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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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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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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三百六十九章 重返鲁西南(27)

天已过午,诱敌部队还是有计划的在河岸上活动,不一会儿鬼子的飞机又像往常一样,以一种例行公事的态度懒洋洋的向西岸飞来,在黄河上空飞得如此的从容和散漫,这个自恃的世界强国根本也就没有把贫穷落后曾经令他们羡慕不已的华夏民族放在眼里,他们散散乱乱的也没有编成梯队就这样嗡嗡的飞到西岸对那些沿河稀稀落落防御工事进行了一场有条不紊的轰炸。

周迅雷那个碉堡附近连续落下十几颗重磅炸弹,爆炸力巨大地动山摇,炸起一片又一片冲天的烟尘, 杨永清要把军长从碉堡的观察口拉过来,周迅雷并没有所动,他一边看一边说:

“小鬼子真有钱,这么多的炸弹都白白的浪费在无人的黄河滩上了,他娘的这些炸弹要是都给我们,你看看老子不把倭奴的坦克一个个都炸上天!”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颗炸弹在附近爆炸了,把工事震得哗哗往下淌土,杨永清立即把军长拉了下来,周迅雷笑了笑:

“没有事 炸弹也不是长着眼睛专找我的!”

“军长 不行!你真不能再站到观察口了,万一弹片飞进来就麻烦了!”

周迅雷再也没说什么,坐到工事一角听着外面一阵阵的爆炸声,一个小战士出于好奇站了起来,刚刚把脑袋凑向观察孔,轰地一声,他就像树桩一样倒了下来,脑袋落到周迅雷脚边,削掉脖子的血流喷溅了他和杨永清一身。

大家一阵惊诧,一切都晚了。

周迅雷很绝望的回到了恐龙谷,面对着暖暖的冬日下的滔滔黄河,原计划冰上渡河的愿望变得十分渺茫,今年的暖冬给一相熟悉中原地区气候的他弄了个措手不及,已经到了1939 年的1 月17 号,暖冬的天气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气温和周迅雷作对似的越爬越高,竟然出奇的在这个寒冬腊月里飙升到零上十度左右,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整个大地再也找不到一粒冰花,就连每天早上落下的寒霜也不见了,这样的天气对于周迅雷来说可是愁煞人!

期待和预料的气候迟迟没有出现,恐龙谷周围的森林里竟然听到了一声声的鸟鸣,他走在林子中,一只春天才会站在枝头鸣唱的斑鸠竟然在他的头顶上咕咕的呼朋引伴了,他惊奇的仰起头望着松树枝头的那只小鸟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不无感觉地向四周慢慢地望了一下,突然让他更加绝望的是,四周的山峦沟壑早已枯黄朽黑的生命世界瞬间绽放无数的山花, 他闭上眼睛知道这些突然开放的山花是由心所生,但是那只站在头顶上一声声鸣啼的斑鸠可是立体的实实在在的,他看到这一切心中不断叫苦:

“我的天哪,难道今年的春天就这样提前来到了吗?渡河渡河冰上突击渡河竟然被头顶上这只灰斑鸠的鸣啼声变成了瞬间破裂的泡影,难道这个季节分明的世界真的改变了,还是那个高高在青天之上的老天爷故意和他作对?

周迅雷我周迅雷于公于私可从来都是问心无愧,每一个战役每一场战斗可是打得尽心尽力,在这个炮火硝烟的岁月 在腥风血雨的沙场上,我周迅雷为了国家民族可是一颗扑扑跳动的赤诚之心,每一场厮杀我从没有想到过一定要活着走下战场,随时随地都准备着把这一条老命留在拼杀的血海尸山中,我没有自私 我没有怕死,面对民族的危亡,我从来就没有过瞬间贪生的念头!

老天啊!面对这片辽阔的土地面对滚滚奔流的黄河面对中华民族这个五千年的故国,我从来都是心地坦荡,既然如此面对我这样一个对民族赤胆忠心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为什么 为什么不支持人间正义的战斗?

作为一方生命世界的天空,我并不要你完完全全站到我们这边,你面对眼皮下的厮杀可以冷漠可以熟视无睹可以无动于衷,我知道 在你的概念中,我们人类的生存竞争所引发的战争没有什么正义与非正义,我不期望你以人类的眼光从公正的角度显示出明显的倾向性,但最起码你不至于站到那些罪恶的非正义的敌人一方吧!

我这样说,作为老天你可以不承认可以不屑一顾,但是这一点绝对不冤枉你啊!

从古到今 悠悠岁月 你拿出积满历史落尘的日历看看,哪一年又像今年这样在严寒的冰雪季节竟然出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小阳春!

上天啊!这是一个战争的世界,这是一个正义与非正义较量的世界,这是一个正义与罪恶决战的世界,我要利用你几千年来的一贯气候在这严寒的初春踏着黄河的冰盖过河去,与中华民族的死敌舍命拼杀,我不说你也知道,你高高在上,天庭下什么事情都了然于胸,虽然你不想介入我们生存的冲突,虽然在生命的概念中没有什么正义与罪恶,但是最起码你不至以改变这一贯的天气规律,把环境的天平倒在罪恶的一方!

不知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就你目前的所作所为从客观上支持了罪恶压制了正义,就这么简单的问题,对你来说完全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按照季节的规律,把眼下的中原大地恢复到狂风呼啸白雪皑皑冰天雪地的世界,还这个世界这个季节本来的面目就可以了,我这个人不贪婪,如果能随愿,我周迅雷就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他站在插天峰上望着浩渺的天空,望着无极的青天,不禁的发出了一声呼唤和质问,然而天地悠悠 山峦巍巍没有任何回音。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一个人一个生命面对广袤的天空和辽阔无际的大地是多么的渺小啊!天之大 地之阔我之小 让他有点无所适从,面对自己作为一个生命作为一个人,突然被高天大地渺小得如此的可怜 如此的不可救药,他非常的吃惊和痛苦。

他慢慢从峰顶上走下来,小路两边全是枯黄的野草,山风轻轻的吹着,不断地发出一种干枯生命的沙沙声音,一只惊慌失措的土黄色野兔一闪横过了小路,后面追着一只嵩山小狐狸,那个追击兔子的死神跳到周迅雷面前,立在那里和他对视一会儿,这个精明的家伙立即放弃追杀的念头,转身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它撤退留下的一溜摇摇晃晃的草丛。

嵩山里的狼群经过与周迅雷在长工屋的两次大决战几乎全军覆灭,侥幸逃回的幸运者,在嵩山的沟壑山峦间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自然也就失去了往日狼群那种所向披靡的嚣张气焰,也许它们这个时候正躲在某个角落里为前段时间大决战的失败而痛心疾首,眼下让它们几乎全军覆没的大仇人就在面前,但是它们已经没有了报仇的底气和实力。

按讲说面对这个恨之入骨的大仇人,它们挥动狼群大军扑过来,不管这个顶天立地的大汉多么的力大无比,也不管他能指挥千军万马以多大的气势与同类拼杀,但此时此刻 如果它们的狼群有足够的力量,眼下这绝对是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可是两次人狼大战,它们作为嵩山的王者,面对人类的智慧败得太惨,再也没了往日那种铺天盖地啸傲山峦的气势。

在周迅雷的不远处就躲着一只从长工屋逃回来的老狼,它趴在草丛中,正用那黄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差点让它断子绝孙的大个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这个时候身边有四五只狼兄弟,那么咬断牙齿的血海深仇就能报了,它就会毫不犹豫扑上去,用尖利的牙齿咬断他的脖子,瞬间就会让他在激烈的撕食中转眼消失,很可惜天不随愿,眼下它身单力薄,没有胆量没有实力向小路上这个大个子发起突然袭击。

周迅雷站在小路上,久久望着狐狸逃跑晃动的草丛,身后不远处站着小刘,提着两把张着嘴的大镜面,小刘知道嵩山里面经常有狼群出没,每次周迅雷一个人在小路上散步思考问题的时候,他都十分的警惕,只要军长一上路,他都把两把大镜面的子弹压得满满的,见不到狼群便罢,若见到对他们怀有敌意或者发起攻击的狼群,他两把大镜面一抬手,不亚于一挺轻机枪,会把它们打得东逃西窜。

小刘站在周迅雷不远处不断向四周警惕地观察着草丛和树林中的动静,嵩山虽然没有见到过老虎,但是这里的狼群十分凶猛,前几天虽然被他们在大雪中消灭很多,但是嵩山到底有多少狼谁也不知道,经过那两次人狼大战之后,他对这种善于群攻的野兽非常担心和憎恶,因为狼这种动物发现猎物之后常常埋伏在草丛中,用它那黄绿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猎物一举一动,在无声无息中一点点接近,在攻击距离之内,突然向猎物发起猝不及防的致命袭击,闪电般地从草丛跳起,十分准确地咬住猎物的致命部位,迅速结束猎物的生命,尽量减少因猎物反抗引起的体力消耗在常常的捕杀中,有时候会因为猎物的拼命反抗消耗大量的体力而被迫放弃捕杀行动,因为不管是猎者还是猎物都有被天敌或同类猎杀的危险,同类相残这种现象不但但存在于人类,还更广泛的存在其它动物中间,这是一种用情感情解释不能接受的生命现象,但是它也是消灭对手赢得生存的一种机会,所以所有的野兽在攻 击猎物的时候,都时时提防同类不怀好意的一举一动,这就是生命与生命之间严重的危机感,它是造成生命孤独的根本原因,我们人类也是如此。

那只不怀好意的老狼小刘和周迅雷都没发现,他们继续寻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前走,午后的太阳挂在天空,金灿灿明晃晃的阳光照到森林里变成了一道道斜射地面的光柱,嵩山是一个植被非常茂密的地区,这里的夏日气候炎热潮湿雨量充沛,给草木提供了良好的生存条件, 这里野草茂密 灌木丛生 森林连绵,不管是万丈的山峰还是深不见底的山涧都被茂密的植被覆盖,这里的森林也是一种杂林,虽然以山松为主,但是中间也夹杂着大量的典型的北方树种,像惯见于北方的杨树 柳树 槐树 榆树 枣树随处可见,冬天到来时,这些北方树种早早的落光树叶,树冠变得光秃秃的。

这里的松树,大多以马尾松云松红松为主,松树是一种不落叶的四季常青的树种,无论冬夏,它们站在山峰山崖山坡 石缝山涧都是一种姿态一种形象,所以说虽是严寒的冬天,这里的森林有的地方还是不见天日,阳光下冬日的森林变得像一个剑光闪闪的迷宫。

那条在草丛中潜伏的老狼已经埋伏很久,它发誓要用杀戮来祭奠死去的同伴并安抚一下自己那颗受伤的心,它要杀人它要吃人它要突然跳起咬断所有路过者的脖子,以泄它对人类的心头之恨,可惜狼群昨日的雄风早已不在,留给它的只是无尽的忧伤和沮丧 以及孤单的身影。

人类对它们的杀戮太大了,几乎让它们在嵩山地区灭种,这样的仇这样的大恨安能不报乎?不报此仇就是对上天的辜负,不报此仇就是对狼族的背叛,不报此仇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亵渎,虽然望着两个人满腔仇恨和怒火,但是它对后面那个人手里的家伙还是心有余悸,那个小小的铁疙瘩砰的一声小命就完蛋了,有多少狼兄弟都丧生在那种铁疙瘩下面,看到那个家伙都心里发冷,面对这场没有胜算的进攻,它还是不得不遗憾的选择放弃。

危险近在咫尺, 周迅雷和小刘却浑然不知,人面对未知是一种感觉盲区的无奈,有很多致命的危险就在眼前,正在向一步一步靠近,我们作为不知者依然如故的前进或思考着其它的事情, 很多生命的丧失,完全都是因为这种无法感觉无法听到 无法看见的危险,这是生命的无奈,也是一种进化追求和舍弃的必然。

在万千的生命进化中,我们得到了多少就会舍弃多少,因为我们生命智慧的容积是有限的,有的时候我们为了得到就必须要舍弃,这是一种不可兼得的悲哀,这也是生命相依相食链条上的环扣,正是因为这种环扣,我们生命之间才得以建立起环环相食的食物链。

周迅雷他们顺着小路慢慢地向前走,弯弯曲曲 起起伏伏的小路把他们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小刘跟在军长后面,时时提防着森林 灌木 草丛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前面的小路进入一片荆棘丛中,那片荆棘丛大多是豫西常见的那种小酸枣,这种低矮的灌木植物丛生在山石间,枝条上长满又细又长的红刺,人在酸枣丛中行走,衣服被挂的呲呲作响,冬天虽然落光了叶子,但是枝头还挂着一串串红红的小酸枣,远远看上去像撒在山坡上的星星一样,形成一片片红云,周迅雷急走几步,爬上前面拦在小路上的一块巨石,站在上面向前一望,一片星海瞬间铺满胸怀,他回过头来向小刘喊道:

“快上来,前面又是一片酸枣林,我们两个的口袋都装不完,今天晚上可以喝酸枣汤了!”

小刘站在巨石下面,带着吃惊的口气问道:

“军长 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啊?”

“哈哈……你小子快上来,上来就看见了!”

小刘把手枪往腰里一插,像敏捷的猴子噌噌几下爬上巨石

“军长 在哪里啊!”

“那么大片都看不见……你是不是色盲?”

小刘顺着周迅雷手指的方向一望,果然前面一片低洼处像红色星星的海洋一样:

“哎呀!这么多的小酸枣怎么没人采摘啊?”

“哈哈……你看看,这一望无际的嵩山中有几户人家,就那么几个人,几个隐藏山坳里的小村庄,嵩山这么大,野果五花八门,什么野柿子野桃子野栗子等等应有尽有,摘都摘不完,他们这几个山民又怎么把这小小的酸枣看在眼里呢?”

“是啊!这大山里的物产太丰富了,只要睁开眼睛抬起头到处都是吃的,如果不打仗,咱们在这里搭个草庵子,什么事都不用做我们都有吃不完的山果子!”

“你小子想的可真不错,那样我们两个长年累月在这里又和山里的猴子有什么区别?不过 话有说回来,如果不打仗,真在这里住下来过日子,只要不懒惰吃的喝的不用发愁,可惜这种陶渊明式的生活永远和我们不相干,唉!谁让我们是人呢,这个时候才觉得托生一只猴子比托生一个人远远幸福得多!”

“那军长如果能选择,现在我就要变成猴子,在这大山里蹦蹦跳跳树上树下山前山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个山头耍就去拿个山头耍,想爬哪棵树就爬哪棵树,可惜我们是人 还是个军人,我们还在打打杀杀,也许这就是命吧!”

“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怎么这个时候相信起宿命来啦,前天你还对我说什么都不相信,说那些今生前缘都是一些扯淡,今天怎么啦,变得这么快,做人有什么不好,冬天来时起码有衣服穿!”

“嗯……军长,衣服还需要耕种纺织呢,我们要做猴子,长一身毛就什么冰天雪地都不怕了,夏天热时我们就把浓密的猴毛脱掉,这样随着冬夏季节变化多好,什么时候都不用为吃穿而发愁!”

“你这样好,我看你不要跟我干了,在这里变成一只猴子算了!”

“军长 这可是你说的,真的吗?”

“你能变成一个猴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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