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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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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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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三百零六章 争锋豫皖边(99)

深秋的风吹动着院子里的几棵大榆树,这些沧桑的因为季节而几乎掉光树叶的高大生命站在院子中间迷茫地在秋风中慢慢地晃动着那经年的身躯,小野元三郎喝过茶水走了出来,他挎着东洋刀,穿着将军的马靴,在中国这个普通院子中印痕下了一个侵略者狂妄自信的兽印,他踩着不停地在地上旋转着跑来跑去的落叶来到一棵大榆树下,他用手扶着那粗大的树干带着无限愉快的心情向上望着这个站在生命空间里守望岁月的大树,他心中对这棵大树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些傲慢,在他的世界观里,这棵大树虽然比他作为一种生命存在庞大得多,但是他认为这棵大树再高大也没有他小野元三郎这副倭奴身躯高大,他作为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是这个生命世界的佼佼者,在他的眼中,不仅眼前这些大树房子等等 这个城市属于他,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乡村河流田园都绝对瑟瑟在他的指挥刀下,他慢慢地绕着大榆树转了一圈,然后以微笑的眼光又望了望旁边的几棵大树理智地认为,作为被武力征服的这片土地上的统治者,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他小野元三郎,他不仅掌握着这片土地上中国人的生杀,就连出生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掌握在他那双沾满中国人鲜血的狼爪中。

他作为野兽一样的侵略者,从踏上这片东亚大陆开始就在这片土地上放手对那些手无寸铁的中国人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了,他走过的每个脚印都浸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他为自己成为一个让中国人颤栗的魔鬼而高兴而自豪,他这样的杀人兽性和冲动本想在战场上尽情的发挥一番,可是命运总是让他与大战失之交臂,为了弥补这种遗憾,有时候在兽性的冲动下,他就会带着部队突然无缘由的对一个中国村庄进行包围,然后用指挥刀对准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跑的老百姓进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痛快的大屠杀。

王庄镇被他杀个干净,刘家哇被他杀得孩娃不留,徐州城外的留成镇被他杀得遗尸遍地,每当想起这一个个能够满足他宣泄兽性的屠杀场景,他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阵不能自己的快感,一次次在他的回忆中笑出声来,这次他指挥部队在民权东南的沙丘密林铁桶般围住了土匪张豫东的铁血军,在他的心中,无论这些敌人反抗与否,都要一个不留彻底杀干净,以告慰他手下的两个大队的帝国英灵。

杀人能够填补他在中国战场上的失落感,杀人能让他那颗建功立业无望的心得到一种慰藉,杀人能使他感到作为一个大日本军人的存在,在武汉战场上那些同仁禽兽杀得痛快淋漓,可是这样能够书写一世英名的大战竟然没有他的份,这一点对于他这个法西斯老军辊来说不能不算是一种苦恼和缺憾。

眼看着那些和他年龄差很多的晚辈在中国的战场上建功立业,他的心中产生了许许多多的不满和愤恨,可是命运不济,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得已作为那些攻城略地冲锋陷阵的大和英雄的后勤部长,他小野元三郎又怎甘于寂寞呢?他在接收的占领区内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杀人高潮,有的时候那种落在可怜中国人头上的血光之灾不亚于血城南京,值了在中国战场虽然没有担纲什么大的战役,但也在统治的地域堆起了他小野元三郎辉煌的一座座 一片片的白骨山。

他一次次回味着,他以一个老迈的军人站在自己屠刀造成的白骨山上说不上生命自豪至少也是一种安慰 一种对自己几十年军旅生涯的交代,他作为一个杀人狂——满腔兽性的老法西斯匪徒用屠刀写成了他自己的白骨山,在他的心中,他作为一个野兽一样的生命,用他的屠刀冥灭了成千上万的生命,这难道不是他人生值得夸耀 骄傲和自豪的地方吗?

作为一个衣冠禽兽能做到这一点确实难能可贵,在他人生的信念里,尽量杀光劣等的支那华族,占领他们的土地,为优等的大和民族将来的生存和发展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在万千大和民族开疆拓土的杀人英雄榜上,他小野元三郎不说占有多么显赫的位置,最起码在大和后代的纪念中至少能看到他那闪着血光的名字。

小野站在清晨的院子中,在大榆树下对自己的军人生涯在失落中找到了一丝安慰,在安慰中寻找着一个野兽军人的明天,寻找出自己在大和民族将来历史中的位置,可是无论他怎样安慰自己,仍然有一种被冷落被弃置的失落感笼罩在心头经久不散,所有的王牌师团都开赴了如火如荼的武汉战场,唯有他的17 师团不能完全如愿,他不得不跟在别人的后面捡破烂, 这种恼火无论怎样安慰在心中都很难消弭,不过昨夜在民权地区围住了土匪张豫东的铁血军,这种恼火的烦躁情绪似乎减少了一些,这一点 对于他的一颗焦躁的心多少是一对安慰,他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如果不出乎什么预料,围歼铁血军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不管是死是活,他都要看看这个连续吃掉他两个大队胆敢袭击津浦铁路的土匪司令张豫东长得什么样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如果他活着,他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他进行恭敬式的的奚落,如果他不跟皇军合作,他就会把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让那些敢和大日本皇军作对的土匪队伍看到或听到都毛骨悚然。

只要今天能对铁血军一鼓而定,那么其他杂毛的土匪队伍必将望风而逃,到时候 他的黄淮统治区将成为大日本支那占领区的一个模范区,也许能够得到至高无上的天皇的嘉奖,他愉快的心情迅速把这种喜悦膨胀了起来,他扬起头来望着树冠之上的云天,他感到天空中飘浮的白云每一片都在对自己微笑,这个深秋的凉风从树枝上走过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九州美丽的情歌,他不知不觉的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以至于慢慢地飘了起来,他吃惊地看了看阻击这副六十岁的老野兽的肋下是不是悄悄长出了一双飞翔的翅膀,如果是这样,他将以乘奔御风的速度提着铁血军司令张豫东血淋淋的人头飞回倭奴三岛向他故乡岛民炫耀一下他在支那战场上的赫赫战绩。

小野元三郎正对消灭铁血军的胜利飘飘欲仙的时候,一个通讯兵跑过来递给他一张电报,他大眼一扫顿时像泄气的皮球瘪了下去,电报的内容是:

“密林铁血军失踪,皇军误伤皇协军一千九百多人,皇军伤亡六百人,中村付孝 、井上岩一两位大队长在误伤中阵亡!”

这个老法西斯狂徒看完飘在纸片上的几十个字顿时失去了骨头 失去了魂魄,他感到有点头晕眼花,摇晃着往前踉跄几步,副官害怕他跌倒上前扶了一把,反被摇晃的他一下子推出好远,这一刻,那几棵被他渺小的大树也突然高大起来,它们居高临下反而把他渺小得喘不过气来,他带着恍惚的眼神望了望飘满白云的天空,那刚才微笑的白云不见了,变成了一块块嘲笑奚落的云团,进而又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黑云瞪着眼睛张牙舞爪,顿时他感到天旋地转,他再也站不住了,他用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踉跄中扶住那棵刚才被他渺小的大树,刚站定,又突然感到那一棵棵大树正在往下倒,他的世界彻底塌陷了,一切都失去了原来的秩序,一切都在往下沉,他努力的闭上眼睛寻找自己的位置,可是满世界都是飞舞的金花,绕着他上下翻飞 左右旋转,他完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丢在了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里,在急速的 旋转中升起来,又急速的旋转中掉下去,他本能地绝望地大吼一声睁开眼睛:

“铁血军一定要消灭!消灭……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现说夏洪海,他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部队通过急行军一口气跑到山东定陶的柳林集 龙固堆地区,到达这一地区天已经大亮,部队停了下来,他把4 团布置在柳林,把 5 团布置在龙固堆,心里想着部队示形的问题,如果在这个地区一露面,肯定会把鬼子伪军吸引过来,他带着部队打 跑 躲 藏都没问题,让他作难的就是这几百名伤员的安置。

鲁西南这个地方响马多,这里离梁山很近,民风朴实彪悍,这里的人大都有一千多年前梁山好汉豪爽的性格,劫富济贫 替天行道这一套在这里很吃得开。

有一次夏洪海带兵从芒砀山下来, 在定陶的响马村和鬼子突然遭遇,鬼子人多,他人少,被鬼子包围在一片树林中,这个树林间是一片高地,小鬼子围着这片树林连续攻击好几次都不奏效,就架炮朝小树林猛轰,整个树林被小鬼子密集的炮火打得树倒人歪,他急红了眼,可是又没一点办法,面对鬼子的炮火就是想做工事也来不及,他想突围,树林周围都是小鬼子 都是瓢泼似的机枪弹雨,鬼子的炮火对这片小树林覆盖之后,又一次发起攻击,很多兄弟都死在小鬼子密集的炮火下,前后左右的鬼子都攻了上来,兄弟们的子弹也打光了,一看今天难出这片即将成为墓地的小树林,他大喝一声:

“弟兄们 ,跟我来!”

正当他带着剩下的兄弟准备和鬼子进行最后决杀的时候,小树林四周突然响起马队的喊杀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周的小鬼子很快在一片砍杀声中抱头鼠窜,他当即带着部队往外冲,刚冲到树林边缘,就被一个骑着乌青马的大汉拦住了:

“哎!谁是头啊?救了你们的性命连道谢都不说就跑啊?这事做的,在江湖上有点不仗义吧?”

夏洪海一看这是一个标准的山东响马, 一身侠客的装束,身材魁梧阔大的黑红脸上长着一双豹子眼,说话声如炸雷,这位天神带着几百骑兵立在马上,他立刻把枪往地上一扔抱起双手:

“好汉,深谢救命之恩!”

“哈哈……救命之恩就不用谢了……来点实在的,注意,我这可不是趁人之危,我们人手多,家伙少,哎!地上小鬼子扔下的这几十杆三八大盖归你们了,我看了看,你们手里还有七八挺捷克轻机枪,我不会全要,给我留下五挺吧!”

夏洪海一看,这个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看上了他手里的这些家伙,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这几挺机枪算什么:

“二哥 我现在只剩下这七挺机枪了,全部都给你吧!”

“哈哈……兄弟,二哥我还没那么贪心,你的感激之情我领了,一挺不多,一挺不少,我只要五挺,五挺都够了,你们是哪一股的,敢在这里和小鬼子干?”

“好汉二哥,不瞒你说,我们是芒砀山上的!”

“啊!夏洪海夏三毛的部队,你们的夏司令来了吗?”

夏洪海苦笑了一下:

“小弟就是!”

他骑在马上从上到下把夏洪海打量一遍,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夏司令……你们不是打着抗日的旗号在那一带挺硬的挺出名的吗?今天怎么被小鬼子打成这个熊样?”

打了败仗的夏洪海怎么也说不出硬话来,他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唉!兄弟今天算是走麦城了!”

“哈哈……这算个屌啊,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这一次干不过他们,下一次,下一次不行那就下下一次,只要战胜他们的心不死,我算是看透了,小鬼子这群王八蛋早晚都要被打败的,早晚都要屎壳郎搬家——滚他的臭蛋!”

夏洪海知道山东响马的脾气,你要是在面前硬气,他就越是对你不客气,他叹了口气,苦笑一下什么也没再说。

“哎!兄弟,我用这几十杆三八大盖换你五挺机枪,有意见吗?”

夏洪海赶紧上话捧道:

“二哥,这么仗义,不要说用这几十杆步枪对换,就是二哥跟我张嘴要,我也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

“好,好……够义气,够哥们!赶快跑, 我们也走了, 小鬼子在这一片吃了亏,肯定会来报复的!”

“谢谢!响马好汉!”

“谢谢这样的套话就不用了,二哥我也有名有姓,响马二哥就不要叫了,就叫我小霹雳吧!这是我的报号,我祖上是梁山好汉霹雳火秦明 秦将军!”

“啊!梁山好汉之后,怪不得这么豪气,久仰 久仰!”

夏洪海倒头便拜,那个自称小霹雳的大汉忽地从马上跳下来,抓住夏洪海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

“兄弟 如今不兴这个了,你要是看得起我的话,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在我面前不用再装了,我们两个就在土丘下面对着这片树林拜个把子吧!实话告诉你,你刚才据守的这个小高地就是我家的祖坟,先祖秦明就在这里长眠的!”

夏洪海一听不当紧,立即对着这片刚刚打仗的小高地倒头便拜:

“哦 对不起 惊动了你的先人,请原谅!”

自称小霹雳的大汉也跪下来:

“兄弟 你并无过错,是那帮小鬼子惊动了我的先人,来 让我的先人做一个见证,我们两个结成一双江湖兄弟吧!”

“好!洪海实感惭愧!”

“哎!这话都不要说了,我们两人六个响头落地就是兄弟了,我年龄比你大,别叫二哥了,我就是你的大哥,兄弟相称,我们共同的仇敌就小鬼子!”

就这样 夏洪海在危难之中认识了小霹雳秦雷,当他带着残兵败将抬着一百多个伤员要走时,他的这位大哥又打马追来。

“兄弟,信得过大哥吗?”

带着茫然停住脚步的夏洪海吃惊地望了骑马追来的秦雷:

“大哥,怎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哈哈……如果小弟信得过大哥,就把这一百多受伤的兄弟留住这里由我们照顾,我在这一带人熟地熟,我保证三个月后交给你一百多个壮实的小伙子!”

他转念一想,莫非这位救危救命秦大哥让留下的这一百多人养好伤自己用,他闪眼皮又一想:

“不是!不能误解对方的好意,如果他要吞并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只需要一刀把我劈做两半就行了,何必非要养这些伤兵……在这个世界上,哪个人会这样自找麻烦呢?”

夏洪海带着感激的目光望着秦雷说道:

“大哥 我得深深的谢谢您,你看这里到芒砀山这么远的距离,这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仗要打呢?抬着这些伤员不要说打仗了,就是跑都跑不掉,谢谢大哥替我分忧,兄弟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如果大哥把这些伤兵养好,不用再给我了,你就自己留住用吧!”

小霹雳秦雷一听这话,马上虎起脸来:

“兄弟 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仁不义吗?大哥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这是看不起我,好了 好了……要是这样想,你自己的伤员自己带去吧!”

秦雷真的生气了,拨马要走,夏洪海一把拽住缰绳:

“大哥,你误解了, 兄弟我没有别的意思,觉得我们是兄弟了,什么你的 我的,再说这些伤兵养好不知道要费你多少银两呢?好 好……哥哥义薄云天,小弟我从命还不行吗?”

秦雷回头一笑:

“嗯 这才是我们的兄弟,就这样说吧,这些受伤的兄弟都留在我们这里养伤,等好了,我全部奉还!”

夏洪海一阵激动,抱住秦雷的马脖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 兄弟,你也快点上路吧,路上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别时时刻刻都想当英雄!”

“大哥 兄弟我听你的吩咐!”

“哈哈! 吩咐什么呀,你也是芒砀山上的英雄,我正是听说你与小鬼子真枪真刀地干才佩服的,要不是……我才懒得理你这些呢!”

“承蒙大哥的抬举,抗日打鬼子乃是全中国人的事情,我是在这片大地上长大的,喝着这里的水吃着这片土地上长出的粮食,但凡有点中国男人的味道,哪个不操起家伙和小鬼子拼, 人就是几十年,怎么着都是一个死,在这个纷纷乱乱的年代,我们是一个中国男人,在抗日杀鬼子的战场上,我也有自己的英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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