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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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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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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连载

第一十五章 闯虎囗为情所赵(下)

这分明是芊芊哥的笔,蘸着热血写的,它使我柔肠寸断,泣涕如雨。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回到这日益溃烂的群众组织里去,除了去送死,他还会做什么呢?知道心尖上的人要走了,我一时慌得像马路上找不到母亲的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知道自己对任芊芊的影响力有限,急忙提笔,向罗英写信求助。

罗英同志:

您好!

我错了!任芊芊不是我的,归根结底,任芊芊是你的,你当时就应该把他带走。可是你却把他让给了我,而现在呢,说什么都晚了,都来不及了。你叮咛我,遇事找阿妈帮忙。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和我对着干的,正是我的亲人!阿妈打发他回凤凰县去,我说:“‘凤凰不入乌鸦巢’,咋把他往死路上撵啊?现在凤凰县的形势就像强弩上拉紧的弦,风刀霜剑严相逼,两派组织,龙虎恶斗,互不相让,人们逃跑都来不及,你怎么反而把他往火坑里送?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这不是害了芊芊哥吗?”

阿妈说:“任芊芊回凤凰县,危险的确有。但权衡利弊得失,任芊芊是最佳人选。他为人正直,机智勇敢,临危不惧,浑身是胆,头脑清晰,大是大非不含糊。当然,你的心事我明白,我是做妇女工作的,你那点心思,能瞒过我的眼睛吗?我难道不明白吗?我怎么会忍心扼杀你的真情呢?但是你们发展下去,的确困难不少。藏府派你内地学习,毕业后,你必须回到西藏去工作,回报西藏的政府和人民。而任芊芊呢?远天远地,故土难离!他又不会藏语,除了你,他还能与谁交流和沟通呢?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减少你们的接触,以免离别的痛苦。恕我直言,让任芊芊回凤凰县,或许会伤害咱们的母女情;但是这件事与阿妈无关。阿妈不是冷血动物,动员任芊芊回凤凰县,阿妈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你别误会,这件事不是阿妈决定的,阿妈决定不了任芊芊的事情。”

我说:“那是我阿爸决定的吗?”

“不!这是党的决定!”

阿妈的话,使我大吃一惊。我仿佛被人踢了一个窝心脚似的,浑身一震。我简直难以置信,说:“你说什么?任芊芊回凤凰县是党的决定?”

“是的!是党的决定!前天,在军分区,凤凰县武装部党委,对你阿爸的提议讨论了半天,连军分区江华司令员都发表了意见。”

我说:“竟有这等事!”

“任芊芊回凤凰县,肩负着历史使命。”

我还是将信将疑,说:“那谈话的,为什么就不是我阿爸哩?”

“阿妈也是党内人士呀,至于为什么没叫你阿爸出面,这是党的机密!别问得太多。作为部长的女儿,不要问不该问的事。做到‘井水不外流,秘事不外传’。”

罗英啊,人怎么不长后眼呢?我要是知道他们要拿芊芊哥的生命开政治玩笑。把他推到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中去,还不如当初就把他交给你。要是你把他带走,他就不会陷进武斗的泥潭里去了。我要他别自投罗网,别把性命当儿戏来耍,但是他鬼迷心窍,蠢蠢欲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罗英,我的好妹妹,咱姐妹俩谁也别笑话谁,怎么说咱俩都像一个人,都把心死在任芊芊身上啦!现在,能不能日出西山水倒流、扭转乾坤?就看你的啦!请您火速降驾,我知道你的绝活,就是‘软索套猛虎——柔能克刚。’对他来说,你的话不是圣旨胜似圣旨。

此致

敬礼

扎西拉姆

一九六八年五月十六日

罗英赶来,任芊芊已经走了几天啦。罗英向我讲述了下面的话。

我外婆住在翠华山脚下的罗家崖村。十几户农家小屋,紧密相连,绿树成荫,房屋树木,相映成趣,汩汩的山泉,在房前日夜流淌。白天,男女社员,修田造地。夜晚,劳累了一天的庄稼人,早早就入睡了。村里静悄悄,万籁俱寂。外爷早就长眠村边的黄土地下了。外婆八十多岁了,皮肤老得像树皮似的,一口牙也全没了,跟着舅父过日子。我来了,外婆喜欢得嘴都合不拢。说:“你来了,外婆的心,咕嘟一声,回到肚里去了!外婆快走了,谁都能放下,唯独放不下你!你三岁那年,我和你妈抱着你逛庙会,老和尚看了你抽的签,惊慌得出了一身冷汗,说你婚前有一大灾难。你妈怎么都不相信。不过,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总为你捏着一把汗。而现在不知道为啥,街上人流如潮,拳头如林,游行示威。你在外边外婆操不尽的心!你来了,外婆就要没明没黑守护着你!”

外婆拿着一部《康熙字典》,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地说:‘你说任芊芊的外婆临终前想送他一本字典,我就记在心里了。外婆走了,就让这念想陪伴着你。看见它,你就想起外婆了!世上没有灵魂,要有的话,外婆死了,外婆的灵魂,就在你的周围转悠,日日夜夜守护着你!”

外婆的话,刺伤了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我忍不住抱住外婆,失声痛哭。说:“外婆不死!外婆怎么能丢下心肝宝贝呢?”

外婆接着说:“人老了,就是话多。新中国成立以后,刮起了洋学生取代糟糠之妻的风气。有人对你大说:‘你那个小脚女人恐怕得换了!’想不到你大却说:‘我啥都舍得,就是舍不得我那个小脚女人。她是大脚,我还不要呢!况且,尉迟恭贵不易妻的故事,我还记得。’你妈生了五个女孩,她为自己没生男孩而感到愧疚。你大说:‘能够生五朵金花的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四朵金花随军,你就随奶奶,住在老家,后来,你奶奶也随军了,而你呢?坚持要在凤凰中学读完高中,就留了下来。每年寒暑假,都在姥姥这里度过。”

婆孙俩絮叨着,亲热了几天。我就对任芊芊思念不已。总是这样的,人在一块儿不觉得,一旦分离,就肝肠寸断,朝思暮想。任芊芊还好吗?他还在民院吗?有时候,我也怨恨我自己,为什么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让给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也恨不起你来,我不把你当情敌看待。我觉得藏汉通婚的鸿沟太大了。再说你也是好意嘛!我对你敢恨敢爱的行为,非常钦佩。觉得你了不起。任芊芊寄人篱下,困难肯定不小。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却敢找。而我知道他在哪里,却不敢找。不,也不是没有找,而是几回回走到秦风的家门口,就再也没有勇气走进去。我望而却步!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是寻花的蜜蜂,我只是一朵等待蜜蜂来采的含蜜的花蕊。唉,谁又能说清女孩子羞答答的心里,含苞欲放的花蕊蕴藏着多少难理解的秘密!

我心里有事,耐不住寂寞。不时跟随舅父去农田工地干活,以便消磨时间。

难道真有心灵感应,这天我心里发慌,立坐不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夜静更深,山里不知名的鸟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更增添了我的愁情。我翻来覆去,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总是睡不着。后来,总算睡着了,但又从噩梦中惊醒。我梦见任芊芊被押赴刑场,任芊芊说:“不能马上开枪,罗英来了,我才能走!”我去了,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他含着热泪说:“从此以后,我们就人间地狱两隔绝。我想见你最后一面,你说怪不怪?还没有开枪呢,我就闻到了泥土的气味了!”

我从睡梦中哭醒了,说来也真奇怪,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你的来信。

我突然要走,外婆苦苦挽留。加之和尚的预言,话自然就难说。我言之以理、动之以情,安慰解释。外婆愿意了,延误了几天,及至我来到民院,任芊芊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

我安排了罗英的住处,就和她去餐厅用餐,点了几个菜,以尽地主之谊。

饭后,罗英说:“你给我找一张专署地图!”

这天夜里,我们看着地图寻找路线,因为走直线,可以缩短路程,决定翻越摩天岭,直取宋岭大队。

任芊芊走时说,凤凰县人民银行的金库,被‘凤指’抢劫了,县人民银行职工,正在背着大包小包,将各公社基层银行的现金,向西安转移哩。他跟随往返转移钞票的人民银行的员工,绕了一个大圈子,从西方进入凤凰县,没有四五天时间,是到不了的。路线确定以后,就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拂晓,我们就上路了,黄昏时分,我们终于走到了陡峭的摩天岭山脚下。

我们在路边一个寡妇家里住了一宿。寡妇门前有棵桐树,树底下有一张石桌,石桌围着五六个石头,当凳子坐。寡妇五十多岁,除了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高挑均匀的身材,显得很健康;一头浓密的黑发,秀气的脸蛋,不难推测这位寡妇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美人儿。她热情地招呼我们吃了夜饭,说:“本来,客窑也有,但是我儿子死了,我有一肚子话无处诉说,好像唯有说说才能减轻我的痛苦。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挤在一个炕上说说话。”

罗英说:“大娘,客随主便!能聆听大娘的教诲,求之不得。”

寡妇说:“我真傻,真的很傻。我只知道儿子参加了武斗队,却不知道把儿子从武斗队里叫回来。”

寡妇一开口,就让我大吃一惊。天呐,怎么遇到了祥林嫂?鲁迅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鲁迅创造的人物却留在了这个世界里。这也许就是作家的伟大和永生。

下面就是寡妇讲的故事。

听说你们要去把亲人从武斗队里带走,我就很佩服。要是当初,我也有这思想,我的儿子还会活着。我的儿子和媳妇,在县城工作,我知道我儿子对我好,我儿子对我说:“隔壁的人说:你不心疼你妈,你妈来了,没见你割过肉,光给你妈打搅团。”我儿子说:“我妈是善人,从来不吃肉,就爱吃搅团啊!”

一天夜里,我梦见我儿穿着税所的衣服,在城隍庙门前松树底下站着,我说:‘狗蛋,你几个月都没回来看妈了,你弄啥哩?’ 我把他拉住,他只是笑,一句话也不回答。我说:“你今天走不了啦,你要跟妈走哩!跟妈回家去,别在武斗队呆了!”我把他一拉,拉了个空袖子,没见人了。城隍庙门前松树底下有一道子血。梦醒来,我心惊肉跳,我儿子可能出事了。

第二天,我跑到县城去了。我儿子的独院冷清清、空荡荡和静悄悄的,以前,我去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媳妇一个人在家里,说:“妈,你怎么来了?”我说:“我儿子怎么啦?你不说老实话,你就试火着!”媳妇连声说:“好着呢!好着呢!”我说:“要是好着哩,我怎么能做下那噩梦……”我的话还没说完,媳妇就忍不住哭了,说:“妈,你真是个神人,啥事也瞒不过你。你的儿子,真的在武斗中,被打死在城隍庙门前的松树底下了。”

我的故事是有听众的。但是话说三遍淡如水。终于有一天,当我说了头一句:“我真傻,真的很傻。”

人们就接过我的话。说:“是的,你只知道儿子参加了武斗队,却不知道把儿子从武斗队里叫回来。”说完这句话,人们就立刻走开了。

天亮了,吃了早点,就上山了。寡妇说:“这条羊肠小道,多少年都没有人走动了,不知道为什么,武斗开始后,倒常常有人光顾。”

当人们看见攀登峥嵘陡峭的摩天岭,居然是我们两位年轻姑娘的时候,人们震惊了。不明白我俩为啥要冒如此风险呢?

摩天岭,山如斧削,高耸入云。上山时七点,整整走了六个钟头。我们疲惫不堪,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我们终于爬上了山顶,在一块巨石上,罗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就像瘫痪似地躺在石头上。我站在罗英身后,看见这雾蒙蒙的天气,像一个愁肠百结的老妇人的脸。而南面那莽莽苍苍的秦岭,也消失在灰蒙蒙阴惨惨的浓雾中去了。

多想歇一会儿!但是摩天岭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雾茫茫的天气,怎么突然黑云滚滚,仿佛几百条恶龙在奔走。我吓了一大跳,说:“不敢停留,雷雨就要来了,高山容易触电。”

罗英也十分害怕,路边的野草,有一人多高;我们在荒草中,奋力前行。真是又饥又渴,正在人乏马困之际,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叫声:“姑娘们听着,快来吃点喝点,再走啊!”

什么人在喊叫,这地方还有人家?我心里愈加害怕,顺着声音寻找,山边一个窑洞前,站立着一个人,那人说:“两位姑娘,我喊叫半天了,快来吃点喝点!无论南来的北往的,只要经过这条路,都要在我这里吃点东西!方圆都是大山,没有人家。”

我看见那人显出惊奇的样子,罗英拉着我的手,对那男子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男子叹了口气,说:“造反队批斗书记哩,夺权哩,造反哩,弄得乌烟瘴气的。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我给队长说:‘叫我去摩天岭看洋芋去!’我来了,整天孤零零一个人,看见过路的人了,我都要招呼哩!”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快。我抬起头来,忽然看见头顶那团乌云,已经不见了,火热的太阳,在乌云里躲藏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天上又浮游着朵朵棉花垛子似的白云。 唉,那变化无穷、高深莫测的天气,原来是被乌云戏弄了,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往复更迭。喝过茶水,那人把我们引到石窑后面的山泉前,叫我们洗洗手脸。那凉爽的泉水,真让人心醉啊!看见碧玉般甘洌透明的泉水,我惊喜地说:“叮咚的泉水,声音真好听。不过,这高山上怎么会有水呐?大自然真的太神奇了!”

那人说:“‘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这话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山泉澄澈见底,旁边有棵茂盛的核桃树,枝繁叶茂,覆盖成荫,像一个绿油油的巨大帐篷,特别凉爽。树下水边有几块大石头,我们坐在石头上洗着手脸。后来,那人做了一锅面条,上了盘辣椒炒洋芋,吃饭时,那人说:“你们要到哪里去?”

罗英说:“我们要到黄荡坡公社去!”

那人笑了,说:“我也是黄荡坡人,不过,我知道你们要去宋岭大队!”

罗英有点儿吃惊,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宋岭大队?”

那人笑了,说:“做饭的时候,我就想起你就是罗军长的女儿,那年你指挥我家上大梁的事,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罗英笑了,说:“你认得我,那位姑娘你就认不得了吧!”

那人说:“虽然没见过面,但是我知道她的名字!”

罗英说:“你居然知道她的名字,这简直不可思议!她叫什么?你说!”

“她叫扎西拉姆,听说她的名字是菩萨的意思 。”

罗英惊诧莫名,张开的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我忍不住笑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大山深处,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罗英说:“你怎么能认识这位姑娘呢?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那人说:“不瞒你说,这位藏族姑娘的相片,我在任芊芊相框里面见过,扎西拉姆回家的故事,在咱们村子里传得无人不知。有时候妇女们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讲述。我把菩萨见了!我真有眼福啊!”

我的脸羞得像红日,我忽然想起了任芊芊说的话:“你讲给我,我把它讲给更多的人。” 事小情重,他真是个有心人啊!我后来在宋岭村调查,人们把我的故事复述成许多不同的版本。

那人说:“我兄弟不在家,你们怎么找到他家里来啦?”

我说:“他回凤凰县了,难道还不回家吗?”

那人断然地摇着头,说:“武斗以前,他都不敢在凤凰县待了,现在武斗哩,他越发不敢回来了!”

我说:“形势需要,他得回来!”

那人说:“形势我就不懂了!不过,他要回到武斗队,那我就寻他背枪杆子去。我叫姜银娃,吃了饭,我带路,保证把你们送到他家里去。至于他在不在家,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罗英说:“你不看洋芋了?”

姜银娃说:“看不看洋芋是小事!我不护送你们的话,我兄弟会骂我的!”

罗英说:“我们接受你的好意。”

姜银娃说:“你们找我兄弟哩,我不带路谁带路?前面有多少三岔路口,又没有人可以打听,走,咱们边走边说。唉,我到现在还说哩,不管咋说,任芊芊说县委是黑线,你说他胡说哩,总是朝他的话来了。他总说他没有说,我说你害怕啥哩?县委书记都承认你说得对着哩。”

有人带路,我也不着急了,看见那人是个话匣子,我说:“你说吧,我们也喜欢听你讲故事,你把故事讲完了,咱们再上路吧!”

下面,就是姜银娃讲的故事。

我其实不爱说话,我是在大山里呆得时间长了,一个人憋闷得慌!多少天没说话了,见到你们就有说不完的话。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场运动是弄啥哩?要说宋岭的文革,是从宋飞点燃党支部书记窑背上的麦秸垛开始的。支书把他抓住,问他:“你为什么点我的麦秸垛哩?”

宋飞说:“我不是点你的麦秸垛,我是点燃文革的烈火哩!”

尽管人们仍然不明白文革是弄啥哩,但是宋飞的创举,却被效仿。点燃麦秸垛的事,颇发不断!到了晚上,大火熊熊,浓烟滚滚。

后来,有人说文革就不是那种弄法,但到底咋个弄法,谁也说不清楚。说起来也有些奇怪,那天,宋飞弄了一只老鹰,到凤凰县城去了。

正值火辣辣的夏天,他戴着黄棉帽,上身穿着黄棉袄,下身穿着短裤衩儿,赤着腿和脚。敞胸露怀。他提着老鹰,举着语录本,一边走,一边呼口号。那时候,人们对示威游行,早已司空见惯了。但是一个人游行,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看热闹的人不少!人们对疯疯癫癫的宋飞乐开了怀,笑弯了腰。

在县城,有人要测验宋飞是不是疯子,说:“你叫个啥?”

他说:“我叫我!”

“你是谁的儿子?”

“我是我大和我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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