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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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进王茂娃老汉家，他家狗就在院子里咬了起来。茂娃老汉的老伴樱桃正在院子杏树底下洗衣服。欢庆站在院门口问人呢？樱桃起身笑道，我不是人？欢庆笑道，问你老汉呢。樱桃说，在猪圈里。

院落里边很宽敞，一边盖着三间砖瓦厢房，一边用彩钢瓦盖了四间大棚，里边放着各种农用工具、柴油三轮车和一辆面包车。院子最里边有两孔土窑洞。

樱桃脚底下轻快地走出院子。在院子的隔墙，另有用彩钢瓦盖的五间厦房，房子的门口放了一个大铁笼，里边另圈着一只狗。狗看见生人咬了两声，被樱桃喝止住了。樱桃没有进养猪房，站在外边喊了两声王军。茂娃老汉和儿子王军从里边走了出来。

王党信笑道，院子里拴着狗，铁笼里还关着狗，养这么多狗干啥？

樱桃笑道，看贼呢，谁来偷猪咋办。

老书记问，忙啥呢？茂娃老汉说，清理猪圈。王党信问，能不能到里边看看。王军说，站在门口看，不敢到里边去。我奇怪地问，为啥？王军说，怕把病菌带给猪了。

王茂娃老汉笑着说，养群猪和养一个两个不一样，卫生要求严得很。

站在门口，就能感到里边热烘烘的气息，有几个大风扇在空中呼呼吹着。里边用砖砌了六七个一米来高的猪圈，每一个猪圈里大概有一二十头猪，有的还是猪娃，有的快要出槽了。

马书记没有见过这样养猪的，他问，咋看不见草料？猪喝水了咋办？

吃的是饲料，你看每个圈前边都有饲料槽槽，后边都有水龙头，猪想喝了就自己去喝水。茂娃老汉说着，两个眼笑得挤成了一条缝。

我不解地问，猪会拧水龙头？

水龙头猪用嘴一拱就开了，不喝水就自动关闭了。

大家来到外边，樱桃说，这猪场主要靠王军和媳妇，他大就是个帮手。

欢庆说，前一阵子王军找过我，想贷款扩大养殖场，现在养猪场挨着院子，气味不好闻，地方也受限制，想把猪场挪到野地里去。

马书记给我说，你把王军的情况记下，后边咱和银行联系，看有没有啥贷款项目，王军在家里创业，是个不错的路子，咱要帮娃呢。

欢庆说，老汉一家现在日子过得顺心，养猪场、葡萄园，还自己种粮食，王军开着面包车来回接送娃到店头镇念书。

王茂娃老汉仰起头哈哈笑出了声。

欢庆又问，劳动家里有人没有？

王茂娃老汉说，劳动出门到外地打工，不小心从车上摔下来受了点伤，他媳妇军玲照顾去了，把钥匙给我留着，他家里也有狗，我早晚要去喂狗。

王茂娃老汉和王劳动是亲兄弟。

王劳动单家独户住在一个土嘴子上，还没走到他家门口，狗就隔墙咬了起来。王茂娃老汉说,狗能闻见生人身上的气味。

王劳动家院门前很宽敞，长着几棵槐树几棵石榴树，还长着几株月月红。开了院门，狗看见王茂娃老汉和几个生人，好像就点不知所措，一边摇尾巴一边咬。

王劳动家院子的西侧是两间土坯厢房，正面是两孔窑洞。两间土厢房是住人的地方，里边没有啥摆设，就是一盘土炕，连一张像样的桌子也没有。两孔窑洞，一孔放农用家具，一孔是厨房。

王茂娃老汉说，劳动有一儿一女，儿子出门打工去了，女子在县城念书。

走出院门，马书记看着路的对面说，那边还有一个院子？

老书记说，就是想给村里盖祠堂世运老汉的老宅子，好多年都没住人了。

老书记手指着院子长的那棵椿树又说，你看那棵椿树，是自己从土里钻出来的，现在都长成大树了。

我看着那棵椿树，想起王好仁家门前槐树上那个念“阿弥陀佛”的小匣子，就问茂娃老汉。他说，那叫“念佛机”，花了几百块钱，是保佑在外边打工的娃四季平安呢。

那么小个机子，就几百块钱？

机子不值钱，念经做佛事要花钱。

大家走到地坎边去看风景。向南望去，沟壑连绵纵横，公路依着地势的起伏悄然蜿蜒，把坐落在山地间的一个个村落连接起来。在眼前的地坎上，同样长着一棵高大的椿树，树的顶端还有一个喜鹊窝，一只喜鹊正在树枝上欢叫。听着喜鹊喳喳的叫声，看着身边的茂娃老汉，我却有了一个想法，找个机会，跟着王茂娃老汉在晚上去逮蝎子。我很想知道，晚上一个人翻沟爬坡逮蝎子，是怎样一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