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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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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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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连载

第二十八章 官复原职(上)

第五章   官复原职

        病人的嘴角动了动,结结巴巴地说:“在调查大大(注:大大是关中方言,指叔父)的血案中,我做了亏欠你的事情,但是你不计前嫌,反而救了我姨弟一条性命。人应该记住别人对自己的好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俗话说:‘有恩不报非君子。’我姨弟忘恩负义,而我也没有补上你的心,就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你救他,总是看在我的脸上,常言道:“人情大于债,头顶锅儿卖。” 但是我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了。你再回来,就见不上亏欠你的兄长了,我的好兄弟!”

“我终于可以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回到宋岭村,任金娃如是说,现将他的故事,略记于后。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两人就唇枪舌剑,吵得不可开交。

“你队里拉沙子去没有?”

“没有!”

“你咋不去哩?公社革委会盖楼急需沙子;收麦紧,也没有拉沙子紧。”

“熱了不收,还算抢种抢收吗?”

“不拉沙子,就是对红色政权的蔑视!”

“你这样安排骂的人多!”

“谁骂哩?”

“群众议论纷纷,我也说不上个具体人。”

“那不行!”

“我也骂来!”

“你为什么骂哩?”

“念书的任芊芊走了,没有人能说过你了。我虽然只读过小学,但是‘使民以时’的话,我还记得,这话的意思是征用劳役,应体恤民力,不违农时。在龙口夺食之际,征用我们拉沙子,这纯粹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恐怕是你跟我们过不去吧!”

“大前天,我就跟你说六队麦子熟啦,其他队麦子没有熟,支援拉一下,我们回头再支援他们收麦子。再说,六队把一万多斤粮食救济了这几个生产队,支援六队拉沙子,恐怕也不过分吧?”

“一声令下如山倒,兵随将令草随风。哪怕麦子落在地上,沙子非拉不可!”

两个人站在田间小道上,田野里滚滚的麦浪,像金黄色的大海。宣传队副队长席志峰,高大壮实,威风凛凛,好像一座铁塔。任金娃面容憔悴,一双大眼睛,充满了血丝,显得疲惫不堪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人说收麦如救火,你也看见了,六队社员抢收哩!把人抽去拉沙子,这满地的麦子,叫老天爷糟蹋了咋办呀!”

“就你道理长,我就不相信,一龙能阻千江水!”席队长气呼呼地走了。他的声音,在田野里响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任金娃拖着困乏的身子,从烈火般炎热的麦田里回到了场上。他捞起一把铁扠,爬上了高高的麦秸垛,挑了一阵麦捆子,累得够呛,用衣襟擦着脸上的汗水。无意之间,他瞧见与大场一路之隔的刘怀岗崖畔上,闪过任志德的身影。刘怀岗是副队长,任志德是副书记,副书记从来不和副队长说事。他的口头禅是:“我不弄失身份的事,啥事我和正队长说哩!”任金娃心想:“咋日鬼着哩,昨天和席队长争执了几句,今天副书记就跑到刘怀岗家里去了!”

任金娃仔细咂摸,疑团陡生。

过了几天,在一个月亮明晃晃的晚上,任金娃来到刘怀岗家里,他想摸一下底。在路上,灰蒙蒙的天空,刮着凉飕飕的风。他想起了前不久的麻袋纠葛,怒火像乱箭一般,直攒心窝。他对刘怀岗说:“麻袋是你借的!你为什么要叫我去还?老李说麻袋不是粮站的!是谁掉了包?”

“我不知道!”

“借呀,你咋说来?”

“我不知道!”

“我和粮站老李喊叫了,我说:‘几个麻袋,就使我队好过了?老李说:‘粮站麻袋有记号哩!’这老瓮还把鳖走了?咱们搜查吧!”

“我不同意!”

“为啥?”

“我家里有粮站的麻袋哩!”

“你拿粮站麻袋几年了,为啥不还哩?”

“我听银娃说,是牛占山掉的包!”

“那你就不知道?你是副队长,你这是为难我哩!你心里明白,却把我蒙在鼓里!你叫我还麻袋,纯粹就是丢我的人哩!跟粮站闹仗哩!你和牛占山亲如兄弟,为什么不找他去要呢?”

任金娃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刘怀岗家里,看见刘怀岗躺在炕上。说:“志德找你啥事?”

刘怀岗说:“说了些闲话!”

任金娃心里早就明白了八九分,说:“怀岗,我当不当队长是小事,我是看书记对咱队委会有些啥意见哩。”

刘怀岗扑哧一声笑了,说:“啥事能瞒过你的眼睛?志德叫我当队长哩,来了几回了,都叫我骂回去了!”

任金娃说:“再是那事了,你弄去。江山轮流转,你弄咋呀,我弄咋呀,只要把事往前推着就行了。”

回家时,心事重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任金娃觉得事情不能小觑,但撂挑子又不是时候。收麦哩,总不能影响生产。干,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席队长冷冰冰的脸色,他也看不下去。动员卖超产粮哩,席队长找刘怀岗商议哩,压根儿就没有把他这个当家人当回事。有一次开会,席队长突然问他:“你队上超产到底是多少?” 他汇报了,席队长见没有考住他,就再也没有吭声。散会了,别人都走了,只有他留下了,席队长说:“金娃,还有啥事?”

“队长我不当了,人说:‘收到场里算庄稼,收到家里算粮食。’今年三夏结束了,我的责任也尽到了。那天闹仗,你可能对我有成见哩!有也就那么回事了,一碗水泼到地下,再也收不回来了。反正队长,我也不当了!”

“你当你的。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让你当队长,我想都没有想过。”

任金娃沉默着。

一贯穿着干部服装的任志德,严肃地说:“金娃,你啥意思?又没有撤职你,你撂挑子,六队的损失,你要赔偿哩!”

“是叫我当队长,还是不叫我当队长?难道书记大人不知道吗?你弄得乌烟瘴气的,你跟谁谈话哩,安排谁当队长哩,群众谁不知道?群众嘴里不说心里话,你蹦哒不了几天啦,撤职你呀,你还吱吱哇哇啥哩?我把话挑明跟你说哩,你反而要我负责任哩!”

任志德抱着头,不吭声了。

“金娃,你太不像话了!志德是书记,你对书记是啥态度!”

“我不是害怕撤职,我是说终究撤职呀,你早动手!”

“你真是‘狐狸吵架,一派胡(狐)言。 ’你当不当队长是小事,但是你的谣言,我们要追查哩!追查到你的头上,你就要负责任哩!”

“宣传队长要实事求是哩,是我造谣,还是确有其事?你心里清楚。你叫怀岗当队长,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怀岗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宣扬去!”

“你不管怀岗咋说,你当你的队长,不要听信谣言。”

“快当扶持你心上的人上台吧!无论如何,这个队长我不当了!”

“不当,损失是你的!”

“那还未必!”

后来,席队长把刘怀岗叫去,说:“谁叫你乱说哩?弄得宣传队骑虎难下。”

第二天,任金娃闭门谢客。他的房屋,摆了一张饭桌,几把椅子。他躺在土炕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觉得自己从开始担任生产队长,就好似一头牛,拉着一辆破车,无论道路多么坎坷,他总是拼命地拉着这辆破车朝前奔。现在终于卸套了,可以歇一歇了。早晨来了几拨人,都被他媳妇挡驾了。下午,黑着面孔的曹仁,怒火像乱箭一样直攒心头,他声色俱厉地找上门来。任金娃的媳妇,像一堵墙,挡在门口,说:“曹仁,你哥一早就出门了!”

曹仁说:“嫂子,你哄了别人,哄不了我。”

曹仁从女人身边挤过去,推开房门,任金娃在炕上抽烟哩,曹仁说:“宣传队长不在,副队长就把事拿了。开会研究哩,半数人没通过,撤职你,这事弄不成,他来宣布,咱们就要顶住,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任金娃说:“好兄弟哩,你不费心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干了,不看人眉高眼低了,你叫哥歇歇,哥身体也背不住了!”

曹仁愤愤不平地说:“多好的一个队长,为什么非灭了不可?我把群众发动起来了,看他咋下台呀?我要叫他吃瓦渣、屙砖头哩!”

曹仁走时,气愤地说:“宣传队什么作风嘛!”

勇曹仁一呼百应。一听说要撤职队长,社员们就气得嗓子眼里像噎着一团冒烟的棉花,愤怒的情绪像翻卷着的狂涛。但是猝不及防,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任金娃这个七尺男儿,跪倒在一百多个男女老少社员面前,泣不成声地说:“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我硬气了半辈子,从未求过人。今天,我有一事相求,明天宣传队来了,请大家保持冷静,谁也不要说话,把话藏在心里,小腿拧不过大腿,鲁莽行事,反而会株连曹仁的文书职务……”

第二天八九点钟,席队长带着宣传队、大队干部及各生产队干部,来到六队会议室。所谓会议室,其实是和饲养室兼用的,整个面积只有三间房。人多待不下,席队长把人召唤到饲养室大院里。说:“我宣布纪律:对宣传队的决定,当场不能反对。有意见,可以个别来宣传队办公室谈。任金娃对抗公社指示,不拉沙子,和大队干部吵,和宣传队干部吵。当然,六队生产好,这不能否定。但是只抓生产、不抓革命,这是反动的。原来准备大会撤职,现在本人也不准备干了,任金娃撤职后,要立即离开生产队,去北山林场。”

席队长说完,就带着人马匆匆地离开了。

本来,矛盾一触即发,撤职心爱的队长,宣传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任金娃昨天的话,使大家像“盖严了的蒸笼,有气难出。”席队长带着人们走了。社员们泪流满面,谁也不肯离去,会议一直不散场。不知道是谁哭了一声,会场上顿时哭声一片,就连新任队长刘怀岗也泪水难收。巨大的哭声,一直延续到深夜……

宣传队派人偷偷地观察,看有什么动静。

北山林场,四面环山;几百亩荒山,洋槐成林,像一顶巨大的绿色帐篷。任金娃住在半山坡两孔窑洞里。他把窑洞打扫得干干净净,把院子荒草铲除了。院子没有院墙,就连两孔窑洞也没有门窗。大山里没有人家,除了寂寞还是寂寞,就连空气也充满了忧伤。晚上,荒山上不时传来野狼的哀嚎,任金娃难免有些害怕,他从村里拉来一条黄狗,给自己壮胆。院前有块千年的大石头,没事了,他常常坐在这块寂寞的石头上。这块石头不是《石头记》青埂峰下的那块石头,可以石吐人言,而任金娃也不是《子不语》,可以人吐石言。他和它总是各想各的心事,他想的心事,只有他知道;而石头想的心事,只有石头知道。

他在山下开挖出几亩荒地,种上苞谷和蔬菜,修了一条渠,把泉水引到地里。菜畦成行,黄瓜青绿,番茄鲜红,白菜肥嫩,苞谷也像一群亭亭玉立的少妇抱着孩子。

有一天,黄狗咬得挺厉害。原来,是曹仁来了,说:“六队新班子搞得一塌糊涂。去年麦没种好,今年秋田管理不善。刘怀岗一天骑着自行车,满世界遛逛。副队长宋福怀,躺倒不干了。任澍怀接了副队长的缺。宣传队想叫你弄呢,就是没人给你说这话,我说工作我去做!”

任金娃说:“好兄弟哩!咱还蒙在鼓里听打雷,看不清东西南北。刘怀岗搞不了生产,可宣传队喜欢他。我现在去当队长,岂不是‘见了丈母娘叫大嫂,昏了头’了吗?况且,去年我问过刘队长:‘宣传队宣布我离开六队,我到底是坏人离开六队,还是有啥问题流放北山林场?’刘队长哈哈大笑,说:‘你的事,我听说了,事情也就那样了,不过,你当社员,也要当个好社员哩!’”

曹仁还想说什么,任金娃说:“走,哥给你摘嫩黄瓜吃,叫哥不淘那气了。人说:‘无官一身轻。’当然,队长也不是什么官,你叫哥轻松几天。”

曹仁来的时候,是立了军令状的。好话说了几河滩,嘴皮子磨破了几层皮,但是任金娃‘乌龟吃秤砣,铁了心了。’后来,曹仁还来过几回,但是事不过三,曹仁最后走的时候,把嫩黄瓜吃了一堆,吼声如雷:“我叫你这神仙日子能过安宁!”

又有一天,任志德来了,说:“你要好好弄哩!”

“好好弄啥哩?”

“曹仁没给你说?”

“没有!”

“叫你当队长哩!”

“你再不要说那话了,你说那话弄啥哩?”

又有一天,任金娃从林场回去,刚进村就碰见曹仁,曹仁说:“刘队长请你谈个话哩!”

任金娃说:“我都成了平民百姓了,刘队长还找我谈啥话哩!我不去!”

曹仁发了脾气,说:“请你就是有事哩!把你伟大的,还请不动啦?”

刘纪正一见面,像迎接贵客似的,紧步向前,一把握住了任金娃的手,热情地说:“你啥时回来的?”

“我刚回来,还没回家哩!”

刘队长给任金娃敬了一支烟,说:“你看六队生产咋样?”

“可以!对着哩!”

“真的对着哩,还是嘴说对着哩?”

“真的对着哩。生产队的事,谁弄都一样!”

刘队长哈哈大笑,说:“刘怀岗威信咋样?是不是说话没人听?”

“生产队的事,有人听咋呀,没人听咋呀,谁干都有人说哩!”

“你看六队是叫怀岗往前混呀,还是重打锣鼓另唱戏、再开张呀?”

“我看就叫刘怀岗弄去,青年人有冲头。把谁换上,还不是一回事!”

“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我负啥责任哩?我只能把我管住,当个好社员!”

刘队长笑着说:“你说得对着哩!刘怀岗当队长,你无权干涉!现在,实话说哩,宣传队研究又叫你弄哩!看你咋样?原来我没在,席队长不了解实际情况,急急忙忙把你换了。我回来木已成舟,席队长又是宣传队领导人之一,碍于情面,我也没有坚持。席队长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伤害了你的感情。问题出在他身上,但是要我负责任呢,谁叫我是队长哩!我要亲自向六队社员检讨,求得谅解!任金娃,你能接受吗?”

“席队长是国家干部,我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浸湿万顷田。我有啥资格跟人家计较!撤职没有错,我虚心接受,从此做个好社员。我家里拖累重,身体也不行了。队里能人多,叫大家都弄弄,我不能占住弄。”

“金娃哥,愚弟人微言轻,三顾北山林场,请你不下。今天,刘队长亲自跟你谈话哩,你对席队长有意见,席队长已经在干部会上检讨了,咱要给人改正错误的机会哩。再说,刘队长要亲自到六队社员会做检讨,这很不简单嘛!再说,咱不干,叫谁干?有句话说得好: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刘队长说:“当然,年轻人思想拐不过弯来,可以理解嘛!”

任金娃说:“我不弄这事了,别费口舌了!”

“好好想想,你也靠生产队吃饭哩!况且,俗话说:‘小挫之后,反有大获。’”

过了几天,刘队长问任金娃:“你想好了吗?”

“不弄!”

刘队长笑了笑,说:“你弄也得弄,不弄也得弄!实话说哩,明天就任命哩!我们一宣布,责任就落到你身上了。看你咋办呀!”

“你别自作多情,任命书我看也不看,听也不听!”

第二天,刘队长在六队社员会上作了检讨,宣读了队长的任命书。但是任金娃一早就上了北山林场。过了几天,他在山下浇地哩,忽然看见窑前人影晃动。

他带着黄狗跑上来,被褥、灶具和生活用品不翼而飞。诧异之际,曹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寻啥哩,东西被姜银娃带人搬走了。山上只剩下你和狗了。你大概不服气自己像块抹布,当官的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这是命,谁也改变不了命运。撤换你的那天,群众为什么哭了半夜? 回来探家的任芊芊说:‘哭了心里就能松快一些!’咱们是一根线上拴着的两只蚂蚱,一起蹦跶。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上了北山林场,宣传队召开火力凶猛的批判会,说我是你的黑后台和保护伞。任奉明下台以后,宣传队不让我干副主任了,变成了文书。后来,连文书也不让干了,变成了委员。变来变去,实际上就是让我靠边站了。经过这件事,我才明白了弓硬弦常断,人硬祸必随。人生在世,不能不学会一帆能使八面风的本领。‘官打民不羞。’这千年意识,你能改变,还是我能改变?我们只能委曲求全,不能想得太多。要说性子,我曹仁比你野得多。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我说,宣传队检讨了,给咱也官复原职了,你也该知足了。况且,你再不弄,你安心把六队人饿死吗?”

任金娃似乎还想说啥,不知道为什么,嘴唇刚刚张开,又紧紧地闭上了,后来,他注视着院子里那块寂寞的石头,“再见了,不知道你想心思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你无法口吐人言,你的心事,我也只能瞎猜测了。”他心里说完话,就转身带着黄狗,和曹仁离开了北山林场。

在路上,曹仁说:“那天,任芊芊从耀县回来,天都黑了,他一听说你在北山林场,就要我陪他连夜看望你,我因为父亲身体不适没有来成。工作组在牛占山家里批判我。后来,又打发人到我家里来,说:‘一个队要选一个政治队长,叫你干呢!’我说:‘我不干,我说什么也不干!’后来在队长会议上,批评我说:‘你在奉明手里就干哩,在我任银玉手里就不干了?你还工作不?’我说:‘我不工作,你谁叫过我?还是给了我啥工作我不干了?’老刘说:‘没奉明了,你就不工作了?’我说:‘我不工作,并不是你们把我安排了个委员,我就不工作了,并不是说把我的副主任取了,我就不工作了。有一天早晨,志德看见我,说:‘曹仁,昨晚开会,你为什么不来呢?’我说:‘你这是给人尿了一尻子,你开会呀,你谁叫过我?’‘我让胡记娃捎话叫你来!’我说:‘你让胡记娃捎话,不等于胡记娃就来叫过我。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你今后开会了,就干脆说:‘叫曹仁不要来了!’你什么时候叫我开会?你叫我,我必去无疑,你不叫我了,我还寻着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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