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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潜说着又端起小茶壶给周迅雷添一些茶水，然后给自己也添了一点，把小茶壶轻轻放到一边：
“汉梁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周迅雷停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
“长官 你要问具体时间，这点我可说不准，根据天气情况而定，什么时候黄河上的冰凌冻厚实我们就什么时候行动，迷惑鬼子的行动要尽快展开，总之越快越好，这样好给敌人一个充分判断的时间，让敌人以为我们在郑州以东渡河深信不疑，剩下的就是我们一件件要把迷惑敌人的行动做到家，至于这个真实的渡河方向 地点，为了更好地保密，现在只有你我知道，将来还是你我知道，不到最后出发的那一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我们保密工作做不好，泄露了机密，一旦敌人悉获就麻烦了，最害怕小鬼子在我们渡河的时候用弱小的火力阻击我们，造成上当的假象，待我们全部渡过黄河之后，用大炮把黄河的冰凌破开，到那个时候前有鬼子的重兵后是滔滔的黄河，A 军可真要背水一战了！”
程潜停了一会儿端起盖碗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所以说我们一定要在制造假象吸引敌人 调动敌人这篇文章上下足功夫，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们渡河的安全以及渡河之后大踏步的向敌后攻击前进，你们渡河以后的第一个目标是哪里？”
“菏泽！”
“好！有眼力，如果能按计划拿下菏泽作为立足之地是最好不过了，对于菏泽你又不陌生，那可是你周汉梁的英雄悲壮之地，希望你在鲁西南给敌人以更大的打击，让老 A 军牺牲的兄弟们得以安息 欣慰！”
当程潜说到这里，周迅雷沉默很久，慢慢把脸转过去望着窗外雪后的院子，过了一会儿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这次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一定要把菏泽从鬼子手里夺回来，那里长眠着我 A 军的两万多将士， 那里倒着我 A 军的三位师长 一位旅长 十七个正副团长， 我这一生到死都不会忘掉，菏泽的一草一木 一沙一丘都浸透着 A 军两万多将士的鲜血，它是我们光荣的地方，同时也是我们悲壮的地方，多少次梦回菏泽，那些牺牲的将士都从血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站在我的面前，用炸得只剩下一半的胳膊弯给我敬礼喊我军长，多少人抱着我嚎啕痛哭……他们有 125 师师长高万城126师师长徐杰山，有127 师师长鲁震东独立 79 旅旅长翁玉清，还有一个个战死的团长营长连长以及看不到边的漫漫黄沙下带着满身鲜血重新复活所有的将士，看到他们，我周汉梁有多少次从梦中哭醒，长官那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啊！他们跟着我风霜雪雨 酷暑严寒 南征北战多少年，在菏泽这个地图上难以找到的地方都突然离开了我，阴阳两隔，你也是带兵的人，这其中的滋味我不说你也会体味得到的，有多少次我都恨自己没有战死在那个地方，没有和他们死在一起陪着他们，如果地下有知，他们虽然不会骂我，但也会抱怨我，说我周汉梁把他们丢在菏泽自己跑了， 唉！回首菏泽，我内疚的心无不滴血，我是他们的军长，把他们丢在菏泽，我无颜面对，每想起这些，我都泪如雨下 羞愧难当！”
“汉梁不要自责了，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哪一场战争没有千千万万的人倒下，我们虽然情同手足，但那是战争，在战争中有很多遗憾和无奈，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做而是不允许我们那样做，在华夏的大地上，何处的黄沙没埋忠骨啊！就让他们在那里长眠安息吧，那里虽然现在被鬼子占领，但我们一定会收复的，所有的中华民族的失土都要收复，我们不会让给任何敌人一寸土地，因为它是我们的，是祖先传承给我们的，我们没有这个权利丢失一寸土地，我们也没有任何资格把一寸土地拱手让人，如果我们要这样做，就是中华民族不折不扣的不肖子孙，我们将是中华民族的罪人，罪不可赦，千秋万代将不可原谅，希望你这次出征敌后马到成功，迅速收复菏泽，在那里给兄弟们建墓树碑，代我祭奠英雄忠魂，如果有机会，我会亲自到场！”
周迅雷一直沉浸在昨日菏泽的痛苦之中，久久不能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程潜站起来 把冲淡的旧茶叶倒掉又重新放些新茶，把烧好的开水重新加进去，一缕缕热气慢慢升起，他把茶壶放到旁边，蹲下来捅了几下，把燃尽的煤渣掏出来，重新添些新煤，到沙发边的架子脸盆里洗了洗手，向外看了一眼又重新坐下轻声问道：
“汉梁 你这次从嵩山过来，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没有？”
周迅雷慢慢抬起头来：
“长官 我不是给你带来狼肉了吗？”
“哈哈……那狼肉不算，因为那狼肉是你半路上意外所得。”
周迅雷有点惊诧，他慢慢的从过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微微一笑：
“长官 你别生气，我还真没有！”
“你这个周汉梁只顾得打仗，都把我这个长官搁到脑后了，如果不是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今天你到我这里来还不两手空空吗？”
“长官 请原谅 职下不会做人！”
“哈哈……你看看 你看看……你自己又上纲上线了，这跟做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做人没人能比，只是你在山里有好吃的东西把我给忘了……”
周迅雷有些不解：
“长官 好吃的……好吃的……我刚刚从四川回来，这些天发生很多麻烦事，先是恐龙谷的魔鬼风，让我损失四十多个兄弟，紧接着就是小鬼子强大的轰炸机群对我们进行突袭，灾祸连连，要不是魔鬼风把我们逼到山洞里，那就惨了，在那种庞大机群突然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下，我们A 军就是不全军覆没也所剩无几，出征计划就会彻底化为泡影。”
“周汉梁啊！周汉梁，你如果不好好打仗多杀鬼子，你看看 你对得起谁，不要说我们，就是老天爷都同情你们支持你们，说句实话，是那场十年不遇的魔鬼风拯救了你们 A 军 拯救了你周迅雷，今天你应该谢天谢地，摆上神坛昭告上苍，祷告老天爷……是他们在冥冥之中的点化救了你们，它的愿望和要求我想也是和我们中华民族一样，那就是让你奔赴战场好好杀敌！”
“程长官我周汉梁何德何能….. 能够惊动上苍 赢得点化 赢得眷顾，有时候我真有点不可思议， 不说远的，在菏泽，如果不是那场铺天盖地狂啸一天一夜的暴风雨，以山岩信夫的实力，我们是难以突出菏泽城的，说不定，那次我们A军就是最后一战，更别说后来的兰封战役了，我原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从来不祭神不拜鬼，经过这两件事让我心里弄得半信半疑，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这些冥冥之中的东西啊？”
“哈哈……这样的事情一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一切可以用巧合二字来解释，就这样的简单，你说对不对？”
“我周迅雷长这么大，从来对这些冥冥之中的事情不相信也不想相信，有时候还嘲笑那些不务正业用尽终生时光躲在庙宇内磕头烧香的佛徒，通过这一件件巧合的事情，虽然我还依然不相信这些，但是有时候碰到自己不能解释的现象和事情还是禁不住的有些疑惑！”
“呵呵…… 是吗？”
“唉！一切由它去吧，我做人做事一切凭着良心！”
“对！这才是真正的答案，不管我们做事还是做人……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无论什么现象心都是平安！”
“是啊！我是一个简单的武夫，脑袋里也没有那么多道道，良心就是我人生的指南，也是我做人做事的原则，为人做事我只要尽了心做到最大努力 无论是成还是败我都不会在乎，大家赞扬也好 贬斥也罢 我都会付之一笑！”
“这是你做人的大气之处，这也是你做人的高明之处，你这种做人，最起码不会心累，不会缠在喋喋不休的世事中不能自拔，这就是你做人做的轻松 做的愉快的根本原因，人越想得多就越累，想得越多就会把许多可以放下的事情背在身上，一生走来累的痛苦不堪，你说说那是何苦呢！”
程潜说着透过窗户向外面的院子望了一眼 深深叹了口气：
“唉！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事情，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是我们自己把生命变成了一种疲惫不堪的苦旅，是自己折磨了自己一生，这样做既怨不得天也由不得人，一切痛苦往往都是自己造成的，有人活了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一生为什么活的这么累为什么痛苦不堪，总是用寻找的目光环顾四周环顾世界，他没有低下头来反思自己。
人这一生的苦难大多都是过分膨胀的欲望和贪婪造成的，太高的欲望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憔悴不堪，到最后走向生命的末路，还充满着很多得不到放不下的遗憾，有的人死的时候不能瞑目就是这个原因。”
“哎哟！程长官 你的人生哲学好深奥，你今天一高兴竟然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让部下不得不五体投地！”
“哈哈……汉梁 没有想到，你也会拍马屁！”
“长官 你想想我今天不是一些意外的狼肉就两手空空来了，再不说几句让你高兴听起来舒服的话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是不是啊？”
“好好……你这个不会拍马屁的马屁精，我听起来很舒服，不过 下次就算了，等在敌后打了大胜仗，缴获小鬼子的好东西别忘记给我送一点哟！”
“哈哈……那是 那当然是……为了救我的命……你不惜一张老脸，你说说 我给你送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请放心 这笔小账我切记下，待日后兑现！”
“好好……我等你周汉梁胜利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