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芊芊对宋智才产生了兴趣,他想知道他是怎样发迹的?发生了哪些故事?但是他又害怕耳濡目染,把他引到邪路上去。再说,宋智才的好戏恐怕还在后头呢!
“人都是名利之徒,纵观人海,哪个人没有钻进钱眼里去呢?谁能跟钱有仇呢?谁能不为金钱动心呢?而你嫌钱扎手哩?不对金钱伸手,是不是显示你的清高呢?”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包装过自己。在金钱面前,我恪守道德风范,不能因为贪欲而丧失了人格。我不敢把手伸得太长,就好像金钱是毒蛇,会咬手似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钱固然重要,但是钱不是所有,人也不能一辈子为金钱而活着,不能为了金钱而失去了人活着的意义。金钱的诱惑,使一些人迷失了方向,丧失了道德底线,成了金钱的俘虏。”
任芊芊相约宋智才明天返回老家。宋智才说他的事情还未办完。
临别时,任芊芊说:“你真是个钱串子脑袋,见缝就钻。你可狡猾得很呐!”
宋智才谦虚地说:“脸盆里的泥鳅,滑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任芊芊走上了回家的路。
过了几天,郭崇怀领着姜银娃,气咻咻地来到任芊芊的住处。任芊芊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个像吃了炸药似的。”
姜银娃说:“叫我表哥跟你说。”
郭崇怀说:“卖到河津一百箱烟,公司每盒两毛钱,而宋智才说是三毛钱,100箱烟,要赚5000块钱呢!也就是说,宋智才把共同赚下的5000元钱独吞了。心也太黑了吧!”
任芊芊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
郭崇怀急了,说:“你俩上当受骗了,任芊芊,你说话呀!”
任芊芊说:“你叫我说什么呀?”
“难道这些钱,让宋智才独吞了不成!”
“他很难缠,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悦意就算了,跟他争多论少不值乎。易经忠告:过于聪明的人,往往都很无情,要及时远离。咱们除了远离他,还能叫他把吞进肚里的东西吐出来吗?”
郭崇怀对姜银娃说:“表弟,你是什么意见?”
姜银娃说:“任芊芊都知难而退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任芊芊说:“我从来不在无望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姜银娃说:“从被人们说得烂熟的故事中,我诚信叔也受骗了。也就是说,你家两代人都被宋智才耍了。”
任芊芊说:“这是骨子里的事情。否则,宋智才就不是宋智才了。”
郭崇怀说:“这忙我帮定了。我不便出面,我托人去斡旋,替你俩打抱不平。”
任芊芊说:“事跑成了,我那一份儿,就归姜银娃啦!”
在那浸透着血水和泪水的日子里,他执拗得像蒸不熟煮不烂的牛筋,他背负着苦难,呕心沥血,研究和探索生态平衡问题,为人类失去未来而抗争,整天紧死忙活的,劲都使尽了。在打麻雀运动中,20多亿只麻雀死于非命。一个天然的生态防虫系统遭到了破坏。当杀虫剂毒雾像雨一样喷洒在田野里,要人类与昆虫同归于尽的时候,他再也沉默不下去了。麻雀的冤魂,仿佛向他呼叫着,诉说着它们说不尽的冤枉。他早已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也许只有失去的才懂得珍惜,特别是小时候友好相邻的麻雀伙伴使他产生的万般怜爱之心,促使他写下了《天下谁人识麻雀》。“在自然界里,昆虫是以植物为食而生存,而麻雀又是以昆虫为食而生存,有了麻雀,虫害就不会成灾。“大虫吃小虫” “一物降一物”的生态平衡现象,维持着亿万种物种之间的协调与平衡。麻雀的消失,意味着食物链的断裂,人是地球上唯一会投毒的生物,不要对大自然原始生命下手,希望紧急叫停日前兴起的飞机打药。食物链断裂了,所以农药乘虚而入,毒害着从麻雀开始所有食物链环节。大自然有其自身有条不紊的进化规律和系统,以及一环扣一环的万物排座次。人类如果要以自己的意志强行改变或者打乱这种次序,势必遭到大自然的惩罚。人类脱离了大自然的生命循环系统,就意味着人类走上了不归路……”
2000年,全国人畜鼠药中毒案件频仍。我国才不得宣布长达22年的人鼠战争以失败而结束。
种子呢,是一代又一代永远循环的原始的天然生命,大自然遍泽万物,用她的甘露和乳汁养育了天地间的生物,大至宇宙,小至粒子,都是相互联系的。就像一个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严格地遵循自然规律行事。任何改变都要引起连锁反应。2008年,任芊芊写过一篇《是谁撕断了我们的食物链》。俗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食物链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地从低级到高级环环相扣连接起来的。一篇万言字的文章,在博客获得百万字的点评和几千万人的围观,眼看星火燎原之势就要形成,新浪网却关闭了他的博客。
2017年的一天,在西安晚报社,一位记者和任芊芊谈到《为猫请命》的冤案,那位记者非常吃惊,说:“一九八〇年,你就知道生态平衡,这简直不可思议!果真有这事了,平反由我们为你去搞!”
那个编辑部在一个很大的屋子里办公,坐了很多人,他们都围上来,纷纷表示不敢相信。其实,报社是不是为他平反,任芊芊倒没有到心里去。他最害怕人们对他的怀疑,说:“有报纸作证哩,你们不相信了,就去我家里看!”
编辑部派了一辆小车,记者果然看见了当年刊登《为猫请命》的《安康报》和《陕西科技报》,记者拍了照。
推动任芊芊平反走上议事日程的,有数十家媒体,而起了重要作用的是一位省委书记。当任芊芊接到凤凰县人事局通知,匆忙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开着,商务局人事股长是位中年女性,她在书桌旁边站着,局长正在聚精会神地读着省委书记写给市委书记的批示,局长并未注意到任芊芊走进了他的房间。信是用毛笔写的,任芊芊看得清清楚楚,他记得开头一句话:“你市任芊芊同志来信,我已经回忆不起他来了。但读后令人同情……” 局长把手中的信晃了晃,说:“大头头批下来了,但是,这事能办吗?这事深沉得很呐!”
突然有一天,凤凰县委书记把电话打到任芊芊的手机上,说:“是市委书记要我约见你的,10月15日,你到县委来吧!”
这一天,任芊芊去了,县委传达室的小伙子听了他的话,发了脾气,说:“今天北京开十七大呢,书记哪里还有时间接见你?”
他的话,使任芊芊想起拜见省委书记的事,他在省报社当实习编辑的时候,因为处理来稿,和后来一位当上了省委书记的人有过一面之交。值班室把电话打进去,开始说:“书记不在。”后来,就在他背东西要走的时候,值班室的同志出来说:“里边打来电话,大头要见你呢!” 谈话结束以后,省委书记说:“你为麻雀和猫,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们来晚了。你倡导生态平衡,值得尊重。你带来的东西,还得带走。不然,我还得派司机给你送去。我不给你写信了,我在任上写的信依然管用,我再给你写信的话,李建国就会说:‘你是省委书记,还是我是省委书记?’你去找市委书记去吧!” 想到这里,任芊芊说:“你不相信了,你打电话问嘛!”
电话打进去,办公楼跑来几个人来迎接,说:“县上领导都在会议室等你呢,开完会,县委书记还要接见你呢!”
会议由梁副书记主持,梁副书记向任芊芊一一介绍了参会的领导,这些领导都走过来,和任芊芊握手。任芊芊还看见了食品公司的两位老同志,也在会议室里坐着。
梁副书记宣布开会,人事局长首先发言,发言很长,但是给任芊芊留下印象的是那句话:“为猫请命,全国都没有一例。哪怕有一例也好说,你叫我们以什么政策来纠正你的问题呢?”
县委督查室同志发言,也认同了人事局长的观点,一句话,错案无法纠正,任芊芊离开了座位,说:“无法纠正了,我就不奉陪了,告辞了!”
梁副书记赶快挽留,说:“我们是诚心诚意解决你的问题哩,你看谁说得不对了,你可以反驳嘛!”
食品公司那两位老同志,在任芊芊发言的时候,大声呼应道:“中央台广播《为猫请命》的时候,我们都听见了!”
会议决定由县商务局对任芊芊的问题做出调查。
县委书记体形高大,脸上容光焕发,接见任芊芊的时候,一直面带笑容,说:“市委张书记参加十七大呢,那么忙的,还从北京打回电话,他把你的单位和名字记得很清楚,说:‘食品公司那个任芊芊,你见了没有?把问题解决了没有?’你要帮助我们回忆哩,提供证据,把问题搞清楚。”
县委书记还说:“程牧歌是我表哥。他一直向我介绍你。可惜,因为忙,未曾谋面,相见恨晚。”
时光流逝,几年过去了。任芊芊再次见到县委书记,是在一个大会议室里,会场挤满了人。历史有惊人的相似,县官亲自审理老百姓的冤枉,任芊芊在古戏里见过。县委书记坐在任芊芊的对面,说:“老任胖了,老任越活越年轻了!”
怎么会交了华盖运?受到了如此优厚的礼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和蔼待人的气氛,居然使任芊芊产生了和县委书记开玩笑的欲望,说:“书记好记性啊!书记只见过贱民一面,怎么就记得我胖了瘦了,越活越没老,还越活越年轻了呢?”
“咱们最少见过五六面!”
“就见过一面,而且这一面还是市委书记替我约定的呢!”
“那咱们就通话的时候多!”
“是的,咱们通话就是多,你说过咱们有现代化的交谈工具哩,利用这个交换意见,不是更方便和更快捷吗!”
书记在与任芊芊的对话中,细数了一些省上那些领导同志对他的问题批示过。
人事局长发言的时候,微微颤抖的声音,仿佛被屁股压住了似的,给人一种怯懦的感觉。是不是重要的话要说三遍,他把他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说:“为猫请命,全国都没有一例。哪怕有一例也好说,你叫我们以什么政策来纠正你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