴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慌乱了。而阿超的父亲,则不断地往货架上添商品。

晚上,晓琴兴奋地对阿超说:“超,今天很多学生过来买东西,生意不错。原来一直卖不掉的那些铅笔呀,笔记本呀等等,今天一下子几乎卖空了。还有那些小孩子爱吃的零食,生意也挺好。以后,像这些货,你要多进一些。”

“哦哦,那真好!之前我真的还没有预计到这一点,明天我就联系批发商。”阿超也开心地应答着,继而又说:“琴,你说,等塘上大厦造好以后,我们的生意是不是会更好?”

“这个还用说吗?”晓琴白了阿超一眼。

阿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接下来,阿超就调整进货思路。对于“超琴超市汽摩配城分部”,与学生相关的文具、游戏玩具、零食等,进货量就大一些。而“超琴超市”,则基本上还是常规进货。

中秋节临近了,与往年一样,一些批发商场开始出现各种各式的月饼,月饼生产厂家也进入忙碌的生产状态。一天,阿超到温州厂家进货,这个厂家每年都是生产手工制作的老式月饼。

“蔡老板,这个是我们今年刚刚推出的新产品,水果月饼。你别看包装简单,但是味道很好,你尝尝看。”厂里的销售员拿来一个月饼,递给阿超。

阿超接过一看,这是一个用印花塑料包装起来的小月饼,直径大概就只有五公分。月饼的正面印有图案,比较精致。他拆开包装,品尝起来。

“这个好像是草莓的味道。”阿超一边品尝着,一边对销售员说。

“蔡老板的舌头可真灵啊,对,就是草莓味。我们厂里生产的水果月饼有多种口味,如草莓味、香橙味、凤梨味、水蜜桃味、哈密瓜味等等。”

阿超品尝着水果月饼的同时,思绪却回到了少年时代……

月饼,仙山一带称之为“月光饼”。几十年前,温州的农村还是与贫穷相伴,阿超家亦不例外。当初,人们吃的基本上是番薯丝白粥,配的是鱼生、菜梗、鱼扣等,一年之中没几次吃过好饭好菜。如果有白米饭吃,就算没有菜,那拌一下酱油也就非常的香了。至于饼货之类的高档零食,平时吃不上,就只能靠喜事和节日了。盼吃月光饼,就在中秋节。

八月初十一过,月亮就开始由半个往圆月发育,阿超和姐姐、小妹便开始盼望中秋节的早日到来。因为在这一天,除了能吃上月光饼外,还会吃上好的饭菜。在漫长的等待中,八月十五终于来了。这一天,阿超的母亲会买来“一挈”(仙山方言,指一提)月光饼,十个,花钱一元。兄弟姐妹、父母每人正好两个。可爱的月光饼,扁扁的,圆圆的,阿超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端详着。浅黄色的月光饼上,撒有一层籽麻,香气扑鼻,惹得他直咽口水。他的母亲说,先不吃,等晚上赏月的时候再吃。你赏月亮月光饼的时候,月亮也会掉下月光饼给你的。

吃过晚餐,一家人就在道坦里开始赏月。当白白的、脸盆大的月亮开始爬出大罗山狮子山头时,兄弟姐妹就把自己手中的月光饼举得高高的,一边摇动着月光饼,一边对着月亮说:“月亮月亮我想(赏)你,月亮月亮我想(赏)你……”阿超的父母则坐在竹椅上摇蒲扇,乐呵呵地看着。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兄弟姐妹们表演似的弄了几分钟后,也就自顾自啃起月光饼来了。当一口香香脆脆的籽麻,混合着甜甜的红瓜和饴糖陷滑下早已迫不及待的喉咙时,那一刻的享受,阿超回味至今。

某年,中秋节已过多日,阿超随母亲去大婆(阿超奶奶的姐姐)家做客。大婆视力不好,摸摸索索从衣柜里掏出一个月光饼递给阿超,说:“娒,吃吧。”

今天不用等赏月了,阿超接过月光饼就吃了起来。

“娒,好吃吧?”

“嗯嗯,好吃。”阿超一边嚼,一边回复大婆的话。咬了几口后,阿超感觉味道与之前吃过的不一样,于是看了看剩下的月光饼,里面已经长出了白白的绒毛。阿超递给母亲看,母亲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发霉了,先放裤兜里。”

回到家,看着母亲把他吃剩的月光饼丢进猪食桶里的时候,阿超的视线还久久未能离开。

“蔡老板,味道怎么样?”

听到销售员的问话,阿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味道是不错,但是我不太习惯,我还是喜欢原来的老式月饼。”

“是的,像蔡老板一样,有很多人都习惯了老式的,我们厂老式月饼还继续做。但是这个新产品,按照我们对市场的估计,可能会比较适合女人,特别是小孩子的口味。”销售员很有信心地说。

于是,阿超除了进老式月饼之外,也将各种风味的水果月饼各进部分试销。

也正是中了销售员的话,水果月饼一上架,即受到学生的欢迎。有的学生一买到,就迫不及待地拆开来吃,一边吃,一边还说“好吃好吃。”学生一天的零花钱毕竟有限,一些吃得不过瘾的,还拉上家长过来买,一买就是十多个。

经过一段时间的销售,“超琴超市”老式月饼销售量比“超琴超市汽摩配城分部”好,而分部水果月饼的销售量明显高于本部。并且,中秋节过后,分部依旧还有水果月饼的销量。但是,综合整个销售情况来看,本部的生意还是要比分部好。这跟两处超市所处的地理位置和消费群体差异,有直接的关联。

汽摩配城南面那一大片广阔的田野,目测起码方圆五、六里。东边是原塘上区的一个乡镇,西面是塘上中心集镇,再往南就是瑞安市的另外一个老区。这段时间,汽摩配城南面那条温瑞塘河支流边上的田野里,陆陆续续又竖起了不少的打桩机。塘上镇,呈现出一片繁忙的建设景象。阿超经过打听得知,这些全部都是商品房楼盘。并且,瑞安市还专门在塘上成立“瑞安市塘上新区建设管理委员会”。

看到这样的建设情形,阿超对自己之前和晓琴商量只租3间汽摩配城店面的决定,感到有点后悔。去年,边上剩下的17间店面,都已经名花有主。建设银行拿了东边的6间,紧挨着的是中国银行7间,当中4间,开了饭摊。

“琴,现在店前面的田野里,建设这么快,我们之前租得有点少了。”阿超挠挠头,对晓琴说。

“之前的事情,谁也不好说。会算,不用干。”晓琴说。

“那是。但是,我觉得汽摩配城这里的生意,以后肯定会比那边的好。”

“这倒难说。你以为以后这里就只有我们一家超市吗?”晓琴白了阿超一眼,说道。

阿超底下了头,长喘了一口气。

后来,阿超也抽空去了这些商品房楼盘的展示厅。沙盘都已经做好,前来参观的人挺多。听销售员介绍说,这里建设好了以后,就是塘上新区,也就是真正的塘上中心区,位置优越,配套齐全。还说,买到就是赚到。经询问了解,楼栋朝大路的方向,都是店铺,一平方的售价比住房高出50%。

阿飞打来电话,说自己正在作回国的准备,问晓燕要带点什么东西回来。晓燕说,现在国内什么都有,只要你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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