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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山的病房里，新安装的高清摄像头无声运转，覆盖着每一个角落。林思源通过院里协调，安排了两位背景清白、信得过的资深护士专门负责护理工作，所有进出人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登记和身份核验。
这套无形的防护网悄然张开，将外界的恶意暂时隔绝。王明山对此浑然不觉，只觉得医院对他格外关照，精神状态一天天好转，甚至开始和女儿计划病情稳定后的短途旅行。
但林思源和苏玥心里清楚，这仅仅是开始。
“我们不能总是被动防守。”项目组内部小范围会议上，林思源开门见山。参会者只有他、苏玥和另外两位核心研究员。“王磊倒了，但他们还能把手伸进病房，说明辉扬在瑞宁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光是防，防不住。”
“林医生，你有什么打算？”一位研究员问道。
“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林思源调出安德森教授发来的最新数据，“苏医生之前提出的科研进展通报是个方向，但还不够。我们要在科学上拿出让他们无法反驳的东西。”
他指着屏幕上的图表：“安德森实验室对王明山样本的分析发现了一个可能的疗效关键生物标志物，我们暂时称它为‘X因子’。而对李秀英阿姨的样本回溯分析显示，她体内缺乏X因子，反而高表达另一个可能与心脏毒性相关的‘Y因子’。”
苏玥接话，语气冷静：“如果我们能建立一个基于X和Y因子的快速检测模型，就有可能在用药前精准筛选获益人群，排除高风险人群。这将从根本上解决安全性质疑。”
“但模型需要验证，需要更多样本！”另一位研究员皱眉，“现在临床停了，我们去哪儿找样本？”
“临床停了，但基础研究没停。”林思源早有准备，“我们手头还有之前积累的、签署了知情同意书的肿瘤样本库。数量有限，但足够进行初步模型构建和概念验证。我们要做的，就是集中所有资源，以最快速度把这个预测模型做出来，哪怕只是个雏形！”
他环视众人，声音坚定：“然后，我们要把这个初步成果，连同升级后的安全方案，一起提交给伦理委员会，申请基于新模型的小范围探索性临床研究。这叫以攻代守，用更先进的科学方案倒逼政策松绑！”
这个计划大胆而激进，但此刻项目组刚刚清除了叛徒，凝聚力空前。林思源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干！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
“对，用实力说话！”
会议结束后，实验室的灯光彻夜通明。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投入到紧张的数据分析和模型构建中。林思源和苏玥更是身先士卒，几乎住在了实验室。
“这里，基因表达谱的归一化处理需要更谨慎。”深夜，苏玥指着屏幕上一处数据波动，“如果基线校正不准，后续的差异分析都会出现偏差。”
林思源递给她一杯咖啡：“我已经让生物信息学团队重新处理了原始数据。不过样本量确实是个问题......即使把样本库全部用上，也才刚过百例。”
“质量比数量更重要。”苏玥抿了口咖啡，“安德森实验室提供的标准化流程很详细，只要严格执行，结果应该具有参考价值。”
她转向正在加班的研究员们：“小王，那批冰冻切片的质量评估结果出来了吗？”
“刚出来，苏医生。”年轻研究员指着屏幕，“有三分之一的样本降解程度较高，可能影响RNA提取质量。”
“标记出来，后续分析时作为协变量考虑。”苏玥快速做出决定，“我们不能因为赶时间而忽略数据质量。”
与此同时，苏玥负责的“科研进展通报”第二期准时发布。这一次，她不仅通报了项目组在安全方案优化上的进展，更以客观笔触提到了“近期遭遇的针对在研患者的不明干扰事件”及应对措施。没有直接点名辉扬，但字里行间的信息，让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份通报再次在院内引起震动。如果说第一次通报是展现透明，那么这一次，几乎是带着硝烟味的宣战了。
赵峰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这份通报，气得差点又把新换的平板电脑摔了。
“林思源！苏玥！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对着空气低吼，“想靠这点小把戏翻身？做梦！”
他再次拨通加密电话，语气恭敬中带着气急败坏：“老板，他们加强了戒备，我们的人找不到下手机会。现在他们把事情摆到台面上，再动手风险太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那个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跳梁小丑，垂死挣扎。既然他们想玩科学的，那就陪他们玩玩。他们不是在做预测模型吗？想办法，让他们的数据出点‘意外’。没有可靠数据，再好的模型也是空中楼阁。”
赵峰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从根源上废了他们的武功！”
“做得干净点。王磊那种蠢货，有一个就够了。”
“您放心，这次我亲自安排，绝对万无一失！”
挂断电话，赵峰立刻开始部署。他不再试图直接接触王明山或项目组核心人员，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支撑项目组研究的数据中心，瑞宁医院的分子病理检测平台。
这个平台为全院提供样本检测和数据生成服务，人员复杂，管理相对开放，是下手的理想地点。
几天后的深夜，数据中心值班技术员小李正准备交接班。同事小张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歉意：“李哥，不好意思，我家里突然有点急事，今晚的夜班能不能跟你换一下？明天白班我替你！”
小李看了看时间：“行吧，反正今晚也没什么紧急任务。”
“谢谢李哥！”小张感激地道谢，眼神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小李离开后，数据中心只剩下小张一人。他确认四周无人，快速走到负责ST-01项目样本测序数据的服务器终端前，插入了一个伪装成普通U盘的特定程序装置。
这个程序能在数据上传过程中随机引入难以察觉的错配误差，让后续生物信息分析结果变得不可靠，却不会立刻引发系统警报。
就在他准备执行操作时，数据中心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
保卫科科长带着两名保安，以及脸色冰冷的林思源和苏玥，出现在门口。
“张工，这么晚了，在忙什么呢？”保卫科科长声音严肃。
小张吓得魂飞魄散，U盘“啪”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
林思源走上前捡起U盘，眼神如冰刃：“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的模型顺利建起来。”
苏玥直接走到终端前检查操作日志：“人赃俱获。报警吧。”
小张浑身发抖：“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林思源逼近一步，“你知道这些数据关系到多少患者的希望吗？”
保卫科科长示意保安控制住小张：“我们已经监控你三天了。从你突然主动要求加班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原来，自从王磊事件后，林思源就建议医院加强了内部监控。当小张突然改变值班习惯时，立即引起了保卫科的注意。
苏玥保存好操作日志证据：“这次，你们跑不掉了。”
小张被带走时，腿软得几乎站不稳。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完了。
人赃俱获。这场暗流涌动的斗争，终于露出了胜利的曙光。
但林思源和苏玥对视一眼，都知道这远未结束。辉扬一计不成，必定还会再有动作。而项目组的预测模型，必须在对方再次出手前取得突破性进展。
“通知所有人，明天早上七点开会。”林思源对苏玥说，“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苏玥点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科研实力了。”
窗外，夜色深沉。但实验室的灯，依然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