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豫东打完电话,站在地图前开始酝酿铁血军在亳州地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副司令兼参谋长薛伦从外面过来,看到张豫东正对着地图静静思考没敢冒然打扰,又把踏进屋子的一只脚抽了回去:
“参谋长 ,我正有事要找你商量!”
“呵呵……大哥,没想到你的听觉那么敏感。”
张豫东把握在手中的材料往桌子上一放:
“现在部队的情况怎么样?”
“那还用问,兄弟们拿到崭新的武器杀敌热情空前高涨,训练场上,老兵带着新兵练得热火朝天,驻地周围到处都是训练的部队,他们从队列到正步 从投弹到拼刺各个项目有条不紊,看着让人高兴!”
“不错!部队发展很快,增加了一些新鲜血液,我们铁血军在一步步走向正规,这也是我们心中的一个目标,也是我们铁血军发展的必然趋势,部队要正规化,军事训练是一件大事,很可惜,这种时间太少,只能见缝插针,边打仗边训练!”
“大哥 现在部队武器划一,看着让人对未来充满信心!”
“薛伦 我们现在是一个大户,发了大财,铁血军像个大财主,再也不像以前那样, 腰里别着几颗手榴弹,手里握着一把大刀片子,让人一看穷得掉渣,现在的铁血军除了大炮以外,轻武器比任何一支国军部队的配置都齐全,火力比他们猛上几倍!”
“大哥 你这步棋看得真准,拿下亳州城,我们铁血军由过去的一群叫花子变成了大财主,手里的家伙也鸟枪换炮,整个部队看起来焕然一新!”
“我正想问你,亳州英雄团的问题落实得怎么样了?”
“率先攻入亳州城的是第 2 团第 1 营的第 3 连!”
“好样的,王祥发的第 2 团可就成了我们铁血军第一个模范团,这样我们铁血军就有了自己的榜样和标兵,对各团将是一种无形的督促和激励!”
“好!明天就开表彰大会,我亲自将这一面光荣的旗帜交给王祥发!”
“这样以来,各团都会眼红的!”
“眼红才是目的,他们不眼红也就失去了意义,抗日战场上就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本领吧!”
“现在 亳州城里的鬼子有动静吗?”
“依然没有,也许这几天正忙着烧尸祭奠吧!”
“东西给人家抢了,人给人家杀了,就让人家抱住脚脖子哭几天吧,现在我们铁血军正处在和敌人紧张的对峙中,让各团休息训练相结合,作好战斗准备,要做到随时随地拉出去 能打能守,能追能跑!”
“我刚才去几个团转了一圈,把这个要求都给各团团长谈了,现在武器先进了,子弹充足了,几个团长都问我何时向小鬼子进攻?”
“呵呵……肚子吃饱,一个个都成老虎了,有他们发威的机会,我们下一步的计划还是要围绕着攻占亳州城来展开,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这一带从鬼子的手里夺回来,成为我们的根据地,要实现这一目标,这中间要走的路还很长,还有无数场惊天动地的厮杀等待着我们,不经过几个 几十个回合的较量要想把亳州这个苹果装到口袋里是不可能的,现在小鬼子在亳州有两千多人,再加上周围的敌人,确实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而我们现在四个满员的团一万多人,就战斗力来说,和小鬼子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们和小鬼子打仗不要想一下子取胜,要像驴拉磨一样,一圈一圈的磨,把他们磨得差不多了,再找准机会一部分一部分的吃掉。
如果和他们硬打硬拼,铁血军就是八个团也难消灭日军一个旅团,他们打的是硬气仗,而我们打的是人和 地利机会仗,只要这一点把握好,从根本上把小鬼子从亳州地区驱逐出去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就像大青虫掉到蚂蚁窝里,它虽然看上去庞大无比,在蚂蚁窝里横冲直闯 滚来滚去,但是在无数蚂蚁不懈的围攻下会彻底耗尽体力,最后就会成为那些数量众多微不足道的弱小者的腹中餐。
中国打日本,什么时候不要和他们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他追我们就跑,他退我们就围就追就打,这样拖他们缠他们、把他们磨得精疲力竭无还手之力,才能扑上去把他们一口一口的吃掉。
现在小鬼子占领亳州城,我们还是老办法,就是找他们的薄弱地方攻击,让他们出来,再拖着他们转圈子,我们人熟地熟,而他们恰恰相反,就会像瞎子一样到处碰壁,处处受到我们的打击,总之我们要用足够的耐心在亳州地区和鬼子磨,只要我们磨的工夫下到了,剩下的就是瞅准机会饿虎扑羊,每一场战斗我们不在乎能吃掉多少鬼子,一个中队 一个中队的吃就行,我们一个团打掉一个中队绰绰有余,这样累计下去,小鬼子一个旅团有多少中队呀?到最后敌人就不得不把曹孟德故里让给我们。
现在鬼子不来,我们也不招惹,一定要抓住这段宝贵的时间把部队训练好。
涡阳蒙城 利辛这三个县城中的鬼子也不动他,我们四个团往这里一放,他们睡觉都得给我做恶梦,等我们休整好了,取这三个县城就如探囊取物。
现在从整个局势来看对我们这里有利的,10 月 25日武汉大会战刚刚结束,战胜者和战败者双方都打得精疲力竭,尤其是小日本凭借着三十万之众和一百万视死如归的中国军队在尸山血海中大拼杀了四个多月,虽然鬼子最终攻下华中重镇武汉,但是小日本在华中战场上已成强弩之末,这段时间敌人根本没有精力派出重兵来收拾广大占领区我们这些小毛贼,所以我们抓紧时间休整,喘口气后,就立即抓住最后时机向小鬼子发起进攻,开始第三次亳州战役。
战役的最终目的就是彻底把亳州地区的日军驱赶出去,让这里成为铁血军的根据地 成为我们的后防 我们的家!”
“大哥 这段时间鬼子对这一带的老百姓报复的很厉害,出城到处烧杀 奸淫 抢掠的日军把许多村庄杀得孩娃不留,听到让人痛心得滴血,驻地周围来了很多逃难的老百姓,向我们哭诉日军的暴行,让我们替他们去报仇,许许多多被日军逼得活不下去的庄稼汉子都投到了我们的部队里!”
“这笔血债一定要偿还的,眼下尽最大能力照顾好他们的生活,让他们知道铁血军是可以依靠的,让他们感觉到铁血军是他们的亲人 是他们真正的保护者,他们的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我已经让后勤做了安置,把军粮送给老百姓一部分,让他们度过难关!”
“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就是这样抓人心,只有抓住人心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大哥 说的很有道理!”
“没有人心做什么事情到最后都会失败,人心是成就一切的根本……也是历代王朝兴亡根本!”
张豫东说着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们在这里大张旗鼓的练兵, 小鬼子的飞机天天转来转去, 从种种迹象判断,我们休整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又一场恶战在不远的地方正等着我们,逼着我们做好战斗准备!”
果然不出张豫东所料,日军重新侵占亳州柘城 鹿邑 郸城四座空城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停顿,山口旅终于从亳州城里向铁血军驻地杀气腾腾的扑来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第三次亳州之战开始了。
1938 年11 月 5日的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鬼子的飞机就来了,对着他们近期侦察的村庄进行猛烈的轰炸,顿时司令部所在地被炸得房倒屋塌一片火海。
这次围剿铁血军的有四路人马,第一路是从亳州出来的山口旅团余部大约一千八百多人,第二路是从阜阳出来的清上联队两千五百多人,第三路是从蚌埠出来的早稻田支队四千五百多人,第四路是从宿县出来的村下大队八百多人,四路中除亳州之外,宿县之敌是最近的,最远的当属阜阳和蚌埠那两路。
张豫东在西阳集思考着,直接突围还是先干掉一路敌人再突围,如果要在突围中干掉一路敌人,没有张飞当阳桥的气魄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进攻最快的就是从亳州出发的山口旅团的一千八百多人,敌人这次是摆出坚决消灭铁血军的架势扑来的,因为武汉大会战刚刚结束,参加会战的日军各部队由于几个月的大战伤亡惨重疲惫不堪,正处在休整期,所以敌占区鬼子的防御相当空虚,这次围剿铁血军是鬼子绞尽脑汁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四个方向拼凑了一万多人的兵力,鬼子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想一战而定亳州。
张豫东对敌人这种策略十分清楚,目前让他犹豫的就是决心问题,说白了也就是在四面危机中押注的决心,他的决心决定着铁血军最后的命运,他押上去的就是铁血军的明天,是豫东三大家的希望,面对这样的让人心魂不安的险恶环境,没有强大的信念和超人的心理素质是不敢做出这个决定的,是战是撤 何去何从让张豫东水米未进彻夜未眠,在黎明时分,他的勇敢 他的经验 他的智慧 他的大气和胆量让他决心破釜沉舟,大地瑟瑟白霜遍野 寒气袭人,而他却汗水淋漓, 像个在撕心裂肺 中产下婴儿的产妇一样,他的决心和计划在黎明时刻 在大汗淋漓中呱呱坠地了,他手中握着的一团湿漉漉的泥土终成一把流沙,在他自信的微笑里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他通过反复核算,决心抓住短暂的战机前门拒虎 后门杀狼再来一次火中取栗,趁四路敌人还没有彻底形成合围之前破釜沉舟吃掉最弱的一路敌人,这一路就是从宿县出来的八百多鬼子。
从侦察情况得知蚌埠和阜阳两路的敌人路程尚远,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决已定,立即调动部队,他让王祥发 2 团到涡阳以南大义集前去迎敌,阻击从亳州扑来的日军,他命令1 团3 团 特务团迅速向西泠河西岸的孙町集秘密进发,临行前他把王祥发 潘洪叫到司令部:
“现在小鬼子四面扑来,我们陷入四面受敌的危险境地,要想改变这种危险的处境,不是突围,而是在这里和他们大干一场之后再突围。
现在敌人分别从亳州宿县 阜阳 蚌埠伸过来四只爪子,我们必须拿出最大力量先斩其一,这样就会挫敌锐气,然后再回过头来斩断敌人的另一只爪子,一旦小鬼子两只爪子被斩,其它远道伸过来的爪子就失去了底气,到时候两战两捷,我们就有气魄有胆量与日寇展开正面的周旋和较量。
第一只爪子就是宿县之敌,这股敌人力量最弱,有八百多人,我们决心用三个团在西泠河全歼该敌,这场战斗最重要的地方不在西泠河,而在你们坚守的大义集小马集,你们才是整个战役的焦点,从亳州出来的山口一千八百多人,只要你们打得好,能把敌人拖住八到十个小时问题就解决了,西泠河战斗一结束,我三个团就会带着胜利的余威像旋风一样扑向大义集 小马集,到时候我们四个团一万多人围住山口,就是不能全部消灭,也能把他们打得丢盔卸甲失魂落魄,只要能拿下这一仗,整个亳州地区的局势就会得到根本扭转!”
“请司令放心,2 团就是打光也要坚决把敌人拖在大义集 小马集,坚决不让他们前进半步!”
张豫东拍着他们两个的肩膀带着信任的目光说道:
“你们 2 团是我们铁血军刚刚命名的‘亳州英雄团’,如果这一仗打光,不说其它的,我们铁血军多没有面子呀,我要求你们在组织战斗的时候,不仅对敌人敢打敢拼,同时还要多动脑筋,战斗是勇敢和智慧的总结合,胜负就是看这两者运用的如何,我对你们没有其他要求,要想方设法给我在大义集 小马集一线坚守到八 至十个小时,没有命令不许后退!”
“是!”
张豫东收住笑容,看着他们两个继续严肃地说道:
“你们都是跟我多年的老兵,要记住,2 团是我们铁血军战斗力最强的团队,尤其是攻坚能力,不过你们不能仅仅满足于此,我希望你们还是一个防守能力最强的团,只有攻防兼备,才能像你们 2 团战士所说的那样‘永远不是第二的第二团’!
战斗开始后,要注意节约使用兵力,你们也都知道,我这里没有多少机动兵力可以增援你们,司令部有一个警卫连,后方医院还有一个补充营,不到万分紧急不要向我开口!”
“请司令放心,我们不要一兵一卒也能把小鬼子阻击在大义集和小马集一线!”
午夜时分 各部队相应到达指定位置,赵铁良负责斩头的特务团埋伏在尚家寨,陈正刚负责中间斩腰的 3 团伏在宿县至涡阳公路南侧的树林之中,战斗打响,出击也十分方便,张雪中负责断敌退路的1 团埋伏在西泠河西岸的张柴店,这个小村庄远离宿县通往涡阳的公路,并不十分引起敌人的注意,三个团的铁血军张弓以待,只等宿县之敌前来受死。
黎明时分,彻夜未眠的张豫东来到通讯室,因为缴获敌人大量的通讯器材,现在的铁血军通讯方便多了,各部队的情况随时可以用电话沟通,距离远的时候,他们可以用电报及时联系。
没有密码, 发报机就是一堆废铁, 张豫东思来想去, 最后想了一个应急的办法,前段时间,他让人到书店里买来十本同版的《三国演义》,每个团的密码员都发一本,具体操作如下:
0XX+0X+0X
比如第 25 页第 9 行第 21 个字就是这样表达的,比如 025+ 09+21
025 就代表着该字所在的页数,09 代表着从左至右的行数,21 就代表着该字从上到下所在序数,这样一个完整的字就清晰准确的表达出来了。
张豫东发明的这种应急密码,只要通讯兵不被俘,敌人永远无法破译电报的内容,他来到通讯室口述一份电报,译电员很快就把它译成密码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收到 2 团的回电,译电员拿出宗本很快就译了出来:
“司令 我们到达指定位置,部队已经展开,正在紧张的修筑工事!”
张豫东对电报机测试很满意,拿起那份表述非常清楚的电报嘿嘿一笑:
“他奶奶的 小日本给了电报机,我们自己创造一套密码,是铁血军独有的,从此以后近了有电话,远了有电报,这样指挥起来指南打南 指北打北 忽东忽西 忽南忽北 运动自如,从此我们铁血军风筝断线的时代结束了。”
这时候薛伦走了过来:
“大哥 给路北的夏洪海副司令送过去几部该有多好啊, 再也不用石沉大海了!”
“行!等这一仗打完,就派部队给他们送几部,路南 路北便于指挥,相互之间默契配合,就更有小鬼子的好日子过了!”
“呵呵……是的 大哥 我们这才有点正规军的样子!”
“薛伦啊!你们抬着我从常乐集突围到民权的东沙河,也许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铁血军会发展到如此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