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铁血军暂且打住,再说南路的张豫东,他带领特务团和第 3 团按照突围计划是从宁陵西关过张弓镇向南突进, 部队从民权密林出发, 夜黑风高,刚过逻岗集,就顺着一条不宽的青沙路一直向东南疾进,夜风把路两边的庄稼和白蜡条行子吹得哗哗直响,部队在疾进中保持着严格的肃静,前卫连走在前面,与大部队保持一段距离,黑夜沉沉冷风吹动着路两边收获过的干枯的庄稼叶子,部队展开了急行军,转眼到了小白岗,这个小村庄只要十几户人家,没听到一声狗叫,那十几座站茅草屋在黑夜中默默以无形的眼睛注视着快速夜行的队伍,过了两个多小时,部队到达张弓镇附近,他们没有进镇,继续顺着铁马河的西岸向胡襄前进了,黑夜沉沉,队伍越过胡襄直奔亳州西北的张集镇而去。
张集镇是亳州北部一个比较大的集镇,北面就是河南的商丘,镇里有一队伪军,经过侦察,敌人并没有发现正在扑来的铁血军,这次张豫东把任务交给了赵铁良,在黎明的黑暗中,特务团悄悄包围了张集镇,黎明到来了,赵铁良带着部队向镇子里扑去,把没有任何准备正在出操的伪军包围在操场上,几百杆枪突然出现在周围的房屋上围墙上,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和十几挺机枪的威逼下,敌人没有任何反应就乖乖缴械投降了,伪军连长是本地人,他一看这种架势,稍有反抗,他这两百多人将会瞬间成为铁血军的活靶子,他举着双手点头哈腰:
“大家都是中国人,有话好商量,不要动家伙,不要动家伙 嘿嘿……”
赵铁良把两把二十响往腰里一别,大声呵斥道:
“立刻集合部队,如有不轨 后果自负!”
“是,是,是……长官,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他转身一摆手:
“来来……弟兄们,集合,集合!”
这群被吓傻的伪军早已魂不附体,听到公鸡腔的连长喊声都乖乖站成队列 垂着脑袋听侯命令。
“稍息 ,立正!”
然后跑到赵铁良仰脸说道:
“长官 请训话!”
赵铁良带着警卫人员走到队列前,卡着腰一挥手:
“你们谁是中国人给我举起手来?”
面对这个黑脸的大个子问出这个问题,吓傻的伪军也都感到奇怪,大家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战战兢兢的举起手来:
“长官……我是,我是……”
“我也是……我也是……”
“哦!大家都举手了,不是不是……我看你们不是中国人,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小鬼子祸害我们的国家 祸害我们的老百姓?不是 不是……你们都不是中国人,你们谁姓松下 井上 野田 池上 山岩 桥本……有没有?”
那群伪军带着满脸愧色你望着我 我望着你,没一个敢说话的,赵铁良上前一步抓住一个斗鸡眼的伪军瞪着眼睛问道:
“你姓什么?”
那个伪军以为赵铁良要杀他,立刻吓得脸色煞白全身像筛糠一样:
“俺俺俺……俺姓王……”
“哦!原来你姓王啊,是中国人的姓,怎么姓王……你是中国人吗?”
惊魂之后,那个伪军看赵铁良没有杀他的意思,就慢慢从死亡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举手向赵铁良行个军礼,傻乎乎地答道:
“报告长官,俺祖上几百代都是中国人,这一点都没有错,不信你看看我这最小的脚趾甲,听上辈子人说, 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从山西洪洞的大槐树下迁过来的。”
赵铁良听他这样一说也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看来你是真正的中国人了,那我问你,既然你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日本鬼子杀害我们中国人……为什么非要背祖离宗当汉奸?”
听赵铁良一说,斗鸡眼立刻面红耳赤,他感到自己脸上没了皮:
“长官 我们错了……我们当汉奸也是被逼的……我们也恨日本鬼子。”
“胡扯!你们恨日本鬼子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
“长官 长官……你别慌,听我给你说,这中间,如果谁要是说一句瞎话,就叫他出门碰到张豫东的铁血军!”
这个家伙一出口,让赵铁良和周围的铁血军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别说了,你的运气真好,今天让你碰准了,我们就是张司令的铁血军!”
那些伪军以为神兵天降威逼他们缴械投降的是国军,一听说是铁血军一个个吓得面如土灰,斗鸡眼惊得两只眼睛像两个鸡蛋一样掉在半空中,下巴拉着:
“什么……什么……你们都是铁血……我的娘啊!你们厉……你们厉害……雷大庄你们消灭了皇军的运输队,在亳州西你们吃掉皇军一个大队, 还有……在河南永城你们又吃掉一个大队……”
赵铁良听他这样一说并没有再笑,而是严肃地看着他,那家伙突然感到自己说错了嘴,赶紧打自己的嘴巴更正过来:
“哦!长官长官……我该死 我该死……你看我这张破嘴,像吃错了药,瞎咧咧开了……不是皇军…… 是鬼子……日本鬼子!”
赵铁良用手对他轻轻一点:
“继续给我说下去!”
“是,是……长官!后来 鬼子提到张司令还伸出大拇指,说张司令大大的厉害,大大的厉害!”
“还有没有?”
“没有了,长官!”
赵铁良仰头哈哈一笑,然后突然收住笑容,回过头来大声喊道:
“尚连长”
“到!”
“看到了吧,那棵大树下的几堆枪都给我收起来!”
“是!”
铁血军把伪军堆在地上的枪支收拾干净,突然赵铁良从腰里拔出手枪,抓住伪连长的脖子,铁钳一样的大手把他挪得脸色发青,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想死 想活?”
伪连长被挪得说不出话来,像鸡叨米一样一个劲点头,赵铁良一松手把他往地上一怂,那家伙扑通一声蹾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喘过气来,用手摸着胸口:
“我的娘啊!长官 你的手像老虎钳,差点把我的脖子挪断!”
他不停地喘着气:
“长官,只要你不杀我,叫我干什么都行!”
赵铁良瞪着眼睛严肃的问他:
“你们在这一带当伪军干了多少坏事?”
“长官啊!天地良心,我们才整队三天,你看看这衣服,这些人大都是新来的,还没来得及干坏事呢,这不,就在昨天,一排长那个茄逼眼给我弄了老百姓的两只鸡,还没有来得及杀,你们就从天而降了……”
“好了,好了……别罗嗦了,入列!”
“是!”
伪连长从地上爬起来,行个军礼跌跌撞撞跑入队列中,赵铁良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我都落实了,你们都是姓张姓王 姓李 姓赵 姓刘……都是中国人的姓,从这点来看,你们确实都是中国人,可是从你们干的这些事来看,让你们自己说说,哪里还有一点中国人的味道?日本鬼子跑到中国烧杀抢夺 奸淫掳掠 无恶不作,可是你们没有一点中国人的血性,不仅不拿出中国男子汉的气概和他们拼杀,相反 你们还帮助日本鬼子残害自己的同胞,摸摸胸口,你们还是中国人吗?你们对得住自己的姓名吗?再摸摸裤裆,你们还是中国人的男人吗?你们站在地上两腿一撒,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中国人,你们一个个配吗?看看你们都干些什么事,问一问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中国人?
你们每个人不会从地上一蹦就长这么大吧?问一问你们自己,哪一个没喝过中国母亲的奶水,又是哪一个不是吃中国土地上长出的粮食长大的,如今日本鬼子打进我们的国家,蹂躏残杀我们的同胞,奸淫我们的母亲姐妹,你们这些自认为是中国人的人都干了些什么?看看我们的国家,只要是真正的中国人哪一个不是操起武器和小鬼子拼杀,他们为这片土地生为这片土地死,他们才是真正的中国人,他们才是真正的中国大地上诞生的英雄好汉,如果拿你们和那些拼杀在抗日疆场上的我中华民族的英雄男儿来比,你们自己问一问,谁还有资格说自己是中国人?向北望一望奔腾的黄河,你们还有何颜面再自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我看你们不仅不是中国人,而且还是一种无脸 无面 无心 无脑 无肺的人!
我不想再说什么,大家都是渴饮黄河水长大的,我们铁血军宽大为怀,只要你们洗心革面 改邪归正我们既往不咎,从今天划一道杠,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希望你们从今以后要悔过自新 重新做人,堂堂正正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做一个真正的充满着英雄气概的男子汉!
人就是这样几十年,无论走多远都是一个死,我们为什么不用生命为国家为民族做些有益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出卖祖宗做这些万世不齿的汉奸走狗呢?”
赵铁良一席话劈头盖脸,把那些活得浑浑噩噩的失足者说得无地自容 汗水覆面:
“今天,你们走错了路,做了我们铁血军的俘虏,可以这样说,你们是幸运的,这种幸运让你们摆脱了背万世骂名的可耻汉奸,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路有三条!”
说着赵铁良一卡腰,大声吼道:
第一条路 死不改悔,继续跟着鬼子残害我们的同胞!
第二条路 不做汉奸回家种地!
第三条路 加入我们的铁血军,做个留下万世英雄之名的中国真正的男子汉!
三条路摆你们面前,何去何从由你们自己决定,现在给大家考虑两分钟!”
那个喘过来气的伪军连长站出队列:
“长官 不用想了,你的话让我们彻底明白了,我们跟着你们打鬼子,生死都是一个中国人,都是一个英雄!”
“对 ,对……我们跟着你们打鬼子!”
“他娘的这样活着人不人 鬼不鬼,让人看不起难受死了,我们跟着你们干!”
赵铁良再一次大声问道:
“有没有怕死的,想回家种地的?”
赵铁良用一种平和的眼神望着大家,队伍中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应声的,这时候伪军连长转身望着队尾的一个黑脸大个子:
“石头,你不是昨天还说回去照顾你娘去吗?不要害怕,我相信铁血军不会杀你,想回去就给这个长官说一声!”
那个大个子涨着脸,像整个面容贴了块红布呐呐地挠着头说:
“三哥 ,不回去了,俺想好了,只要能抽出时间给我娘送点吃的就行了,反正十里八里的!”
赵铁良看他也是一个实在的汉子就暗暗喜欢,上前一步说道:
“兄弟 爽快点,到底是走 还是留?”
那个黑大个子收紧双腿:
“长官留!”
“好!”
他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三块大洋:
“兄弟,买点粮食给老娘送去!”
三块大洋哗啦一下丢在黑大个子手里,那只像黑蒲扇一样的大手颤抖了起来:
“长官,长官……”
他再也没说出什么,两只眼中的泪水就淌出来了,过一会儿他大喊道:
“长官 ,从今天开始,我赵石头生是铁血军的人 死是铁血军的鬼!”
“哈哈……别这样,大家都是兄弟,我和你一样家里也有老娘,我很羡慕你,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她老人家,我就不行了,我家离这里太远,我做梦都想回去看望老娘,可是国家到了这个地步忠孝难两全啊!你有这个条件,就好好照顾她老人家吧,别等到哭坟头就晚了,回去吧!”
铁血军兵不血刃占领了亳州北部的张集镇,与此同时,薛伦带领的两个团也从睢县 柘城迅速秘密到达了指定位置,部队在严密休息中等待着北路夏洪海部队的战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