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军官,堵在了学习班门口,不准我进去。
几天前,参加学习班的通知送给了我,我心里想:“县革委会怎么突然想起了我——一个被抛弃和被遗忘的小人物。”
是福,还是祸?我不得而知。罗英说:“你有一个提高的机会,我为你感到高兴。你出去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带上啊!”
我背着铺盖卷儿,来到县委报到。门口站着一个矮墩墩、胖乎乎的军官,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任芊芊!”
“尽管说不叫你来,你跑来干什么?” 那个军官暴跳如雷,吼道。“你赶快回去吧!”
我说:“我回去可以,但是县革委会的通知,还在我的手中。你是对我发脾气呢,还是对县革委会发脾气呢?”
“我说话是算数的,是有权威性的。这个门,你是进不去的!你赶快走吧!”
“是谁不让我参加?不让我参加,就应该撤销这个通知哩!谁的权力这么大?把县革委会都不放在眼里!你说你有权威,难道你的权力比县革委会还高吗?”
“没有撤销通知,是手续没做到。但是你往回走,不要参加了!好喽,你走吧!”
“我不走!这个会我参加定了!非参加不可!你是赶不走我的。我现在就找杨部长去。”
我背着铺盖卷儿,来到武装部求见杨部长,他们说杨部长在省城开会去了。
“谁主持工作哩?”
“刘副部长,他在公安局军管会办公。”
刘副部长是一个高个子,有军人的威风和气派,戴个眼镜,他非常理解我的心情,跟那个军官判若两人。他丝毫不留情面,打电话把那个军官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你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招惹他呢?你是不是发闲贱哩?他是一位凛然不可侵犯的人物。我们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他是革委会请来的贵宾,要热情接待嘛!你还不过来,迎接客人!拿下你的臭脾气,得罪了他,就要赔礼道歉、说好话哩!取得他的谅解。好喽,你赶快过来吧!”
那位军官姓张,把我的铺盖卷背在身上,一直对我说好话,要我不要计较他的态度。说他不让我参加学习班,是为了我好。学习班很紧张,制度很严格。他听说我在运动中受到了迫害,担心我身体吃不消。他还叫人给我做工作,叫我原谅他。
学习班一天到晚读文件,搞得人昏头胀脑,非常疲劳。有一天,我乏得兮兮咧,把椅子前腿跷起,把椅背靠着房柱子,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蒙眼入睡。一个贫下中农宣传队员警告我说:“任芊芊,别丢盹了,你要坐端坐正哩!”
我说:“在‘文革’中,的确发生了许多可悲可恨的事情,甚至有人自觉地和不自觉地制造了许多祸端。但这绝对不意味着洪洞县里没有好人,也不意味着远离‘文革’、没有参与‘文革’的人就是世外高人。有人在极其危险、极其疯狂和极其复杂的环境中,拯救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难道那些对社会的沉沦与麻木不仁、无动于衷的人就是世外高人吗?任由-切都烂下去,而无所作为、就是时代的楷模吗?泼脏水不能把孩子也一块儿倒掉。批评要以善规人,要集中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至于一些个人琐碎的细节问题,只要与原则问题、与大是大非问题无关,就不必计较和纠缠。咱们整天在这里学习,搞疲劳战,时间久了,也可以休息休息嘛!让大家活动活动,唱唱歌,活跃一下学习班的气氛嘛。”
我发言的时候,会场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县‘贫宣队’员,互相用眼神示意,把他们的人统统叫出了会场。我的讲话也中断了,有个学员说:“任芊芊,你闯大祸了!县‘贫宣队’集体到解放军宣传队那里,告你的状去了!” “二三十个人哩,一个人说上一句话,也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他们告状去了,他们是以组织来对付我一个人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知道我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我看见人们都不无担忧地注视着我。
钟声突然响起,原两派群众组织的代表,以及县委和县人委的干部都来到会场。小道消息比风还快,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就要大祸临头的我。大家都知道这会是专门为我召开的,我是批评的对象。
我不胜悲惜,跟那个军官赌什么气、较什么劲呢?不让参加就不参加!要是我那时候‘司马夸诸葛,甘拜下风’,我这会儿正在和社员们一起挥舞着鐝头,在山坡上栽植果树呢!何必在这里‘风刀霜剑严相逼’、白白地糟蹋时间和浪费青春呢?我风华正茂,正处于梦幻最旺盛的时期,当我把果树插进泥土里的时候,结得圪里圪瘩的果树就会呈现在我的眼前,就连周围的空气,也仿佛散发着醉人的成熟的果香。想到这里,愤怒之火,郁闷之情,溢于言表。但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我拿我的悔恨对谁说呢?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是属于笼子主人的;而自由飞翔的鸟儿,是属于大自然的。那位军官不让我进学习班,我却嚷嚷着非进去不可。现在看来,闹腾的结果,不是自投罗网又能是什么呢?这里不是我向往的地方,那位军官态度不好,说不定还是好心肠呢!那种撕心裂肺的苦涩,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难以想象和体会的。
可是,奇迹多半是在厄运中出现的。健步走上主席台的是省军区派来的最高首长,竟然是久违的李纪荣同志。可能是因为在台子上站着,需要仰视,形象显得非常高大。他说:“任芊芊同志来了没有?”
我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声说:“来啦!我就在这里!”
李继荣挥了挥手,亲切地说:“请你赶快坐下!别紧张,把你当年堵地狱门的勇气拿出来!同志们,今后,再不要批评大家了!就像任芊芊同志说的那样:批评要以善规人,要集中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至于一些个人琐碎的细节问题,只要与原则问题,与大是大非问题没有关系,就不必计较和纠缠了。‘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这个同志,有他抢救下的这八个人作证哩。在枪杀‘俘虏’的危急时刻,敢于以弱抗强,力敌万钧,他当时就是单挑,无惧对方人多势众。是他奋不顾身,勇敢地冲上前去,用宝贵的生命和无穷的智慧,堵住了地狱之门!这种精神,真的难能可贵。是他力挽狂澜,用勇敢和智慧化解了这场危机。他舍己救人的崇高品质,‘真成一掷赌乾坤’,这是何等令人感慨万千的事情啊!真成‘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尽管他从未想过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幸亏他这八个人才得以救命,不然,这八个人早就饮弹身亡了。值得我们沉思的是:在那个风口浪尖,怎么就站出来一个任芊芊?那么多人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除了他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站出来呢?用鲁迅的话来说,就是‘并世亦无第二人。’为什么大家一味地追随派性,随波逐流,亦步亦趋呢?何以英雄寥若晨星,不可多得也。就连我率团来你们县武装解散武斗队收缴他们的枪枝弹药,也是体应他爬山涉水一片苦心。不幸的是他的正义之举,惹怒了他组织的头头,将他驱逐组织、剥夺了他进入革委会的权利。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用什么形容词都不为过。位卑未敢忘忧国,他是一个来自最底层的惊天动地的孤胆英雄,值得敬重和用心呵护。
“对这样的好同志,我们要像爱护眼珠一样去爱护。任芊芊,你是自由的,你喜欢弄啥,就弄啥。你疲倦了,你就休息。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会场!我特别申告一下:学习班的大门,对任芊芊同志是敞开的!一切随着他的心情,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受任何纪律约束。在学习班里,唯有任芊芊同志享受这样的特权和殊荣。就像任芊芊同志说的那样,学习班不要搞疲劳战,实行更人性化的管理,给学员一定的自由。可以唱唱歌,也可以休息休息嘛!”
救星李继荣同志的讲话,使我飞出了牢笼。学习班对于参与“运动”的人来说,是一场灾难。但对我是多么眷宠啊!郁积在我心中的怨恨和不满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化为乌有。这是上天的恩赐。这是我来到人世间第一次受到如此尊贵的礼遇,这是我抢救那八个人受到的最高嘉奖,此乃天不亏良善之报也。曾经的行动,永远是心头的骄傲。因为受之无愧,所以感觉特别温馨,我激动得浑身颤抖,泪如雨下。李继荣的讲话,让我有了“拨云雾而睹青天”之感,我就像喝了一罐蜂蜜似的,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把一切烦闷和压抑的心情,都扔到爪哇国去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得到最大的心理补偿。“我所知道的最大的快乐是暗地里做了一件好事,而偶然被发现。” 引用左拉的话,是因为我此刻的心情,被他的话而言中。李继荣的讲话,使我逢凶化吉,改变了我在学习班受窝囊气的尴尬处境。从此以后,除了吃饭以外,我整天都在县城,搜集发生在运动中的故事。我还经常到农科所讨教苹果树的栽培技术,几个西北农业科学院毕业的女技术员挺喜欢跟我聊天,她们对我在运动中的经历非常感兴趣。但是过去了四五十年了,我能记起名字的只有陈秀典了。
我与郭育碌邂逅的那一刻,他似乎太冲动了,硬生生把我往饭店里拽。我说:“不去了,我刚才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一点!” 在拉拉扯扯的过程中,引来一些人的围观。僵持了一会儿,郭育碌忽然哽咽着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说话的地方你又不去。围了这么多人,我也不害怕大家笑话我,我请你吃饭,也不纯粹是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有事相求呢!”
我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呢?”
“说来话长,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北方的季节来得晚,四月的黄土高原,正是植物含苞欲放、桃红柳绿的季节。在凤凰河畔西岸边一棵苍翠欲滴的柳树底下,郭育碌说:“倘若你不肯出手相救,把我枪毙了,也就一了百了。你倒好,救了我一条性命,却让我受不够的气。鸡镇中学清理阶级队伍,‘揪出武斗黑手郭育碌!’的大字报,贴满了校园內外。他们一口咬定抢驻军的枪支弹药是我领头干的,这样颠倒黑白的行为,惊讶得我说不出话来。无论我怎样说明事实真相,总是没有人相信。后来,还是孔怀亮书记到学校检查工作,他原原本本地讲明了事情真相,我才得以解脱,可是昨天县学习班又通知我上会哩,这咋办呀,抢枪冤案刚刚在鸡镇中学平反,又要在县学习班卷土重来了!”
我说:“这事还不好办吗?你找孔书记去吧!”
“找不成咧!”
“为什么?”
“孔书记一定会说:‘你这人吃饱了还不知道丢碗啊!’”
“可是除了他,谁还能解决你的问题呢?”
“你能解决我的问题!”
“你别开玩笑啦!”
“我没开玩笑!解决我的问题非你莫属。听说学习班的负责人,对你非常赏识,他对你有一个讲话,引起了不小轰动。如果能够的话,我想请你向这位首长谈谈我的问题。”
我感到很难为情,但是郭育碌把我逼上了梁山,我说:“那我试试吧!”
后来,我替郭育碌办了事,但是我觉得郭育碌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
一个阴雨的天气,在程牧歌的办公室里,我看见哭天抹泪的表姐魏淑芳,程牧歌说:“你瞧,谁来啦?你表弟也给我反映过你的事。对你丈夫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也亲自到军管会去过几次,我了解到的情况和你谈的差不多,你举报了进城报告你爱人去宋岭的人,也举报了抓你爱人的人,可是这两个人都不在这次抓捕和打击的政策范围之内,你爱人的腿是谁打残的?动手是在午夜时分,还停了电,黑咕隆咚,凶手的确难以确认。我实在爱莫能助。”
我说:“人生苦短,人这一辈子,一晃就过去了。咱们是‘文革’的幸存者,你知道我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咱们更应该珍惜弥留珍贵的生命。尽管你丈夫失去了一条腿,但是你也不能终日以泪洗面,你还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哩!该干啥干啥去。不要让仇恨蒙住了你的眼睛,不要让仇恨吞噬了你。你就别难为程主任了!雪恨未酬的人,又不是你一个啊!”
到了吃饭时间,我起身告辞,并请表姐去街道饭馆一同用餐。程主任说:“我已经安排了客饭。”
我说:“我回学习班吃饭去了。”
程主任说:“你也走不了啦!难得一聚,你就陪大家一起吃饭吧!”
三个人吃完饭,表姐含泪说:“村里人把我叫做‘从死娃沟里捡回来的孩子’,我四五岁的时候,百日咳在村里蔓延。封建迷信的人们,把瘟疫怪罪到死去的拐子七身上。拐子七长得又高又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时,两个胳肢窝夹着拐杖。听到噔噔噔的响声,我就知道拐子七来了。拐子七没有孩子,却喜欢看孩子,我怕生,对拐子七更是惊恐不已。拐子七问我:‘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说:‘我害怕你看我。’拐子七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拐子七见我不理睬他,就去前窑跟大拉呱去了。到了吃饭时间,又发出噔噔噔的响声,我知道拐子七走了。拐子七爱和大拉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都能听见噔噔噔的响声。不知道为什么,生病以后,我看见大的眼神比拐子七的眼神还要恐怖。忽然有一天,我再也听不到噔噔噔的响声了,问起缘由,才知道拐子七已经死了。大梦见拐子七对他说:‘阎王爷说我收购一百个娃,才能转世。’有一天,得了百日咳的妹妹死了,把妹妹尸体扔到死娃沟的时候,趁着妈妈不在屋里,大连病重的我也扔了。妈把我从死娃沟救了回来,说:‘那是一条命哩,你都不怕报应,提上腿就扔到死娃沟去了!’大怎么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拥了一院子人来看热闹,隔壁一个小伙子说:‘我天天晚上都听见拐子七吱吱嘎嘎,从窑背上下来,就是叫你娃呢!你还不撂了去?’妈打了那小伙子一记耳光,说:‘日你妈哩,那是一条人命哩,叫我撂了去,你说狗话哩!’妹妹死后,我非常恐怖。我住的窑洞很深,窑里边一点儿亮光也没有,比阎王爷的脸还要黑。村里一只大黄猫,眼睛是黄的。它蹲在窑后边,它的身子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但是它的眼睛却闪着刺目的黃光。猫的眼睛阴森森的,可怕极了。病歪歪的我虽然动弹不得,但却不乏魔幻和想象。在一个懦弱的女童眼里,那一双猫眼,其实就是唐僧西天取经路上的妖魔鬼怪。夜深人静,我都能看见我那妹妹的眼睛,仿佛大黄猫阴森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更为怪异的事情,怎么长大的我就从来没有走出儿时的感觉和心态呢?”
过了几天,几个小兄弟跑到县城来找我,说是六队以大被拉壮丁为由揪斗了大,打了大。 我找杨部长申诉,杨部长说:“我也听人们风言风语说过这件事情。”
杨部长把正在县上开会的大队干部曹仁和任志德等人找去,给他们讲述了大和任奉明在旧社会,一块儿被拉壮丁、一块儿又从国军营地逃走的故事。言之成理地表达了他们二人虽然有过这些经历,但是他们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杨部长还肯定了我在“文革”年代对革命的贡献,要大队善待大,注意政策。
我将关仓事件的始末公之于众,引起了震动。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只知道一吐为快、原封未动地将真实经过写了出来。 殊不知有些人和事是不能公开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在是与非面前,我必须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我没有因为之前大家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而去包庇谁!我见不得朋友之间的纵容包庇。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说出来,我会内心不安的。
我以前就认识李永年,给我平反的时候,他对我说:“董玉峰是我舅呢,你要谅解他呢,无论什么事情,能过去就叫过去。”
我在大字报中没有隐瞒,如实讲述了我请求他制止枪杀“俘虏”的事。当然,他并没有支持枪杀俘虏,他只是一直不愿意出面制止而已。他给我讲的话,我一字不漏地公之于众。李永年回复了我一份大字报,因为没收藏,只能把我当年写的大字报,引录于后:
《答李永年》
任芊芊
读了李永年的大字报,我本来不准备回答,因为李永年的大字报逻辑混乱,前后矛盾,废话连篇,语无伦次,不值一驳。但是我还是回答一下好,目的是把李永年的阴险嘴脸,公之于众。
李永年承认在关仓事件中,我找他要求把强志南留下,不要枪毙。这是真实的。倘若说李永年说了很多假话,那么这一句还是真实的,对于李永年这句真实的话,首先予以表扬。
但是李永年对于自己的问题,就不老实了。表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说过“不要给钥匙”的话,他的原话是:“人家要钥匙,你就给钥匙;人家要枪毙,你就叫枪毙;咱要是一挡的话,连咱自己都拉上去枪毙了。” 俗话说:‘两个人说话有地方,三个人说话有证人。’我找他三次,他硬说一次,只要他还想认认真真地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他就永远不要丢掉别人对他的信任。作为堂堂正正的县人民委员会干部,竟然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承认,真叫人笑掉大牙。他当初错了,可是后来他又错了,他不应该编造谎言遮掩自己。因为对错误出自内心的直认不讳,往往都是心怀坦荡、值得敬重的人。
李永年说,在关仓事件中,他没有涉及枪毙人的事,而是烧锅端水,忙得不亦乐乎。好一副为人民服务的姿态!但是李永年是清审组组长,是管‘俘虏’的。当‘俘虏队’遭遇血洗,‘俘虏’们一个个就要被拉上去枪毙了,而这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却去烧锅,你都不怕把‘俘虏’枪毙完了, 你不是失业了吗?而你一个清审组长,在这关键的时刻,却成了缩头乌龟,魂儿吓得丢到爪哇国去了。你改行当了炊事员,你烧锅烧得及时,烧得有成绩!你是用烧锅的实际行动,和坏人坏事做斗争。建议李永年把关仓事件中烧锅的心得体会,用大字报公布出来,以广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