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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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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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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连载

第三十三章 董事长(下)

生态平衡就是生物与环境相互作用过程中所产生的协调状态,保持生态平衡对人类生死攸关,至关重要。麻雀与昆虫,猫与鼠,依赖和制约的关系,就是生态平衡的规律。只要有麻雀和猫,害虫和老鼠就不会成灾。否则,人类还能走多远?我曾经感慨万千地说过:“核桃和板栗是用硬壳保护自己的,那么人类是否有保护自己的硬壳呢?以我之拙见,昆虫以植物而生存,鸟又以昆虫而生存。有了鸟昆虫就不会成灾。一物降一物的现象,维系着物种之间的数量平衡。麻雀和猫就是保护人类的硬壳。没有麻雀,人类将在无限度使用杀虫剂的过程中,最终杀死人类自己。没有猫,人类最终将会死于老鼠和鼠药的手中。

任芊芊发言的时候,显得很激动,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也记不清楚了。他时而诙谐幽默,时而慷慨激昂。对人类命运的大担当和大责任,使他几次哽咽,说不出话来。全场人人听得入神,个个屏住呼吸,大家把眼睛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们对他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肯放过,他不知道人们对他的注意,是因为昔日的传奇,还是因为今日的故事?他感觉到会场除了他的声音以外,清静极了,掉根针也能听见响声。他的第二感觉告诉他,他的发言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就戛然而止。

“人类不应该把自然视为征服和统治的对象,而应该顺乎自然,尊重和维护生态平衡。生态平衡是地球上一切生物的生命线,人是地球上唯一会投毒的生物,我警告人类:赶快斩断这双颠覆生态平衡的罪恶之手。我用生命点亮了反对科学家肆意改变自然的这盏灯,不能照亮今人,但愿照亮来者。” 任芊芊声音颤抖,几度哽咽,不能自已。听众无不动容。后来,他朝书记挥了挥手,表示他的讲话结束了。

县委书记说:“任芊芊的问题必须解决,我不管你有没有政策。你有政策也好,你没有政策也好,我不管那些事。反正你们‘把天放在头上说话’,给我把他的问题解决了去!”

历史有惊人的相似和重复。任芊芊对此话颇有耳熟能详之感,当年两位军人到医院说:“首长指示:任芊芊的药,大量报销!不管报销的和不报销的统统统报销。”

县委书记继续说:“给任芊芊同志把问题解决了去,什么是政策,有错必纠就是政策。咱们赔偿不了他27年的工资和损失,他本人也放弃了这一诉求。办个退休,他的晚年生活,就比杜甫晚年生活要好些。我对生态问题一窍不通,他是第一个把猫和麻雀与人类生死存亡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人,思前想后,我还是非常拥护他的观点。追忆他当年为救八个‘俘虏’不顾生命危险、堵地狱门的英雄壮举,更使人浮想联翩,热泪盈眶。他爱好写作,爱好研究生态问题,就让他在衣食无忧的状况下,研究去吧!”

主持人说:“同意解决的请举手!”

任芊芊看了一下,代表们都举起了手,唯独人事局长没举手,但后来,他也举起了手。给人的感觉,跟投降差不多。

这天清晨,我骑自行车从县城回来,走到葫芦河桥上,老远就看见任小莉朝厂里跑出来,看见她十分惊慌的样子,我连忙喊住了她,她说:“打来电话,说是你妹夫出事了。”妹夫高小宁在汉中四弟的工地管理材料,我把电话打过去,五弟说:“高小宁叫车撞死了。”

后来,二弟、三弟和妹子以及外甥高宇,以及高小宁的二哥及母亲一行六人赶到厂里。由于高小宁车祸身亡的消息,还对妹子及高小宁的母亲隐瞒着,担心他母亲年事已高,到了汉中禁不住失子之痛的打击,我苦口婆心把她劝回去了。

在西安火车站,我买到了6张去汉中的火车票,不料,刚上了201空调卧铺车厢,从头顶上飞落下来一个皮箱,砸在了妹妹的头上。一个年轻的女列车长说道:“谁也不愿意出事,出了事就要按铁道部的规章制度办事哩!你们必须在前一站下车,看病的一切费用由我们铁路承担。否则我们不管,你还得给我写出东西,要特别写清楚:一切责任与我们无关。”

我说:“东西我可以给写,但是我们不能下车。我的妹夫在汉中车祸身亡,我们说什么也不能中途下车!”

女列车长说:“汉中市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就坐在我们的车上,我给他讲一下,叫他把你们的事故处理好一点。”

我并不为她的诱饵所动。无奈之下,女列车长给我递上了笔和纸。我思索片刻,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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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天降,我们一行六人刚刚坐上西安发往汉中的列车,一个皮箱从行李架上飞落而下,砸在了我妹妹的头上。列车长要我们务必在前方宝鸡站下车,否则一切事故与列车无关。由于我妹夫车祸身亡(消息还隐瞒着我的妹妹),我们要前去处理后事,十万火急,耽搁不起。我愿意立下文书。我们志愿尊守铁路的规定,自动放弃治病的请求。只要让我们坐到购票的终点站,就万事大吉百般感激。

立言人:任芊芊

2007年2月15日

女列车长看了我的材料以后,说:“这是教授级水平,把我们全部套住了。”

后来,女列车长一行人又来了,强行要我们下车。我知道有人会对付他们的,静静地躺在卧铺席上睡觉了。我那几个弟兄们怒吼道:“我们买的汉中的车票,凭什么叫宝鸡下车?”

女列车长带着交警大队长来给我做工作,说:“你们的人还歪得很。”汉中交警大队长也劝我下车,说:“你去叫你那些人下车。”

我说:“既然他们不想下车,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女列车长说:“那么,我们也只好这样了。”

终点站——汉中站终于到了。女列车长把我们一行六人以及肇事皮箱的主人带下车,她非常认真地把这次事故向车站做了交代,汉中站出车,并有两名女同志陪同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并无大碍,车站人员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没有要求。

我担心妹子难以接受丧夫之疼,一路暗示,以便妹子有个心里准备。我说:‘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谁是大个子呢?我不是大个子,你几个哥哥也不是大个子。在高小宁这件事情上,你是大个子。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感情用事。人的一生很短暂,即使活到100岁,也是非常短暂的。来到这个世界的人,谁也避免不了生离死别。”

到了汉中,四弟将我们安排在金江大酒店。吃饭时,妹妹一直没有问高小宁的事,我以为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一点点。但是她越是不问,我的心越沉重。当四弟媳妇把我们领到太平间,看见妹夫可怕的尸体的时候,妹子扑上前去,在妹夫的尸体上,撕心裂肺,千呼万唤,泣不成声的说:“小宁,你到哪里去了?孩子整天叫爸爸,你怎么就不回来呢?你就这样走了吗?你叫我和孩子怎么活呀?”

妹子哭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难受地昏倒了。幸亏医院抢救,才保住了妹子的性命。埋葬的时候,兄弟们都劝妹子不要到坟地去,妹子说:“我今天不到坟上去,你弟兄们就拉不离手。”

原来,还有另外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纵使妹夫的父母及兄长顾及亲情,但是妹夫的族人却不肯罢休,觉得妺夫是在四弟企业岗位上出事的,四弟不赔偿怎么也说不过去?

世事难以预料,在耀县发生的改变朱嘉兴成分的事件,我后来对制造这一事端的郑光荣以德抱怨,我那样做并不是想着和他来往,但是我万万预料不到我调回凤凰县以后,他也调回了凤凰县广播站。我先在中学教书,后又在食品公司工作,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多少来往。但是当我被开除工职,独立举办墨水厂的时候,郑光荣就成了我的常客,他和我往来日益频繁起来。他中等个儿,体态微微有点儿胖,他就是话多事也多。他来了,引起了任小莉极大的不满,说:“你那个朋友来了,不管你在不在,来了就不走了,一坐一大晌,一电壶水还不够他喝。”我说:“大不了就是喝点水嘛,看把你小气的。”

这年春天县招待所要我去舟山群岛,采购几百斤墨鱼,回来按市场价卖给他们。我一路乘坐火车来到宁波,又换乘轮船来到定海,最后乘车到沈家门,选定货物以后,我就乘船去了普陀山。下船上岸,两位年轻的姑娘叫住了我,稍微高一点,身材苗条的姑娘说:“我看见你只有一个人,愿意跟我们结伴同行吗?”我说:“我愿意。”姑娘拉住了我的手,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拉住了我另外一只手,我在两位鲜花般美丽姑娘的陪同下,向前走去。引来一路羡慕的目光。走到每一个景点跟前,她们都要向我介绍该景点的概况。从只够一个人通过的地洞里走出来,两位姑娘抢着伸出白润的手臂吊我,真的令人感动啊。”

在大海岸边,那位眉清目秀的姑娘,陪我坐在海浪冲击不上来的岩石上,瞧着面前汹涌澎湃的海浪,以及跟海浪玩得如痴如醉的苗条姑娘,当潮水向大海退去的时候,她就勇敢地不顾一切的朝急退而下的退潮追去,仿佛要抓住逃兵似的。当浪花飞溅、奔腾咆哮,白花花的海浪又一次似千军万马一样朝海岸飞速移动的时候,她又迅捷地猛烈地冲上来,仿佛这千军万马归她统帅似的。

坐在我身边的姑娘,用普通话向我介绍她的同学,她说她同学住在一个小岛上,是艾芜小说的忠实读者。说她们来普陀山,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普陀山依然令她神往,就是她的同学跟潮水嘻戏打闹的时候,把她忘记在海岸上,时间长了,就会有点儿害怕。而今天有我陪伴,她就再也没有孤独的感觉啦。

回到沈家门以后,这次愉快的旅游就结束了。

墨鱼弄好以后,在邮局寄走的时候,我突然心血来湖,想和郑光荣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他曾经说过我写的字,他闭着眼睛都能认识。我故意将这批货寄给了他,但是我并没有写寄件人的名字,我想考验他是不是真正认识我写的字?想不到我为这个玩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坐火车回到了凤凰县,就去广播站找郑光荣。我对他说:“就在这一两天,你将收到二百多斤墨鱼干,没有暴露寄件人,相信你能破解。”

郑光荣笑嘻嘻地说:“你还是个知识分子吶,怎么就把话说的那么云山雾罩?这不是一句话就说清楚了吗?你不就是眼红我发财的事吗?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发财了!”

“你发什么财了?”

“我发财了!就在昨天,我收到了二百多斤墨鱼干,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发财了。寄件人没有显山露水,没有暴露他的姓名。不过,你怎么知道没有暴露寄件人,这是么回事情啊?你什么意思呀?”

“我没有什么意思。不过这批货呢?”

“你问它干什么?这是寄给我的,又不是寄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件事情呢?”

我说:“这些货是我发给你的,票据还在我手哩。”

“原来赐主是你呀!谢谢,谢谢。”郑光荣仍然得意洋洋,他还没有从发财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呢。

“这些货呢?”

“我卖了。”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卖的东西要了回来,但是有20多公斤墨鱼干,不翼而飞。晒干的东西怎么会少了呢?郑光荣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一个玩笑使我南下生意成为泡影。想不到过了几天,郑光荣说他的发财美梦即使破灭了,但是吃不上肉,也要喝点汤哩。说我把墨鱼干卖了,无论怎么说,也应该给他分些钱来。

这真是一个过河尻渠子都想夹水的人,我没有和他理论,我说他是我最不受欢迎的人,我今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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