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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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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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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争锋豫皖边(111)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夜风冷飕飕的吹着战士们的征衣,警卫连长王国林带队走在最前面,由于天太黑,大家都是深一脚 浅一脚的往前行,尤其是那些没有行伍经验医生一路上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经过三个小时的行军,司令部和野战医院终于到达杜庙附近,为了严格保密,张豫东命令部队悄悄把杜庙包围起来,村庄上的狗不停地叫,村中一片混乱,他知道这是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开始跑反了,在村口张豫东撞到一个出逃的老乡,抓住他大声喊道:

“老乡不要跑,我们是铁血军,不伤害老百姓!”

那个战战兢兢的汉子忙问道:

“你们可是高坡和鬼子大干的铁血军?”

“正是!”

“啊 还以为是鬼子和二鬼子呢,吓死我们了!”

“那你就赶紧喊一声,这么黑的天,不要让乡亲们往外跑了!”

“好 好……你松手吧 长官!”

这时候张豫东才发现自己紧紧抓住那个老百姓的胳膊呢。

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整个村庄到处人喊马叫 一片混乱,不一会儿村中的一口老钟响了起来。

“老少爷们 别往外跑了,他们是专杀鬼子的铁血军……铁血军!”

喊声似乎在村中起了一点作用,但是没有从根本上平息整个村庄混乱的情况,张豫东把部队带到村庄里,随便找了一家还没有来得及出逃的老百姓的房子,说明情况,那家人把慌乱中收拾的东西都重新拿到屋里,牵到院子里的牛和羊又重新牵到圈里,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些摸黑出逃被堵在村口的老百姓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村子彻底恢复了平静,村庄里的狗有时候因为突然增添不少陌生人不断地乱叫着,已是晚上的十点钟,张豫东不停地在马灯下踱着步,从转身停步的情况来看,他的心中积郁着忐忑不安情绪,王祥发按时拿下了郸城,可是陈正刚到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一点消息,真是急死人了,现在第1 团在鹿邑是否展开也不知道,他的身影一直在那盏行军的马灯下面不停地晃动,过了一会儿警卫员给他端来一碗从老乡那里要来的开水,没有敢说话,悄悄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外面的夜越来越静,静得天地间只有呼呼带着寒气的夜风,李淑仪拿来一件衣服,轻轻地给丈夫披上,他仍然像尊雕塑一样背立在那里,妻子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想打扰他,转身轻轻地离去了。

外面越来越急的风从敞开着的木门中间扑到屋子里,由于气温下降,那些平时在墙角鸣唱的虫蛰也收起了清幽的琴弦,消失在这寒风阵阵的黑夜中,张豫东立在那里,马灯昏暗的灯光模糊的描慕着他那线条并不十分清晰的身躯,他的呼吸和心跳此刻都在情绪的控制下缓缓地进行着,第 3 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音信,难道奔赴柘城的路上遇到意外情况?还是攻击不顺利遇到敌人强大的抵抗,如果第 3团不能及时拿下柘城被敌人缠住,就不能按时到达第二作战区域,特务团和 2 团围歼亳州出城的敌人就困难,如果敌人再退回亳州城,那么整个战役的最终计划就会泡汤。

此刻在他的心中还悬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薛伦会不会失手把鹿邑的敌人打垮歼灭,如果是这样, 整个战役可就完了, 攻敌所必救,敌人就失去了出城救援的理由,如果敌人不出来,要想攻占亳州就难了,到时候即使强攻亳州,势必坚兵挫锐旷日持久,一旦北面的鬼子扑过来,将对南路的铁血军开创根据地造成空前的困难。

他在灯下或站或走晃了一个多时辰, 没有任何人敢打扰他, 最后也许是累了,他慢慢地坐到桌子旁边的木凳上,把一只握得出汗的手放在上面展开,一股汗气从手掌中心缓缓飘散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通讯员冲了过来:

“报告司令 第 1 团已经拿下鹿邑城东关,部队还在激战!”

张豫东忽地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看了看那个通讯员:

“把通讯班长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从外面冲进一个人:

“报告 通讯班副班长陈纪中接受命令!”

张豫东没有听到似地,而是用手轻轻的敲着桌子疑神看着挂在墙上的马灯,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

“陈纪中 立刻带上两个人,马上到鹿邑去一趟,你告诉薛伦张雪中,要让他们放慢攻击速度,四面给我围住敌人,战斗一定要打到天亮,什么时候对鹿邑之敌进行最后围歼必须等我的命令!”

张豫东严肃得一脸萧杀:

“现在已经攻下东关,等你骑马跑到的时候,我想西关北关 南关也可能都被拿下,你告诉他们两个,进攻要积极,但不能把鬼子防守的内城给我拿下来,我要钓鱼 钓鱼,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你严厉告诉他们,没有命令给我拿下内城————枪毙!”

说着 他用手往桌子上咣当一拍:

“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就是让他们对内城攻而不歼!”

“对!攻而不歼,还要让他们狠打 猛打,打得越狠 鬼子救命喊得就越急,这样亳州城里的鬼子就不会犹豫,好了 快去快回,今夜我要等你们回来的消息!”

陈纪中转身去后,张豫东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拳头砸在桌子上:

“通讯员!”

“到!”

“小胡 你立即到清账河让赵团长做好战斗准备,1 团进攻太快了,今夜鬼子可能出援!”

“是!”

他连发出两批通讯员,可是翻滚的心中还是有些焦虑,到现在陈正刚那里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他想到这里不禁汗湿颜面:

“怎么搞的?”

夜已经很深了,张豫东依旧坐在桌子傍边静静两眼望着门外黑洞洞的夜晚,这场运筹已久的战役就这样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展开了,“围点打援,一石四鸟”的计划是他精心设计的。

纵观整个战场,大批的鬼子把夏洪海带领的两个团当作铁血军的主力在豫鲁苏皖进行全力的围剿,这次徐州的小野元三郎那个老鬼子一心想消灭张豫东的铁血军,费尽心机结果还是扑了个空,如群狼的日伪军被拖在豫鲁苏皖团团转,到处枪炮声到处捕捉到铁血军主力,一天天过去了,倒是被拖得疲惫不堪。

眼下 路南 路北的战斗发展正是按照张豫东当初的计划那样一步一步的进行着,路北的夏洪海背着大量的日伪军打转转,路南的他带着四个团已经全部展开,郸城已经拿下,如果不是为了调出亳州之敌,鹿邑也已收入囊中。

他命令 1 团放慢攻城的速度,现在 他担心的就是亳州的敌人调不出来就已经把鹿邑城全部攻下来,这样亳州城中的敌人就不会再为鹿邑考虑,全力以赴的守卫亳州城,到时候他虽然手里握着拿下三城的胜利,也会面对笑不出来的尴尬局面,攻下的三城对于鬼子来说虽然损失三个中队的皇军和一些伪军,但是铁血军决不会有大的收获,装备十分低劣的他们这个时候迫切需要拿下亳州城,用亳州仓库中的物资进行饥饿式补充,一旦亳州城打下来,最起码铁血军官兵至少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一支渴望的三八大盖,那样的话,他就完全有力量迎接从路北赶来的鬼子大部队,有底气在这片土地上与他们进行坚决的战斗厮杀,只要能拿下亳州城,铁血军目前所面临的一切困难就会迎刃而解。

亳州对于铁血军太重要了,占领亳州就等于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之前所有的准备和努力就是为亳州而做的,攻不下亳州一切努力都会变得苍白和没有意义。

张豫东一个人坐在寒夜里,静静的面对墙上的作战地图对整个黄淮地区的抗战形势进行思考着,李淑仪给他送来一碗稀粥转身走了,一个时辰过去了,那碗粥依旧放在那里,他连看一眼都没有。

村庄中又响起一阵阵空洞的狗叫,张豫东清醒一下意识把卢晓松叫来,问了问亳州城里的情况:

“亳州城里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吗?”

“没有!”

“他奶奶的,这小鬼子还真能陈住气,我都不相信,亳州的小鬼子能眼睁睁看着鹿邑城中的皇亲国戚被俘或战死,这样的胆量,我相信他们还没有!”

卢晓松看着张豫东平静的说道:

“有件事……我忘记给你说了,侦察班长王柳生在小界庄附近把亳州到鹿邑之间的电话线给剪断了!”|

张豫东一听立时瞪起眼睛:

“什么?什么时候剪断的?”

“昨天夜里压黑的时候!”

张豫东呀的一声,用手往桌子上一击:

“乱弹琴,坏了我的大事!谁让他剪断的?我要枪毙这个侦察班长!”

卢晓松看到张豫东突然发起怒来,身子暗暗紧了一下:

“不过 我们又接上了!”

“什么时候接上的?”

“接上一个多小时了!”

张豫东一般很少在部下面前发怒失态,这次让他实在控制不住了,几根电话线差点把他的整个战役计划都打乱,他看了一下表:

“现在已是深夜一点,如果亳州城中的小鬼子接到鹿邑城中的救命呼喊一定会派出兵力出援的!”

一个通讯员过来了:

“报告 司令!”

张豫东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这个二十多岁的小战士满身的泥土和汗水。

“第 2 团从郸城赶了过来,现在已经到达指定位置,请指示!”

“伤亡怎么样?”

“伤亡三百多人!”

“王祥发干的不错,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回去告诉你们团长,让他把俘虏的伪军军官给我押过来,当兵的通通补充到战斗部队!”

“是!”

通讯员转身冲出门外消失了。

“晓松 从现在起,你一刻不停地给我盯着亳州,随时随地地掌握亳州城里鬼子的动向,现在亳州城里的小鬼子已经睡不着了,也许正在电话桌旁团团转呢,你回去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卢晓松敬个礼转身走了,马灯下只剩下张豫东一个人,夜又平静下来,院子外面的冷风不时从门口撞进来,他坐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盏昏暗的马灯在陪着他。

一般在战斗战役的指挥过程中,他不喜欢有太多的人陪着,他喜欢一个人孤独的思考问题,这个习惯从小到大一直伴随他几十年,他在 42 军的时候也是如此,铁血军中依然如此。

妻子李淑仪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从来也不会轻易打扰他,她心疼他,这么重的担子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可是 她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他担心 担心天长日久他的身体吃不消,会垮下来,说句实话,她虽然是一个女子,但她却出人意料的喜欢上部队,尤其是上一次,在敌群中,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第一次参与战争的女人,她用沉着大胆 冷静 带着一个连掩护着几百名伤员在敌群中处变不惊,这点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绝对属于男人的战争智慧,由此她想到 不管男女 只有参与战争 经历战争 熟悉战争才能在战争中了解战争 学习战争 应对战争。

战争也不一定都是让女人走开,南北朝时期的花木兰,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积极参与战争的女人,她不想成为花木兰,但是面对无边无沿的战火,她想努力在铁血硝烟中主宰自己的生与死。

这是一个变异的雌性生命,在她的生命里不仅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女人的温柔,随着环境的变化,她正在向着渴望征战杀伐的雄性来变异,她曾经单纯的生命正在被复杂多变的环境复合化,残酷的战争环境正在用铁与血塑造着这个女性的生命,反过来 她正在用一个女性的温柔书写着自己生命里的铁与血,这次张豫东把她留在野战医院料理伤员,实际上 她的心里一点也不想接受,可是她不敢给丈夫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个时候正是全军紧张突围和整个战役筹划的关键,她不想因此而打扰他的正常思考,她不得不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压在心里,默默地接受丈夫给她安排的新工作, 她原本是一个窈窕淑女,可是她这一生中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爱情灾难,让她渐渐在自我的生活中男性化了,在张豫东离家出走的这十六年间,张老爷和老太太年事已高,张家偌大的家产都是她一个人管理,她整天像个男人一样骑在马上跑来跑去,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和那些图谋不轨打张家财产注意的人斗智斗勇,练就了一副沉着冷静 思虑精细 张弛有度的头脑,昔日那种娉婷的少女气质早已被这个和男人打交道的世界磨蚀得无影无踪,她的那种大家闺秀的脾气也早就荡然无存。

从内心里讲,她非常渴望进入作战部队,可是 她自己永远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丈夫担负着整个部队的命运,她必须陪伴着丈夫左右来照顾他的身体和生活,她知道,照顾好他的身体远比她指挥着一个团队冲锋陷阵重要的多,所以她这个渴望深深的压在心底,恐怕永远也没有提出来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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