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营的大环境上,由于张豫东利用灯下黑的原理在张飞镇以东这方圆几十里的沙丘森林做密营,他彻底打消了在附近的陇海铁路上动手脚想法,徐州到开封段一直平安无事,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一直戒备森严的小鬼子很少对铁路南的这片老黄河滩上的盐碱沼泽沙丘之地多看一眼,让他们紧张的反而是津浦铁路,在铁血军之前,它就不断地受到不明部队的袭击,所以鬼子的注意力都在津浦铁路上,加上铁血军和小鬼子连续打了一个多月的仗,最近在河南永城的薛湖地区又不明不白吃掉了一个非满编大队,这更让小鬼子坐卧不安气急败坏,他们又从徐州开封阜阳又调来两个旅团,像疯狗一样到处寻找铁血军,准备在这一地区对铁血军进行彻底围剿,近万人的日军像撒网一样在豫苏皖地区拉来拉去依然见不到铁血军的踪影,小鬼子做梦也没想到张豫东就在陇海铁路南的一片沙丘树林中轻松的休整部队。
其实张豫东把这里作为部队的休整营地,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长期的打算,他之所以坚决的发起南征完全是因为这里是小鬼子的交通重地,在虎口中睡觉随时都有被咬伤的或吞食的危险,正是因如此,南征创建根据地在他心中的一直是重中之重,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这支部队必须得有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家,部队就有吃有喝 有穿有用,现在靠这三大家根本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就是三大家耗尽所有的 资财也养活不了他这支发展越来越快的部队,在他的心中多少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向着三位老人开口,不能再向他们伸手了,他们已经给了起步的供给”,让张豫东难受的是舅舅将尽一万套的军装被服能吃得了吗?这是一桩大赌注,他押下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是三位老人一生经营的心血、是豫东三大家的身家性命,由于战争形势的不定,一旦他的部队作战失败 被消灭,随着灭亡的何止是张豫东一个人啊!
他每每想到这些,心中都有一种不可推脱的使命感,一种必须胜利的责任感,这一切的一切都逼着他不得不去胜利战胜任何阻拦他的敌人,他必须有自己的家, 虽然他不敢保证一定能够还上他们三大家为部队的初步建设所拿出的全部资财,但是至少他不至于再向他们伸手了,至少给他们一个喘口气的机会,这一次他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整训部队,争取在一个月内再次发起南征,他手里不再是上次出征时的几百人了,现在有了上万人,虽然武器不全,弹药匮乏,但是他非常有信心, 这些不利条件能够在战斗中解决,这些天来,他一直和各部队的主官讨论整编的问题,今天他要拿出最后的方案。
张豫东一个人在大树下的沙丘上走着,已是秋日,他低下头来看了看各种绿色的生命都已到了春华秋实的季节,在他的脚下一寸的小草都开始结籽,那一片片夏日丛茂的蒿草在秋风的催促下慢慢的由青翠欲滴渐渐变成了绿黄色,从上到下一点点地更加明显,头顶上那一片曾经的绿叶翠海的枝柯也在飒飒的秋风中慢慢失去夏日的生命色彩, 树叶开始从枝头落下来, 有的落在草丛中, 有的落在张豫东的脚下,正在漫步的他突然从思考的问题中走出来,带着生命真挚的目光慢慢蹲下来,捡起一片落叶,轻轻拿在手中,反复地仔细地看着那个枯黄的生命之体,用他细微的思绪追寻着叶片上面那一条条弯弯曲曲隐隐约约的脉络,从这些生命细微的纹理中,他仿佛看到了它青春萌发的春日 看到了它生命勃发的夏日 看到了它生命中经过的一场场风雨雷电 看到了它结束生命旅行的淡然和洒脱。
是啊!每一个世间的生命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那片落叶完整地在张豫东的心中折射出了所有世间的生命之路,它虽然是短暂的,但它是美丽的,只要我们不把它亵渎,只要我们不把它蹉跎,只要我们用生命真正的热情迎接了属于我们的风雨雷电,我们都是无悔的。
秋日的蝴蝶和蜜蜂依然本着它们生命的追求在那些最后展现生命美丽的小花间飞舞,在张豫东的不远处有一丛如风如火的野菊花,那如金的小花盘依然不可拒绝地淋漓地彰显着生命的渴望和热情,全然没有把这个生命的秋日放在眼中,这些依然强劲的生命为所有的生命在大自然中写下了傲然美丽的一笔。
我们都说生命的伟大生命的美丽,它并不完全是在春天如火如荼开放的玫瑰牡丹等那些将全部热情和美丽交付于短暂春天的生命,其实生命的伟大很大成分来自于那些在万木凋落的秋日依然蓬勃的卑微的不屈者,它们在凋谢的时日以强劲的信念把自己卑微的美丽的生命色彩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最后的秋日的世界,它们才是生命真正的伟大者,它们的伟大来自于它们不屈服于逆境不屈服于险恶的性格和意志,它们的生命不但是一种美丽,更是一种不屈的令人敬佩的精神。
在这个秋日的树林中 在这个秋日的原野上,北方的秋天正以不可阻拦的气势走来,它是那样大气那样的豪迈 那样的无际,所有的生命都在这个大背景下尽情地展现出自己生命最后的美丽,整个北方的秋天辽阔无际,充满着绿色生命最后时日的最后的抗争,真的只能在微笑中接受这一切、接受这无边的草木一秋的季节到来。
天空中吹着凉爽的秋风,那无际的蓝天上,到处都是美丽的让人充满着无限幻想的白云,天空下的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自私和贪婪引发的战争又将是何等的美丽啊!生命的世界既然这么美丽,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有这毁灭一切的战争呢?战争是多么地可恶、是多么地令人痛恨、是多么地令人无奈,它用罪恶的暴力要摧毁这个世界美丽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像魔鬼一样奸笑着往丰腴的大地上疯狂地令人绝望地播撒着死亡、播撒着离别哭泣和悲哀,战争应该被诅咒,它播撒的是一种没有任何希望的毁灭。
可是作为战争中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私和贪婪又怎能有生命战争这个可怕的字眼呢?当战争的尸堆以生命的白骨耸峙成山的时候,当战争的血海以生命鲜血的波澜扑向大海的时候,那些发起战争的罪恶者却认为这一切都是他们颠覆世界的功绩和辉煌,这样的诉求这样的渴望是多么地无耻多么地罪恶啊!上天创造生命的同时,它也创造了生命的罪恶,这个生命的罪恶的世界将向何处去?
张豫东禁不住向高空之上的上天又一次发问,依然是广柔无极,依然是辽阔空旷,依然是看不到上天那神秘的一点形象,他低下头来,在他生命中的在他眼前的依然还是这个北方无边的秋天。
他从那个长满高大树木的沙丘上漫步走下来,缓步走到一棵大树下,他想用双臂拥抱那棵足有百年的大树,因为树干过于巨大,他无能为力,他抚摸着满身皲裂的大树,望着它那因为岁月过度的漫长而变得空洞的身躯以及它那高高的伸向天空的生命枝干,他仿佛看到那不可阻拦不可回头的时光之河在它伸向高空的枝叶间漫长的流淌,它从一粒种子 一个寸芽的小生命在岁月的塑造下长成了一棵巨大的生命体,由此 他深深地读出了那无边岁月赋予生命的无限沧桑。
在飒飒的秋风中这个历尽无数岁月的巨大生命发出了啸啸的声音,那些在季节催促下的树叶也开始一片片慢慢在秋风中翻转着落下来,他走在树林间,在和这无边无际的秋日一起享受着属于他的短暂的生命的宁静、享受着属于他生命中的那种平静和淡然,他的呼吸和心跳在这一刻都是那样的愉快,他的心魂是那样的清怡,这个时候在他深邃的思绪里禁不住浮现出来一个这样的问题,对于这无边无际的秋天和他本人来说,在生命的舞台上到底谁是背景谁是主演呢?如果上天把他看成主演,那么这无边无际的秋色就是他生命的背景,反过来看呢?如果上天把这无边无际的秋色当作生命舞台上的主演,那么张豫东作为一个渺小而又伟大的生命只能成为这个秋天的背景,可是它不愿接受这个答案,不知道他这个主观的一厢情 愿的想法能否得到上天的认同。
张豫东站在那棵沧桑的老树下仰望着苍苍之冠上的天空,他轻轻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瞬间把记忆中的那个凡尘的世界进行空白式的遗忘,他这副尘世上的血肉变成了一具空壳,他想让这副承载风霜雪雨承载喜怒哀乐的血肉之躯进行淬火式的休息一下,他知道自己太累了,但是作为他生命与灵魂的承载者,在凡尘滚滚中在自私和贪婪掀起的一波波巨浪中进行拯救式的逆浪而行,他要救人 他要杀人,这一 切都出于那种生命苦恼与迷茫中的自我的拯救,心是苦的,没有办法,整个以自私和贪婪为主题的人类社会造就了人类一场又一场不可挽回的大灾难,他是一个尘世的生命,不可能活在这个凡尘呼啸的尘世之外,在这凡嚣的尘世中,不管是面对仁慈和眷顾 或是面对残暴和杀戮,他都必须凭着人类社会道德的那一点最基本的良知 来进行生命的拯救和杀戮。生命初踏人世都是纯洁的无任何瑕疵的,之所以后来变成救世主或魔鬼,完全是所处的环境决定了生命的取向,人类的自私和贪婪造成了人类社会一场场大规模的战争,人类社会如果没有自私和贪婪本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幸福的生命群体,他们在发展的过程中,虽然因为地域的原因形成了不同的文化, 但是通过群体与群体之间的交流不断地进行融合就会形成我们人类作为高级生命的一种万紫千红的文化,人与人彼此之间是信任的亲和的自然的 友好相处的,因为没有自私 没有贪婪,所以也就没有原始的偷盗和暴力的占有,也就不会有代表着暴力 血腥 奴役的统治国家。
国家这个词语其实就是人类作为一种高级的拥有起码道德的生命发展和进步的悲哀,它的发展无论怎样完善都注定改变不了在国家暴力下对内进行奴役和压榨、 对外进行掠夺和战争的本性,国家这个词语不管从内涵还是外延上来看,它都是战争诞生的温床,战争这个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鬼就是在国家这个因为自私和贪婪而产生的词语中产生的,发生于国家内的因为奴役与反奴役迫害与反迫害 压榨与反压榨而起的战争叫做内战,这种内战的结果是造成国家统治集团更替的最主要动力,发生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一般而言常常被称为民族战争,这样的战争往往都是战争的双方为争夺生存资源和空间展开的,一般这种战争的规模大、持续时间相对来说比较长,给人类造成的破坏非常巨大,这种战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噩梦,它永远伴随着人类社会前进而前进,如果说人类社会前进的道路是由鲜血和生命铺成的,那么战争就是直接产生毁灭的轧路机。
那些聪明的人们总是梦想着用战争消灭战争的方法来达到他们自认为的一厢情愿的和平,其实这种和平是永远不会 也根本不可能持久,因为产生战争的根本原因没有消除,即使出现了一段或长或短的和平局面,但是这种依靠暴力支撑的带着面具的和平根本就不会持久,这种和平也只是战争与战争间的一种喘息,多方面的矛盾并没有因此而得到解决,当矛盾运动和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当相对之间再次出现不可调和的时候,下一场人类前进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以上种种情况说明一个根本问题,那就是战争本身不可能解决产生战争的基本原因,在人类社会的战争中永远无法解决这一问题,无论因此而发起的战争多么大的规模 杀戮的场面多么的宏大和惨烈,无论一方对另一方何等的摧枯拉朽,或者这场战争之后,无论打出的和平能够持续多长时间,这一切都不能成为阻挡下一场战争登场的防波堤,因为自私和贪婪依旧是人类本身的生命属性和主题,所以无论现在和将来我们人类的前进道路也就注定是一种战争尸骨铺就的道路,这是人类永远不可改变的也根本改变不了的悲哀,纵观生命的世界,不管是人类或者其他生命也都是以这种残酷的前进方式走向最终辉煌和最终灭亡的。
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物质运动的普通形式,这种形式遵从所有物质存在的一切运动规律,无论兴亡,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如既往。
开会的时间到了,开会的人员陆陆续续到来了,他们不断地给张豫东敬礼打招呼,特别是夏洪海,新加入铁血军,为了标新立异,把一脸的络腮胡子剃了,猛然的变化引来大家一阵惊诧和哄笑,这次开会的内容不说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全军的整编问题,因为自南征以来,这个问题也都是广大官兵关心和渴望解决的问题,现的编制都是临时的,人员的突然增加,这种编制早已不适应迅猛壮大的铁血军的发展,所以趁这个短暂的平静时刻,必须抓紧时间对部队进行一次脱胎换骨式的整编,大部分人虽然对张豫东还不是十分的熟悉,就那十多个临时编制的营长有些人还叫不出名字,但是从他们加入铁血军那一刻起,不管是他们手中拿着木棍或者换成了从小鬼子手里夺来的三八大盖,他们那种勇敢作战的英雄精神得到张豫东切实的认可,从这一点上,他对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充满信任,相信他们无论在怎样的编制中都能指挥所属部队很好的完成赋予的战斗任务。
赵铁良走了过来。
“司令 ,人员全部到齐!”
“那好 ,开会!”
他向后退了一步,大声招呼道:
“弟兄们, 静一静,现在开会!”
很快交谈的人群静了下来。
“弟兄们 ,我们铁血军是白手起家,上没有一片青瓦,下没有一片真正属于我们的地盘,当然我们今天开会也没有桌子和凳子,老规矩,我们还是席地而坐吧!”
张豫东说着伸出两手示意大家就地而坐,“弟兄们 这次召开排以上的会议,我不说都知道了,就是部队整编问题,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处于风雨飘摇的战争期间,像这样的平静日子实在不多,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大家都十分关心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展开多次酝酿和讨论,这次我把上几次讨论的结果做一下汇总,经过严肃的选择和审检之后,形成了我们铁血军整编的最后方案,现在 我宣布如下:
大河抗日铁血军设立司令部
司令:张豫东,
副司令:夏洪海 薛伦
本部队下辖 五个野战团 一个司令部直属特务团 一个炮兵营 一个后勤处
第 1大队与第 1第2 第3营合编为铁血军第 1 团,团长由铁血军副司令薛伦兼任,
副团长张雪中。
第 2 大队与第 4 第 5 第 6 营合编为铁血军第 2 团,团长王祥发 副团长潘洪
第 3 大队与第 7 第 8 第 9 营合编为铁血军第 3 团,团长陈正刚 副团长李明扬。
铁血军第 4 团也是我们铁血军中成立最早的一个团,他完全由夏洪海副司令的茫荡军改编而成,大家都知道,这支部队宣布改编的当天晚上就参加了薛湖大战, 并且在薛湖大战中担纲主要任务,在白玉河上阻击鬼子一个联队打了一夜,毙敌无数,使敌人无法前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